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楔子 (8)
鏡中，身着高級套裝的女人，五官精致秀麗，卻眼神中卻透出一股哀怨。自己居然也有今日，劉玫之有些挫敗的想。
可，凡事沒有回頭箭。
作者有話要說：
第 30 章
最近的房展，需要戶型圖，可上次秘書恩迪取過來的圖紙，因為有一個地方需要改動，就少了一張，恩迪這幾天休年假，反正她中午無事，活動一下，去設計部轉轉。
設計部的負責人單工并不在，大概中午休息還沒回來，只有一個年輕的小夥子，背對着門，正在電腦前作着設計圖。劉玫之敲了兩下敞開着的門。
那人回頭，嗬，劉玫之不僅輕嘆，好個唇紅齒白的翩翩美男子。估計全公司也就他能和齊程媲美一下了。
沒見過，大概是新員工，似乎要比齊程年輕些。
美男子看到她，禮貌一笑：“你有什麽事？”
劉玫之說了自己的所在的部門，然後提到要找的相關圖紙。男子站起來，去了單工的辦公室，不一會拿着着圖紙出來遞給她。随便掃了一眼劉玫之胸前的員工門卡。
“謝謝，你是新來的吧，怎麽以前沒在設計部見過你？”劉玫之接過圖紙有些好奇的問。
“我在這裏兼職，所以不是很常來。”男子坐回位置，接着作圖。
“兼職，那你應該還上學呢吧。是哪家大學？”單工的辦公室并不是誰都能進的，除了非常重視受信任的人。
“嗯，我是N大土木建築系的學生。”男人頭也不回的說。
N大？那不是齊程的母校嗎？劉玫之突然想起，那天齊程發怒的晚上，他要去哪？他把她扔下的那條路正通往N大的校園。
齊程心中的女人，或許應該和眼前這位一樣，同一個學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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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感覺得到齊程心中有女人，但形象一直是模糊的，沒有機會碰觸的。
但現在，這名男子點醒了她，那個人所在的位置似乎已經确定了。劉玫之有種想逃避也逃避不了的感覺。那所著名學府裏，到底藏着什麽樣的女人，讓齊程能面對她的誘惑而不心動。
征服齊程，必要戰勝那個女人。
不過，劉玫之心中一直有個疑問，是啊，她為什麽會一直不知道這個女人是誰呢，甚至她相信作為齊程母親的副總也不清楚，在和副總的多次交往過程中，也經常提到齊程，但她從來沒聽過這個母親話中影射過兒子的女朋友。
她肯定有這個女人存在。所以問題一直出在齊程身上，他故意的不讓這個女人出現。
......
關寧合上電腦，拿起背包，走出騰龍大廈。
185的身高，面若冠玉，溫和謙遜，永遠的一等獎學金獲得者。前程似錦的關寧無疑是校內女生眼中的焦點人物。隔幾天就會收到女生的情書，甚至有人織了圍巾，做了可口的小點心偷偷放到他常去的自習室位置上。
不是不受誘惑的，能考入N大的，各方面素質都不差，他有時也想，自己到底在執着什麽。
那個女孩，他從十六歲就戀着。又能怎樣。天下何處無芳草，可他不明白，自己怎麽就放不下呢。
甚至從現實角度講，雲端的缺陷相對來講并不重，但依然是一個無法改變的缺憾，他同寝的男生，曾經提到過她，說路上遇到過，真是漂亮啊，可惜聽說是個......
