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楔子 (13)
目并非他非去不可的，也怪她的私心，看齊程一臉冰霜的從雲端老家返回，她想趁着兒子出國，給齊程和劉玫之創造一些相處的機會，好離開雲端，少了麻煩。
何況有個女人在身邊照顧齊程，總比丁助理那種大男人細心點。所以本來沒必要跟去的劉玫之硬是讓王鳳薔給勸着上了飛機，齊程倒也沒說什麽，當時她還暗暗高興來着。
而後來從丁助理那裏知道工地發生的事故讓王鳳薔幾夜沒睡好，本來以為吉人天象，躲過了一劫，剛剛給丁助理之電話，才知道禍不單行，齊程染上了瘧疾，這種可怕的病在普通的地區已經很少出現了，但在非洲還很常見。
居然還瞞了她這些天，雖然聽丁助理講，已經過了危險期，正在恢複。王鳳薔還是心神不寧，只能叮囑陪同人員，照顧好齊程，情況好轉後，馬上送他回國。她在這邊選好代替齊程的一個高管，已經乘飛機趕過去了。
那個雲端，以後別指望進齊家的門了，王鳳薔下定了決心，就算當個惡人吧，這個女人，能讓向來沉穩，城府極重的兒子失了态，發洩一樣的跑去非洲，折騰的半死不活，她如果還纏着兒子，以後沒準齊程還要作出什麽妖蛾子呢。
自打知道雲端的母親是鐘瑩，王鳳薔對雲端的看法一百八十度轉彎，可憐吶，腿有缺陷，誰說不是報應呢，她惡毒的想。
而讓她滿意的是，她請人調查了學校中的雲端，這小妮子居然又搭上一個，就這樣的水性楊花哪裏配得上齊程。呵呵，老天都在幫我，也好，省得我出手了。只要離我兒子遠遠的，大家相安無事，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
可憐她的齊程，長這麽大，體育特別好，身體一直跟健美先生似的，何時得過大病，遭過這份罪。
聽說兒子病了，齊伯仲也有些着急了，也多次電話詢問。王鳳薔有些感慨，因為他老了吧，人的身體衰弱了，最容易覺得無助，才會關心起二十多年幾乎不聞不問的家人。
作者有話要說：
第 54 章
民榮服裝大廈就在雲端的學校附近，說是大廈，其實并不走高端路線，不過是個六層樓的服裝批發市場，因為周圍學校多，來這裏買衣服的除了外地的批發商，平時主要是大學生群體。
這裏的服裝有最新興的樣子，最親民的價格。是年輕人最喜歡逛的地帶之一。
周日人不少，關寧拉着雲端，盡量找些清靜的區域，避免她被熙熙攘攘的人群擠到。女孩子都喜歡逛街，雲端也不例外，打量着兩側櫥窗裏花花綠綠的衣服，兩只小鹿般烏溜溜的眼睛閃着晶光，男人大多是讨厭逛街的，但和雲端在一起，平時眼中的嘈雜紛亂似乎都變得親切悅目了。
終于到了男裝區，一個店裏的T恤衫不錯，雲端給關寧選了六件T恤，一件一件的往他身上比量着。老板在旁邊笑眯眯的看着這對情侶，雲端看了號碼，覺得都有些小，又換了大一碼的，關寧站得直直得任女孩拿着一件件衣服在他身上來回比劃着，終于确定了四件顏色，大小也合适的，于是讓老板幫她裝好。
