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這次她要自己做決定……
下午三點，書清和路律師約好在咖啡館見面。
對方西裝革履，金框眼鏡一絲不茍地挎在高挺的鼻梁上，看起來斯文有禮。
兩人聊了許久。
路擇珉從筆記本電腦裏擡起頭，真摯地問道,“您說您不介意財産分配？”
書清點點頭，“那些錢本來也不是我賺的，我也沒想過從那裏面拿到什麽，我現在只想早點離婚而已。”
“但我建議您這邊可以争取一下，畢竟您也是花費了幾年的青春在這個男人身上。”
書清愣了下，她确實把自己大好的青春年華放在了一場明明能看清結局的愛情賭博上。
路擇珉見她半天不說話，繼而補充道，“這件事您可以再好好思考一下，還有您丈夫那方，他目前的意願怎麽樣？”
“他……”
書清忽然想起聞野暴躁如雷的模樣，男人向來喜歡把所有事情都掌握在手中，可能只是短時間習慣不了她突如其來的反抗，久而久之，應該就會對她的“不知好歹”感到厭倦了吧……
“他那邊應該不會有太大問題，但要讓他同意，可能需要一點兒适應的時間。”
“如果您丈夫那邊有異議，那這場離婚官司可能是個長久戰，而且需要對您有利的條件。”
“什麽條件？”
“比如男方有出軌或是賭博之類的惡習，導致感情不合，那麽這對您來說，勝算更大。”
書清緊握住杯沿，心裏莫名的有些忐忑。
她低頭沉思了一會兒，苦笑道，“我想應該不會發生您說的這種情況的，畢竟我丈夫，他根本不愛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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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又再聊了一會兒，等書清回到家時，差不多六七點。
她打開房門，卻沒預想到李蓉月正站在客廳裏。
李蓉月斜了她一眼，沒好氣道，“幹什麽了，這個時候才回來，你不知道我今天要來嗎？”
書清回憶了番，似乎有聽聞野說過，周末的時候李蓉月會來。
但那個時候兩人都處于争執中，哪會把這種事放在心上。
書清将背包挂在一旁，緩緩走入客廳，有些疲憊地應付道，“我今天有事，所以晚了一點。”
“有事？”李蓉月尖銳的目光細細打探她一番，“你能有什麽事？要說聞野平日裏都在公司裏忙東忙西，你有什麽事可忙？”
書清無力地彎起嘴角，有些苦澀，果然是兩母子，連對她的看法都是如出一轍。
原來在他們心目中，她就是這樣沒用麽。
“這是我的私事，您就不用過問了。”書清語氣平和。
但李蓉月一聽，微蹙着眉頭，明擺着對她态度的不滿。
這時聞野從廚房走來，見兩人間氣氛不對，便道，“飯好了，先吃飯吧。”
保姆何阿姨端着菜從聞野身後走出，瞟了眼客廳的幾人，在看到書清有些倦怠的臉時，忙着招呼道，“李夫人，飯好了，您先入座吧。”
李蓉月的眼神從書清身上劃過，不滿地走到餐廳坐下。
聞野立在書清對面，見書清半天沒動作，沉聲道，“你還站在那裏幹什麽？”
書清這才有了動作，慢慢悠悠走到餐廳，坐得離李蓉月遠遠地。
眼前豐富的菜色被一道道端上桌，熱氣騰騰，卻融化不了氣氛的冷寒。
李蓉月先動筷，給聞野挑了一塊排骨，“這段時間公司很忙吧。”
聞野沒急着吃，只淡淡瞟了書清一眼，“還好。”
“那你怎麽沒說來看看我啊？”
“媽，我上周才回過。”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但是呀，你也應該好好顧顧你這邊的家吧。”
說到這時，李蓉月把目光轉移到書清身上，原本溫柔的雙眸生出幾分不耐煩的冷意，“再怎麽說也是你的妻子，免得到時候人家又來怪罪我們聞家，說我們對她不好。”
字字都在譏諷。
書清頓了下，下一秒，又裝作沒事人的樣子繼續吃着碗裏的飯菜。
聞野注意到書清緊握到泛紅的指尖，不自覺也蹙起了眉頭。
他原本就很少顧家裏面的事，也未曾關注過書清與自己母親的關系，但現在看來，兩人之間的關系，着實不怎麽樣。
“照這樣下去，我都不知道我什麽時候才能抱上孫子，你說你們……”
“媽。”聞野打斷道，“孩子的事情我在考慮，你就不用多慮了。”
“真的？”李蓉月一聽，雙眼一下子亮了，連帶着看書清時的那股冷冽也減退了不少，“你們真準備要孩子了？”
氣氛似乎變得活躍了些。
書清卻突然擡起了頭，在看到李蓉月喜悅的神情時，莫名地覺得刺眼。
在他們心中，她就是個随叫随到的生育機器麽。
“但我不準備要了。”書清一臉平靜地說出這些話語。
李蓉月瞬間失了神般，震驚到不能自已，“你、你什麽意思？”
