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小姐總是忘記她

第71章

所有人都知道這件事對費欣的打擊有重。她把自己關在屋裏整整三天沒吃沒喝，最後是盧浩他們撬開了門，硬把她拉到了醫院輸液。巫夢祎看着虛弱的費欣，幾次差點想把真相告訴她。

巫夢祎在跟程文玥最後一次聯系時，問程文玥，“這樣好嗎？總感覺……對費欣不公平。”

程文玥許久都沒有作聲，一邊是慘死的父親和弟弟，一邊是深愛的愛人……她不是沒想過，自己選擇了做卧底就意味着要傷害費欣。

“她可以的。”程文玥最後只突出了這四個字。再多她也無力去說。自己能不能活着回去還是未知，她不能耽誤了費欣以後的生活，萬一自己真的死在了這條路上，那現在的選擇就是最好的，長痛不如短痛。

想到以後陪在費欣身邊的那個人不是自己，程文玥心裏便是一陣憋悶，好像這個世界已經完蛋了一般。“盧浩是不錯，可他再好，我也希望陪在費欣身邊的是我……”

“我要南下了，可能很長時間我們都不能聯系，有了線索我會想辦法跟你們聯系，這期間我們各自珍重吧。”跟巫夢祎通完了電話，程文玥便把電話扔進了野外那條奔湧的大河裏。從此這世界上上沒有了程文玥，只有一個逃犯飛姐……

“飛姐，上車！再有不遠就是邊境線了！”一起準備越國境線逃跑的罪犯催促程文玥道。

半年後。

“老大，你就歇會吧，這些活不用你幹！”潘茹飛搶下了費欣手裏的策劃案，把她硬按到椅子上坐下，“修改錯別字這點活，我們自己來就行了！”

“說的倒是挺好聽，那你倒是修正完再把策劃案拿給她看啊。”王佳慧拿着新簽的配音合同進來，遞給費欣道，“這是夏老板新投資的有聲漫的合同，還真別說，夏娜真是充分發揮了肥水不流外人田的優秀作風，但凡是她爸投資的影視劇配音都拉過來給咱們了。”

“那當然了，畢竟像我這麽優秀的人不多了。”夏娜坦然接受同事的贊美。

“越是這樣，我們越是謹慎，我看這半年大家一直都忙着工作，雖然說實踐中更能提高業務水平，但必要的集訓還是要的。我昨晚看了下季度的配音計劃，中間有一周的空窗，這一周就給大家集訓吧，我跟張老師聯系下，請咱們圈裏的大佬給大家補補課，對了，《封神》電視劇下周播，動漫這幾天也要上，有綜藝邀請主創人員去錄節目，張老師那邊去兩個主角的配音，咱們這邊也去兩個，你們讨論下誰去。”

“還有，咱們工作室的業務也逐步穩定了，所以我準備在招幾個新人進來培養，你們要是合适的人選就推薦一下。”費欣又補充道，“年齡方面沒有限制，應屆畢業生、或者是有這方面的天賦的社會人員都可以，原則只有一個，熱愛這一行，且能受得了寂寞吃得了苦。”

“還有，馬上元旦了，除了放假和紅包你們看看還想要點什麽福利，讨論下發我郵箱裏，咱們工作室的頭一個元旦，得重視起來，對了，待會大家手頭忙完了湊一塊讨論下剛才潘茹飛的那個策劃書，這是咱們頭一次跟小說網站打交道，務必要謹慎，如果談成了，接下來幾年該網站的有聲劇改編都是我們來做，所以策劃書做得漂亮點，還有幾家工作室也在跟網站洽談有聲劇的業務，我希望勝出的使我們……”

就當大家以為費欣說完了的時候，費欣又從一大堆文件裏抽出了一份，道，“工作室的業務，目前就是集中在影視劇動漫等配音，有聲劇這邊還有些生疏，且前面圈裏前輩做的精品已經很多了，要出彩沒那麽容易，希望大家不要覺得網文改編有聲劇利潤不大就不認真對待。”

“老大，還有什麽？”夏娜嘴裏叼着筆，捧着下巴問道。“我在想想……”費欣一拍腦袋，補充道，“對了，咱們辦公室裏喝的是水廠送到純淨水，要不要換成礦泉水，上次誰跟我說來着，喝礦泉水更好些，還有咱們這個衛生……”

“好了，你休息下吧。”王佳慧強行打斷了費欣的話，無奈道，“你非要把自己逼成個陀螺嗎？這些事情有專門的人去做的，你就別瞎忙了。”

外人看費欣好像着半年來跟以前沒啥區別，但她們卻知道，費欣變了，她變成了一個工作的機器人，無論是進棚錄音還是做案頭工作，她永遠第一個到，最後一個離開。要不是第二天她換了衣服，大家甚至懷疑她就住在工作室裏。

