第6章
“就為這個？”程母搖了搖頭，“那你怎麽不多買些回來。”
程克厚突然梗住：“我……我忘記了。”
程母壓根沒注意到他的自相矛盾，笑着說：“那你告訴我鋪子在哪，我派人去買。”
“在……”程克厚剛想說話，卻又覺得不妙。
要是下人們大張旗鼓地打着程家的旗號去買，那其他家的少爺們不就全知道了？
呂高之類的人一定又會嘲笑他，明明說了不喜歡最後卻還是灰溜溜地回頭去買了。
這也太沒面子了！
于是程克厚即刻閉上了嘴，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那是什麽地方。”
“我記得那種果子大約有蹴鞠那麽大，皮非常硬，渾身長滿了刺，裏面的果肉卻是黃色的。按照這個主要特征去找就行了。”
程克厚幾乎在為自己的機智叫起好來。
這麽一來，又能滿足自己的願望，又不用失了面子，真是個兩全其美的好法子！
程母無奈，奈何自己的孩子脾氣就是這樣，不得不寵。
她也只好吩咐下去，讓下人們都注意着這種奇怪的果子。
而程克厚和呂高鬧的這一出，倒是給了魏如簡一個啓發。
自己如果一直這樣只做小本買賣，想要把如意進口超市在這裏發揚光大，要等到什麽時候去。
不管是在她自己家門前擺鋪子，還是跑到菜市場去擺攤，能賣出多少東西也都是不确定的，偶爾也會出現像今天這樣，迅速把攤位上的所有商品都賣完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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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是供不應求還是供過于求，怎麽看都是感覺自己虧了嗎！
想要解決這問題的辦法也不是沒有。
她想起穿來之前父親的經營方式。
每次進來水果和蔬菜，他并不會把所有的産品都擺上貨架，而是會選擇分出一部分，以較低價格直接大批量分銷給周圍的飯店和學校。
這樣一來，就實現了超市和飯店的雙贏。
超市不用擔心自己的庫存放在倉庫裏賣不出去，導致腐爛；而飯店也不用四處尋覓小攤販拼湊自己想要的蔬菜說過，品質也能夠有所保證。
但自己的情況又跟當時不完全相同。
魏如簡看着眼前的超市，大部分的燈光都黯淡着，絕大部分的商品都被黑暗所籠罩。
她所能夠提供的只有水果，而且目前水果中也只有菠蘿、芒果、榴蓮這三種。
因此飯店這條路是徹底走不通的，畢竟他們對于水果的需求并不多。
留給她的路就只剩下古代的大型組織……
這個時候的書院并不提供飲食，這條路就別想了，至于官員更不是她這個毫無背景的平民可以夠得上的。
但還好，天無絕人之路。
龐大的世家大族給魏如簡提供了一條新路，府裏各個親屬往往支系旁多，再加上各類吓人，足足有有數百人。
魏如簡所在的這座城雖然小，但好在離京城不遠，也出了些能人異士。
城中的世家大致分為兩支，頭一家姓顏，上屆知府便是他們家的，時至今日，仍有不少在任官員依舊會看他們的臉色。
沒錯，就是原身在裏面過了十幾年的那個顏家。
魏如簡想了想心思深重的顏映雪，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不行，還是離她遠點為好。
除去了顏家，剩下的就只能是程家了。
如果說顏家靠的是知府之位，那麽程家靠的便是首富之位。
作為入京的必經之路，往來的行客自然少不了來這裏住一晚，而全城的客棧背後都少不了程家的支持。
那麽，現在唯一的問題就是……如何說服程家的人買下她的東西了。
于是接下來，魏如簡又幹起來自己的老事業——擺攤。
只不過這一次，她跑到了程家後門的那條巷子口。
這後門也有講究，雖然正經的少爺小姐從不走這個小門，但下人們進進出出的卻都是從這條路上，這其中自然也包括掌握後廚進貨的管家。
魏如簡等的，也正是這人。
跟以往周圍人問道水果香味就忙不疊地跑上來問價不同，這一次聞到味道的人都無一例外地皺起眉頭，紛紛捂着鼻子繞開了攤子。