關寧正要付款，卻被她按住了手，看着女孩撅着嘴不高興的樣子，他便投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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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過一年，他也要工作了，到時候錢都交給雲端管着，她想怎麽打扮自己都行。她現在願意花自己的錢就花，她高興就好。反正自己未來的一切都是她的，何必拘泥一時。
又逛了一會，雲端又給他挑了兩條長褲，一雙皮鞋。關寧有些心疼雲端走了這麽久，再說這些對他來講，夠穿了。
可她似乎還在找着什麽，終于眼睛發光似的看向前方，拉着關寧走了過去，這間店專賣各種襯衫，“你穿襯衫時最帥，尤其是白色的。”雲端邊打量着店裏的樣品邊似無意的說了一句。
“你低下頭，我看看你領子上的标簽”，女孩扭頭對他說。他依言背過去，矮下身子，衣領被一只小手揪住，一陣帶着清香的濕潤氣息吹在他的後頸上，“XL的”，雲端念到，然後松開他的領子。
女孩子給他買了半打長袖襯衫，半打短袖襯衫，只有三種顏色，純白，淺藍，深藍。
“夏天應該差不多了。”雲端滿意的小聲嘟囔着。
“你不給自己買嗎？”關寧拎着大包小裹問她。女孩似乎有些累了，還打了個哈欠。
“錢花光了。”雲端撇撇嘴，無奈的說。
關寧啞然失笑，這姑娘還真實在。
“我帶錢了，等你歇會兒，咱們接着給你買。”關寧将她領到飲食休息區。讓她坐着，快中午了，他去買些吃的。
望着關寧遠去的身影，雲端興奮的表情慢慢消失，她和齊程也逛過這裏，可她只顧着自己挑衣服，一件衣服也沒有給他買過，是啊，因為當時她想，他的身份怎麽會穿這裏的衣服。不過，為什麽她這樣的後悔，哪怕給他買了，他不穿扔在衣櫃裏，她也覺得好受些。
她現在也不清楚他與她冷戰的原因，但她卻借這次冷戰，抛棄了他。她抛棄了自己的發誓永不離棄的愛人，而他其實是無辜的。
關寧終于拿着滿滿的食盤向她走來。雲端臉上露出笑容，忙着将桌面上的大小包裝盒挪開。
吃完飯，雲端喊累，不想再逛了。關寧只好依她，兩人打車回到學校。
“下周日，除了補課你沒別的事吧？”走到寝室樓下，雲端突然問了一句。她記得每周六日下午，關寧都要有半天用來給學生作家教。
“你有事嗎？”他突然明白為什麽雲端早早的要回來，大概不想讓他耽誤下午的補課時間。
他在與雲端真正相處的這段時光裏，漸漸發現雲端和他以為的嬌滴滴不谙世事的樣子大有出入，你可以把她當大小姐伺候，她并不拒絕，但絕不過份，讓人覺嬌橫，或給人帶來實際的麻煩。不知為何，這種表面清傲實則總陪着小心的雲端，讓關寧有說不出的心痛。
“沒事，我可以把課串到周六，這樣就能空出一天。這個學生不錯，很好說話。”他忙解釋到。
“不用，其實用不了半天，是這樣的，我有些東西，嗯，裝了有兩個整理箱，挺沉的。”雲端一邊比劃着箱子的大小，一邊打量着關寧。她不善說謊和隐瞞。可那兩箱東西一直沉甸甸的壓在她心上，早點清理了也就輕松了。
“其實都是別人的東西，我想還回去。”這麽說，再傻的人也明白了吧。
“好，我幫你拿過去。”關寧不忍看雲端支支吾吾的，她不想說出來，那他就陪她裝糊塗。
關寧掃了一眼雲端的右腕，那裏一直有只翠綠的玉镯來着，可自從與他相處以來，再也沒見她戴過。
......
