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章節
”
“噓,本侯知道了。”顧隰見他說話起來嗓音啞得不行,便伸了指頭抵在他唇上噤聲:“你睡一睡。”
他伸出手來,一點點描摹着床上人的輪廓,明明是不甚俊美,更不是絕世佳人,卻讓他着了魔似地一遍遍撫摸着,似乎要将那皮膚上的寒氣一縷一縷地拭去。
霍十方不解顧隰這般的作為,但依舊順從地閉上了眼,任由那手指在面龐上溫柔地游走,讓意識逐漸流失在空氣中。
雨後的夏日帶着少有的涼爽,于半山腰上駐足,也調皮地流竄到房中,靜而無聲地陪伴着二人。
清脆的蟬鳴讓顧隰停止了手上的動作,無措地看着已然睡着的霍十方,不知心于何處。
38
【江南·孔良城】
朝廷快馬加鞭,左丘颉下令半個月內趕道孔良城,接旨日起,立刻啓程,逾期按朝綱處置。
左丘衍沿途連睡覺都是颠簸的,好在他身體一向過硬,也無甚大礙。而高潤和胡不泊兩個文臣一路上吐了數次,尤其是高潤,那臉色已然白得不行,但這老頭一狠心叫趕路的不要管自己,治水要緊,把趕路的車夫們感動得稀裏嘩啦。
簾外的空氣随着南下漸漸變得濕重起來,朦朦胧胧的水汽隐隐流進馬車中,仿佛讓人看到了煙雨朦胧的江南水鄉之境。
左丘衍想着将手伸進衣袖中,觸碰到那熟悉的物件,心下一寬,臉上浮現一抹笑意來,于是慢慢閉了眼睡過去。
一群人栉風沐雨終于到了孔良城。左丘衍挽起車簾向外一望,不禁皺起眉頭。簾外雨下得依舊密麻,城郊田地早已成了一片池塘,上面漂浮着殘碎的葉片,好不凄冷。
看來父皇這回真是一條心狠到底了,左丘衍冷笑。
和當地府尹讨論了治水要事後,三人便在府中住下,左丘衍便打算也沐浴一番,洗淨風塵。
浴房內水汽氤氲,霧氣四合。左丘衍将身體浸入浴桶中,溫熱的水片刻包裹了全身,舒爽至極,讓他不禁惬意地閉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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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趕路的十多天他身體上雖無大礙,但說不累是假的。來到這人生地不熟的江南,他心裏也是頗沒底。眼下四處無人,聽着窗外連綿的雨聲,心裏突然湧上了一種莫名的悲哀。念此左丘衍不禁好笑,自己向來不是多愁善感的人,恐怕是被這多情多姿的江南水鄉感染了吧。
但心中忽然驀地想到那人,黑眸流轉,卷發柔逸,紅唇潋滟,眉目生情……忽然一陣熱流湧下下腹,左丘衍頓時感到口幹舌燥,不一會兒汗珠已然細密地布于額上。他咬緊牙,情難自制地将手伸入衣裳中,觸到了那灼熱的源頭開始撫摸起來。
“啊……啊啊嗯……”
他喘着粗氣,手上的動作逐漸加快,呼吸愈發急促,感官漸漸朦胧起來,眼中也布上了一層水霧,濕漉漉的一片。
在朦胧中他仿佛看見那高高在上的男人出現在眼前,在幻象中他着了魔地上前将那日思夜想都要得到的人抱在懷裏,壓在身下,剝盡龍袍扯下龍冠,撕裂那人一切的僞裝,然後将灼熱的欲望深深埋進那銷魂的身體……
那人的笑,那人的怒,那人的冷香,還有那時隐時現在他眼前的皮膚。
剎那,視野中仿佛有一道白光劃過,他低吼一聲,欲望瞬間得到釋放。
“父皇……”
不過多時他漸漸緩過來,眼中重新變得清明,随後走出浴桶擦淨身體穿好衣衫。正打算将換下的衣衫拿到盥洗房中,忽然有東西從衣袖裏脫落,随着他轉身的力道飛了出去,彈在牆上而後落在地面。左丘衍定睛一瞧,那正是顧隰的香囊。
眼下那香囊落在地上,系在袋口的繩子由于這些天左丘衍的經常揉捏竟然松開了,裏面的香料漏出了一點,而關鍵的是,一半塊玉玦緩緩地從香囊中滑出。
左丘衍見狀趕忙上前小心将其重新包好,他拾起那半塊玉玦,只見這是個斷玉,卻玲珑剔透,如剛做成般光鮮明麗,可見保存得極好。
