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一直在網審……無知的語文君不知道網審是神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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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庭在盤子被人堆滿一半的時候離餐桌遠了點,他怕再這麽下去自己盤子會被堆成小山,這裏的人會以為他幾天沒吃過飯來這裏填大坑,那丢人可就丢大發了。走了兩步溫庭才發現,孟驚川不見了。
“嗯?小川呢?”池成勳端着只有一塊松餅的盤子湊過來,身上淡淡的香氣鑽進溫庭鼻子裏,不是古龍水倒有點像香薰,不知道是衣服上還是人身上的,聞起來很舒服。
溫庭指了指三點鐘方向,“那裏。”
池成勳順着方向看過去,孟驚川擺出有點吓人的表情和DJ說話,DJ一臉尴尬的擺着手,很有一種招架不住的意思。池成勳笑了,“真難得,小川居然想在這種場合一展歌喉。”
半晌沒得到回應,池成勳看向溫庭,對方對着他的側臉表情很認真。
兩人就站在長桌盡頭,桌子不算寬,兩個男人背對他們正在低聲談論。
“不知道……安氏……安東尼可慘了……”
“劉耀陽……真狠……撞死……”
溫庭心頭一跳。
“邊家才可憐。安家老頭死了,邊家獨生女白白陪着丢了條腿,這回安氏不用鬧了,唯一向着安家的人也成了殘廢,誰還敢當出頭鳥去。”
身後的人開始低笑。旁人的不幸在他們眼裏不過一場可以談論的笑料而已,‘幸災樂禍’四個字總是被商政圈的人用追含蓄的方式演繹的淋漓盡致。
思維像被人按了暫停鍵,兩個人斷斷續續的話語在腦海盤旋,每個字都被無限放大以猙獰的形式循環播放,他們的低笑成了最貼切的bgm,笑安家捅出人命的內亂,也像在笑溫庭的懵懂無知。
安東尼剛剛推開的人,就是劉耀陽。
上位者的明争暗鬥向來驚心,風平浪靜的表層之下藏了無數龌龊之事。跟随安氏打拼多年,如今的股肱之臣劉家是安氏董事會擁有不可動搖地位的元老,他的獨生子劉耀陽,這個人名字其實可以改動一個字,劉耀揚。
不懂收斂不知所謂,和人說話永遠以鼻孔相對,不管對面的人身高和身份是不是比他高。商政圈的人習慣逢場作戲,這麽一個沒眼力見的人簡直是朵奇葩,盡管劉家身份擺在那,也沒人願意和他維持表面上的友好,巴不得離得遠遠的避免自己被拖進低智商層次圈。潘同德生日宴等級不低,這種場合其實本該沒有劉耀陽什麽事,按理來說,即便出席劉家也不該派這種人來,不但起不到良好的交際作用還有可能會拉低印象分。現在劉耀陽出現在此,大家就明白是什麽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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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董事長死了,原本最有利的董事長候補,旁支出身的安東尼沒了支持,劉家派劉耀陽出席,這一切時機太巧,明眼人一看就明白是怎麽回事。
瞬間想通關節,溫庭全身止不住發冷,從腳底升上來的戰栗之感讓手腕發抖,手中餐盤裏的布朗尼一跳一跳從餐盤中央跳到邊緣。