“雲小姐在您走後就回來過一次，把以前放這裏的書本拿走了。說功課忙，暫時就不回來了。”陳嫂看着幾個月不見，明顯削瘦的齊總，有些無奈的說。
“您坐着，別動了，廚房準備的牛肉粥應該好了。您先墊墊，大病一場，唉，瘦成這樣。”陳嫂唠叨着離開雲端的卧室。
明天是周日了，她的雲端以前是住在這裏的，哪怕他不能白天陪她，回來的很晚，都要過來看看熟睡的女孩。
她是他的，他曾如此篤定過。可現在，在這裏，他聞不到一絲熟悉的清香，她走的太久了。
坐了很久的飛機，齊程的身體剛剛痊愈，還很虛弱，媽媽現在全權代他管理公司，很忙，又擔心他身體，就讓他回老宅，也能更好的照顧他，他拒絕了。
他想雲端，可又因為自尊不能見她。那只有回到這裏。
家庭醫生，保姆一陣忙碌，終于讓他能安靜的呆會了。
陳嫂經過大門口去廚房，聽到門鈴響，門外是一位衣着普通的中年人，他将一個文件袋遞給她，“這是齊總要的東西，請轉交給他。”然後轉身離開。
......
獨自留在屋裏的男人一臉淡漠，卻難掩濃濃哀傷與疲倦。
終于還是拿起了粥碗，雲端體弱，他經常讓廚房給她準備各種補品，她最喜歡老鄭做的牛肉粥，每次都贊好香。
齊程靠在雲端的公主床頭，拿着瓷勺一口一口的将粥喝完，胃的确舒服了些。把碗放回原處，拿起了陳嫂剛剛送來的文件紙袋。
照片上大多是在食堂裏拍的，一張照片上，關寧給雲端用小勺攪着湯，讓湯汁涼得快些。
另一張，關寧正在喂她吃飯，女孩羞澀的看着他。
長堤上，關寧拉着她的手在散步，背景是春意盎然的濃密柳枝......
這張是在一個服裝市場內，齊程一眼就認出是民榮服裝大廈，他和雲端曾經一起來過幾次。那時他們剛剛相戀，很喜歡來這裏逛街，中午累了就在這裏的小吃街吃飯。
T恤，襯衫，女孩拿着一件件衣服在關寧身上比量着。
如果不是太年輕，照片上的兩人真有些夫唱婦随的意味。
兩人親熱的坐在飲食區吃中飯，像他們過去一樣。
終于看到一張照片，荷花池邊的老槐樹下，關寧将雲端抵在樹上親吻。
大概離得太遠，拍的不太清楚，但還能看到雲端的手緊緊的摟着關寧的腰。
他無法再看下去，随手将厚厚的一摞照片甩了出去。滿室飛花中，齊程緩緩站起來，環顧着他為雲端營造的如公主閨房般夢幻的奢華房間，深呼了口氣。猛得将花式繁複的真絲床罩扯了下來，大力的撕開，然後是辍滿水晶石粒的紗制床幔，窗上的法國手工蕾絲窗簾，都在他的手中變成碎布，再被狠狠的甩在一邊。
歐式梳妝臺上的護膚品，補品都被一把掃下去，地毯上，摔不碎的瓶瓶罐罐骨碌碌滾了一地，橡木化妝椅子被摔成幾截，鍍金框架的穿衣鏡被一拳擊個粉碎。5分鐘不到，室內已經沒有完好的物件。
右手的鮮血在一滴滴的淌着，将腳下的地毯染上一灘紅色。
最後，氣喘籲籲的齊程注意到屋頂的枝式水晶吊燈，
他仰頭癡癡的盯着這盞燈，他的雲端最喜歡這種吊燈，透明的多晶面玻璃球，閃爍着剔透的晶光。
他甚至在去非洲前已經聯系了歐洲一家專門生産枝式吊燈的百年老作坊，為他一年後的婚禮特制一盞巨型吊燈。對方回複不久後就能交貨。
雲端，你好狠的心吶。男人心中默念。
當他搖晃着舉起手中只剩半截的化妝椅，對準頭頂吊燈時，門被推開了，陳嫂等人都沖了進來，已經60多歲的廚師拼了老命加上陳嫂，保姆三人才将齊程死死按住。