路過行人的心裏都不約而同地冒出一個問題，這到底什麽味啊！
說是臭豆腐吧，倒也不像，似乎還留有幾分植物的氣息，但偏生又比大蒜大蔥之類的味道更佳猛烈濃郁。
這味道，怎麽一個奇怪了得。
一個路過的廚子拎着菜籃子，到處聞了聞，終于發現這味道是從魏如簡身前傳來的，頗有些難以置信。
這麽一個溫溫柔柔又幹淨的小姑娘，怎麽會弄來如此惡臭的東西。
“姑娘，這是什麽？”廚子圍上前來，摸了摸魏如簡面前放着的那幾個奇形怪狀的東西。
“這是一種叫做榴蓮的水果，從異域傳來，你可別看它聞起來是這種味道，味道确實厚實綿密，軟糯甜香，還是親口試試比較好。”魏如簡笑着說。
“這也能吃？”廚子難以置信道。
魏如簡二話不說，把一只榴蓮摔在地上，沿着裂縫把它掰成兩半，露出裏面淺黃色的瓤來。
她拿起一小塊：“要試試嗎？”
然而廚子卻只是搖搖頭，一幅完全不信的模樣。
魏如簡倒也不怎麽在意，任憑對方離開。
身後不遠處的那扇小門吱呀一聲打開了，魏如簡稍一側身，便能看見身後有兩人慢慢走近。
葉管家最近非常不開心，大部分煩躁都是大少爺程克厚鬧得，還有一小部分要怪他身旁的小範。
小範也知道他心情不好，不敢再多過說話，卻還是想再掙紮一下。
“我也不知道那家人居然膽大包天，一大半的果子都不新鮮還敢送上府來，我已經聯系了幾家農戶，保準這次的果子又新鮮又便宜……”
“行了！”葉管家打斷了他的絮絮叨叨，“現在的當務之急，不是這些普通的果子，而是少爺天天惦記的那個玩意。”
“誰也沒見過那種奇怪的果子，我們到哪給少爺買去啊。”小範想起這個，也惆悵了起來。
不知從哪來的一股怪味，惹得葉管家愈發煩躁起來：“單一個果子就跟蹴鞠那麽大，皮是堅硬的還渾身長滿了刺，說這是平時裏吃的碎嘴果子，誰信啊！”
“這……這……”小範突然扯了扯葉管家的衣袖。
葉管家不耐煩地反手扯下他的手：“有事快說，別吞吞吐吐的。”
“葉管家，您看……這不就是少爺說的果子嗎？”
葉管家沿着小範的指向定睛一看，面前只見一個面容姣好、清秀可人的少女，身前卻擺放着幾個奇怪之物。
但不知為什麽，這外表竟然詭異地跟自家少爺的描述對上了。
“姑娘，這是什麽？”葉管家上前兩步，忙不疊地問道。
魏如簡輕笑：“這是來自異域的果子，外殼堅硬，內裏的果肉卻十分香甜，不信您看。”說着，她就舉起半塊榴蓮來。
對了對了，一定就是這個！
來自異域，果肉香甜，內裏還呈黃色。
葉管家不由得大喜，他們找遍全城也沒找到，想不到居然在自家的後門送上門來了。
小範也驚喜地把果子抱了起來，但剛拿起來一只，他就覺得有些不對。
“葉管家，這味道……”
葉管家剛付了錢，正喜滋滋地準備回府，卻也發覺有些不對。
臭味分明是從這果子身上散發出來，尋常的果子應該只有香味才對。
然而欣喜之下，他卻沒再多想，只揮了揮手，讓小範把東西帶回去。
兩個人都心想，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少爺的口味這麽重了。
程克厚面色鐵青地看着眼前的東西，一旁的葉管家見勢不妙，戰戰兢兢地站在一旁。
“你們就找來這東西？！”程克厚怒氣沖沖地拍了一下桌子。
桌子上的榴蓮受到震動滾到了一旁，摔下桌子變成了兩半。
他現在就是後悔，非常後悔。
早知道當時就不那麽愛面子，買兩只回來也就不用這麽惦記着了。
只不過兩三天的功夫，那點饞勁非但沒過去，反而變本加厲起來。
結果手底下這些廢物，居然就找出來這個又醜又臭的東西。
程克厚氣得要死的時候，卻忽然聞到一股清香。
他尋摸了半天，才發現這味道是從地上那個奇怪的東西身上傳來的。
站在一旁低着頭的葉管家正任由程克厚發洩怒火，忽然意識到對方似乎很久沒開口了。
再一擡頭，卻發現自家少爺卻開始津津有味地吃着那個怪果子。
葉管家：……
葉管家：救命啊！少爺好像真的瘋了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