對安東尼這位堂兄多半是出于恨鐵不成鋼的心理,溫庭一向苛刻又挑剔。安東尼認真,誠懇,本本分分老實做事,對待工作用盡全力,卻總也做不到出彩。簡單來說就是努力有餘智商不足,性格有些優柔寡斷,是個值得信賴的下屬,但不适合做果斷的領導人。安寧死了,安父年紀大了,安氏總要交托給個放心的人,安東尼是目前唯一适合的人選,或許安氏不會更加壯大,可起碼不會衰敗,在安父徹底退出公司之前也可以多加教導。
這是溫庭能放心遠離安氏的原因。
太2了。他是沒死,現在看八成有一部分智商替他死在飛機上。
離開商業圈,沒了安寧的身份,不用再接觸商圈的彎彎繞繞,所以連腦回路都變得簡單?劉家從來就不是個本分的,他在安氏的時候明裏暗裏打壓,用盡辦法不讓劉家太嚣張,如今安寧不在了,唯一的掣肘消失,劉家撫掌大笑,從蠢蠢欲動變成明目張膽。溫庭早就該想到,盡管父親寶刀未老,安東尼也可以慢慢栽培,被壓制已久的劉家在欲/望瞬間爆發之下,也有可能采用偏激方式來阻止這件事發生。
還有邊邊……無辜的邊邊。
胸口被堵得發慌,沒有人捏着鼻子溫庭也忍不住屏息,只有這樣才能壓下控制不住的牙齒打顫的聲音。
DJ到底被孟驚川趕下去,宴會激蕩的背景音樂被掐斷,一陣舒緩的電子琴節奏開始,孟驚川用低沉磁性的嗓音唱起抒情歌。
老牌歌王實力不俗,宴席逐漸變得安靜,孟驚川的歌聲愈發清晰,聲音裏的情緒也越來越明顯。這首是孟驚川很久前的老歌,在場聽過的人不少,歌詞大意是懷念友情,現在孟驚川頂着面癱臉用很複雜的口吻唱出來,聲音裏的無奈和悲傷像冰片一樣涼飕飕的鑽進耳朵裏,好好的友情歌硬是唱出纏綿之意,而且居然還好聽的很。
孟驚川歪掉畫風的友情歌池成勳是一點沒聽進去,他的眼睛盯着溫庭一眨不眨,眉頭皺的越來越深。溫庭半垂着頭,眼睛看向地面,池成勳只能看見他的鼻尖和抿起的嘴角,以及微微發抖的手腕。
池成勳心裏發緊,像有個人在用手拉扯心室。他從沒見過溫庭這樣,哪怕當初趴在地板上疼出一身冷汗處于半昏迷狀态,溫庭也沒有像現在似的,臉色蒼白的吓人,全身氣息從溫和變成冷硬,還有一種無法言喻的……難過。
輕輕拿走溫庭手裏的餐盤,避免蛋糕來個高空墜落被白白糟蹋,“我們去那邊走走?”
手腕被人握住,突如其來的熱度讓溫庭心神平靜了些,閉着眼長舒一口氣,“好。”
池成勳拉着溫庭往人少的地方走,手裏冰涼涼的觸感讓他快開心死了,臉上還不能表現出任何異樣,多虧溫庭現在有心事,不然很有可能發現池影帝快順拐了。
太陽早就落了山,和宴席中心地帶有點距離的地方布置好的彩燈被打開,起不到多少照明作用的小燈泡五顏六色,壓根就是為了裝飾用。孟驚川一首歌唱完,宴席裏的人在鼓掌,有人叫好有人嚷着再來一首,這些聲音都漸漸變遠。紅橙黃綠小燈泡發的光跟體型一樣柔和,冬眠結束開始活動的蟲子從草葉縫隙鑽過去帶起一丁點窸窸窣窣的聲音,偶爾來幾聲鳴叫呼喚下同伴有人來了注意安全。
一只飛蟲從眼前過去,悠悠閑閑的完全沒有危機意識。
溫庭的呼吸被靜谧的氣氛帶的平順了點,就低下頭看着手腕。
池成勳皮膚顏色比溫庭要深,手掌比他大,手指也比他粗,手心似乎永遠都和池成勳本人一樣帶着熱度。手腕上力道很輕,但有種堅定的意味。
溫庭眼神複雜的擡頭,池成勳腳下生風專心致志開路,寬肩窄腰的好身材不管正面還是背影都比別人有型。
說不好心裏的感覺,溫庭輕輕掙了掙手腕。感受到手掌下的動作,池成勳腳步放慢,擡眼看了看四周,确定沒有人才說:“你……好點了沒?”