“我說我不想要孩子了，而且我準備……”
“書清！”
聞野幾乎是半怒吼着叫出她的名字，生怕晚叫一秒，就會又聽到她說出那該死的兩個字。
他幾乎是一瞬間站起身，高大的身軀在燈光的照耀下投下拉長的陰影。
但比起他的臉色，是比這陰影還要暗沉可怖。
就在氣氛正焦灼時，書清兜裏的電話鈴聲忽然響起。
愉悅的調子在這樣的環境下，尤為突兀。
書清接通電話，在聽到對面人所說的內容後，霎時慌亂起來。
她不顧身後灼灼的目光，快速走到玄關處，披上外套，拿上挎包。
手剛摸上門把手，下一刻，手腕卻被人緊緊桎梏住。
“你要去哪兒？”
男人的嗓音壓抑低沉到谷底。
他正好站在背光出，明亮的燈光照不到他俊朗的臉龐。隐在黑暗裏，陰沉到讓人為之發顫。
但書清此刻已經急昏了頭，也不顧面前男人凜冽的氣勢，掙紮着想要離開。
“我問你要去哪兒！”
男人此刻已經瀕臨暴怒的邊緣。
書清見掙脫不開，便低頭一口咬住男人的虎口，幾乎使出了最大的力氣。
聞野因她突然的動作愣了一下，随即是翻騰在胸腔的怒火。
女人就這麽想要離開？
“聞野！你們在幹什麽？”
李蓉月匆匆趕到，一見兩人争執到甚至動了手，臉上的焦灼一覽無遺。
她上前拉開書清，看着自家兒子手上烏紅的牙印，近乎要滴出血來，“你瘋了嗎你？”
書清被拉開時，手臂磕到了門把手，很疼，但卻沒有讓她停下腳步。
她強忍着那一處的疼痛，只瞪了聞野一眼，然後迅速拉開房門，跑了出去。
聞野望着書清逃似的身影，怒火中燒。
他正要跨步追上去，但衣衫被人緊緊拽住，他回頭看向母親，一雙黑眸毫無溫度，“媽，放開。”
李蓉月被兒子冷峻的目光吓了一跳，她抓住聞野的手，“你手都被咬成這樣了，先去上點藥吧。”
“媽，放開。”
聞野目光沉沉，饒是李蓉月也被吓得後退了半步，下意識地就松開了他。
得到自由的聞野猛地拉開房門沖了出去，可等他走到停車位時，司機憂心忡忡地說道，“聞先生，書小姐剛才自己開車走了。”
聞野深吸一口氣，死死盯着出口的方向。
他狠狠朝車門砸了一下，這才後覺到手背上的痛楚，顆顆牙印整齊分明地排布，每一處都深到顯露出烏紅的顏色。
不過比起手上的疼痛，心裏的不适才更讓人抓狂。
——
書清開着車一路跌跌撞撞來到醫院。
她抹掉因寒風刺紅的眼眶，匆忙上了樓。
來到住院部，因為是晚上，過道十分安靜，只有輕聲的談論和電視機裏播放的聲音。
她一路走到倒數的幾間病房，然後悄聲走了進去。
在看到躺在病床上裹着紗布的徐惏時，一個沒忍住，眼淚流了出來。
“書清你來啦，诶诶诶，你別哭啊，我沒多大的事兒。”徐惏從床上撐起身，揮了揮被包裹得嚴實的手臂，“看吧，真沒事，就是一些外傷。”
書清走到病床前，溫柔關切地詢問，“真的沒事嗎？但你腦袋也裹起紗布了......”
“我腦袋啊，也沒事，都說了全都是外傷，就蹭破了點兒皮而已，不礙事。”
“那你怎麽會躺在這兒。”
“就才做了檢查嘛，而且……怕傷口感染，為了保險就住幾天咯。”
聽到徐惏這樣說，書清才稍微放下了些心。
這時，門外忽然傳來腳步聲，書清擡頭，就見門口走進一名高大的男人，衣冠楚楚，長得也挺俊秀。
她一臉茫然地望向徐惏，不等她小聲詢問，對方先開了口。
“醫藥費我已經繳了，如果徐小姐之後還有什麽問題，聯系我就可以了，實在是抱歉。”
徐惏搖搖手，大氣回道，“沒事，你也不是故意的嘛，誰知道人行道上會突然竄出一個小孩子，你也是為了躲避他才撞到我的車的嘛。”
“那也是抱歉，但今天我還有事，就先走了，等明天我再來拜訪。”
“啊，好的好的，我沒事的，你走吧。”
徐惏送走男人，書清在她快要笑開花的臉前晃了晃，“被撞了怎麽還這麽開心？”
徐惏回過神來，“你不懂，我跟你說，這男人開的可是勞斯萊斯，而且，人還長得那麽帥，關鍵是人品看起來也很不錯。”
“那也不能因為就見了一面，就喜歡上人家吧。”
“那你當時還不就看了聞……”徐惏忽然發覺說錯了話，趕緊閉上嘴，“那個，你最近和聞狗處得怎麽樣？”
“不怎麽樣……”書清擡了個椅子坐在徐惏身邊，“你先休息吧，平時你也經常加班，正好趁這個時候多睡點，我晚上守着你。”
“你晚上待在這兒？那聞狗……”
“跟他沒有關系。”書清快速回道，扯出抹笑，想要安慰徐惏不要擔心。
徐惏看了她一會兒，最終還是沒有選擇再多問。
書清見她終于肯閉眼，輕微地松了口氣。
她默默低頭看了眼手中的手機，上面顯示着好多個未接來電。不過似乎是因為她沒回複，到後面，也就停歇了。
她關掉手機，望向窗外漆黑的天空。
這次她絕不會半途放棄自己的決心，她要自己做決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