一室狼藉，牆上，地毯上，到處都是血跡，不知道的人還以為這裏發生了命案。幸虧是忍不住沖進來了，陳嫂拍着心口念着阿彌陀佛，她以為齊程發洩一下也好，但聽聲音漸漸不對，這才把廚師和保姆都叫了過來，這一副瘋魔的樣子，來晚了，恐怕真會出人命。
男人此時也清醒了許多，靠坐在牆邊，任陳嫂抖着手給他包紮右手。
陳嫂擔憂的看着齊程，她來輝閣工作三年了，這個富有的年輕人一直是彬彬有禮，溫文爾雅。就算之前和雲小姐生氣，也不過強抑着，絕沒有過火的表現。今天卻如雄獅發怒一樣。如此的破壞力讓人膽顫心驚。
“把她的衣服，都扔出去，她的房間，畫室，都清空，我不要再見到有關她任何的東西。”
“我會讓你後悔”他喃喃的說。
齊程終于站起來，在陳嫂勸解下離開房間，房門砰的合上，帶出的風将地上一張照片翻轉過來。
照片上，一個空曠的大廳內，雲端獨坐在一架畫板前，眼睛微紅，緊咬着唇，茫然的望着前方。
作者有話要說：
第 55 章
劉太太心疼的給女兒添着烏雞湯，四個月，女兒過得什麽日子啊，至少瘦了十斤，原來細滑的皮膚，曬得幹巴巴的，頭發也有些枯黃，不過一雙眼睛倒還像原來那樣有神，而且嘴角總隐着笑似的。
知女莫若母，和齊程相處四個月了，看來還是有進展的。
女兒高興，連帶的當媽的也高興起來。
“真好喝。”劉玫之之說的是真心話，在非洲那一百多個日夜，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從小順風順水，嬌生慣養的姑娘這才知道家裏有多舒服。
不過，一切都值得。
齊程在她受驚之後，對她的态度明顯親近了許多。
偏偏她那天的懷疑是對的，齊程真的感染了瘧疾，因為發現的及時，才能好的這麽快。即使這樣，男人還是足足躺在隔離病房七天之久。
發病時很痛苦，時而打冷戰，時而發熱，整夜整夜的無法入睡，劉玫之就穿着防菌服隔着窗子看着他，陪着他一天天的不合眼，最嚴重時齊程出現了昏迷，他醒來的第一眼，就看到了隔離室門上小小的玻璃窗外，她焦急的臉。
他清楚的叫出了她的名字。那一瞬間，劉玫之淚如泉湧，她不是不知道齊母的用意的，如果她不肯配合，勸齊母留下齊程，他就不會傳染上瘧疾，徘徊在生死之間。
這個醫院是內羅畢最好的，大夫治療瘧疾也非常專業，由于病人體質較好，治療及時，從隔離病房出來後，齊程只在普通病房呆了十天，就被建議可以出院了。
醫生叮囑要多休息，多補充營養，保持好的心情。估計有一個月，就能徹底恢複健康狀态。
沒幾天，過來接替齊程的高管已經到位，劉玫之帶着恢複差不多的齊程，踏上回國的客機。
齊程一改過去對她客氣冰冷的态度，雖還有些虛弱，卻在飛行途中，為她掖好毛毯，任她睡着時靠在他肩頭。他的胳膊也頭一次主動攬住了她的腰。
一切都值了。
任何男人都不會對一個相當于救了他兩次命的女人無動于衷。
同樣，看着齊程在病痛和藥物作用下倍受折磨，再難受都不哼一聲，偶爾看到病室門外的一臉憂色的她，還會調皮的一笑，她發現自己無法不愛這個有着頑強生命力的男人。
在下飛機前，她聽到他輕輕在她耳邊說：“你贏了。”
