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小姐總是忘記她

第49章

程文玥一直有個疑惑，費欣到底是怎麽想通接受自己的？之前自己軟磨硬泡她都不表态，怎麽突然就這麽主動了呢。

程文玥這麽想着，就賤嗖嗖的給費欣發了個短信，“你怎麽突然這麽主動跟我好，我還有點不适應，一夜之間有了女朋友，這感覺有點不真實。”

配音部新員工的集訓就定在這周四，費欣這會兒正約了王佳慧出來談工作的事情，正在為王佳慧悶頭不語發愁呢，就收到了程文玥這條作死的短信。

“女朋友？不存在的，你可以滾了。”

費欣發完信息把手機扣在桌面上，盯着王佳慧道，“佳慧，我知道你挺不容易的，其實活着誰容易呢？有些事情我們避不開，但我們不能認命啊？再難也得堅持下去。”

這些話，可能王佳慧早就聽夠了，她依舊面無表情，只是緊緊的握着面前的水杯，雙手青筋暴現。

王佳慧這麽再三的拒絕，換做別人早就灰心放棄了，可費欣卻覺得王佳慧其實并不像看上去的那麽拒絕，至少她肯來出來跟自己談，說明還是有希望的。

“佳慧，今天我們就不談工作，你願意跟我談下你的事嗎？當然了，你要是不願意說也沒關系，那要不跟你講講我的故事？”費欣小心的觀察着王佳慧的表情，看她沒有表示反對，便開口把自己跟前任王昊辰的那段狗血故事講了一遍，她發現王佳慧低垂的頭慢慢的擡了起來，原本無波的眼睛裏開始現出一點的靈動。

費欣抓住她情緒松動的機會，進一步道，“原本我們已經不幸了，如果還要拒絕來自周遭的好意，那我們真的無路可退了。”

“這周四所有的配音部新員工都要去集訓，你要是想通了，就直接來找我。”費欣把集訓的地點寫給了她，語重心長道，“過去的事就是過去了，該好好活着就好好活着，不為了你媽，也為了自己，就算你覺得自己活着沒意思，那你想想你之前受的那些苦，你難道要白受了嗎，還有那些辜負你的人，害你的人，你不想看看他們最後會變成什麽樣嗎，人渣都在好好的活着，你為什麽要去死呢？”

費欣正要起身離開，王佳慧突然伸手抓住了她的胳膊，擡起的眼眸裏泛着水光，“你真願意聽我的故事嗎？”

費欣微微怔愣了一下，複又坐好，鄭重的點了點頭。

“我知道大家都讨厭我，覺得我消極，覺得我惡心，其實我根本不在乎這些。”王佳慧撩開了自己濃密的遮住了眼睛的劉海，摸着自己額頭上足足有五厘米多長的傷疤道，“看到這個疤了嗎，這是我被爸媽送進治療院的第二天，他們要電擊我，我逃跑的時候被打的，他們覺得我這樣是種病，腦子有病。也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電擊和毆打可以治療精神病了……”

聽着王佳慧自嘲的語氣，費欣有些心疼，莫名的也想到自己，心裏升騰起一股悶氣，重重嘆了一口氣，王佳慧繼續道，“可真正讓我絕望的不是毆打，也不是人們的嘲諷，而是背叛，這種背叛來自最信任的人，我爸沒死前，我恨過他……”

王佳慧的故事很長，她大學時候的戀人，迫于壓力跟她分手，并把所有的責任推到了她的身上，她成了教壞別人家女孩的壞學生，還被對方的家長鬧到了學校，她在校表現一直很好，專業成績也是名列前茅，在此之前，學校還準備讓她保研，但事情發生後，不等學校處分，她就被爸媽騙回家送到了那個所謂的治療院。

期間爸媽去治療院看過她一次，她求爸媽帶她回去，老媽看着她額頭上的傷便心軟了，但老爸卻認為她的病沒有治好，堅持要留下她繼續治療，在治療院的日子簡直就是地獄走了一遭，怒斥謾罵，所謂的軍事化管理，全是扯淡，在這裏接受的孩子被當成了奴隸牲畜，學校的那些人一個不開心就是拳打腳踢，稍有反抗就會被往死裏打，要不是後來王佳慧的父親出事，王佳慧真的認為自己會死在裏面……