一個可惜，道出了一個事實，雖然同處一個空間，外貌再出色，大多數男人心中都存在着一條與殘障人士無法逾越的鴻溝。
而愛情的神奇大概就是如此背離常規，不管不顧，你就是愛她，她有那麽多缺點，你就是愛她。想到她就心痛，她站在茫茫衆生之中，你一眼就能認出她的不同。
雲端于關寧就是如此。別人會在乎那個可惜二字。他不會。
荷花池邊的拒絕，齊程的利誘威脅，只會讓從不服輸的關寧對雲端長久的迷戀增加了一份必得的決心。
呵呵，雖然他後來意識到，當時傷心欲絕的雲端，強吻了他，不過是拿他來發洩，他還是很多次心中偷笑。
他有種直覺。如果旁邊站得只是一個陌生男人，雲端再生氣也不會作出這個舉動的。
鋪墊嗎？他真覺得自己并不算全輸。
可他的确勝算不大，他的家，那并不算他真正的家。哪怕幼年和高中都是在那裏度過。沒有人幫助他，他只有自己。
照片上年輕時的關重山，到底發生了什麽事，讓曾經意氣風發的父親一蹶不振。
他想起父親還活着的時候，有時喝多了，會喃喃自語：“我真不該去找他”。
他知道父親坐了好多年牢，但也僅此而已。他從小就懂事，知道坐牢是很丢人的事，從沒問過關重山犯了什麽罪，他也沒有主動說。
可現在他非常好奇。尤其是關重山和齊程的公司發生了聯系。他非常想知道來龍去脈。他的媽媽曾惠肯定會知道些什麽。
本來關寧作為本市學生，平時可以回家住的，但因為繼父的關系，關寧只有偶爾的周末會回去看看母親，為了避免冷遇，盡量不回家。
平時都吃住在學校。寒暑假全部用來在齊程的公司作兼職。但此時學校宿舍就不能住了。
好在，他的上司愛才，和後勤部長商量了一下，在職工宿舍給他找了個床位。房間也像大學宿舍一樣，住四個職工，都是開吊車的師傅，沒啥文化，但對他很照顧。
關寧多年之後也非常感激那些在他艱難歲月中，肯伸手扶他一把的無親無故的人們，哪怕并不是什麽大恩大德，卻讓窘迫的男生過得體面點，在冷漠的人生歷程中感受到幾分難得的暖意。
他給媽媽打了電話，告訴她，本周他會回去看她，曾惠非常高興。随着兒子的成熟，學業的精進，曾惠包括那個繼父都看出了當年的孤傲的男孩子，前途不可限量，對他态度也逐漸變得熱絡。
現在的關寧已經可以自己解決學費和生活費，雖然攢不下多少錢，但至少也自給自足了。他去商場給媽媽買了一盒野生蜂蜜，給繼父買了條二百塊錢的煙，踏上了回家的路。
作者有話要說：
第 31 章
雲端夾起一塊茄盒放入弟弟碗中，“好吃嗎？”
“好吃，好久沒吃到茄盒了，這邊的菜都好辣啊，我們校門口要是有個東北菜就好了。姐你好幸福啊。”弟弟雲海兩腮鼓鼓的說。
“上課怎麽樣？能跟上嗎？你們這個專業可挺講智商的。”
“姐，我看你眼中智商最高的就是姐夫了吧，別人在你眼裏都是笨蛋吧。”
“別老姐夫姐夫的。”雲端忍不住皺眉。
“你上回可和我說了，畢業姐夫就娶你呀。”
“雲海，我要是不結婚呢，要是一輩子都沒人娶我呢？是不是就很失敗。”雲端有些認真的看着弟弟。
“不會吧，我聽咱媽說過，女人只要想嫁，肯定能嫁得出去。再說姐長得好看，肯定好多人喜歡姐。”弟弟也貌似認真的回複。
呵呵，雲端笑了，只有自己的家人才會本能鼓勵她。
“喜歡歸喜歡，你太小，想的太簡單。”雲端又住弟弟碗裏夾了塊鍋包肉。
“其實有的事就應該簡單對待。”雲海往嘴了塞了鍋包肉，吐字不清的說。
“是嗎？”雲端像是在問弟弟，又像是在問自己。
終于把弟弟喂得小肚圓滾滾，這家夥才和姐姐滿意的出了東北菜館。
