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小姐總是忘記她

第56章

費欣到了醫院門口才給程文玥打電話問了病房。她急匆匆的奔到住院部，程文玥剛好出來。

“你怎麽出來了，阿姨怎麽樣了？到底怎麽回事？好好的怎麽進醫院了？”費欣問了一連串的問題，程文玥都不知道先回答哪個了。

“先陪我買點吃的吧。”程文玥挎着費欣的胳膊往外走，費欣不放心的往病房看去，程文玥拍拍她的肩膀道，“我爸在裏面陪着呢，沒事了。”

費欣本想進去跟叔叔打個招呼，可是看着臉色不怎麽好的程文玥，便點了點頭一起去買吃的。

程文玥看出費欣的擔心，一邊往旁邊的醫院的超市走，一邊解釋道，“我媽有老胃病，年輕時候太拼總也不注意飲食，有一頓沒一頓的，現在年紀大了，又有點血壓高，這一遇到事就容易撐不住。”

“那要不要給阿姨炖點養胃湯？”費欣說完又覺得不現實，自己做的飯根本拿不出手，總不能讓程文玥去炖。她兀自尴尬的搖了搖頭，程文玥摟着她的肩膀繼續道，“別擔心了，她就是氣急攻心，一時暈了過去，醫生都說了，多注意休息就好。”

“哦，到底怎麽回事？”

費欣停下腳步心疼的抱住了程文玥，程文玥嘆了口氣，便把趙成旺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訴了費欣。

“銀行的貸款要還，金融公司的高利貸也得還，還有那些遭了臭小子詐騙的受害者，也要去彌補，鬼知道老趙家是哪個祖宗埋錯了地方，出了這麽個混賬小子。”說完程文玥摩挲着費欣頭頂道，“要解散配音部的事情你知道了。”

費欣點了點頭，也是一臉的郁悶，真想就這麽抱着程文玥什麽也不做，什麽也不想。

“那你怎麽辦？”程文玥問費欣，費欣仰起頭看着她道，“還能怎麽辦。這要是我一個人，不幹就不幹了，大不了再找份工作，可現在不是我一個人，我得為我自己招進來的這些人負責，而且《封神》電視劇的配音工作已經簽過意向合同了，總不能毀約的。實在不行，只能拉出來單幹。”

“出來單幹未必是見壞事。”程文玥同樣心疼的看着費欣，忍不住在她頭發上吻了一下，“游戲公司那邊，解散配音部已成了定局。雖然音合同你是代表公司簽的，但新上位者情願賠償違約金，畢竟違約金也沒幾個錢，我的建議，違約金不用公司去賠，你直接把整個業務拉走，這麽做的好處是，你前期的努力不會白費，而且能夠積累一些客戶及保持以後渠道的開展，弊端是，你會很辛苦，因為你要操心的不只是配音這麽單純的事情了，還包括一個公司的運營，人員管理等等。”

“做什麽不辛苦？人來到這個世上，本來就會遇到各種各樣的事情，與其被迫承受，不如主動承擔，你不相信我嗎？”費欣輕輕推開程文玥，目光堅定直視着對方，不等程文玥回答，她兀自笑着，說道，“你就別操心我了，我有數的，倒是你，下面該怎麽辦？你剛才說詐騙，趙……成旺他怎麽還扯上詐騙了”

費欣不是不擔憂不是不煩心，只是這個時候，她不想讓程文玥因為配音部的事情再添煩擾，對她們兩個人來說現在都是個坎，自己絕不能給她添亂，也不能拖累她。

程文玥的眼神裏晃過無奈，她強壓住快要嘆出來的那口氣，擡頭看着深邃黑暗的夜空，苦笑一下，“接下來就是配合警方調查，說道詐騙這事，我也有責任。”

“你還記得過年的時候農家樂的那場火災嗎？當時我讓二小子自己去處理，是我高估了他，他從小到大就沒幹成過什麽事，我怎麽能那麽放心的讓他自己去解決呢。”程文玥掏出手機，打開了自己用手機拍下的通緝令照片，指着通緝令上的另一個中年男人道，“就是他，當時二小子從火場裏救出來那個人。”