費欣終于明白了王佳慧為什麽會變得這麽陰郁，不論是誰，這樣的經歷都很難挺過去……

“都過去了，那些人也會受到懲罰的！”

或許是太久沒有與人推心置腹的交談過，王佳慧的話就像是崩掉的堤壩裏奔湧而出的洪水，她把自己的疑惑迷茫苦悶還有不甘和憤怒，統統發洩了出來……

等程文玥來接費欣的時候，就看到王佳慧抱着費欣痛苦流涕，程文玥臉上就不好看了，自家媳婦，她還沒抱夠呢，怎麽就被別人抱了……

回去的路上，程文玥有些吃味的道，“怪不得讓我滾呢，你這是心又有所屬了啊，還摟摟抱抱上了，你怎麽能這麽沒婦道呢。”

“你跟我提婦道？什麽落後的思想！是不是想死！”費欣白了她一眼，“一點同情心都沒有，王佳慧多可憐啊……希望她以後能好好的吧，本來大好的前程，就這麽沒了，你知道嗎，她大學學的播音，本來學校都準備給她保研了，誰知道她談了個女朋友的事情捅出去後，突然人生就脫軌了，父死母病……”

費欣突然扭頭看向正在開車的程文玥，重重嘆了口氣，眼神裏似乎也帶了點哀怨，程文玥啧了一聲道，“你看我幹什麽，又不是我害的她。”

“程文玥，我們在一起到底對不對啊。”費欣這話一出口，把程文玥吓了一跳，忙把車變道，靠着路邊停下，然後板着臉嚴肅鄭重的問，“什麽叫對不對，你什麽意思，這是真想讓我出局？怎麽是盧浩又來找你獻殷勤了，還是你覺得我不夠好？”

“都不是。”費欣無精打采道，“我就是覺得你媽不會同意我們，而且我也沒告訴我爸媽，我其實對我們的将來一點信心都沒有……”

程文玥挑了挑眉，然後解開了安全帶，一把将費欣摟進懷裏，費欣忙推她，“你幹嘛呢，大白天路上都是人。”

“別動！”程文玥加大了力氣，将費欣緊緊抱住，一邊用手拍着她的後背，讓她安心，繼而用堅定的語氣道，“費欣，我跟你都不是小孩子了，談戀愛并不是為了刺激好玩我知道一段感情的激情和新鮮褪去後，剩下的就是平淡和責任。我不是沖動的少年，而且我們跟王佳慧不一樣，我們都有自己的事業，完全可以靠自己活下去，我知道上次我媽給了你很大壓力，可是我不想放棄你。”

“我知道的……”費欣嘟着嘴，莫名的就開始掉眼淚，還吐槽自己，“怪不得吳媛媛說，我最近有點矯情，談個戀愛多大點事啊，竟然還哭了……”

“你這才不是矯情，就算是矯情，也只能給我一個人看，我就愛看你矯情，吳媛媛說你了是吧，看我回去不練死她，膽子大了，連師父都敢說了。”程文玥緊緊抱着對方，目光堅定，“我知道你委屈，但是不能不要我，你舍得我，可我舍不得你，你總不能看我傷心吧，父母那邊……我也不敢打包票，但是我是你的，你不離開我，我就不會放開你，就算你離開我了，那我也要追在你的身後，這輩子就認定你了。”

程文玥輕輕擦着費欣臉上的淚，嘴唇淺淺啄了一下她的眼皮，故作輕松道，“以後的事情我們誰都不知道，所以現在我們更要好好的。還有，以後你要是再去找王佳慧，一定得帶上我，你看看把你給委屈的，她沒少給你灌輸負能量吧，哎呀，可心疼壞我了！來，媳婦，不哭了，我看看，是不是醜了。”