走之前，雲端又讓店主将新作的兩盤東北菜，打好包，讓弟弟拿回去，給同寝的同學嘗嘗。
叮囑和大家好好相處。不要總打游戲，不要睡太晚，髒衣服不要攢着及時洗......直到雲海翻着白眼，作出一副快暈倒的樣子，雲端才無奈停止了唠叨。
一輛黑色大奔緩緩停在了雲端身邊，雲海看着從車上下來一個高個男子，摘下墨鏡，眼睛帶着笑看着他們。
“是雲海嗎？我是齊程。”男人潇灑的伸出手，雲海倒不失禮，微笑着和他握手。
“經常聽你姐提起你，怎麽樣，新學校一切适應嗎？”男人溫和的注視着雲海，不由得暗嘆，不愧是雲端的弟弟，容貌非常俊秀。而且有着東北男人特有的大個頭。肌肉結實，有股子憨氣，估計也是位少女殺手。
“還好，姐夫，久仰大名。” 到底是個孩子，雲海還故意文謅謅的回應。
聽到那聲姐夫，雲端在旁邊恨不得立刻消失。
“呵呵，你到這兒上學，你姐一定放心了。咱們兄弟倆也可以切磋下籃球。”齊程一邊說着，一邊用眼睛瞟了雲端一眼。
“你怎麽來了？”雲端終于出聲了。
“去你宿舍找你，沒人，給你電話也沒人接。問了杜秀秀說今天你弟弟過來應該去吃飯去了。于是我就試着找過來。”
雲端沒吭聲。
“姐夫，今天有點晚了，我得回校了，你的手機號能告訴我嗎？咱們約時間打球？”雲海拿出手機，似乎看出姐姐有些不對勁，打着圓場。
別的不說，這個姐夫外形真的很棒啊，都快趕上他帥了。雲海有種英雄惜英雄的感覺。
“正好，那我送你回去。”齊程馬上應到，然後拿出手機和雲海的互留了手機號。
“不，”
“都五點多了，公車正擠的時候。上來吧。”齊程沒等雲端反對，打開後車門，雲海提着打包的菜，自然的坐上去，齊程看向雲端，示意她也上車。
雲端頓了一下，想讓他一個人送弟弟回去，覺得不太合适，她還不想讓弟弟看出兩人不合的樣子。但本能又不想接近齊程。
于是，也和雲海一樣坐進了後座。
車內氣氛有些怪異。雲海看看右邊只顧看向窗外的姐姐，再看看前面偷偷從後鏡瞄着姐姐的齊程。明白這兩人可能是吵架了。
路程不遠，十多分鐘雲海就到了，齊程将車停在路邊，三人下了車，齊程和雲海約了時間一起打籃球。兩人高興的告別。
似媽媽送孩子遠行一樣，雲端看着弟弟遠去的身影。
“走吧，都看不到了。”齊程故意将臉湊近雲端的面孔。
雲端默默的回到車上，只是這回坐到了齊程旁邊。
“知道嗎？看到你和弟弟那麽親熱，我有多嫉妒，你要是能像對弟弟10分之一的好對我，我就知足了。”齊程扭頭笑着對女孩說。
“你和他怎麽比，他從小和我長大，就像我的孩子一樣，在他眼中，我一直這個樣子。他更不需要習慣我的樣子。”雲端木着臉的說。
齊程沒說話。等着雲端的下文。
“你，已經非常難得了。我最近在想，我憑什麽要求你接受我，我本就有殘缺，如果殘缺不讓人嫌棄，那正常與健全的存在有何意義。”
“齊程，我愛你。但我覺得我們終要面對現實，選擇我，對你不公平。”女孩微垂着頭看着自己的足尖。
男人靜靜的聽着，雙手漸漸握緊。
“一時，我們彼此會非常不舍，但人生還有很多原則及感受都要顧及。我們，分開吧。”雲端說完，似乎松了口氣。
齊程不可置信瞪着她。一時竟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車門上鎖的聲音。
“就因為這幾個月我冷落了你？”齊程漠然看着車前方，全身似乎散發着冷氣。
“這應該說是個起因。”雲端想了一下回答。