她止不住激動，回望他，而齊程似乎又恢複了過去的冷漠，轉頭靜靜看向窗外，遠處的飛機梯車緩緩的駛向他們所在的班機。
“我沒将你和姐夫分手的事和媽媽講。”雲海埋頭吃着鍋包肉，突然沒頭腦的冒出一句。
“是不是姐夫看上別人了？”他還是向着姐姐的。看姐姐沒作聲，擡頭打量着她，怎麽好像氣色還不錯，臉還比他上次來圓潤了，這樣子也不像失戀啊。
“是我看上別人了。”雲端想也沒想的說。已經這樣了，有什麽隐瞞的。
看着弟弟似乎噎住的樣子，忙拿過面前的一杯橙汁，遞給他“快快，”，雲海接過，咕咚咕咚喝了一大口，總算順過來。
“姐，你。”一臉通紅的弟弟，怒瞪着雲端。
“你別管了，我們真的沒法在一起。”她沒有看着弟弟。
“我很好奇，姐夫和我打籃球的時候，講過，因為你的腿他猶豫過，你差點和他分手，可他最後承認了自己作的不夠 ，你們又和好了不是嗎？你們之間，這才是最難的障礙，他都突破了，姐，你還在矯情個什麽？”雲海一臉怒意，連矯情這個詞都拿出來形容姐姐了。可見也是氣極了。
“你就當我是矯情吧，路是我自己選的，我是成年人了，做什麽選擇，我清楚。”
“就算有一天，我被別人甩了，讓齊程笑話，那也是我自己的人生。我自然會承擔。”
“我在乎感情，但除了感情，我還在乎很多東西。”雲端一口氣說完。
“姐，你還在乎的很多東西，要重于和齊程的感情嗎？”雲海尖銳的問。
“是。”她想了一下回複。
雲端發現自己變了，自己不再單純了。她覺得自己努力一下還是可以愛上別人的，目前和關寧不是處得很融洽嗎？再加點時間，就可以了。
關寧的外貌，才學，體貼，并不在齊程之下。就算齊程一時還無法從自己腦海中驅走，但時間會幫助她。雲端心裏甚至慶幸，還好身邊還有個關寧。
“那個別人是誰？能和姐夫相比嗎？”雲海不放棄的問。
“有機會，我會讓你看看他。”目前當然無法和齊程比。亦或永遠都不能比，又怎麽樣。
還有一個月就要期末考試了，雲端叮囑弟弟用功，別挂科。雲海含糊的應着，坐上回校的公車。
明年就大四了，曾經說好去齊程的公司實習，現在這個便利沒有了。不過她成績好，學校推薦的能選上吧。
明天周日，該去輝閣還東西了，齊程應該還未回來，也好，免得尴尬。
作者有話要說：
第 56 章
第二天的天色陰沉，密集的大朵烏雲堆在高空，似乎承載了太多的雨水，随時可以傾瀉下來。
關寧如大力士般，一口氣将兩個整理箱疊在一塊，搬到樓下。
雲端真不知道這個白淨得跟女孩似的男人，哪來這一身力氣，難不成也跟齊程一樣，多年鍛煉的結果？
樓下是關寧剛剛在校外找來的出租車。
“去輝閣公寓。”坐上出租車，雲端揚聲和司機說。
司機啓動車子，有點驚異，那個樓盤處于本市中心，非富即貴，送兩個箱子去那兒，是畢業了開始搬家了吧，長得還都這麽出色，啧啧，真是好命。
雲端曾在這裏住過，所以門禁處的保安人員都認識她，還有位保安，體貼的幫關寧分擔了一個箱子，一直送到電梯，才離開。關寧道了謝，合上電梯，轉頭看向身邊的雲端，她正一臉凝重的盯着電梯門。
而關寧心中卻是雀躍的，齊程在雲端心中的影響正在被一點點的塗抹掉，不急，一點點來，雲端已經站在他的身邊，一切都是時間問題。
