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楔子 (17)
程還是坐入黑色的凱迪拉克中,司機啓動車子,齊程看向窗外的風景,覺得今天的天氣真不錯,天特別的藍,風特別的輕,路邊的人們似乎都滿帶笑意。中途略堵的十分鐘中,他再不像過去,焦躁的彈着手指。
司機小吳偷偷從倒後鏡中看到正嘿嘿嘿獨自傻笑的齊總,還以為自己眼花了。他的偶像,萬年冰山的齊總這是怎麽了?工作壓力大,精神分裂了,不能吧,現在公司天天千萬的進賬,沒聽說有啥危機啊。默默祈禱,老天你保佑齊總吧,可別讓他的病大發了,他答應年底給我報銷一次東南亞全家半月游呢。
作者有話要說:
第 66 章
鐘瑩翻開一本紅色的存折,這裏有十八萬,是她和雲明德多年來專門給女兒攢的嫁妝錢。哪怕女兒嫁得再好,再有錢那是婆家的,娘家絕不能毫無表示。還有當年母親給她的一只金镯子,她也打算給女兒。到時親戚朋友收的禮金估計也能有幾萬,都給她。姑娘出嫁嘛,婆家那邊要擺酒,娘家這邊當然也得擺,鐘瑩在盤算着小城最好的館子得月樓,應該就可以了。再訂一家酒店,給遠道來的親戚住宿。
鐘瑩在紙上寫算着。這裏電話鈴聲響起,區號是雲端所在城市的,她忙接起,裏面卻是個陌生的蒼老女聲。
“是鐘瑩嗎?”對方問。
接下來的對話讓鐘瑩如失了魂的軀殼,木然的坐着,一直到雲明德加班回來。
“小瑩,你怎麽了?”看着妻子一臉的淚痕,慘白如女鬼的臉,雲明德急壞了。
“明德,我要出趟門。”
“去哪裏?唉,你就是要去哪,也別這個樣子,是不是病了。”男人緊張的拿手探了探她的額頭。
“我,只是想看看女兒。我想她了。”鐘瑩說到女兒兩個字時,淚水又控制不住的湧出。雲明德心痛的看着她,肯定是自己之前傷了她的心,她一時還忘不了。
“好,我也想咱們孩子了,咱們一起去看他們。”雲明德安撫她。
“不,我自己去,你工作忙。”鐘瑩抽噎着說。
“好,聽你的。我明天去單位順便給你買票”雲明德輕嘆,去見見一對兒女,散散心也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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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端發現輝閣中的三位服務人員一下子變成鐘點工了,到了晚上,就只剩她一人和小雲看家,等着齊程回來。
哼,超級大色狼,想起那厮讓人臉紅的種種行徑,雲端恨得咬牙切齒。
今天下午終于能起床了。雲端揉着酸痛的腿,看着眼前一桌豐盛的晚餐。餐廳牆上的時鐘滴答滴答一秒一秒的流過,時光真是很奇妙的東西,十年前,她還在小城某間教室中忙着作功課,滿心宏圖壯志,現在呢,在距出生地遙遠的城市中,她已成為一個期待愛人早點歸家的普通女人。
齊程在餐廳找到了她,他靜靜的打量着她,留着烏黑披肩長發的年輕女人,坐在桌前的絲絨餐椅上,真絲長睡衣難掩玲珑的身體曲線,纖瘦的胳膊放在腿上,雙腳穿着粉色的絲綢面拖鞋,露出粉白的足踝。仰着小臉,睫毛一顫一顫,虔誠的盯着牆上的時鐘,發絲在夕陽的氲染下折射出淡淡金光,似一幅美麗的仕女油畫。