“我沒事了。”不着痕跡的收回手,掃掃衣服上不存在的灰塵,垂下眼睛避開池成勳的視線,“謝謝池哥。”
池成勳突然就有股無法言喻的憋悶。
那兩個人的對話池成勳沒有聽清楚,從溫庭的反應來猜應該不是什麽好事。池成勳很想問問溫庭究竟是什麽事才讓他有這麽大反應,可惜問不出來,因為溫庭臉上的表情已經和平常無異,也就是說,他沒有說的想法。
每一次在池成勳覺得兩個人關系更進一步的時候溫庭就會提醒他,他們還沒到‘知己’地步。看似很近的距離,其實隔了大半個地球。
腦袋裏有個黑色小人在亂竄,不停嚷嚷着‘問他問他,問了才能更了解’,另外一個紅色小人又在喊,‘不行不行,萬一讓溫庭覺得太纏人怎麽辦’。兩個人在腦袋裏吵吵嚷嚷,你捅我一下我戳你一刀,天人交戰的感覺實在不算好,池成勳腦袋都快爆了。
池成勳的內心劇場溫庭看不見,可他一臉古怪的表情讓溫庭看的想發笑。剛才的沖擊淡了下去,零星一點沉重感也被池成勳給逗沒了,溫庭笑着問:“池哥吃壞肚子了嗎?看你這表情糾結的。”
悅耳的輕笑聲鑽進耳朵裏,正在打架的小人‘噓’了一聲就消失得無影無蹤。深看了眼溫庭,對方好看的眼睛裏沒有一丁點好奇。池成勳苦笑了下,據說愛情都是從好奇開始,他就是個活生生的例子。再看現在溫庭的态度,他是不是沒有努力的必要了?
想想也是。
溫庭才多大?二十出頭而已。長得好看,有個做董事長的哥哥,娛樂圈也混的風生水起,天天一大幫粉絲喊着要給他生猴子。這樣出色的小夥子想要什麽樣的女人都可以順手拈來,他的人生也還有許多事沒嘗試過。即便溫庭現在對愛情有了定位,将來的幾年,幾十年,誰又能保證,這份在稚嫩期開始的愛情能經得住世界上各種各樣的誘惑一直不動搖。
池成勳相信溫庭不是沒有立場的人,可是時間是把不會上鏽的殺豬刀,天天對着同樣一張臉誰都會有膩味的時候,多深的感情都會被平淡的歲月磨光。如果溫庭已經年過三十或者閱歷更多,看過風雲疊起人世變幻,那些經歷就會變成最好的鎮定劑。可那時候池成勳已經四十歲了,溫庭還會看的上/他嗎?
放着女人不要,選一個中年男人當人生伴侶?
就算溫庭願意,誰又知道這幾年時間內會不會出現一位天外來客摘掉溫庭這朵美男花。
這種可能性讓池成勳手腳冰涼,他想象不到溫庭和其他人在一起自己該用什麽樣的表情來面對。
池成勳臉色變了又變,黑轉白白轉黑換個不停,溫庭完全不知道這位在幹嘛,自己在心裏體驗6D過山車?
