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被打
收拾好着裝，下午出發。
車內一片死氣，寂靜到風刮過的聲音，都是如此清晰。
車窗外的街道人群稀散，原本蔥郁的樹木滿枝黃葉，風輕輕一吹，便随處飄落，再被環衛工人掃進垃圾堆裏。
随着街景一次又一次的變化，天空蒙上一層灰，車子駛入聞家的主宅，穿梭在一片花園當中。
這裏的植被倒是綠得鮮活，仿佛與門外不屬于同一個季節。
聞野把車子停在車庫，面前是主宅最大的一座建築。
聞老爺的居所。
下車前，聞野透過後視鏡捕獲住書清的眼眸，嚴聲說了句，“一會兒不準亂說話。”
書清移開視線，徑直下了車，跟着管家一起去往室內。
別墅有專門的茶水室，此刻聞老爺正坐在木椅上，思索着桌面的棋盤。
下座坐着李蓉月，正品着茶吃着橘子，嘴裏似乎正在說着什麽，一聽到動靜後，合上嘴，見到是書清，連個正眼也不想給，一個白眼，就這麽翻過去了。
書清早已習慣，毫不在意。
身後跟着聞野，手裏提着上好的大紅袍，是聞老爺子和李蓉月都鐘情的茶類。
聞野把其中一盒交到母親手中，另一盒，由管家遞到聞駒身旁。
聞駒不緊不慢地将手中的黑棋落下，這才擡頭。
“我聽你母親說，你們夫妻之間相處的不太融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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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駒神情淡然，但每一個字句都藏着曾經久經商場的威嚴。
聞野回道，“沒有。”
“沒有你母親會到我這裏告狀？”聞駒端起茶杯，品了一口。
李蓉月倒沒那麽淡定，“爸，你幹嘛逼問我們聞野，明明是那位書大小姐在發小姐脾氣！”
聞駒絲毫沒受李蓉月影響，依舊一副游刃有餘的模樣。
“書清是我親自為聞野挑選的對象，你是說我眼光有問題了？”
李蓉月臉一白，随即辯解，“我不是那個意思，只是說有些人裝得太深，得長時間接觸才看得出來。”
聞駒放下茶杯，銳利的目光落到書清身上。
書清不自覺收斂了情緒，心裏對創立萬物集團的聞家之主，還是充滿敬佩地。
“你們夫妻之間的事，我也不想過多插手，但既然是人，就要學會控制情緒，聞野你也該學學工作之餘對人家書清多關心一點。”
聞野冷靜回複，“我會注意的。”
聞駒望向一直默不吭聲的書清，問道，“還有什麽問題嗎？”
書清緊抿着唇，餘光對上聞野威脅的目光，沉思了一番，努力扯出抹微笑，“沒什麽，聞爺爺。”
“那就好，正好一會兒你父母要來，一起吃個飯再走吧。”
書清有些訝異。
但沒過多久，書偉真的帶着周虹來到了聞家主宅。
見到許久未見的父親和繼母，除了有些許吃驚外，書清心裏并沒有什麽波瀾，連想念都少得可憐。
兩人視線只交錯了不到一秒，書偉便換上殷勤的笑容，走到聞駒跟前打招呼。
聞駒對這種讨好的笑容早見慣不慣，礙于親家，總是要給幾分情面。
他吩咐管家引書偉他們到餐廳落座，自己也徐徐走到餐桌主位。
書清随便找了個位置坐下，旁邊緊跟着聞野。
幾人剛落座，就聊到了公司的事。
書清也才知道，父親他們是因為資金的問題，被聞駒叫來的。
原本書清以為商業上的事，跟她沒太大關系，她也摻和不進去。
卻沒想飯吃到一半時，話題忽然轉到了孩子的問題上。
聞駒似乎也早有打算，便直接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
“親家的子公司我可以按高價收購，不過，明年，我希望我能抱到孫子，并且，收購的子公司股份，我會把50%交給我的未來孫子。”
書偉立馬大喜，臉上的喜悅快要溢出來，“聞老爺，您說的是真的嗎？”
聞駒笑道，“我是會開玩笑的人？”
“沒有沒有，就是覺得聞老爺對我們太好了，聞老爺您放心，清兒他們肯定會讓您盡早抱上孫子的。”