半年前的那場爆料風波也慢慢的淡出了人們的話題，那些水軍跟出現時一樣，突然全部消失了，帖子也在同時間被删除，雖然還是有零星質疑的網友，但并沒有翻起什麽水花。

倒是盧浩，就像是二十四孝的好男友，送花送禮物送吃的，只要不訓練就往工作室跑，就算是訓練也會抽空打電話過來，費欣不解，就打辦公室的電話，整個辦公室的人被迫塞着狗糧，除了費欣。無論盧浩多優秀，她從不多看一眼，只是當普通朋友，約她吃飯不去，送禮不收，電話不接。

一開始大家覺得她還沒從程文玥的事情中走出來，可這都半年了，盧浩依舊是風雨無阻的示好，而她也是雷打不動的不接受。

“我看啊，盧浩是真沒戲，這跟老大有沒有從程總離開的悲傷中振奮起來沒有關心，是性別錯了，說不定換一個優秀的妹子來，老大才有可能正眼瞧一下。”潘茹飛曾經這麽分析，但是王佳慧卻明白，就算是來十個百個比程文玥優秀的女人也沒用，費欣的心裏沒有給別人留地方。

現在唯一能讓費欣拜托工作狂模式的就是照看程家的兩個孩子。

“姐，我待會去福利院看孩子，一起去吧！”楊浩傑給費欣打了電話，很快盧浩載着楊浩傑來接費欣。楊浩傑不用看孩子後，本想再找個工作，卻被盧浩意外發現這個孩子在競技游戲上很有天分，便帶回了自己戰隊當成自己的接班人來培養。

“哎，我都好幾天沒看見兩個小家夥了，肯定又胖了。可想死我了，待會到了，我非得使勁親親他們的小臉蛋，嘿嘿。”楊浩傑興奮的在車上數着自己給孩子帶的衣服和奶粉，因為程文玥離開前，委托了律師把孩子送到福利院，費欣争取過領養，但是因為種種原因沒能成功，好在福利院很靠譜，孩子照顧的還不錯，費欣便想着晚些時候繼續争取領養，她現在是福利院的義工，她的生活就是福利院、工作室這兩點一線。她跟程文玥一起住過的那個公寓反倒像是個偶爾落腳的旅社。

程媽媽的精神狀态一直不佳，好在身體還好。費欣本想在本市找一家療養院送她過去的，也方便自己同城照顧，費媽知道她的打算後，直接把程媽媽接走了，在自己家那邊托熟人找了家療養院，她是怕費欣看了程媽媽觸景生情想起程文玥，也怕費欣沒有過多的精力去照顧，幹脆就接到自己這邊來了。

開車去福利院的時候，路過了集訓基地，費欣遠遠的看了一眼，盧浩問她，“要不要進去看看，基地現在是由李教官負責了。”

費欣搖了搖頭，相見不如懷念，只是遠遠看一眼她的心就如紮了萬千針孔一般，疼痛難耐。

此時工作室裏的潘茹飛、夏娜等人在聊閑話，剛好聊到了培訓基地的事情，潘茹飛不解道，“聽我們家老李說，程文玥臨死前立了遺囑，留了錢和培訓基地的股份給咱們老大，咱們老大死活不肯要，你說這是為什麽啊。如果是不想跟程文玥有關系的話，她還整天替人家養孩子，我怎麽就搞不懂老大怎麽想的呢！”

“要臉不！”夏娜拿起一顆開心果丢過去，嫌棄道，“你跟李教官啥時候領證了？還你們家老李，騷不騷的慌，我跟我男友都訂婚了，我都不說我們家。說到咱們老大啊，其實我也不理解。就說之前被人陷害這件事，按着她平時的性子，不得把對方揪出來暴打一頓啊！咱們在外面吃點小虧她都火急火燎的給咱們讨會來，怎麽她自己吃這麽大虧，反而沒動靜了呢。哎，佳慧，你跟老大認識的時間比我們長，你給我們分析下，她這到底是為什麽啊。”

王佳慧也搖了搖頭，“我也不是很懂，其實我加入工作室之前，過的特別狼狽，是她不要命把我拉了上來，她給我的感覺就像是陽光，不光自己努力活着，也要讓自己照到的地方都是陽光。”

“可是老話也說了，人善被人欺啊。她這不就吃虧了嘛，哎，要是我，程文玥留下的這些錢我就拿着了，替她養孩子可不得有錢撐着。”潘茹飛表示自己理解不了這麽高潔的品質。

“她肯定不是肯吃虧的主，她沒有追究是怕連累無辜人吧。其實還是一個情字，經歷過生死後，就會發現，這個世界上真的是除了生死再無大事。”王佳慧笑了笑，敲着桌子道，“你倆少吃點零食吧，也不怕長胖，決定了啊，綜藝節目就你倆上了，好好表現，說不定從此你倆就被哪個名導看上拉去拍大片了呢。”