遠處宴席中央,重新奪回領地的DJ又開始播放激/情節拍,有力的鼓點和EDM斷斷續續的飄過來。
随之而來的還有細微的交談聲,女人‘咯咯’的笑聲,以及輕微的腳步聲。
溫庭看了看四周,才發現這裏的氛圍簡直是為了談情說愛設計的,青山綠草空氣清,夜幕低垂星滿天,光色昏暗的小燈泡成了暧昧的點綴,情調比燭光晚餐還好。
“我們回去吧。”溫庭低下頭,擡手看看時間,“看看孟哥和顧姐還在不在,在的話,晚上我們一起去吃宵夜,順便喊上卓哥,回來之後我還沒……”
突然靠近的溫度讓溫庭愣了下,和池成勳之前緩慢細微的靠近不同,這次他是以強硬的姿态一把拉過溫庭的胳膊就往前走。溫庭發誓,如果換個人敢這麽拉扯他,現在絕對已經面朝草地背朝天的撲街了。
手臂上的力道有些重,頗有種不容置疑的味道。
溫庭有點愣神,他好像知道池成勳接下來要說的話是什麽了。
☆、告白
池成勳知道自己太沖動了。
這裏是宴席,不遠處有一群人在假模假樣的談笑,臉上擺出真誠樣和人說話,其實心裏的小馬達呈擴散狀擺着,一直在仔細觀察旁邊有沒有新料出現。這裏地處偏僻,有兩個人正往這裏走,一男一女加上良好氣氛,不拍點愛情動作片都對不起場地。他和溫庭兩個人出現在這就很令人驚訝,何況現在池成勳還以半拖半拽的姿态拉着溫庭往更黑更安靜的方向走。池成勳今天還穿了白西服,如此S包的顏色不是誰都敢勇于挑戰,搭上身形氣質臉盤,恐怕宴席裏所有人都過目難忘。正過來的兩個人就算看不清他們是誰,看見黑乎乎的地方一身白飄過去也有可能猜出來他的身份,沒準明天0緋聞的池成勳就會曝出一條桃色消息:影帝池成勳在潘同德生日宴上與人秘密幽會。
可一想到未來溫庭身邊出現的人不是他,池成勳腦袋裏就只剩下一個大寫‘NO’,一時沖動之下做出這種事,現在反應過來也沒有罷手的心理。做都做了,索性做到底!
走着走着池成勳氣勢一點點弱了,腳步也跟着慢下來。溫庭在身後安靜的像只貓,連腳步都跟有肉墊托着一樣無聲無息。如果不是手裏還拖着溫庭胳膊,池成勳都懷疑自己身後沒有人。池成勳虛的不行,他還抓着溫庭手腕,這事是說死也揭不過去了。
原本照明用結果變成裝飾用的小燈泡已經沒了,他們現在也不知道走到哪,四周黑漆漆的一片。頭頂月亮圓的像塊大月餅,月光照的樹影鬼氣森森,也不知道是不是心裏作用,池成勳連蟲鳴聲都沒聽見。腳底下草地變成綿軟的泥土,一腳下去,再擡起來,鞋底就多了二斤份量。池成勳走不下去了。
真是絕了。
時間不對,地點不對,天不時地不利,除了人就沒有符合情景的。別說告白,現在連吵架都不合時宜。
挫敗的抓抓頭發,現在想回去也晚了,池成勳該怎麽和溫庭解釋自己不合理的舉動,黑天化月拉着人鑽小樹林,蛇精病犯了?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拖拖拉拉的邁着小碎步,剛才還時速每秒一米,現在每秒一厘米。
被人拉着的力道已經幾近于無,溫庭也沒動,看着池成勳寫滿焦躁的背影心思飄的很遠。
其實池成勳是個很好的人,這點可以從他的朋友圈看出來,卓覃他們的品性就很好,這樣的人不會選擇不靠譜的人做朋友。池成勳對溫庭也很好,從種種小細節上為溫庭着想,有些時候,溫庭感覺池成勳和葉景有點像,對自己喜歡的人會不遺餘力的照顧。該絮叨的時候會絮叨,不該問的也不會提,比如剛剛溫庭的失态,池成勳看的一清二楚卻沒有發問的意思,一開口首先就關心溫庭的心情。這樣的人,無論交朋友還是□□人,都很合适。