在電梯提示抵達48層的聲音響起，關寧注意到身邊的人似乎打了個顫。
他體貼的抓了一下她的手。雲端慌慌的回看他，似乎想要說什麽。電梯門已經打開。
關寧一把擡起面前的兩個箱子，扭頭示意雲端帶路。
等他們來到一扇高大的奶白色歐式門前，關寧才意識到他錯了，何須帶路，長長的鋪着波斯地毯的走廊，通向只有一個住戶的大門，他的雲端，他慨嘆，果然沒讓他失望。
她知道她舍棄的是什麽嗎？別人眼中可望不可及幾世都換不來的富貴榮華。想到這兒，他看向雲端的目光越發溫柔，她驚慌，掙紮又如何呢，她的行動說明了一切，他一定會努力，用一生補償她，讓她永遠不會為今天的選擇而後悔。
叮鈴的幾聲門鈴聲後，管家陳嫂有些激動的打開門。
“雲小姐，你可來了，你不知道......”她這才注意到雲端旁邊的跟上來的年輕人，剛剛從門口的攝像屏幕中，她光看到雲端 ，就急忙的開了門，沒想到還有人陪她來的。和齊總不相上下的好模樣，大高個兒，只是皮膚略白了些，學生打扮，微喘着氣，身旁立着兩個大號整理箱。
畢竟是雲端帶來的人，陳嫂目光有些複雜的，讓兩人進來。
“不了，陳嫂，我們這就走了，這是之前齊程送我的東西。”
“你還不知道吧，我們分手了。”雲端有些慚愧的說。
“所以這些東西，我不能留着。麻煩你告訴他一聲。”
關寧配合的把箱子放進門口，又退了出來。他不喜歡齊程的領地。
陳嫂有些為難，昨天齊程剛剛讓她清理了雲端的東西，說都扔到垃圾箱，連個別針都不能留下。她沒舍得，把大部分能用的東西都捐到了一家寺廟，可以周濟些生活困難的人。那裏的師傅看着好多奢侈的連包裝都沒打開過的衣物，不由的低聲念起了佛號。
這又來兩箱。都送來了，不好折她的面子，唉，算了，大不了再跑一趟吧。
不過，她得把箱子藏好。
正想着，雲端告了別，關寧也和陳嫂禮貌說了再見，兩人很快又回到電梯間。
下到一樓，剛要出走門廳，雲端注意到了空無一物的手腕，她真笨，那個戴了三年的镯子還在背包裏，沒拿出來。她讓關寧在這等她，幾分鐘就下來。
關寧看着她返回電梯間，不知為何，略有不安。
再次按下門鈴，沒人應門，大概陳嫂正在忙着收拾她帶來的東西，沒聽見，于是，雲端又按了幾次，還是沒人應，正在奇怪着，門卻開了，“陳嫂，我這還有......”
沒等她說完，一股巨大的力量将她扯進門去。
她根本來不及緩過神，就被抱入一個房間，門叭的被合上，然後反鎖。她被按在門上，一個男人的身影壓過來，她的唇被狠狠的吻住。
雲端知道是誰了，他怎麽會在，不是還有兩個月才回來的嗎？
她已經來不及細想了。這個瘋狂男人的親吻幾乎讓她無法呼吸。
比當初在楓林那天還可怕，男人扯下領帶将她雙手綁上，重新将她按在門上，雲端拼命的掙紮，可哪裏掙得過。
他捧着她的頭，無情的啃噬着她的眉眼，嘴唇，然後是鎖骨。再往後會發生什麽，她已經意識到了......直到一連串的眼淚沾在了男人的唇上，他終于停了下來，看着眼前這個狼狽不堪的女人。
“為什麽？”男人怒聲問着。
雲端只是俯在地上哭泣，這更令他煩躁。
“說！不說，今天別想出去！”齊程幹脆把她拎起來，兇狠的搖晃着。
“你去問問齊伯仲，對我媽媽作了什麽？！”她痛得不顧一切的喊了出來。