左丘衍不禁思索,但終究是無果。他也不多加揣測,只是将這香囊認認真真地恢複原樣,反複确認牢固後重新放入衣袖中,這才安心地走出浴房。
第二日,第三日……
整整一個月都在治災區度過,左丘衍的才能讓随行臣子和當地官員都大為震驚,畢竟這七皇子向來名不見經傳,沒想到竟如此有能力和魄力,于是江南洪災在努力下也逐漸好轉。
然而不妙的事終究發生了。
近幾日左丘衍總覺得身體開始漸漸不支,去視察常常不過一會腦袋就開始犯暈,有時恍恍惚惚地走路都差點摔倒。而高潤和胡不泊自然也是察覺了,但由于治洪工作已初見成效,疫情也有所緩解,若是在此事耽誤是萬萬不得的,故左丘衍硬是要求堅持,也沒有請專人來細察。
在一日視察時又是天有不測風雲,暴雨忽至,衆人又是淋個透地回到府中。
左丘衍淋了一場暴雨,頭重腳輕根底淺地搖晃着進到府中,忽然眼前一黑,便直愣愣地向前倒去。
衆人都吓壞了,手忙腳亂地将其扶起至房裏。一探其額頭燙得吓人,而手腳卻冰涼得很,便斷定是淋了雨發起燒來,便請了一個當地的郎中來開了幾個處方給其服下,預計過了這夜應該會有所好轉。
然而兩日過後,不但沒見好轉,病情反而急轉直下。左丘衍覺得頭腦暈得更甚,吃下去的東西悉數吐了出來,成天意識模糊,渾渾噩噩。更嚴重者,時常感覺身處爐火中,熱得渾身汗濕,而時而又感覺身處冰天雪地,渾身冷得要蓋好幾床棉被。冰火兩重,反複無常,實是人間煉獄。
衆人隐藏在心底的猜測終于浮出水面:這七皇子恐怕是染上了當地的疫病了。這些天來左丘衍常常親身來到疫情去探察,有些地方連高潤都不敢踏入半步,但他是毫無猶豫。感染了恐怕也是在所難免。
而左丘衍這幾日迷迷糊糊地在榻上翻來覆去,感覺一下子身體被懸空中,一下子又重重地摔在地面。他捂着胸口,不禁起身又吐了幾輪,重新躺回榻上才感覺有所緩解。終于感覺眼皮如灌鉛般沉重,便頭一歪睡了過去。
朦朦胧胧地他做了一個夢,奇的是腦子裏卻清楚地明白他身處夢中。
他似乎夢見了左丘颉,那是他父皇唯一一次抱過自己的場景。大概是十二歲還是十三歲的時候,他生了一場大病,連續五日卧床不起,終于盼來了左丘颉焦急的面容。他聽着周身太醫們哆哆嗦嗦的聲音,還有父皇的怒吼聲,心裏卻異常的愉悅,面上都要露出微笑來。後來左丘颉親自給他喂藥,抱着他哄着入睡,他貪婪地靠在對方懷裏,嗅着他身上的冷香,簡直興奮地要從床上跳起來。可病好後父皇又是從沒來看過他,不禁失望不已。
忽然又是一陣天旋地轉,夢裏的畫面扭曲幻化,落入無端的黑暗。
作者的話:、-小七是個真·性格扭曲陰暗+戀父情節+缺愛的boy,說白了文裏面的男人沒一個正常,要不戀父要不戀師要不戀子(除了宋言初,這個角色也是為了和文裏那些性格複雜又奇葩的男人形成一個鮮明的對比,一股清流……)
39
【斷莊】
随着武林人士的紛紛到齊,那大會也如時舉行。
其實這所謂大會向來是顧隰最煩的事情,他始終不明白武林中人怎會如此有空,一月一小聚,三月一大聚,一年就要開場武林大會,什麽雞毛蒜皮的事兒都能搬上來說上一宿。
但如今事關朝廷與武林的節骨眼,不得不出席聲明。
霍十方經兩三日的休整,病情已有所好轉,如今安靜地站在顧隰身旁。武林各路人士在天香樓那一夜後便也知曉了霍十方此人,正是朝廷走狗的血滴子,同樣是來路不明,也不知是什麽門派出身,于是眼神中的仇恨與鄙夷便更深了不少。
大會在浪淘沙堂舉行,這堂中之大,足體現斷莊對此次大會的重視。沐瑾與顧隰、程傲坐于中央,看着在場衆人神色皆是各有春秋。
“歡迎諸位遠道而來,不知這幾日我莊的招乎可有怠慢?”沐瑾率先客套了幾句,而後便入主題:“相信諸位已經聽聞那少年失蹤案成功解決的事了,各門派的有關弟子應已各歸原位,與你們說起相關事宜。”
各路失蹤少年的門派聽聞颔首,而後目光便投向了顧隰。
“這些少年乃西山老鬼李劫去,後被東海孤島隐居的高人所救,本侯前去将他們帶出。” 顧隰輕搖玉龍,娓娓道來:“若是各位還有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