可這個愛人,溫庭從沒想過是自己。拍封面的時候溫庭以為自己看錯了,可是池成勳放棄從各種角度來講都應該交好的BT總編急急忙忙的追過來,他就明白,或許池成勳對他的定位真的不只是朋友。起碼面對卓覃他們,池成勳不會有小心翼翼照顧情緒的表現,還會用刻薄來表現對卓覃的‘關愛’。
溫庭不想自作多情,也不想莫名耽誤其他人,元熙和嚴厲已經很讓他愧疚了。
至于,池成勳……
腳底下沾了一堆軟泥,身體累心也累的池成勳決定不走了,再這麽下去,沒準他們都能把山翻過去。深吸一口氣,趁着沖勁回過頭,一個‘我’字還沒說出口,池成勳就變成上了霜的茄子,蔫巴巴的。因為溫庭正一眨不眨的看着他,月光照在眼睛裏又亮又涼,清清淡淡沒有……情緒。
池成勳腦子已經停止運作,他現在連氣都不敢喘。溫庭一直很聰明,也許早就已經明白他要幹什麽,所以沒有任何意外和疑問的表情,用這種眼神來告訴他,他就是個透明人。
他的小心思,在說出口之前就被人連紋理都看個清楚。
四周靜悄悄的,兩個人都不說話,溫庭翻覆的心思突然就靜下來,笑了笑,一臉通透的看着池成勳。
池成勳也笑了,他喜歡的人聰明透頂證明他有眼光。擡頭摸了摸溫庭頭頂,柔軟的觸感讓池成勳心裏又熱又滿,“你啊……”
肚子裏的草稿全都消失,嘴唇一上一下,想說的話像紙片似的飄了出來。
“我演了十年戲,拿獎拿到手軟,沒想到在你面前什麽都瞞不過去。”既然溫庭什麽都知道,池成勳也不準備再裝‘知己’,臉上的溫柔能擠成水,還是甜味兒的,“當初對你冷言冷語,現在算是遭報應了。我自己都不知道是什麽時候開始注意你的,也許是在拍《我們的一天》那天,也許是在法國我抱起縮成一團的你的時候,也許是更早。”
戀戀不舍的放下手,池成勳看着溫庭的眼睛,那雙琥珀色瞳仁比天上的星還美,像塊帶了不知名吸力的魔法水晶讓人心甘情願沉溺于此,“總覺得你比我小,照顧你是理所當然,看見你挑食想給你做飯吃。你不愛吃我做的東西,就查地圖找了一堆好評高的餐館,變着法的找理由帶你去嘗。早晨去跑步的時候,哪怕我們不說話也覺得心滿意足,能聽見你的呼吸聲都覺得是件美妙的事。明知道你會武術,拍動作戲也會擔心你受傷,每次都膽戰心驚的從頭看到尾。你不在的時候,拍戲對我來說只是工作,和你同在片場,我才知道工作原來也可以如此美好。這幾天不見你,幹什麽都沒滋沒味,工作都推了不少,在這看見你,我才高興了點。”
從頭到尾表情都沒變一下的溫庭,安靜又沉默的聽着池成勳一氣呵成的深情告白,只有他自己知道,心裏某個小角落不易察覺的動了一下。
好像形狀完整的方塊山,突然有一塊被人碰了一下,堆疊成的小山跟着小幅度搖晃,跟着從中心點産生一道裂縫。
心情前所未有的輕松,事到如今池成勳已經不抱任何希望,就算溫庭不接受,起碼他在得知自己心思的時候沒有選擇逃避,這也許就證明,他對溫庭來說,的确是不一樣的。
“我知道你是個有原則的人,在你心裏有一處防備森嚴領地不允許任何人輕易踏入。”狗膽橫生的池成勳打算破罐破摔,擡手握住溫庭肩膀,沒感受到任何抗拒的力道,心裏又穩了穩,目光切切的看着溫庭,語氣前所未有的鄭重,“溫庭,在不涉及你底線的情況下,能不能給我一個機會。一個可以讓我了解你,也讓你了解我的機會?”