“呵呵，你什麽時候變成膽小鬼了？雲端，你是覺得面對我挑戰太大了吧。”
“你對自己沒自信，你覺得配不上我。是吧？”
“嗯，說白了，的确是這樣。”雲端索性承認。
“那你覺得你配得上誰？”齊程聲音突然變冷。
“那個關寧？你想退而求其次？”他追問。
雲端不語。
“你錯了，只要你因為對身體的自卑拒絕了心中所愛，你就誰都配不上。還有，如果我會嫌棄你，那你憑什麽認為關寧就不會嫌棄你？”男人的聲音已經變得嚴厲。
女孩還是默不作聲，無謂的将頭扭向車窗，看向外面。
“你知道你最吸引我的一點是什麽嗎？”男人将她頭扳過來對着他的臉。
“你最初的勇敢，你當時很擔心身體會帶來的隐患，擔心媽媽的預言會成真。但你還是接受了。你敢挑戰現實。你心中，當時一定有聲音在和你争辯：你有沒有資格接受我的感情。可你最終選擇了積極的一方。”
“那個雲端哪去了？”齊程面帶厲色的盯住她。
“可你猶豫了！”雲端忍不住大聲反駁。雙眼已經被淚水蒙住。
“是，這是我最混蛋的事。”男人緊緊抓住了雲端的雙肩，讓她看着他。
“我讓你傷心了。”男人聲音嘶啞。
“我讓我的寶貝難過了，可是，就像你說的，我不是你的弟弟，我沒有從小和你生活在一起。”
“我不可能完全預想出和你相處會出現哪些問題。”齊程目光灼灼，緊緊的盯着她的眼睛，胸口起伏着。
“現在我知道了，我知道怎麽去處理。雲端，我不完美，也有很多雜念和幹擾。現在我知道，再掙紮，我都不會以放棄你為代價。”齊程堅定的看着女孩，等着她回應。
過了半晌，
“你這個壞蛋，我，我......你不知道我這幾個月怎麽過的。”雲端拿着手蒙住臉，再也忍不住，委屈的抽泣着。
“對不起。”齊程松了口氣，有些顫抖的摟緊了她，雲端也緩緩圈住了他的腰。
兩人長久的緊緊相擁着。男人找到她的嘴唇，吻了下去，這吻不再似以前總是兇狠帶着欲望，它輕柔缱绻了許多，似乎怕傷到女孩。
直到感覺到自己快要失控，男人才松開她。
“你打我一頓吧，使勁打，不然我總覺得心裏不舒服。”齊程抓起女孩的手往身上招呼。
“打人就算了吧。”臉上還帶着淚珠，女孩小聲說。
齊程很欣慰，姑娘還是心疼情郎啊。
“背我回學校”，姑娘又加了一句。
路燈逐一亮起，在深藍的夜幕籠罩下，一個高大的黑衣男子的背上伏着嬌小的女孩子匆匆走着，路人偶爾會注意到這一對。
男的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氣，大步邁着，背上的女孩雙臂環着他的脖子，正好奇的四處環顧，“沒想到這條路風光不錯，還有好多家小吃店呢，以前怎麽沒看着呢。”
“哎你看，這門口賣煎餅的大哥長得像不像韓國的rain啊。”
你行，你真行，真當老子是毛驢了，還敢色迷迷的看帥哥？你等着。你給我等着。齊程氣呼呼的把雲端住上甩了一下，又邁開步子。
“累嗎？要不歇會兒？”女孩關切的問。
“不累，這才多遠吶。”齊程心想到底是舍不得他啊，不由顯擺起來。
“既然如此，那就快點。我和杜秀秀約好了，校多功能廳7點半放約申克的救贖。”女孩有些焦急的說。
看看表就差二十多分鐘了。
“禍水！妖精！簡直是容嬷嬷！”男人心中暗罵，從不看電視的人連還珠格格都想起來了。
但腳下沒停，把鍛煉多年的本領都使了出來，全速前進。