“你，怎麽知道的？！鐘瑩告訴你的？”齊程直呼出自己媽媽的名字，讓雲端身子一震。
她從未對他提到自己母親的名字，就算他通過別的渠道得知，也不必毫不無禮貌的直呼一個長輩的名字。
除非他非常輕視她的媽媽，那他一定知道，他早就知道！
“你最初為什麽追求我？！是不是因為我媽媽？”
“你恨她，你想通過玩弄我來報複她，是不是？！還有，你在楓樹林那次，真的僅僅是因為嫉妒嗎？還是，你本來就恨我？！你通過折磨我來發洩對嗎？”
雲端尖聲問道。
她看出來了。也好。
“就因為這個？嗯？”他大力的抓着她的肩。
“就因為那個女人，你就抛棄了我？！啊？！那我告訴你，我根本不在乎，你還矯情嗎？是，一開始我就認出那個女人了，最初接近你是有目的的，可你應該能感覺到我的變化吧，我對你心意，真能裝這麽久？”
“如果我真的能恨你，我會這麽對你死心塌地？那個勾引別人老公的女人真那麽重要？你甚至要犧牲我們的感情來成全你的孝心？”齊程一臉哀傷，充滿血絲的鳳眸怒睜，随着他的聲嘶力竭，額上青筋暴起。
那個女人，那個女人，雲端絕望了，對齊程，她一直是愧疚的，但現在，她發現她當初分手的選擇真是作的太對了。
她無法和一個輕視她母親的人有什麽未來。
雖然齊程早就知道，容忍了一切，雲端卻無法容忍他，一個帶着仇視眼光看待她母親的愛人。這中間的鴻溝，太難堪，太難逾越。
“我們完了。”雲端努力掙開手上纏着的領帶，有些踉跄的走過去，拾起被齊程甩在一邊的背包，從裏面拿出一個錦袋，男人一動不動的站在一旁，看着她。
掃一眼她空空的右手腕，他就知道錦袋裏裝着那只作為定情之物的玉镯。
那個錦袋和當初雲端送他父母的枕頭一樣的面料。他的雲端居然善女紅，他一直有些沾沾自喜，甚至在她的房間裏放了臺電動縫紉機，哪怕她從來都沒用過。現在那臺縫紉機在哪呢？估計在哪個廢品站呢吧。
呵呵。好，完了好。清靜了。不用再撕心裂肺的難受了。
他沒有接過她遞過來的東西，雲端就直接放在了地上，同時注意到這應該是她以前住過的房間，而現在這裏除了頭頂的一盞燈，空空的再無他物。牆壁上還有不少暗紅色的血滴。這裏發生了什麽？她有些疑惑。
門外傳來急促的門鈴聲，然後是擊打門的聲音。
關寧一定等着着急了，雲端急忙要扭開門把手離開，齊程反射般的一步沖過去，用手壓住門，他終于受不了了，眼圈通紅，痛苦難抑的盯着她的眼睛，他雖沒說話，雲端卻感覺到了，他舍不得她，他犧牲了男人的自尊，向她作最後的企求，求她留下來，不要走。
“別走，”齊程還是艱難的說了出來。
然後緊緊的擁住了她，彎下身子，把頭低下伏在她的肩頭，雲端感到了肩上一涼。他流淚了。
她從沒想到齊程會流淚。在齊伯仲生日宴上，王鳳薔曾拉着她的手聊天，話中數落過齊程冷淡驕傲的性子，說齊程除了嬰兒期，從未流過淚。
仿佛一切都不重要了，心中豎起的高牆在一點點坍塌，她再無情也無法無視齊程的眼淚。大概這一生，他只會為她流這一次淚。
雲端的手不聽使喚般的扶起他的臉，仔細的端詳着，他怎麽這麽瘦了，顴骨顯了出來，眼窩都有些下陷了，健康陽光的齊程何時這樣憔悴過。
心中一時痛極，“你這是怎麽了？”她急問到。