池成勳的眼睛很亮,天色都擋不住裏面的殷切之光,被這樣一雙眼睛盯着,溫庭平靜的表情終于有了松動。
粉色嘴唇一張一合,看在池成勳眼睛裏和慢鏡頭一樣,他微微睜大眼,仔細看着溫庭,跟準備進審判庭接受判決的犯人一樣緊張不已。
“池哥對我來說,很重要。”
平平靜靜的九個字,池成勳已經開心到要跳起來,全身汗毛‘刷’的一聲立起。溫庭肚子裏忍着笑,三十幾歲的影帝,因為自己一句話,都可以做出又哭又笑的表情,在他面前和孩子一樣,喜怒哀樂全不掩飾。
溫庭有他的秘密,也有他的固執。安寧的曾經是他靈魂的一部分,那個從未忘記又變得模糊的人影,離他已經太久太遠,他也背的太久太遠。溫庭有過青澀無知的時期,現在的他明白,對那人的愛情已經轉為執念,他守着這份執念過了一生,給自己套了枷鎖不願意出來。
很累,很不知所謂。于外人眼中來看,就是只蛇精病。溫庭不想再蛇精病了,他換了身份,換了過去,也該換掉未來。這一次,他該活的自在點。
至于愛情……
溫庭覺得,不會有那麽一個人,能把心裏珍藏的魔方翻個面,從黑色轉為白色。這些天他一直在想怎麽婉轉的拒絕,可是面對現在的池成勳,那個‘不’字卻說不出來。
盡管之前從沒有想過池成勳會對他有別樣情感,溫庭也沒法否認,這段時間頻繁相處,池成勳的小照顧讓他從不習慣到理所當然。
身體是最誠實的,面對池成勳的觸碰,溫庭現在沒有任何抵觸。也許在池成勳一臉泰然說出自己苦逼少年史的時候,他已經不再是溫庭生命裏的路人。
或許池成勳說的對,他可以該對方一個機會,也是給自己機會。
不過告白的時機是不是不太好?溫庭這幾天一直都沒想好怎麽回答,還以為池成勳會在幾年後說出口,起碼那時候池成勳知道他是喜歡什麽性別的。突然就這麽說出來還真是猴急。看來這段時間溫庭不着痕跡的小逃避讓池成勳感到不安了。
借着月色,池成勳黑到發亮的發絲泛着亮白,額頭上一根翹起來的頭發異常明顯。多少有點歉意的溫庭擡起手,把這根調皮度甚高的頭發壓了壓,看見池成勳從脖子往上爬的雞皮疙瘩,說話的聲音更輕了些,“怎麽說呢,卓哥他們是朋友,我對池哥的好感比卓哥要多一點點。我不知道這種好感會不會變成值得我堅守一生的感情。”
“所以……”沒看清溫庭如何動作脫離池成勳,他就已經閃身到一米開外,溫庭笑眯眯對着池成勳說,“我現在只能給池哥一個示好的機會。”
說完話的溫庭轉身就走,留下雙眼放光進入小狼狗模式的池成勳在原地發愣,感覺自己像只被吹到極限的氣球,就等着肚子滿了來個大爆炸,裏面的金色彩紙漫天飛舞,結果沒良心的吹氣人不捏氣球嘴兒了,突然之間一松手,鼓得滿滿的氣球就癟了下去,‘噌’的一聲飛到沒影。
失望希望再失望又希望,池成勳今天可算是體會到什麽叫跌宕起伏了。溫庭這是說想要達成目标,還要繼續努力。池成勳牙根直癢癢,心尖上有把小毛刷在轉悠,想把溫庭抓回來好好揍一頓,又忍不住發笑。
他喜歡的人,沒有欺瞞和暧昧,清清楚楚的告訴自己,喜歡,卻沒達到愛情。
那又怎麽樣呢?他們相處的時間确實不長。同樣防備森嚴的溫庭沒有拒絕,就是他最大的收獲。
池成勳會用一輩子來告訴溫庭,自己會做到什麽地步。
身體比大腦更誠實,池成勳擡腳就沖溫庭的方向追過去。
“回來回來,你說清楚,一點點是多少?!”
