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章節
霍十方,呆在斷莊這些日子下來,自己竟是越發迷戀此人了。一想到此人在人前是殺人不眨眼的侯爺手下的得力部将,而在自己面前卻乖巧柔順,言聽計從……他看見霍十方衣領微開,雪白的脖頸上還有隐隐的紅痕,便憶起在斷莊的那些春宵,不禁口幹舌燥起來。
霍十方早已習慣了顧隰這樣赤裸裸的眼神,故沒有多問。
“十方。”顧隰甜蜜蜜地喚了一聲。
“屬下在。”
“咱們回家吧~?”
“是。”
顧隰又一次氣結,開始懷疑起自己的魅力來。這些日子來自己是何風流手段都在霍十方上試過一輪了,但是這人居然還是能面無表情地對待,回答起來臉不紅心不跳,真是夠矜持的。難道他就不能多在意一下自己麽?
等一下,不對啊。顧隰疑惑了起來。十方難道還不夠在意自己麽,本是無花門的弟子,但自從跟了自己,便是一心一意跟在自己身後。在天香樓那驚險的一瞬,是十方挺身相救;在落紅閣受到微生逆的鈴音襲擊,是十方擋在自己面前;多少次喝的醉醺醺的時候,是十方來接回去;衣服穿少的時候,也是十方……
十方忠心耿耿,十方又乖又聽話,十方在床上對自己言聽計從,十方對自己不惜性命,十方真是個好侍衛……
十方那麽在意自己,可以說他眼中只有一個人,那就是顧倚青——這簡直完美無缺。自己還想要他怎麽樣?
還想要怎麽樣……
顧隰忽地感覺胸口一窒,答案幾乎要脫口而出。他感到自己似乎陷入了一個從未有過的境地,以前他風流四處,從未留心,就算有雲雨之事也只當是情動一時,曾經擁有便好。并未往更遠處想,而現在……
忽然想起那日得知水患加劇,微生逆便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如果是十方身處險境……剎那間霍十方渾身是血的畫面閃過腦海,顧隰感到有些難受起來。原來如果是十方被困,自己也會毫不猶豫地去救他吧,就像他會毫不猶豫地來救自己一樣。自己居然也變得如此知恩圖報起來。
想着嘴角竟勾起一絲笑意,用餘光瞟了瞟身後駕馬緊随的霍十方——他發現自己與十方間的關系竟然是愈來愈有趣了。
随即快馬加鞭,趕回府中。
【顧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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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隰在斷莊中早已得知左丘衍治水成功的事,心中不免嘆道這小子還真有一手,自己果然是慧眼識珠。當然這還要歸功于胡不泊和高潤的“輔導”了。看來今後的路倒不是那麽難走了……
想着便回了封信,給來兮送去七皇子府,當然信中還念念不忘他那香囊。
那香囊本不是何稀罕物,但其中的那半塊玉玦可是寶貴萬分。那玉玦是在十八歲那年,自己即将出山自謀生路,師父便将它交與自己,說那是他家的傳家之物,此半塊玉玦便是自己家族的證物,還叮囑萬不能以其示人。
他當時覺得好笑,這半塊玉玦雖說成色光鮮,也算得上是上等的美玉,但畢竟是破了一半的,也不會有不法之徒看上罷。況且自己武功高強,還怕被搶了去?
不過現在想起來自己當時還是天真了些,萬一被從前的仇家看見了,明槍暗箭,防不勝防,那還得了?自己入仕以來成熟得飛快,很快便知曉了這些道理,而那會兒左丘颉賜個香囊給自己掩藏那半玉。
說到底,自己這沒大沒小、沒心沒肺的個性還要怪師父寵出來的。自小雖然生在山莊,但顧隰受到了師父的百般疼愛,幾乎要何有何,且一個孩童成日在山林中玩得了不亦樂乎,吃野菜野飯,打蟒蛇掏鳥蛋的,也野性慣了。在長大後師父發現自己已經如此難教時,只能咬牙切齒地後悔莫及了。
而這次自己意亂情迷之際又将它交給了左丘衍,想來就後悔莫及,好在這左丘衍還算信得過,就算信不過,以他對自己的那份情意,有何怕的?