周虹這時也跟着附和，“是啊，聞野那麽優秀，之後肯定不止讓您抱一個孫子的。”
夫妻倆一唱一和，完全忽略了書清的想法和心情。
書清一直默默聽着衆人的談論，幾口塞完飯，先一步離開餐廳。
書偉他們一直到很後面才出來，這時天色也差不多晚了，幾人再聊聊，便也準備離開。
走到停車場時，書偉拉過書清，“你聽到聞老爺子今天說的話沒，只要你好好和聞女婿相處，那我們整個家就能好起來了。”
書清緊咬着下唇，月色下的肌膚泛着冷冷的白光，“我說了我已經決定了。”
“你決定好什麽了！這事你沒和聞女婿提過吧？沒提過那就咽回肚子裏去，誰都不知道，我也會當作沒聽到過的。”
“我已經和他說了。”
“說了？”書偉咬牙切齒，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那聞女婿生氣了沒有？如果聞女婿生氣了，我不管你用什麽方法，一定要把聞女婿給哄回來！你弟弟馬上要出國留學，我們家裏還有這麽多人要養，這個時候要是公司出問題，你忍心嗎？你忍心你弟弟……”
“那你就忍心讓我受苦嗎？”書清忍不住提高音量打斷父親的話，“你有想過我，關心過我嗎？”
書偉一下就怒了，“當初不是你對人家聞女婿有好感麽！”
“但我當時說過，我不願意聯姻，而且，就算我喜歡，如果對象不是聞野這種權貴，你會同意嗎？”
“當然不可能！”書偉怒吼道，“不然你還想嫁給那些窮鬼？你也不好好想想，是誰給了你這麽富裕的家庭，你不應該懷着感恩的心回報我們嗎！”
書清無語到說不出話來，她望着火冒三丈的父親，瞬間覺得可笑。
“我可以自己賺錢，可以用其它方式回報你們，為什麽一定要是這種方式？”她發自內心地追問。
可書偉卻露出不屑，“我讓你選擇的，肯定是最優的方式，而且你能賺什麽錢，你就應該留在聞女婿身邊，這樣我們公司才能運行，将來你的弟弟才能接下公司，為我們賺更多的錢！”
書清徹底感到心涼，眼裏透着倔強，“我就是我，我為什麽一直要按你安排的去做？小時候我從來沒忤逆過你，是因為我把你看作是我的父親，但是，您好像沒把我當成你的女兒來看。”
書清不想再争執下去，轉頭欲走。
書偉擋住她，“我怎麽沒把你當女兒看待了，我供你吃穿，給你這麽好的教育環境，我沒在你身上花過錢？”
“如果你只是心疼那些錢，我可以全部還給你，但這個婚，我必須離。”
“你造反了你！”書偉一巴掌猛地扇在書清臉上。
書清差點沒站穩，捂着臉頰瞪向書偉。
書偉見她反抗的神情，還想再打，旁邊周虹攔住他，“老公，你別動手啊，書清，你快跟你爸爸道歉。”
“我為什麽要道歉？”
“你爸都是為了你好，你看你留在聞家，不光對你，對我們都有好處，你怎麽想不開呢。”
“對我能有什麽好處？你讓我留下，難道不是為了你的兒子鋪路麽。”
又一聲清脆的巴掌聲落下，書偉氣得額頭青筋暴漲。
旁邊的周虹也是青了青臉色，默默松開了阻擾書偉的手。
“你個不孝女，你要是敢離婚，我不會幫你一分一毫的。”
“正和我意。”
“你！”
書偉氣不過又想要動手，但這時，一聲冷沉的嗓音插了進來，“岳父，打人不好吧？”
冷冽的月色下，聞野深邃的眼眸死死盯着書清有些紅腫的臉頰。
他不易察覺地瞪了書偉一眼，書偉顫顫巍巍地收回手，神色有些尴尬。
書偉正想解釋，聞野直接打斷，“我們之間的事會自己解決，就不勞煩你動手了。”
聞野故意在最後幾個字上用了勁，他拉走書清，回到車上，燈光一打，書清臉上的傷看着更加明顯，白皙的肌膚上鼓出一小塊。
“所以說你老實一點不就好了麽。”
聞野責備，但細聽，裏面還有一抹擔憂。
書清沒回話，只把腦袋別向一方，末了，只說了句，“記得把東西還給我。”
聞野望着她倔強的樣子，氣不打一處來，卻不知道如何發洩。
他握緊方向盤，猛地踩着油門将車開了出去。
引擎的哄響響徹整個主宅，灌進窗口的風冷冽而又狂躁，卻始終吹不掉心裏的那一團火，和掩埋在最深處的煩悶與痛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