冷不防的被人一把抱起來,雲端知道誰回來了,羞澀的低下頭窩在他懷裏。齊程摟緊她,嗅着她發間的清香。
“快吃飯吧,快涼了”雲端推着齊程,讓他放她下來。
“好。”齊程把她放到椅子上,似乎覺得不滿意,又把她抱回腿上,像過去一樣,喂着雲端吃飯,還時不時親上一口。
雲端發現自己越來越無能了,齊程的寵溺就像毒品,她越發依賴他,什麽也不願想,什麽也不願作。
她有點怕,以前她不太了解那些被金屋藏嬌的女人,為什麽大好年華不去奮鬥,不去努力,可以避免色衰被棄落得悲慘的生活。
現在漸漸明白,這種被愛的生活很容易讓人失去警惕,能被藏嬌,往往在女人最美豔最稚嫩的時候,也一定是男人最愛她的時候,什麽危機都能被男人無限的寵溺掩到幕後,當滿眼都是男人送的禮物,耳邊滿是誓言和蜜語,有幾個女人能作到保持理智呢。
我多麽幸運,雲端想,齊程是要娶她的,齊程是準備将她藏一輩子的,她多麽幸運。
“吃飽了嗎?”齊程柔聲問。
“嗯,吃飽了”女人正準備從他腿上蹭下來。
沒等話音落,她又被抱了起來,齊程邁開大步走向她的卧室。
“你不餓嗎?”雲端氣的用手捶着他的肩。
“吃你就行了。”男人一邊說,一邊吻上她的唇。
......
晚上雲端被齊程抱到浴室時,看到門內放有一只半米高的紙箱,上面畫着怪怪的圖案,“那裏裝的什麽?”
“測孕棒,我買了一箱,”齊程認真的調着浴缸的水溫,把保姆遣走還是有弊端的,就是很多事要自己動手,不過伺候雲端他非常樂意,呵呵,原因不言而喻。
“一箱200支?”雲端看到了上面的标注,有些膽寒的看向齊程。
“不多,用完了,再買。”完全無視女人的眼神,接着試水溫。
“嗯,可以了,啊哈哈哈哈!”齊程獰笑着轉過身張開兩張長臂,向雲端作勢撲過來。一時浴室內笑聲,尖叫聲,水花聲響成一片。
藍黑的天穹上,害羞的彎月也急匆匆的躲到一縷雲朵身後。
......
第二天,終于送走了那個惡魔齊程,女人懶洋洋的從床上爬起,去洗漱,正在刷着牙,聽到陳嫂敲她房間的門。
滿口白沫的雲端打開門,不覺得驚呼一聲,“媽媽!”,偏偏這聲媽媽就把鐘瑩的眼淚惹了出來,陳嫂端來了熱茶和點心,關上門,讓母女倆好好聚聚。
雲端忙擦幹淨臉,像小狗一樣,貼在媽媽身邊坐在沙發上,暑假她陪着齊程,到現在她快一年沒見到媽媽了。她怎麽這麽憔悴,自己太不孝了,就顧着和齊程戀愛,都快把她忘了,雲端自責,拿着紙巾一邊道歉,一邊給媽媽擦着眼淚。
鐘瑩看着女兒,卻越發的心痛。看來女兒過得很幸福,很快樂,齊程對她應該不錯,這麽豪華的房間,這麽會照顧人的管家,尤其是雲端的狀态,透出健康的氣色,談到齊程時總帶着羞澀,這個女兒還是幸運的,鐘瑩黯然的想。
“媽媽想讓你領着認認路,見見你未來的公公。”鐘瑩的話,立刻讓雲端心中警鈴大作。
“有什麽事嗎?不會是和齊家要彩禮吧”肯定不是,但雲端還是開着玩笑。
“不瞞你說,我有事找他,嗯,當然和你的婚事有關。”鐘瑩有些躊蹰的說。
“那你先坐着,我去換衣服。”雲端略有不安的離開。
