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章節
算是一些家常瑣碎、雞毛蒜皮,但只要能聊得起,不至于冷冷淡淡或是暗湧不斷的……我也知道這樣很愚蠢。”說道此不禁無奈一笑,“但我真的不想兄弟相殘。”|
“若是殿下一再退讓,受到傷害的還是殿下自己,這也是不可避免啊。”
左丘飏不語,只是微微撇過頭,輕聲道:“所以說,我這樣很愚蠢,但是即使愚蠢,若能讓大家都和平共處,我也甘之若饴。”
“皇上也不希望看到殿下您這樣。”
提到左丘颉,左丘飏神色微動,片刻後緩緩道:“……我累了。”
侍從聞言自覺地退下了,只留下左丘飏一人于房中。
熄了燈,月色銀輝灑進屋內,柔和溫婉,籠罩起一層暧昧的銀紗。
左丘飏脫去了衣裳躺在床上,腦中忽然浮現他父皇的影響,從小到大,漸漸清晰,歷歷在目——忽然他雙拳握緊,似是極力隐忍,而後又緩緩松開。
“父皇……”
【三皇子府】
左丘宇一回府便神色匆匆地找來葉作塵商議。
“葉先生,你看這事……”
“四皇子說的很明白了,這要看殿下是何想法了。”葉作塵仔細聽完左丘宇對聚會的描述後陷入思考。
“按先生說的以二敵一方為上策。”
“嗯。另外,聽殿下方才的描述,我覺得這五皇子不簡單。”
“五弟表面上看就是一個受萬千寵愛的皇子,但是本殿總感覺不太妥,尤其是今日這一聚後更有此端倪。”左丘宇也認真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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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作塵不發一言,羽扇輕搖,眼神深遠,陷入沉默。
“對了葉先生,微生逆如何處理?”左丘宇突然發話。
“殿下不是要抱得美人歸嘛,還需問我?”葉作塵假笑一聲,搖搖羽扇,倒是想知道這三皇子是否真有覺悟。
“本殿不是糊塗之人。”左丘宇聽聞葉作塵言語中含嘲諷之意,不禁心中不甘,臉上微露怒意。
“殿下舍得讓我去查?”
“當然,沒有事能比得上那儲君之位重要。”左丘宇眼神一狠。自從大哥死後,他對這儲君之位更是虎視眈眈。四位皇子中當屬他年齡最長,況他母親身為貴妃,故自己應是這皇位的繼承人無疑,而現在卻……念此他不禁雙拳緊握,咯咯作響。
葉作塵聽此,覺得這三皇子還算認清形勢,不至于無藥可醫,也正經起來說道:“我打算讓釋月樓查。”
“我要十拿九穩。”
“殿下信不過我?”
“本殿自是相信葉先生。”
葉作塵聞言嘴角一勾,露出一抹風輕雲淡的笑意,勢在必得。
33
榮烨二十一年七月初,江南遭百年一遇的洪水。
孔良城首當其沖,水淹四處,良田美池化為一片汪洋,百姓痛不欲生。江南乃靖國的糧倉,朝廷之給有大部分仰仗江南,若是此時鄰國掀起戰事,借機入侵那後果不堪設想。再者如今江南百姓都極為相信那裝神弄鬼的道人之言,若是再不采取措施安撫民心,恐怕會引發百姓暴動。
群臣已各抒己見,意思都很統一,那便是必須派上一人即應江南,治理這滔天的洪災。只是這治洪的人選令衆臣争執不已。
有人提議道:“何不在衆皇子們中挑選一人前去,一來以皇子的威名高貴來表朝廷對此江南洪災的重視,讓百姓們心服安定,二來可以歷練皇子們的處事,對日後接管朝事也大有裨益。”
此言一出得到衆臣的認可,但在這四位皇子挑選出一個也是頗有争議。三皇子四皇子的黨羽紛紛為主子開脫,而五皇子衆臣當然識趣地不提,故推來推去,最終落到了七皇子左丘衍身上。
這也就是顧隰最擔心的事,左丘衍在朝中并非沒有黨羽,但不遠及他哥哥們的勢力強大,故在這一争論下占了下風。
左丘颉一言不發,他自然知道江南那邊的情況并沒有那麽簡單,左丘衍這一行兇多吉少。
想起自己這最小的兒子,他心裏忽然一頓。那似曾相識的眉目漸漸浮現在腦海,與先皇的影像漸漸重合,竟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相似至極。
十幾年前初見左丘衍還是瘦瘦小小的稚嫩的模樣,寬大的衣袍拖拖踏踏的,完全不合身。對方乖巧聽話地跪在地上,眼中帶着半是畏懼半是仰慕地看着自己,那面容是相似得令自己震驚。
然他居然對這老幺十幾年如一貫的冷漠,連一般父子的關系也不及。十幾年來左丘衍漸漸長大,甚至比自己更為高大挺拔,樣貌也越發英俊異常,但自己卻更不情願見到他了。但除了那面容,似乎找不到任何讓自己特別生厭的,那究竟是何物讓自己一直對這個兒子如此漠然,甚至……害怕?