“可拉倒吧。我對娛樂圈沒有興趣，我愛的是配音。”夏娜和潘茹飛拿着手裏的堅果做個幹杯的動作，這一點兩人看法非常一致。

“我們又不是老大的那個徒弟，一心就想着往娛樂圈鑽，想着成名成角。”

“對了，這半年好像都沒怎麽見到吳媛媛啊。”

話題聊着聊着就扯到了吳媛媛身上，這時候一直在一邊喝茶的男同事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夏娜看了他一眼打趣道，“咋了，是不是想加入我們美少女聊天組啊。”

“我看你們是婦女之組還差不多。”男同事笑呵呵的開着玩笑，然後道，“其實有個事我一直沒跟你們說過。”

“什麽事？你是個彎的？”潘茹飛揶揄道，“我就說嘛，整天守着我們這些貌美如花的仙女你還能坐懷不亂，要麽是真君子要麽你就是彎的，沒事，都是姐妹嘛！”

“還能不能好好聊天了。”男同事也習慣大家的玩笑，平時他也經常開潘茹飛他們的玩笑，也不生氣，繼續道，“我說認真的，其實去年那事發生後，小雨看了報道找過我，跟我說咱們去酒店救老大的時候，他看到了吳媛媛在一邊偷拍。而且後來我想着幫老大澄清酒店那些事情，就跟小雨一起就酒店要完整的監控視頻，你們猜怎麽着。”

小雨就是當時辭職離開了配音部的另一個男同事，其他人都看向他，潘茹飛催促道，“快說別賣關子！”

“視頻被删掉了，有人在我們之前去酒店弄走了視頻，這個人就是吳媛媛。”男同事說道這裏是一臉的氣憤，“我們當時還猜是不是小雨出賣的老大，看到是她的時候我都不相信，咱們老大對她多好啊，還拜托別人給她介紹戲，沒想到是個白眼狼。”

“啊，原來是她啊，那你……有沒有告訴老大啊。”

“告訴了，但是老大最後也沒揭穿她，我估計是想給她保留些臉面吧，她自己心裏也有數，所以這半年都沒來找過老大。”

夏娜連連咋舌，感嘆道，“現實版農夫與蛇啊。她是沒臉來找老大吧。”

到了福利院，費欣碰上了倪雪和巫夢祎，兩個人也是來看孩子。

“一起去幫孩子們搬東西吧。”倪雪支開了楊浩傑和盧浩，留下了費欣和巫夢祎單獨在一起。

“還好嗎。”巫夢祎問道。

費欣擡頭看着她笑了笑，反問道，“我看起來不好嗎？”“你……”巫夢祎嘆口氣，還是問了出來，“你想她嗎。”

“不想。”費欣回答的幹脆，可後面又接了一句，“可能是不想吧，不是說死了的人，如果你想她的話，她會出現在自己的夢裏嗎，她一次都沒有出現過……所有我應該是不想。”

“或者……她根本沒死。”說完，費欣便自己笑了起來。

那輕輕的笑聲就像一把刀割在巫夢祎的心上，她一時沒忍住，脫口而出，“你就沒有懷疑過她的死嗎！你連屍體都沒有看到。”

“巫隊長，你不是說了嗎，她有傳染病，所以屍體被處理了。”費欣說這話的時候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巫夢祎，眼鏡框下的那雙大眼睛就跟探照燈一樣射向了巫夢祎的腦袋，好像要把她心裏的秘密全部曝光，“難道，你在騙我。”

巫夢祎意識到自己說多了，忙別開了眼睛不看費欣，掩飾的回複了一句，“咳，我好久沒來這裏了，天冷了，該給孩子們加點棉衣了。”

費欣也扭頭看看天，然後說了一句，“趙成旺和趙叔叔死了這麽久了，我都沒有去給他們掃過墓，我一直在等，等着殺人犯落網的那天，我會帶着程媽媽一起去，去告訴他們這個好消息，算是好消息吧，只是他們再也活不過來了。”

巫夢祎重重嘆了一口氣，心中也不免悲痛起來，費欣突然問道，“老A逃到哪裏去了？為什麽一直沒抓到？”

“他出境了，西南邊陲那邊情況複雜一時半會兒我們也不好掌握情況……”巫夢祎突然意識到費欣是在故意套她的話，立馬轉換了話題道，“案子沒破，恕我不能多說。”

“我懂。”費欣突然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後從草地上站起身，看着天空說，“今天的天氣其實挺好的，晴空萬裏，暖陽高照，是個好日子。”

說完費欣就走了，巫夢祎看着費欣的背影總覺得費欣是在暗示什麽。“她難道知道了什麽？不可能啊，她有那麽聰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