陳嫂聽說要去齊家老宅,忙給齊程的司機打電話,這會兒他應該有空了,鐘瑩忙制止,說不好麻煩。雲端知道老宅打車去容易,回來恐怕還得讓老宅的司機送,忙說沒關系,讓陳嫂去安排。
陳嫂很快聯系上司機,說他剛送完齊程,馬上返回。
路上,雲端暗暗觀察失魂落魄的媽媽,問到爸爸的身體,鐘瑩甚至有些不耐煩的樣子。媽媽很着急見到那個人。雲端有些失望的看着她。
車停到齊宅外面,門衛出來,看到熟悉的車,馬上開門,并打了個電話。
和雲端第一次來一樣,鐘瑩也驚嘆于這個園子的美麗,但臉上的焦慮并沒有因此消退。
車大概行了5分鐘,兩人下車,步入三層洋樓的大廳。而那裏已經有人等在那裏。
齊伯仲氣色不錯,一身淺灰棉麻休閑西裝,挺拔的站在門口,有些激動的看着她們。雲端從心裏不喜歡他,但礙于他的身份,還是禮貌的叫了聲叔叔好。
齊伯仲忙讓母女倆在他對面的沙發入座,同時讓人送上茶水小點。
從見面到入座,鐘瑩一句話都沒有說。她這麽做已經不像正常的親家會面了。是什麽事,讓媽媽連在女兒面前連掩飾都顧不得了,雲端惴惴不安。
終于,鐘瑩開口了:“齊,先生,我有些私事,想和你單獨聊聊,你看能不能另找個房間。”
“好,那雲端你先自己在這裏,嘗嘗這兒的點心,要不出去到園子裏看看吧,好多花都開得正好呢。”齊伯仲很坦然的說,似乎并不覺得和鐘瑩談話有何不妥。
哼,見被自己玩弄抛棄的女人,還一臉道貌岸然。雲端心內鄙視,但還是笑着應了一聲。
雲端沒走,擡頭觀察着大廳裏的水晶吊燈,齊程也為她訂制了一盞,将法國那邊的設計圖案發給她看了,比這個漂亮的多呢。
昨晚又被齊程折騰個半死,雲端有些困,一會竟然歪在沙發上睡着了。
突然她聽到一串清脆的笑聲,聲音熟悉,只見那個十歲的小女孩又出現了,還跟過去一樣笑她笨,于是雲端居然給氣醒了。
她坐起來,看向齊伯仲和鐘瑩進入的房間內,隐隐傳來哭聲,然後是瓷器被砸落在地的聲音。未等她過去詢問,鐘瑩已滿面淚痕的推門而出,後面是齊伯仲在呼喚她的名字。每一聲都充滿痛楚。
雲端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媽媽扯着離開了大廳,也不顧女兒的腿受不受得了,路上遇到的齊宅仆從都驚奇的停下來,看着她們,以為發生了什麽事。
沒到大門口,送她們來的車已經追了上來,鐘瑩一副精神崩潰的樣子,任女兒拉着上了車。
回到輝閣,陳嫂早就收拾出一個客房讓鐘瑩休息。陳嫂也看出這位母親狀态不佳,忙前忙後的給雲端遞熱手巾,還煮了碗姜糖水。鐘瑩平時很有禮貌的人,現在連謝謝都不會說,只是呆呆的躺着,任雲端怎麽問,都茫然的看着窗外。風姿尤在的美人,突然老了十多歲似的。
大概坐車時間長,又剛剛折騰了一上午,鐘瑩終于慢慢睡着了。
母親對雲端來講,一直是神秘的,有主見的。她引導了雲端過去近二十年的生活。雖然雲端已經脫離了她的掌控,進入齊程的懷抱,但得知她的過去後,鐘瑩在雲端眼中變得真實,脆弱,敏感。媽媽曾經讓她恐懼的強硬性格,現在看來更像是自我保護的表現。
她有些心疼媽媽,像孩子一樣偎在她身邊,也睡着了。
雲端的睡眠一直非常好,這點令齊程佩服不已,說她一睡着就像生活在嬰兒狀态下。