解決完一事,顧隰便伸了個大大的懶腰。
腦中不自覺又浮現一事:明日就是左丘颉的生辰,定是普天同慶的日子,到時候宮中人多口雜,且治水一事剛剛結束,衆人定是圍繞着此時議論紛紛,不知左丘颉又有何看法,真又是一件麻煩事呢……
另外他不在的這段時間裏,西廠已然變了天,調換了大批人馬,四皇子勢力随之受到打擊,但以他的個性,定不會是那麽甘心落後的人;霧嶺一事竟然牽扯到卞國那邊去,但由于江南水患,左丘颉當時也不敢輕舉妄動。如今治水大事一成,看來兩國之間的較量似是不可避免了;而霧嶺和武林又有這麽千絲萬縷的關系;說到武林,那一年一度的武林大會似乎也是不久了呢……
索性先不管這些事,他叫管家拿起他這些天在斷莊時寄到府裏來的信件,打算看來消遣消遣。
顧府向來是信件繁多,因想巴結讨好顧隰的人多如牛毛,故送禮送慰問的也不再少數。顧隰沒事邊閑來翻翻,也有得一樂。
絕大多數都是朝中官員寄來的問候信,內容無聊之極,看得顧隰睡眼惺忪。忽然他看見有一信箋尤為樸素,異于其他華貴的包裝,便好奇地拆開來看看,而後驚異地發現竟是玄直寫來的。
字如其人,筆鋒強勁有力,端正中略帶一些稚嫩。
信中的內容無甚新奇,不過是談談宮中近來的趣事。天子生辰在即,宮中是尤為熱鬧,連一直蕭條冷落的後宮也布置起各式花燈來。而禦前衛隊更是要籌備精彩的節目亮相,以示皇威。諸如此類的瑣碎之事,但字字真誠,令人頗有耐心地讀完。顧隰一目十行地掃了過去,末了一笑,若有所思。
他早已聽說玄直拒婚一事,且據左丘颉所言是由于已有心上之人,然而在顧隰耳中這怎麽聽怎麽蹊跷,再想到那時武舉玄直那古怪的神情……
莫非……
正當顧隰似乎要找正解之時,忽然來兮從窗外急飛進來,接着一個羊皮卷應聲而落到他腿上。末了來兮還嘶鳴個不停,似有急事。
顧隰呆呆地看着腿上的羊皮卷,從面料上來看是上好的羊皮,被一素繩紮起,卷成棍狀。要知道在靖國以農耕業為主,畜牧業本就不發達,羊皮更是少有,要說其盛行之地,只能是在西域一帶,難道?
馬上解開那素繩,打開羊皮卷,隽秀的字體引入眼簾,看信頭那熟悉而暧昧的昵稱,記憶瞬間湧起……
久久将信讀完,顧隰便放下,嘴角噙着的笑意漸漸變冷,看來武林又将有一大事起了……
便在那羊皮卷下寫下寥寥數字作答,交給來兮,後者接到後便又是輕捷一躍飛出窗外。顧隰看着來兮飛遠的方向忽然發起了呆。
這時霍十方忽然站在門外道:“侯爺是否要沐浴?”
顧隰聽聞回眸一笑:“那就讓十方侍候本侯吧。”
【浴房】
顧隰已經将自己泡在浴桶近半個時辰,但一來他實在舒服得不想起來,二來也想好好思考下近來的瑣事,三來嘛……想着瞟了一眼一直站在門邊上低頭不語的霍十方,顧隰笑意更深。
“十方~”
“侯爺有何吩咐?”
“本侯覺得好冷啊~”
“侯爺泡了半時辰,水自然冷。”
“本侯都要凍僵了怎麽辦啊~”
“侯爺應該起身去用膳了。”說着便要走過來。
顧隰眼珠一轉,馬上改道:“別呀,給侯再換一桶來呗~”
“是。”霍十方聽聞後馬上轉身出了浴房。從浴房到水房需經過前廳,霍十方走到前廳時恰看到剛來的左丘衍。
左丘衍剛才江南快馬趕回來,急赴明日的皇上生辰。而他聽聞顧隰剛從斷莊回府,便第一時間趕了過來。現看到霍十方,又想到在江南遇上的微生逆,心中瞬間沉了一番。
霍十方見到左丘衍便作揖,淡淡道:“見過七殿下。”
左丘衍打量着眼前的人,他自是明白顧隰對此人的特殊感情,但他實在無法理解,霍十方本是個殺手,就算做了顧隰的侍衛,但也掩蓋不了他無情無心的本質。他從霍十方那空洞的眼中就可以看出,此人絕不會有情動之意。
而像顧隰那樣的人,怎麽會對他有所興致?
“倚青呢。”
“侯爺正在沐浴,不多時便可出來用膳。”霍十方聲線一直是毫無起伏,就算是面對王侯将相他也是冷冷冰冰,行禮也是依樣畫葫蘆。他平日都習慣藏身于暗處,只不過近日來顧隰總喜歡叫他沒日沒夜地侍候,他才在白天出沒。
“好,本殿等着。”左丘衍言畢便在前廳的軟椅上坐了下來。身旁的仆從見狀忙恭恭敬敬地上了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