當時費欣并不在場，雖然她去醫院看望過趙成旺，但并不知道這個男人。她盯着手機看了下，通緝令上的那個男人肥頭大耳，頭頂有些許的禿，眼睛小小，鼻孔輕微的有些外翻，只是看面相就是個普通人，就算是路上看到這個人也不會惹人留意。

“警方通報說，二小子和他弄了個假投資項目，騙了一整個村的人，讓他們集資，然後捐錢跑了。”程文玥突然嘲笑了一下，“這都什麽事，我他*媽真想抽死丫的！”

就因為趙成旺坐下了孽果，現在全家人跟着還債，趙父已經準備把集團的股份轉讓出去好補齊孽子的窟窿。那可是趙爸爸和程媽媽拼了大半輩子的事業，就因為這拱手讓出，這不是誰都能承受的。

程文玥嘴角似是笑，可眼中卻全是怒氣，整張臉是壓抑的情緒，她是真的動怒了。想着下落不明的趙成旺、看着還在病床上的母親，還有已經堵在家門口要賬的人，她饒是有修養的人也忍不住自己的脾氣了。

費欣自從跟程文玥認識以來，第一次看到她如此動怒，不由心跟着顫動，她趕緊靠着程文玥輕聲安慰，“別生氣了，生氣解決不了不任何問題的，會有辦法的，橫豎成旺還在國內，要不我們發新聞吧，先找到他，或許真想并不是現在我們想的這樣，雖然他是有些不着四六，但也不至于傷天害理啊，而且他詐騙那些錢什麽的沒必要啊，自己本來就有公司，爸媽又有産業，又有你這麽個好姐姐，為什麽要做這些吃力不讨好的事情，肯定是有什麽誤會在裏面，說不定他也是受害者呢！”

費欣急切的說完，也不知道自己表達的意思程文玥到底聽進去了沒有，她看程文玥默不作聲，便拉着她往醫院超市走，“好了，叔叔和阿姨還等着你買晚飯給他們呢。”

超市裏面有賣快餐，費欣挑了清淡和易消化的快餐後，又買了些營養品和水果，程文玥總算緩過勁來，面色沒有那麽難看了。

“要不我今晚留下來吧。讓叔叔回去休息。”費欣把吃的塞到程文玥的手裏，催促她道，“你快吃點，身體要緊，別再讓叔叔阿姨擔心了。”

每個人都不是無懈可擊的，饒是一向無所顧忌，堅強霸道的程文玥也有想偷懶，想依靠別人的時候。

她咬了一口費欣遞給她的三明治，然後問費欣，“那你擔心不擔心我。”

費欣一愣，看着程文玥的臉确認她不是開玩笑，便同樣認真的道，“我當然擔心啊，我最擔心的就是你了，如果可以我願意替你承受這些。”

“我怎麽舍得讓你替我受苦。”程文玥有些感動，從了小時候從父母那裏尋求安全，她從來沒有依靠過任何人。程文玥的手輕輕拂過費欣的頭發，心中突感安慰，這就是一生只遇一次的那個人吧，真該查查自己前世們是不是積了大福。“待會你還是回去吧，我跟我爸守着就夠了，比賽就要到了，你好好準備，你可是程文玥的女人，一定要給我争氣。”

費欣聽程文玥的語氣越來越不對勁，好像要哭出來的樣子，便道，“行了，你可別哭啊，這都算啥，你可是程文玥，是我以後的依靠，是沒那麽容易被打敗的，當然了我也是你的堅強的後盾。”費欣難得主動的緊緊抱住程文玥，在人來人往的路上給了程文玥一個個大大的親吻。

“記住啊，錢啊什麽的，夠用就行了，只要我們家人平安就好。”