身後的池成勳在喊,溫庭也不回頭,始終和池成勳保持三米距離,“就是一點點,一個點的點。”
“……那是多少?”池成勳很懊惱,看起來很近的距離,怎麽無論如何也追不上。看來有時間,他也要學學武術。不過,溫庭就算拿他當出氣筒狂揍一頓,池成勳也不會還手,還會洗幹淨脫光光,讓溫庭打到舒爽為止。
這麽一想,他還真沒有學武術的必要。
作者有話要說: 啊哈,感覺有bug……
☆、瞪大眼
池成勳等于一路追着溫庭往回走,而且看表情還樂此不疲。
小燈泡還亮着,天還黑着,不算茂盛的樹林裏一顆樹正搖搖晃晃,稀稀零零的樹葉子‘沙沙’作響,溫庭眼角的餘光斜過去。
此處月色朦胧人跡罕至,不遠處有一大波無知無覺的人嘻嘻哈哈哈,樹底下有兩個不停動作的黑影吭哧吭哧。冒着被偷/窺的風險幹點見不得人的事,激/情與情調并存反倒更容易讓人燃起最原始的渴望。
這裏确實是個打野/戰的好地方。
溫庭收回眼,耳朵熱了一下,突然就想起來‘尴尬’兩個字怎麽寫。如果剛才池成勳沒有來一番深情表白,面對此情此景他絕對能面無表情的走開。
回頭瞄了眼池成勳,對方擡起來的左腳在半空可疑的遲滞了下,眼睛看向正在搖晃的小樹,眼睛驀地亮了。
略顯瘦弱的小樹背後,兩個黑乎乎的影子合二為一,緊密程度堪比鋁合金。有女人斷斷續續的聲音飄過來,到了耳朵邊上只剩下令人面紅耳赤壓抑輕/喘。小樹調皮的一抖一抖,還沒長全葉子的樹冠顫顫巍巍,可想而知樹底下的戰鬥有多激烈。
池成勳全身一個激靈,腦袋裏突然出現一個場景:他跪在草地上,懷裏摟着的溫庭面色潮紅,乖順的任由他上下其手。一向透淨的眼睛半眯起來,帶着朦胧的水波和風情,粉色嘴唇微微撅起,可愛又充滿誘惑力……
停,現在的情況不對!
越想身上越熱的池成勳咽了下口水,‘咻’的把視線挪回來,剛巧看見溫庭頗具內涵的眼神,清透裏又帶點小戲谑,頓時整個人都不好了。
溫庭是不是發現了?是不是以為他其實每天都在想這種事?是不是以為他是個只用下半身思考的動物?這種正在YY卻被當事人發現的感覺真是太不好了!
頭重腳輕的池成勳木着臉,現在只有這樣才能挽回下形象,不然怎麽掩飾心慌心虛心潮澎湃。腳底下飄忽忽,池成勳冷着聲音喊了句,“趕緊走!看什麽看!”
色厲內荏的池成勳沒吓到溫庭,反而吓到樹後正在激戰的兩個人,小樹突然就不抖了,人影也不晃悠了,影子從圓形轉為橢圓,最後跟地面平行成功和黑暗融為一體。溫庭為男人默哀,興頭上被打斷對男人傷害太大了,希望他不會留下心裏陰影導致将來一蹶不振。
有了這個小插曲,池成勳幾乎是呈機械狀跟着溫庭返回宴席,時不時偷瞄溫庭後腦勺企圖看出個究竟來。可是他喜歡的人演技太好,除了剛才的回眸一笑有點深度,其他異樣丁點都沒有。
早就想離場的顧爾沁看見溫庭和池成勳回來,就迫不及待又落落大方的拉着孟驚川往外面走。這種宴席對她來說只是考驗精神力的磨難,每次來了之後,顧爾沁都會陷入進空前高漲的饑餓感裏。到停車的地方,孟驚川不發一語的走了,連個告別都沒有,顧爾沁目瞪口呆。孟驚川雖然面癱了點,不過很少有情緒外露的時候,喜怒哀樂都一個表情,就是沒表情,還真少有在腦門上寫出‘我不高興’四個字的時候。
“他是怎麽了?”小聲問旁邊的池成勳,顧爾沁又呆了,他們兩個人呢?明明剛才還在這。