“你才醜，我們老費家的女兒，就算是哭也是梨花帶雨，豔壓群芳！”費欣破涕為笑，小手錘了下程文玥的心口。

“哎呀媽，媳婦你輕點，都被你錘沒了，你是不是嫉妒我身材比你豐滿，故意的想給我砸進去呢！”程文玥明明生了一副溫文爾雅的淑女相貌，可油嘴滑舌起來有那麽的渾然天成，特別是她笑的時候，那深深的梨渦真的是能把費欣迷死，嘴角的笑看起來又別有深意，有點壞壞的感覺，不經意的帶出一絲的痞氣，卻不下流，可能是性格使然，她飒爽中帶着一種放蕩不羁。

“就你皮！沒正經，就你那前不凸後不翹的身材我有啥好妒忌的，妒忌你我還不如妒忌蘇瑩呢，人家那才是真材實料！”費欣跟程文玥在一起久了，慢慢的也被程文玥帶的有點放蕩不羁了，以前要是讓她這麽去評價一個妹子，那她肯定是嗤之以鼻的，現在卻是信手拈來。但也僅僅限于兩人間悄悄話。

“我就喜歡你這樣的，不平不足以平天下。”程文玥作勢要去偷襲費欣，費欣幹脆到，“說誰身材不好呢，你瞧不起誰呢！”

兩個人一番打鬧，費欣的心情好了不少，程文玥趁機賣了個關子，“我送你個禮物，你肯定會吓一跳的。你先猜猜會是什麽。”

“什麽？吓一跳？”費欣眼睛轉了轉，确實沒什麽思路，便問道，“你給個範圍，這麽猜我哪裏能猜到。”

“我先問你個事情呗。”程文玥岔開話題，“你是怎麽想開了要跟我在一起？”

費欣白了她一眼，“幼稚，幹嘛老問這個啊！”

“你不跟我說，我心裏不踏實啊，我得知道我有什麽優點能吸引你才行，不然萬一哪天你跑了……”

“你能不把我說的那麽水性楊花嗎，還跑了，我跑哪啊！”其實費欣是有些不好意思，故意道，“因為我們老費家的女兒不服輸，那天你媽不是看不上我，就是不讓你跟你在一起嗎，那我能服氣嗎，所以就這樣了呗！”

程文玥給了她一個懷疑的眼神，費欣捏了她胳膊一下，不滿道，“怎麽你不相信啊，那算了，我們還是不要好了。”

“相信，相信！你說什麽就是什麽！”程文玥趕緊認輸。費欣則自己偷笑，被人寵着的感覺就是不錯嘛，她為什麽會跟程文玥在一起，還能為什麽啊，肯定是因為喜歡呗，雖然還有很多困難擺在前面，可她是不服輸的費欣啊，如果說性別是外人不看好她們的原因，那麽程文玥對她的好，足以讓她忽略這個原因，最關鍵的是，她樂意！

“好了，好了，我不猜了，你快給我看看！”費欣拉着程文玥的胳膊開始撒嬌。程文玥變戲法一樣拿出了一個明信片大小彩色信封，上面還特意裝飾了絲帶和小花。

“什麽？情書？你寫給我的？”費欣連連發問，迫不及待的搶過信封，拆開後，映入眼簾的是裏面微微有些泛黃的信紙，她腦海裏嗡的一下，好像有什麽東西被撬開了。

“這字怎麽有點眼熟？”費欣看完後嘴巴張的大大，眼睛瞪着程文玥，有些結巴道，“你、你怎麽會有我、我以前的信？”

“你說呢？”程文玥見她還沒有明白過來，便提醒道，“我高中的時候呢，課業比較緊張，沒時間打理長發，便剪了短發，加上我個子呢算是又比較高的，體育課啊戶外活動啊經常被籃球隊的男同學拉去充數，這期間可有不老少女生給我寫過情書，哎，你知道我在哪裏上的高中嗎？我是不是沒告訴你，我高中的時候爸媽離過一次婚，然後我跟我媽過，二小子跟我爸過，我媽一氣之下，就給我改了姓，跟她姓程，後來爸媽複婚，嫌麻煩，我就沒有再改過來，哎，你不會不知道我爸姓啥吧，我爸他姓……”

“滾！你當我弱智呢，我當然知道叔叔姓趙……”費欣打斷了程文玥的話，繼而吃驚的看着程文玥，不敢相信道，“你……不會就是那個……趙……”