兩人的心情平複後，拎着東西到了住院部，臨到病房門口是，費欣卻停住了腳，程文玥回頭看她，不明白她為什麽停下了腳步。

“你先進去跟叔叔阿姨打個招呼吧，我怕阿姨……不願意見我。”費欣輕輕笑了一下，有些許的無奈，上次程文玥住院，程媽媽大鬧了一場，對自己意見很大，她怕自己貿然進去，不招程媽媽待見事小，要是刺激到了程媽媽的病情，那就是罪過了。

“委屈你了。”程文玥自然明白了她的意思。

“這有什麽好委屈的，快進去吧，別把我想的那麽矯情。”費欣笑着小聲催促，盡量不讓程文玥感到難為情。

程文玥推門進去，放下東西後，很快就出來了，“我媽又睡了，要不進來吧。”

“睡着了啊。”費欣想了想，便道，“那我跟叔叔打個招呼就出來，別吵醒阿姨。”

進去後趙爸爸正在喝着她們從超市買回來的白粥，也是沒什麽胃口。

費欣輕輕跟趙叔叔打了招呼，安慰了幾句正準備離開，病床上的程媽媽突然醒了過來，她看到費欣先是一愣，既然喘着粗氣勃然大怒，“出去，誰讓你來的！我現在就剩這麽一個女兒了，你還要來禍害她，讓我們趙家斷後嗎！”

費欣被程母的暴怒驚了一下，卻也不敢反駁，只能連連道歉，“阿姨，你別激動，我這就走。”

程母順手拽起床邊上放着的快餐盒扔了過去，她的這一舉動誰也沒料到，費欣沒有躲過，被快餐盒砸了正面，米飯和菜混在一起從她的頭上流下。

“媽！”程文玥忙去護着費欣，趙爸爸也忙勸程母冷靜下來。

“對不起。”費欣不想讓程文玥為難，道過歉便匆匆走出病房。

“讓她滾，不要讓我看到她！”身後病房裏繼續傳來程母怒氣沖沖的聲音和趙父勸架的聲音。

“文玥，你還不去看看你朋友。”趙父嘆着氣催促程文玥。

本來程文玥已經追到病房門口了，程母卻大喊，“你敢去，就別回來了，我就當老趙家絕戶了，沒你這個孩子！”

“好了，好了，不生氣了。”

趙父給程文玥使眼色讓她盡管走，可程母卻對着和程文玥道，“你敢去追她，我跟你就斷絕母女關系。”

程文玥左右為難，一是擔心費欣，可又不放心母親。

費欣快步走出了醫院，回頭望向醫院一樓大廳和走廊并沒有看到有人追出來，她有些失神的看着，心裏有一點點失望，但很快就又調節了過。她找了垃圾桶，把自己頭上的飯菜弄了下來，現在一臉油膩的樣子肯定是不好看的。

其實程母會有這樣的反應，她并不意外，她在第一次跟程母起沖突後就想過，如果自己是程母的身份，也有個很優秀的女兒，而她卻喜歡女人，自己會怎麽做？

她想了很久，也沒想到答案，如果她很愛她的女兒，是希望女兒幸福，可是她也希望女兒能有個好的歸宿，也能夠兒孫繞膝頤享天年。

但兩個女人在一起就不算是好的歸宿嗎，就不能夠相伴一輩子嗎？

費欣搖了搖頭，有些想不通的事情，她選擇不去想，既然以後誰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麽，那她只有努力過好現在，至少她現在是喜歡程文玥的，至少在這一刻她願意和程文玥走一輩子，以後？愛怎麽樣就怎麽樣，連現在都搞不定的話，憑什麽去搞定以後？

她心中釋然，掏出手機給程文玥發了個短信，“我沒事，你好好照顧阿姨，我明天再來看你。”

她剛按下發送，程文玥的短信就到了，“對不起，讓你受委屈了。”

有這一句，費欣便滿足了。她仰頭看天，心裏的委屈也就沒了。

“這有什麽委屈不委屈的，只要你好，你的家人好……我們一起好好的。”費欣發完這條，便對着不遠處路口駛來的一輛空出租車招了招手。

“我想見你。很想。”