醒來時,媽媽已經不在身邊。但她睡的枕邊放着一個信封,封好的,裏面鼓鼓的。信封上有字:女兒,把信封替媽媽收好,或許有用到的時候。
雲端對今天媽媽的表現非常不解,現在又多了個信封,實在忍不住,撕開了它,一本磁帶,帶盒上那爆炸頭,腥紅嘴唇的女人,提醒了雲端,這是她在家中書櫃上面和那堆情書放在一起的。這裏面錄的應該不止是情歌吧。
雲端拿着磁帶,推開門,想去看看媽媽在哪,陳嫂正好走過來,告訴她,鐘瑩獨自離開了,說來時就買好了回去的票,工作忙,着急回去。看她睡着了,就沒叫她。
陳嫂讓她放心,她讓司機送鐘瑩去的火車站。
雲端給媽媽打去電話,鐘瑩正在火車上呢,安慰她不要擔心,和齊程好好相處。最後還叮囑的那個信封,千萬別弄丢了。
雲端有些失望的放下電話,媽媽這次并不是來看她,而是有事找齊伯仲。
晚上十二點多,齊程才進門。雲端在卧室裏困得不行,但還堅持等着他。
但等來的卻是一臉陰郁的齊程,他立在床前,一身冷意的俯視着剛剛一臉驚喜坐起的女人。
作者有話要說:
第 67 章
“你們母女倆去老宅和我爸說了什麽?”男人聲音冰涼,強壓着怒火的樣子。
“那個女人,就是個掃帚星,她出現的地方,就沒個安寧!”沒等雲端回複,齊程發洩般吼道。
雲端一時反應不過來,愣愣的盯着他。
“說話!”齊程一把拎起她。
“媽媽說要見他,讓我領她去。我們就去了。”
“我坐在大廳,他們在裏面一個房間談的。”雲端又急急補充一句。發生了什麽事嗎?齊程會氣成這樣,她茫然的看着他。
齊程邊外套都沒脫的沖到她的房間,此時也覺得自己有些失态了,松開她,有些氣惱的扯下領帶往地下一扔,時不時用雙手抓抓頭發,不知在想些什麽。
轉頭看到女人委屈的眼圈發紅,就要哭了,心中一軟,坐到床上,攬住了她。
過了半晌才開口:“我知道和你沒關系,司機上午送你們過去的事我也知道,但沒想到。”
“出什麽事了嗎?”雲端急急的問。
“聽管家講,你們的車離開只幾分鐘,爸爸他就心髒病發。現在正躺在ICU呢,還沒脫離危險。醫生說這次恐怕不行了,讓我們有心理準備。”男人痛苦的閉上眼,雙手抓在雲端肩上不斷用力,雲端忍着痛看着他。
“我以為我恨他,可知道他要死了,我發現自己如此難過。”齊程聲音帶着濃濃的悔恨。
“你這段時間不要去公司了,媽媽快氣瘋了,你呆在這裏,我已經讓陳嫂留意,如果她來找你,絕不開門。”齊程疲憊的放開她,仿佛失去全部力量,一下子倒在床上。
雲端幫他把鞋脫下,外套外褲脫下,然後去浴室,拿了熱毛巾,幫齊程擦了臉。齊程苦澀的笑了笑,将她扯上床,緊緊的摟在懷裏,雲端也溫順的環住他。
“不怪你。這是上一輩的孽緣。”齊程慨嘆。
“睡吧。這幾天不要等我回家了,醫院的事會很多。”
這一夜兩人都沒有睡好,只是緊緊依偎着,一言不發。直到清晨,雲端才漸入夢鄉,聽到齊程起床的聲音,但她太困了,便接着睡去。
連着三天,齊程都沒有回家,也沒聯系她,雲端同樣不敢給他電話,怕聽到壞消息。
雲端一時心亂如麻。她怎麽也想不到當天和母親去老宅會有這樣可怕的結果,當時齊伯仲見到她們時狀态很好,怎麽會這樣。齊程一定會恨她。嘴上說不怪她,可那是他的父親,他從小一直在努力博取他的關注。
怎麽辦......