多年以後，街邊賣茶葉蛋的張大媽都記得，在天剛剛黑的時候，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背着個女孩子在路上狂奔的情景，背上的女孩摟着他的脖子，笑得花枝亂顫，黑亮柔順的長發在夜風中随着跑動飄舞，就跟電視裏放的洗發水廣告似的。
作者有話要說：
第 32 章
他的家位于一個90年代初建成的小區，好久沒回來，坐在沙發上的關寧有些拘謹，或許在這個房子裏，除了睡覺，他從未有放松的感覺。
他的媽媽正往桌子上端菜，繼父今天上班，只有媽媽和她和繼父生的兒子小松在家。
這個弟弟對一直他很禮貌，但也不親，馬上也快高考了，成績一般，估計能上個普通院校就不錯了。也這是繼父不喜歡關寧的一個原因，他太出色。
自己女人和別的男人生出聰明的兒子，和自己生的卻如此平庸。對于一個心胸并不開闊的男人真的很難容忍。
席中，媽媽殷勤的給關寧布着菜，很少受到這個待遇的男生，有些受寵若驚，弟弟小松冷冷的看了眼媽媽，接着埋頭吃飯。
飯後，關寧和正在收拾碗筷的媽媽說：“媽，我想知道些有關爸爸的事。”
女人愣了一下，好一會兒才反應出男孩口中的爸爸是指關重山。
那個男人打十多年前，把關寧帶走，他們就再沒見面。也見過，是最後一面，那個男人躺在一個陳舊的擔架上，早已不見年輕時的英俊，只剩下一副蒼老衰敗的容顏，匆匆一眼之後被蓋上白布拉走了。
曾惠将兒子引到無人的陽臺。望着窗外，似思索了一會兒，開了口。
“你爸爸出事的時候，我剛剛懷了你。當時我們過得很幸福，就住公司的宿舍樓，你爸說就快我們有自己的大房子了，他對我也非常好。他是個好男人。”曾惠紅着眼圈回憶，眼裏閃過一絲驕傲。
“他當時負責了一個樓房施工，據說是因為材料質量有問題，造成蓋好的樓房塌了，傷了五個，死了一個，而材料就是他經手的。
當時全市都轟動了，都上報紙了。我當時大着肚子，身體堅持不住，只覺得天塌下來的感覺，不知道以後怎麽辦。”曾惠嘆了口氣。
“好在當時的王總經理，一直很器重你爸爸，請了律師，賠的款就有快一百萬，都是公司出的錢，在當時都是不可想象的巨款。”
關寧靜靜的聽着。
“沒多久就宣判了，玩忽職守還有一長串罪名。賠償了這麽多錢，家屬也要求不多，但畢竟死了人。就判了十年。”
“當時你剛出生，我抱着你去看他……”曾惠再也說不下去，抽泣起來。她後來提出了離婚。雖然監獄裏的關重山知道她無奈，但還是傷心的吧。
她沒遇到過對她那麽好的男人。再嫁不過是女人生存無奈的選擇。何況之後，她和兒子的生活也得到了當時王總的照顧。這也是當初關重山去世，她頭一次逆了第二個丈夫意願，堅持把關寧接了回來的原因。
在兒子眼中，自己一定是個窩囊的媽，看着兒子受氣，連話都不敢講。經濟原因，性格原因都決定了這一切的發生，但不論如何，她憑着作母親的本能和良心，重重壓力下，保證了兒子的溫飽和學業。
“你怎麽突然想起來問你爸的事？”
“沒什麽，那個王總經理，真的不錯，估計如果他不管，爸一定判得更重。”關寧敷衍了一句。
“是啊，賠了那麽多的錢，當時聽說他老婆都差點和他鬧翻，但他說自己員工出的事，自己也有責任。也算是大難中遇到貴人了。”曾惠感慨到。
“可惜沒等你爸出來感謝人家，人就沒了。”
“那你沒再和公司的人聯系？”關重山疑問，這王總對他家大恩，媽媽也應該和人家保持聯系才對。怎麽這麽多年，沒見媽媽提過。
“哼，我怎麽沒聯系，我當時是落魄了，但也提着家鄉特産去看望王總，不值啥錢，是份心意吧。王總人真不錯，一點架子都沒有。”媽媽的聲音突然有些高了，顯然遇到了不愉快的經歷。