費欣剛坐上出租跟司機說了地點，程文玥就發了短信過來。

費欣看着屏幕上短短的六個字，心裏也很難受，撅着嘴，使勁不讓突然而至的淚水湧上來，快速的編輯短信回複道，“我也想你，其實，我都不想走，想陪你。可我已經坐上出租出發了。”

“那你注意安全，到了給我信息。”程文玥趁着背對着程母倒開水的工夫給費欣快速的回複了這條短信。

“你這幾天就陪着我，哪裏都不準去！”程母接過了程文玥遞過來的水，命令道。

“你對她發什麽脾氣，讓她陪着你，誰去處理二小子的事。”趙爸爸攔住了程母的話，替程文玥說情，“你身體不好，就別瞎操心了，先養病吧。”

“你去哪！”

程文玥剛想溜出去給費欣打個電話，就被程母厲聲喊住。

“媽，我去下廁所，憋了好久了。”程文玥只好撒謊道。

“把手機拿過來！”

程母伸手要沒收程文玥的手機。

“媽，我又不是做了什麽見不得……”

程文玥剛要理論幾句，趙爸爸開口道，“把手機給你媽，別惹她生氣。”

趙爸爸說這話的時候，側過身避開程媽媽的視線對程文玥擠了擠眼。

程文玥只好過去把手機交到了程媽媽的手裏。程媽媽接過手機，這才說道，“去廁所吧。”

程文玥應了一聲，經過趙爸爸的時候，手裏被塞了個東西，憑手感也知道是趙爸爸的手機。

程文玥快步走出去病房，等避開了人，馬上給那個爛熟于心的號碼拔了過去。

費欣的手機卻是忙音占線。

出租車裏費欣正在跟盧浩通着電話，就聽到話筒裏傳來了嘟嘟的的提示音，她拿下來一看是個陌生號碼，她稍微一想，便對盧浩道，“我沒事了，回去再說吧，謝謝你關心。”

原來費欣離開基地後，吳媛媛就去告訴了盧浩，盧浩擔心費欣便打電話過來問了一下。

她挂了盧浩的電話，馬上給那個陌生號碼打了過去。

“程文玥？是你嗎？怎麽了，你怎麽換號了？”

那邊剛一接通，費欣便是一頓追問，倒把程文玥問懵了，“你怎麽知道是我？這是我的爸的手機，我的被我媽臨時沒收了。”

“哦，怎麽了。”費欣急切的追問，“你怎麽給我打過來了。發生什麽事情了？”

“沒發生什麽事，我就是想你了。”程文玥委屈巴巴道，“你剛跟誰打電話我都打不通。”

“哦，剛才是盧浩打了個電話。”費欣一聽沒事，這才放下心來，就随口回道，沒想到程文玥卻十分吃味，一聽是盧浩，便繼續委屈巴巴道，“我們才剛分開你就跟盧浩打電話，我不開心，我那麽想你，你卻跟別的男人打電話。”

“不是我跟別的男人打，是他打過來的。”費欣十分認真的解釋道，“我也想你啊。”

“騙人，你想我，你還跟別的男人打電話，你怎麽不給我打。”

“我怎麽不給你打，我不是怕你不方便嗎，萬一被阿姨……”費欣說着說着突然明白過來程文玥這是故意跟自己撒嬌，便心情很好的道，“好了，我知道錯了，現在不是給你打了嗎，乖，聽話，別鬧。”

“乖，聽話，別鬧”最後這幾個落入程文玥的耳廓裏，搔得她渾身癢癢的，她突然記起了一件事，便問道，“對了，開會那天，我聽說你跟盧浩，你們兩個在宿舍鬼混了，是不是！”

費欣愣了一下，想起來那天盧浩去同志開會提前的事情，不由一陣好笑，于是也佯裝生氣道，“你不相信我啊，是，我是跟盧浩厮混了，我們在宿舍趁着沒人，先這樣親親，又那樣親親，還這樣那樣抱抱摟摟……”

“我想你了。”程文玥突然打斷了胡說八道的費欣，反複重複着這一句，“費欣，我想你了，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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