雖然有些莫名其妙,雲端還是覺得自己像個兇手。她在房間裏坐卧不安,午飯也沒了胃口。就一個人一直坐到天黑。
要不要給媽媽電話?打了,媽媽會有什麽反應?她能感覺齊伯仲在媽媽心中的份量,哪怕他抛棄了她,但改變不了他為她終生所愛的事實。但此事與她們有關,她不願意這樣不明不白的牽扯其中,她應該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
鐘瑩接到女兒電話,看樣子狀态并不好,見女兒關心當天發生的事,猶豫再三,知道那天的反常,有些事已經很難掩飾。于是,緩緩的給女兒講出了房間裏與齊伯仲進行的談話內容。
雲端一聲不響的聽着,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媽媽一定讓你失望了吧。反而我的臉早就丢光了,你知道也好,以後我也就坦然了。”鐘瑩長長出了口氣。
“是不是齊程知道我去,不高興責怪你了?”
“沒。”雲端仲怔的嘆口氣,不知道該怎麽和她說。
“齊,叔叔,他病了,齊宅的人說我們走後,他就心髒病發,醫生讓作好心理準備。”雲端無法隐瞞,這件事,關系他人生死,她和媽媽有不能推卻的責任。
鐘瑩在那邊呆住,半晌才說了句:“怎麽會?”
她怎麽忘了,他比她要大五歲,年輕時心髒就有些問題,只是比較輕微。他現在老了,肯定嚴重了。她那天不管不顧的痛罵他,他一定受不了了。他追到門口,不顧在場的人們,一聲聲喚她名字,她連頭都沒回。
“呵呵,孽緣吶。”鐘瑩似癡呆般笑着說,啪的放下電話。
雲端有些着急了,再撥過去,鐘瑩接了電話,像無事一般安慰着雲端。說她沒事。并不讓雲端想太多。
“其實你不用替他難過,也不用內疚,這事只與我和他有關。有什麽賬,現在也清了,你安心的嫁人,好好過日子,齊程會對你好的。但你要小心你的婆婆。萬一有一天,齊程或是那個女人和你翻了臉,那本磁帶,或許可以幫你。”說完,她便輕輕挂了電話。
雲端在輝閣接着忐忑的等着齊程的消息。
第七天,齊程終于一臉疲倦的出現在輝閣,來到雲端房間,也沒看她,只是全身脫力一般,躺在床上。
“他還活着,還有一口氣,用最先進的生命支持系統吊着命。醫生說最好的結果就是這樣了。”雲端坐到他身邊,仔細的看他,一星期不見,可能一天都沒睡好,滿眼血絲,下巴上胡渣子都出來了,她心痛的摟住他的頭。
齊程閉上眼,任雲端輕輕的吻着他的臉。
“爸爸曾經中斷過呼吸,媽媽悲痛的暈厥兩次,醫生建議媽媽目前的狀态暫時不要回公司上班,好好在家休養。”
“她現在還在打吊瓶,老宅也快成醫院了,我太不孝了,醫生說媽媽已經有腦出血前兆,心髒,胃也有問題。我這作兒子的,竟然什麽都不知道。”齊程痛悔的說。
“我最近得陪媽媽,一時半會都得呆在老宅,等她好些,我再搬回來。”
齊程睜開眼,打量着雲端憂愁卻依然秀美小臉,七天了,他何嘗不想念這個總給他帶來麻煩的小女人。齊程扯過雲端,含着她的櫻唇,然後欺身而上,一點點剝下她的衣服,雲端乖順的任他胡為,她什麽都不懂,對魚水之歡的了解都來自齊程,而男人灌輸給她的最多的,就是無條件的承受。
父親的病重又勾起了齊程的對鐘瑩的恨意,帶着怒氣,動作也粗魯了起來,雲端估計自己已經一身青痕了,不過她還咬牙忍着,她當然知道男人的痛楚和矛盾。如果能讓他好受些,痛一點又算什麽。
男人多天的焦慮,終于得到了釋放,他這才注意到身下的女人唇邊都是緊咬的牙印。
齊程心疼的摟住她,“傻雲端,疼為什麽不說?”