“對啊，我就是你暗戀的趙學長，怎麽樣啊，費欣同學，要不要學校後門後約一會啊。”

程文玥立刻演上了，費欣哇的一聲，然後趴在副駕駛上捂着臉道，“不要活了，丢死人了，怎麽會是你啊，我的美好初戀……”

“是我才對嘛，咱倆這就是有緣千裏來相會，好啦，有啥不好意思的！”程文玥看着費欣紅着臉的樣子，心裏簡直樂開了話，果然費同川大舅子還是很靠譜的，以後得多找他聊聊刺探下費欣小時候的樣子。

時間很快就過去了，等周四的時候，費欣帶着幾個新員工一起到了基訓營報道，讓新員工進去住下後，自己在前臺等了好久也沒等到王佳慧，直到新員工喊她回去跟教官見面。

配音部加上費欣一共五個人，三女兩男，基地的宿舍是标準的四人間，因為人少，就跟別的團隊一起混住，跟費欣她們三人一個房間的女生是演員團隊的一位女生，據說是劇裏的女主角，跟蘇瑩一樣都是C位女主。

只要不是跟蘇瑩住一塊，費欣那就是燒了高香了，不過想來，程文玥也不能傻到把蘇瑩和她安排一間房住。

“哎呀，我的項鏈怎麽不見了！”

配音部的新員工剛去把床單被褥領回來，還沒進宿舍門呢，就聽到屋裏那個女演員大喊大叫的聲音，“這裏有賊，我不要住在這裏！”

“有賊？她什麽意思啊。”幾個新員工頓時臉色不好看，互相道，“費老師，這屋裏就住了我們四個，她說有賊什麽意思啊。”

“先進去吧。”費欣也不太清楚怎麽回事，就讓新員工先進去把床鋪好。

女演員名叫單夢，她見沒人理她，喊得更高了，“我要報警了啊，我項鏈丢了！”

“報呗，又沒人攔着你。”新員工裏一個名叫潘茹飛的女孩瞧了單夢一眼，還諷刺道，“一進來就吵吵屋裏有賊，誰知道你安的什麽心啊。”

這個女演員從早上一來，就開始挑三揀四，一會兒嫌棄屋子不夠大，一會兒又說床板硬，要不就是屋裏髒，這也就算了，人家或許就是活的講究，可她把自己的一堆化妝品啊保養品往公用的桌子上一倒，別人的東西就沒處放了，讓她挪一下還千不願萬不甘的。最氣人的是，她拿着一瓶香水往旁人的行李、床鋪上噴，一邊噴還一邊嚷嚷着，“臭死了……”

“你再找找吧，指不定是掉在哪裏了。”費欣還是以大局為重，不想把氣氛搞僵，便使眼色讓其他人幹自己的活就好。

“我都找了，找不到的，是不是你們誰拿了？我可告訴你們，那可是我代言的東西，你們賠不起！”

費欣有意避讓，可對方卻一直咄咄逼人。費欣只好道，“這樣吧，你還是報警吧，對了，順便找基地的負責人過來，你要是不願意跟我們住呢，那就讓負責人給你換一間。”

“哎，你什麽态度！”單夢指着費欣十分生氣道，“說的好像我故意欺負你們似的。報警就報警，誰怕誰啊！不就是幾個搞配音的嗎，垃圾！”

“你說誰垃圾呢！”潘茹飛和一個女生立馬不開心了，費欣攔了一下，小聲道，“跟垃圾計較什麽，好了，你們不用管我來。”

費欣一邊搖着頭，一邊給程文玥打了個電話，“我們宿舍出了點事，有個女演員的項鏈丢了，正吵着要報警，你要不忙派個人過來看看吧。”

這種事，程文玥怎麽可能派別人過來，必須是親自過來。

費欣挂了電話，看着單夢，不由的連連搖頭，現在的明星都這麽好當了嗎？一點影響都不顧及啊，就單夢這個做派，這要是曝光了，路人緣還不得跌倒水平線下幾百米啊，做公衆人物還一點腦子都沒有，真是白瞎了這麽好的資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