呵,朕居然會害怕自己的兒子,怎麽可能?
然那另一道聲音悠悠地似乎從遙遠的地方傳來,讓他心頭一跳,又驚又怕,那張與左丘衍相似至極的臉萦繞心頭。
——颉兒……
“皇上?”
左丘颉這才反應過來眼下是在朝堂上,便很快恢複鎮定,雙手緊握,指甲近乎要嵌進血肉裏,內心掙紮,半晌緩緩道:“……好,朕決定派衍兒此次行去江南治洪。”
君王一言既出,驷馬難追。
“陛下且慢。臣有一言——”衆臣聞言望去,只見顧隰雙手行禮,眼中含笑,彬彬有禮,仍是平日那套玩世不恭的樣子。衆臣也知曉顧隰向來得皇上恩寵,能在朝堂上如此姿态恐怕也只有他一人了。
“倚青且說。”
“臣認為此行必須慎重,最重要即是向江南百姓明仁慈寬厚之心,故臣以為此行還須再添一人為妙。”
衆人認為也未嘗不可,但不知道顧隰此言有何意圖,皆是議論紛紛。
左丘颉細想也是可行,便道:“那麽倚青可有好的人選?”
顧隰似是沉思片刻,然後緩緩而又謹慎地開口道:“臣認為高潤大人才富五車,名望遠播,且高潤大人故鄉即是江南孔良城,想必此行而去,必能對民情有所了解……”
高潤是內閣中的臣子,上朝一來一直為家鄉憂心忡忡,眼下聽到顧隰這麽一提,眼淚更是決堤了般,且其子高奂曾經在不久前的少年失蹤案中被顧隰救出,也是欠顧隰一個人情。于是淚聲俱下道:“老臣請陛下恩典……派老臣前往此次救災……”
左丘颉也不忍看到高潤這個忠心得老臣如此悲傷,便道:“朕答應你。”
“謝陛下……謝陛下……”高潤老淚縱橫,長跪不起。
顧隰同樣上前,哭得淚眼汪汪行禮道:“謝陛下。”
在場人無不動容,兩人皆是心照不宣,這一出演得是異常精彩。
【藍府】
盛夏,到處都顯出火辣辣的炙感。
一只鷹向藍府念院俯沖,一封信從他身上落下墜到藍府中。
微生逆讨厭太陽,本想匿于房中但是房中不免悶熱,于是便愛上來到這回廊中透氣。回廊左右通風,且全為竹制,送爽同時也帶來陣陣竹木清香,在這炎夏恰到好處的惬意。
兩名侍者将一張潔白宣紙平鋪舉起,微生逆颀身臨于紙前,銀發只用一根紅繩随意束起,衣袖卷起,外袍随意搭在身上,整個淩亂不堪的衣着則是配上蹙眉肅穆的神情。
突然微生逆手上一揮,竹桌上的筆簾展開,利索地拿起一支略大的毫錐便在宣紙上揮毫即筆。不到一刻鐘,宣紙上就已經鋪滿墨跡,微生逆嘴角一勾,将手中酒杯往空中抛起,頓時酒撒空中,杯落地即碎,他運氣掌上居然将空中酒聚集,再用巧勁将酒全數潑到宣紙上,動作一氣呵成,潇灑風流之姿扣人眼球。
原本幹勁硬朗的墨跡經過酒的潑灑後漸漸韻開,讓整個畫作顯得幽美朦胧。一旁的侍者無不愣眼而立,眼含迷戀。
“少爺,您的信件。”
“又有新地方玩了……”微生逆接過信看了之後沉寂一聲。
*****
宋言初收拾好細軟,提起他常年在身的藥箱便離開房門,一路走到回廊便恰好看見微生逆揮毫之姿,不禁贊嘆不已。
宋言初看着微生逆已然完成畫作,便向前去走到那幅畫前:“不想溯回也是曉通書畫之人。”
這畫雖是寫意派的畫風,筆法朦胧寫意不寫實,那磅礴之姿似乎是窺雲崖,只是這崖雖大氣,但卻杳無人跡……
微生逆注意到宋言初拾起的包袱和藥箱,眉間蹙起,剛才作畫的雅趣已然消失,語氣中大有山雨欲來之勢:“你要走嗎?”
“嗯,我要去一趟孔良城,江南水患民不聊生……”宋言初說及此事臉上便是仁義醫者的悲天憫人,此次水患之大,江南民不聊生,作為一名醫者便是哪裏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