“也不太疼。”女人拉過被子遮住身上的青紫。
男人掀起被子,看了一眼,不由眉頭一皺,馬上取來醫藥箱開始為她塗藥膏。
可藥膏塗到一半,雲端一時忍不住呼痛了一聲,齊程又無法自控了,只是這次怕再傷到女人,動作變得溫柔得多......男人終于滿足的擁着女人安心睡去。
第二天清晨。
“老實別動,”雲端嗔怪着,拿着剃須刀小心在齊程塗滿胡須水的下巴上比劃着,
齊程偏愛用刀片式的剃須刀,而不是電動的。
想起齊伯仲還躺在ICU中生死未蔔,雲端幾乎內疚得對齊程有求必應。
齊程說累了,讓她給他刮胡子,她哪裏能拒絕。
這是雲端第一次給男人刮胡子,已經做好流血準備的齊程有點驚喜,看來這一向迷糊的女人,還是有細心的時候的。
“嗯,不錯”齊程摸着光滑的下巴,滿意的對着鏡子笑着。一個星期的陰霾心境似乎也明亮了些。
“你的那個妹妹,不是你媽媽親生的吧。”雲端一邊打開水龍頭沖洗剃須刀,一邊問。
“那天,你媽媽來老宅,和我妹妹有關?”齊程很敏銳的感應到了。
“嗯。媽媽和我講了經過。”
“你也早就知道吧,所以才不喜歡這個妹妹。”
女人放下手中的物件,雙臂穿過齊程的腋下,摟緊了他。齊程嘆口氣,也回摟住她。
男人擡起她的下颌,苦笑:“是,很小時就知道,我五歲那年,有次在老宅裏玩,聽文嫂在房間裏和媽媽聊天,說那丫頭是那賤人生的,你幹嘛那麽操心,一生病比誰都急,媽媽只是嘆氣。”
“當時妹妹才四歲,天天跟着我到處在宅子裏跑。保姆給她梳着兩只羊角辨,她左臉上有只酒窩,一笑就能看見,很可愛。”齊程陷入到兒時的遙遠回憶中。
媽媽左臉上也有酒窩,可我沒有,雲端有些遺憾的想。
雲端把媽媽和她說的話複述了大概,齊程沉默了許久,才說:“或許,換成我,也會忍不住大鬧一場,雖然其中誤會很多,我爸爸當年的作法的确很令人失望。他,太自私。所以就算他有過努力,也會被看成虛僞。”
作者有話要說:
第 68 章
已是秋季,天越來越短了,東北小城下午6點不到,天就黑透了,雲明德單位有同事孩子結婚,他參加宴席要晚些回來。鐘瑩獨自坐在書桌前,在老式臺燈昏黃的光線下,打開一個鏽跡斑斑的鐵盒,取出一摞信件。
一封封的看着,新的淚跡将發黃紙面的鋼筆字洇得越發模糊。
“你終于要死了,”鐘瑩淚水漣漣,喃喃自語。
......
那天,剛剛過完年,下了場大雪,整個城市籠罩在白色之中,這裏并不常見到雪,孩子們興奮的拉着大人堆着雪人。
而她卻挺着快臨産的大肚子,和齊伯仲絕裂了。
他不肯娶她,卻又不想放她走。她曾經抱着貪念等着他離婚,可直到孩子都快降生了,他才說出實話,龍騰的老板已經知道了女婿的風流韻事。他怕因此失去得到的一切。
龍騰老板的千金甚至帶着自己剛剛滿月的兒子找到她,威脅她,如果不退出,就去她學校鬧個人盡皆知,讓她畢不了業,當時鐘瑩本應處于大四實習期,卻已經懷孕7個月,被齊伯仲養在一間豪華公寓裏。
她帶着滿面掌痕,羞憤難抑的等到了齊伯仲回來,可他只會安慰她,好好安胎。她當時年輕氣盛,哪裏受得了這種氣,非逼着他馬上離婚。不然,她就什麽都不顧了,她寧可不畢業了,也要去法院告他重婚!