“正要回去了，遇到了王總的太太，以前見過幾面，50多歲，平時就一副兇相，這次，那眼神瞪得我，跟仇人似的。”曾惠恨恨的回憶着。
“叫我以後別來他家，說龍騰公司讓我們給拖慘了，名聲都壞了。我當時氣得呀。又不能說什麽，人家說的也是事實。還錢你也還不起，但這頓罵，我是再也沒臉去見王家人了。”
“王總也哄不住她老婆，就給我道歉讓我先回去。”
“其實如果王總要還活着，我怎麽也得帶你去謝謝人家。之後我帶着你改嫁，他送了份大紅包。後來每年都托人捎錢過來。大概是可憐你那監獄裏的爸爸。”
“我心裏捉摸着，大概你爸的事，公司還是有責任的，畢竟你爸屬于他們的員工。”曾惠的分析不無道理。
“你記得小時候你有機會跟美院的教授學畫畫。這個王總沒少幫忙。”
是啊，不光如此，小時候繼父對他也比後來好得多。
“那後來呢？”關寧有些頭痛。不曉得自己知道太多，會不會不如不知道。
“再後來，你十歲那年開始，王總就再沒送錢過來。然後你爸出獄，堅持把你帶走。我和你繼父想想也就同意了。後來聽說王總那年去世了。”曾惠有點讪讪的。
再後來，有繪畫天才的孩子被佝偻衰老的父親帶到了一個邊城小鎮。
以後的畫，都是自己琢磨着學，城市裏帶來的洋氣，一點點消失。開始長高，從城市裏帶來的漂亮衣服都穿不進去了，他終于穿上關重山從集市上買來的土氣衣服。
剛開始，他還哭着找媽媽，慢慢的，也就忘了，關重山從來沒有打罵過他，在外面幹活賺錢再受氣，他從來沒有把怒氣發洩到孩子身上的時候。
他盡自己的全力彌補他，供兒子上學，一身破舊，卻省下錢去副食店買孩子愛吃的巧克力，意識到孩子的繪畫天份後，去百貨商店，買了36色的水彩，畫筆，畫紙。
可他身體太差了，很快就死去了，幸亦或不幸，臨終前幾天，他看到了兒子第一張水彩畫。
關寧終其一生，得到的沒有條件的愛，都來自于這個早早死去，潦倒不堪的父親。
第 33 章
周六，雲端坐在齊程的公寓裏，一口一口的喝着老參烏雞湯，味道怪怪的，可男人非逼着她喝。
最近每周六日，雲端都會在這裏住，齊程并不能總陪着她，讓她在這裏，主要是讓廚師，作些營養餐，讓一些體弱的女孩補補身體。
再就是他開始教她游泳，好讓她的腿能保持好的狀态。
雖然她暫時還不習慣，但在管家和保姆眼中，雲端已經俨然是這裏的女主人了。
雲端有自己的卧室，畫室，裝修豪華，舒适，更衣室的衣櫃中都是按她尺碼訂購的新款大牌服裝，從內衣到外套品種齊全。梳妝臺上擺滿雲端從未用過的進口護膚品，盡管她每周只能住兩天。齊程甚至給雲端一張銀行卡，是他的附卡，讓雲端喜歡什麽就去買。
這是雲端從未見識過的生活，這不僅僅是吃一頓西餐，換件高檔時裝那麽簡單。她的生活模式已面臨整體翻覆。
齊程不再像過去一樣，任雲端以學生的身份，和他相處。他已經坦白了心跡，也戰勝了對雲端殘缺的心理障礙，他不想再對衆人刻意掩飾對雲端的感情。他需要她完全适應他的生活，以後生活在他的羽翼之下，享受他擁有的一切。
現在是齊程的準備階段。他要他的女孩好好配合。
雲端望向窗外，這個南方城市下了入冬以來第一場雪。紛紛揚揚，在南方算是比較大的雪了。
平時喧嚣浮躁的城市變得沉靜、素淡了許多。
齊程望着窗前的雲端，輕輕走過去，從背後擁住她。和她一起，看着窗外的飄雪。
“還是不習慣？”齊程問。
“嗯，我就像是被包養了。”雲端似乎嘆了口氣。
“我包養你一輩子。也只包養你一人。”齊程嗅着她發間的清香。