“我病了，在非洲染上了瘧疾，剛出院，差點就死了。你這個沒良心的女人”看到雲端關心他，齊程看到了希望，忙摟緊了她。
“現在好了，再過一陣，我又會體壯如牛了。不過，你不許走，你要走，我馬上就回非洲去！”看到她眼中的痛色，男人像孩子般賭氣的說。
瘧疾？那個死亡率在現代都達到4分之一的可怕傳染病。自己和關寧花前月下的時候，齊程正在死亡線上掙紮着，怪不得雲海打不通他的電話。
看着齊程，還有淚水還凝在他臉上，失魂落魄的樣子，哪有往日陽剛強硬的齊總形象，她相信，她要是真走了，這家夥真的會不管不顧的回到那個可怕的地方。
門外的敲門聲更急促了，女孩已經有些不知所措，她抓着齊程，似求救又似愧疚的望着他。
神經松懈下來的齊程，仿佛又恢複了神采，看着她緊張的小臉，無奈的輕笑，“小妖精，你總是給我找麻煩。”
說完，不顧門外越來越急促的敲門聲，神情自若的擡起雲端的下颌，抽出口袋裏的手帕，小心的将美人面上的淚痕擦幹，又用左手将女孩淩亂的長發梳理一下，最後幫她理了理衣裝，然後把手帕塞到她手中，把臉湊近她，雲端無奈的拿起手帕輕輕拭去男人臉上的淚痕。
敲門聲越發大了起來，齊程不緊不慢的在雲端唇上輕啄了一下，才滿意的拉起她，打開房門。
陳嫂正看着大門口的監視屏幕，來回踱着步，不知如何是好呢。
毛絨絨的小雲早就跑了出來，跟在陳嫂腳下，看到雲端，馬上沖了上來，一蹿一蹿的，高興極了。雲端連忙抱起它，它才安靜下來。
“開門。”齊程摟住雲端，微笑着說。
女孩急忙掙開他，男人任她去，沒再說什麽。
門外焦急的關寧正拿出手機準備打110報警，冷不防的大門洞開，他有些呆住的看着門內的一切，陳嫂站在旁邊，有些同情的看着他，他的雲端，不，現在應該不是他的了，正抱着的他和她一起救起的小狗。削瘦的齊程依然風姿挺拔，雲端嬌小玲珑，站在他身前，像在他的羽翼之下的金絲雀。
女孩的眼睛濕潤，嘴唇微腫，滿是羞愧與掙紮的看着他。
齊程壓根沒有看他，而是溫柔的注視着身前的雲端，并示威一般，将雙手輕輕搭在女孩肩上。
雲端似要向他走來，但被身後的男人死死的抓住雙肩。
其實女孩想走，完全可以的，她可以向他求助，她一句話，他就一定會沖上去，為她拼命他都願意。
可她沒有。
門內，他們就像一家人一樣看着他這個突然而至的外來客。
關寧知道自己又一次被棄了。他周身冰冷，從未有過的孤獨。
“功虧一篑”他腦中只出現了這個詞。
作者有話要說：
第 57 章
“關寧，進來坐吧，我有話和你談。”齊程終于看向了他，語氣很誠懇。
“陳嫂，你送雲端去我房間，先泡個熱水澡放松下。明天叫人過來，把她住的房間重新按原來的布置。”齊程毫無忌諱的當着關寧面吩咐。
“請，”齊程甚至殷勤的作了個手勢。
面無表情的關寧居然真的走了進來，經過雲端身邊，看也沒看她一眼。徑直跟着齊程穿過門廳進入到他的辦公室。
“唉，你們這些年輕人啊，非得折騰個死去活來才能安靜下啊，你知道嗎，昨天齊總有多吓人，砸了滿屋的東西，手流了那麽多血。又從老宅裏調些人來，才把你原來的東西，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