齊伯仲見再也無法說動她,于是幹脆承認,時機不合适,暫時無法離開王鳳薔。再說何必在乎這個名份,一張紙而已。他會讓她們母子過上最好的生活,甚至拿出一張巨額存折塞在她手中,向她保證。
她氣得跟瘋了一樣,拿所有的能抓到的東西砸向他,卻不料,腳下一滑摔倒在地,當時她腹痛難忍,只看到身下一地的血,就暈了過去。
等她醒來,外面的雪早就停了,她在市醫院的婦産科病房,她問了護士,才知道距她入院已經第三天,三天前她産下一名死嬰。摸着已經幹癟的肚子,她痛不欲生,齊伯仲常常隔着她高聳的肚皮親吻的小寶貝,就這樣夭折了。
齊伯仲帶着補品每天都來看她,眼內還是過去一樣的溫柔,鐘瑩注視着這張讓女人失魂落魄的俊顏,在想她是不是高估了他口口聲聲的愛情?她真的逼着他離了婚,他們會幸福嗎?
像那天王鳳薔找到她,一臉輕蔑的說:“連你住的這間公寓也要有我,你才住得起,明白嗎?你問問齊伯仲他敢不敢和我提離婚二字!”
她悲哀的意識到,她無法反駁。現實中,王鳳薔比她重要得多。齊伯仲當然愛她,但更愛王鳳薔為他提供的一切。
她輸了。
她提出分手,這次齊伯仲只是默然了許久,但并沒有拒絕。
足足一個半月後,齊伯仲和醫生确定她身體恢複很好,才讓她出院,齊伯仲為她介紹了一個公司實習。她也沒拒絕。馬上就要畢業了,她的确需要一個實習單位,現實,她也認清了。愛情,她再也不信了。
她只記得齊伯仲開車将她送到那家公司大門口,那是他們年輕時最後一次相見。
她推開車門,準備下車,卻被齊伯仲一把抱住,死死不肯松開,她拼命掙紮,卻起不到絲毫作用,這時有淚水流到她的臉上,那不是她的。
她一動不動了,任他抱着。不過,最終,他還是松開了,手重新挪到方向盤上。“你走吧。你身子還虛,我給你的補品一定要接着吃。還有,這輩子,是我,對不起你。以後有什麽難處盡管來找我。”
鐘瑩顫抖着下了車,她還記得那是一個五月初的中午,天氣已經熱了,刺目灼熱的陽光在推開車門的一瞬間湧入,晃得她看不清去路,但還是勇敢的邁出了腳步走了出去。而身後的目光似乎一直膠着在她的背上。
那個陌生的電話,來自一位當年為她接生的大夫。
她并不記得這個大夫,孩子死了,哪有心思在乎誰接生的呢。而對方卻告訴她,孩子當時并沒有死,是女孩,因為早産,比別的孩子要虛弱一些。就養在離她幾個房間的保育室裏。每天來看她的男人都會去看這個孩子,喜歡的不得了。
她出院後,這個孩子被那個男人抱走了。
鐘瑩問這個人為什麽把當年的事暴露給她,對方有些支支吾吾,只是說良心發現,當年她是科室主任,收了齊伯仲的紅包,現在上年紀了,覺得作孽,才說出來。
盡管打電話的人來歷和目的不明,但鐘瑩顧不得這些了。因為她的直覺告訴她,這個人講的是實情。她,還有個女兒。
回想起當年齊伯仲來看她,總帶着一身的嬰兒奶香,她當時還奇怪,以為是在家裏抱他一歲多的兒子留下的。現在一切都明白了,他每次來,都先去看女兒,再來看她這個不被需要的母親。
鐘瑩的心徹底涼透了。這是個什麽樣的男人,居然偷走她辛苦産下的孩子,再一臉心痛的和她分手。而且二十多年過去,一點信息都沒有透露給她。
那個女孩比雲端大兩歲,應該大學畢業了。不過,沒聽雲端提過齊程有個妹妹。
她這個從未謀面的女兒過得好嗎?