“我今天沒開車……”池成勳放在背後的手搓了搓,瞄着溫庭臉色,左看右看都看不出什麽來,幹脆把詢問變成肯定,“就蹭你的車回去了。”白都告了,池成勳已經不知道臉是用來幹什麽的了。
沒開車?左手那排停着的車,第三輛白色小跑,沒記錯的話,第一次在君臨別墅區碰見池成勳他就開的就這個吧?車牌號都一樣的。剛離開宴席就急急忙忙拉着自己走,看來是怕顧爾沁他們說什麽打斷他的蹭車計劃。溫庭快懷疑池成勳這個影帝是買來的,演技差到爆了,全身上下都是破綻。
好笑的睨着池成勳,對方臉上的期待都快上天了,心眼好的溫庭‘嗯’了一聲。
算了,看在這人還算真誠的份上,就給他留點面子吧。
有一排豪車做對比,溫庭的車一點都不打眼,最多靠在車門旁邊又抽煙又打電話的方有柯引人注目了點。能在這裏出現的身份最低也是藝人助理,很少能在這看見落落大方抽煙的人,姿态還自在的很。
方有柯是憋得狠了,可惜不是自己的車,他就只能出來抽煙。有個人模狗樣的男人領着某個小有名氣的花旦要回車裏,看見方有柯,纏成葫蘆藤似的手臂就分開了,小花旦受驚的兔子一樣鑽進車,男人頗有深意的看了方有柯一眼,給了個不屑的眼神跟着上車。
有些人自恃身份,骨子裏就多了點莫名其妙的傲氣。不過能做的如此明目張膽一點餘地都不給自己留的,不是炎國神級別存在就是腦子不好使。
渾不在意的方有柯掐斷煙,擡腳在地上碾了碾。
劉家人屬于後者。
低低的交談聲由遠及近,從對話裏不難聽出兩個人關系很親。方有柯掏掏耳朵,他是不是幻聽了,這聲音跟溫庭有點像呢。
“你還沒說,一點點是多少。”
“字面意思。”
“那也有多和少的分別,舉個例子。”
“這怎麽舉例子?”
池成勳一本正經的舉起手,兩根食指相對着拉開距離,“比如用距離來衡量,一米和點的比率是多少?”
“……池哥,你很無聊。”目光在西南方向停留半秒,溫庭很快鑽進車。池成勳連忙跟進去,手上還維持剛才的姿勢,嘴裏不依不饒的問:“你就說說,估測一下就行。”
溫庭捂着額頭,身子靠在車門上,他現在很後悔,一時心軟沒拆穿池成勳拙劣的謊言,導致現在被人當成十萬個為什麽,翻來覆去還都是同一個問題。
沒得到答案的池成勳屁/股動了動,離溫庭又近了點,腆着臉湊到溫庭耳朵邊上,“我比的距離大概就是一米,快說比率是多少?”
方有柯呆了,站在外面僵了半分鐘才上車,忍不住從後視鏡打量一身白西服的人,和熒幕上經常見到的臉比對兩百次,确定這人就是傳聞中‘風度翩翩’的影帝池成勳。兩個人以前就認識,在M國一起拍戲幾個月,他們關系好,方有柯能預料到。
可他為什麽有種被毀掉三觀的感覺?!
嗯……不看表情和語氣還是很風度的,不過态度怎麽這麽奇怪。有點像葉景前幾年養的金毛,每次看見他就會撲上來,伸出大舌頭照着方有柯的面部輪廓舔一圈,死乞白賴踢都踢不走。
車後座再寬敞也就那麽大距離,溫庭拿着手機噼裏啪啦的打字沒有刻意回避池成勳,他倒也沒有湊過去看內容。溫庭不避開他是出于信任,證明沒有什麽好隐瞞的,池成勳也該大方點。不管什麽樣的關系,多少給對方留點隐私比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