她必須找齊伯仲問個明白。
當她不顧雲端疑惑的眼神,和齊伯仲來到他的書房,将她所知道的當面說出。她看到齊伯仲驚奇的眼神中,帶着痛悔。他像過去一樣,一把摟過她,說着“對不起。”
她以為是為了隐瞞她女兒的事而抱歉:“沒什麽,已經這樣了,你本就是這樣的人,做出這種下作的事,沒有什麽奇怪。”她推不開他,就只能還像過去一樣嘲諷着他。
“你把她送哪裏去了,你一定不敢放到你老婆眼皮底下吧。”齊程沒有妹妹,那這個孩子一定是送給別人撫養,她要知道她在哪裏,過得好不好。
“你別着急。”齊伯仲有些欣喜,他終于又見到她了。
“我們的女兒,非常聰明,左臉和你一樣有個酒窩。”齊伯仲端詳着面前的女人,似乎在尋找和女兒相似的地方。
“她是個數學天才,鐘瑩,你知道嗎?我們的女兒是個天才。”齊伯仲有些激動的說。
鐘瑩甚至配合的笑了笑,真的嗎?她也無法抑制的跟着高興起來。
“我這裏有照片。”齊伯仲終于松開她,從書桌第一個抽屜裏拿出一本相冊,看得出,他經常翻看。
鐘瑩不想什麽恩怨了,這是她的女兒啊,第一張是百天照,鐘瑩擡眼惡狠狠的瞪了齊伯仲一眼,當媽媽的,居然二十多年後才看到孩子的百天照,都怪這個男人!
齊伯仲就在旁邊看着她一頁一頁的翻的。
鐘瑩突然覺得有些不對,這些照片,如果她沒看錯,好多就是在這個園子裏拍的。鐘瑩擡頭看着他,他真的把他們的孩子帶到身邊撫養了?不知為何,她有一絲欣慰。他沒她想的那麽糟糕,把女兒當成見不得光的野孩子。
“還有,”齊伯仲像年輕人急着給心愛的女孩子獻寶一樣,又從書櫃裏拿出好多影集,都是他們女兒的,一張照片上女兒趴在一大張白紙上寫寫畫畫,上面都是些複雜數字和算式,還有女兒和王鳳薔的合影。孩子很依賴她的樣子,王鳳薔應該對她不錯。
鐘瑩有點遺憾,這個女兒作為她和齊伯仲的孩子,是很清秀,但和雲端相比起來,就普通的多了。不過,人家是數學天才,齊伯仲剛剛絮絮的在旁邊說什麽口算啊,高數題啊,我的女兒真了不起,看那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果然閃着高智商的靈氣。
看完了一本又一本,“沒了?”鐘瑩問旁邊的齊伯仲。
“就這些。”齊伯仲眼神有些黯然。
“就這些?”鐘瑩反問。
只有童年照嗎?這孩子不會是被送國外去了吧。鐘瑩狐疑的看着他。
齊伯仲溫柔的看着她,他的眼睛依然像年輕時一樣深邃,一瞬間,鐘瑩仿佛又看到二十多年前的傾城男子。
“我們的女兒好不好?”齊伯仲認真的在問。
“當然,她真棒。”鐘瑩似乎忘了彼此的隔閡,有些調皮的味道。
“這是我最愛的女人送給我的禮物,我感謝老天。”齊伯仲伸手抓住她的雙手,用力将她扯到懷裏。
“哪怕她只陪了我十年。”擔心鐘瑩的反應,齊伯仲緊緊的箍住她。
“什麽?!”鐘瑩不敢細想這話的意義。她瞪大了雙眼,可她掙不開齊伯仲的鐵臂。
“她,怎麽了?”女人聲音顫抖。
齊伯仲仍然死死的摟着她不放手,他不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