“不知道有多少人羨慕我。”
“這還用說，明年你大四，就來我的公司實習。畢業了就在財務部幫我管賬。你把老公的錢包抓住了，就不用擔心別人搶走我了，當然想接着讀研也行。”齊程吻吻她的額頭。
“你的父母一直沒見過我，他們會喜歡我嗎？”雲端問。
“只要我喜歡，他們又能說什麽？”
“我們結婚前，我一定先去拜會岳父岳母大人。我還沒去過你的老家呢，那裏怎麽樣。”齊程認真的凝着雲端，等她回答。
“山清水秀，四季分明，最有特色的就是冬天，也是我最喜歡的季節。”
“冬天那麽冷。有什麽值得喜歡的。”
“雪景很美，漫天鵝毛一樣的雪花，美極了，今天的雪，在我們那只能算小雪。”女孩扭身回望着他。
“你們那兒，什麽樣的算大雪？”齊程只想聽她講話，其實說什麽并不重要。
“大雪，有時會下得有膝蓋深，車都開不了，大家都步行上班上學，挺辛苦的。不過雪夜的萬家燈火很美，很溫馨。”
“如何溫馨？”男人摟緊了她，下颌摩娑着女孩滑嫩的面頰。
“世界就像雪白的童話世界，不論是樓房，還是平房，屋頂，窗棱，都是厚厚的雪。
下晚自習的路上，家家戶戶的窗子亮着溫暖的燈光，看着這些燈光，就一點都不覺得冷了，好像看到媽媽坐在沙發上等着我回家，有好吃的夜宵，暖和的被窩。只盼着快點到家。可惜你沒在東北長大，感受不到。
雲端話多了起來，齊程能想象出她描繪的畫面。他相信不遠的一天，可以和她，一起真正的感受。
“要不你幹脆天天住在這裏吧，不要再回宿舍了。”齊程突然說。他想天天見到她，在他觸手可及的範圍之內，不用擔心她吃得好不好，睡得好不好，或許還包括他一直的隐憂，那個關寧，似乎從未死心。
“不行，現在這樣挺好的，我們寝黃芬芳和惜林平時也要住校，周末才回家。我要是天天不回宿舍。一定會有人說我閑話。”雲端急急的拒絕。
“你喜歡怎樣就怎樣。”齊程無比寵溺的看着她。反正畢業就結婚，還差這一年多時間嗎。
作者有話要說：
第 34 章
作為母親，王鳳薔知道兒子在輝閣置了房産，但這裏她一次也沒來過。
對于兒子，她是有虧欠的，多年和丈夫的冷戰，讓齊程少了許多家庭溫暖。而齊程雖然很愛她這個母親，卻對這個充滿了父母争吵的別墅一直是能逃避就逃避。
暑假，寒假，不是出去旅游，就是去家傳的那個藍島。現在他長大成人，繼承了企業，想有個私人空間，作母親的非常理解。
随着年紀的增長，和別人一樣，王鳳薔越發盼望兒子早日有個感情歸宿，生兒育女，只有兒子成家了，身邊有合适的伴侶照顧他，關心他，作母親的才能放心。
迄今為止，齊程一直不肯把他喜歡的人帶回來看看。看着兒子天天春風滿面，時不時不知給誰發個短信，那甜蜜蜜的樣子完全是戀愛中男人的表現。是女人就有好奇心，何況是兒子看中的女人，當媽的終于有些等得不耐煩了。
終于忍不住，問了齊程身邊的丁助理。丁助理是個老好人，齊程提醒過他暫時不要對別人吐露有關雲端的事。可這是副總啊，齊總的親媽呀。不好直接回拒，就婉轉的說，人很漂亮，品性沒得說，學會計的，齊總非常喜歡。您放心好了。
嘴這麽嚴幹什麽？王鳳薔突然有些疑惑，問了和沒問一樣。真不知道齊程把一個女孩子藏得這麽深幹嘛。好像唯恐別人欺負她似的。
“你們齊總呢？”王鳳薔奇怪，她兒子是個工作狂，周六日通常還會出現在辦公室，但最近，齊程的行蹤似乎發生了改變。
“齊總在輝閣”，這的确是實話，當媽的想知道兒子在哪，這還能不告訴嗎？
“也好，他也該放松一下了。”王鳳薔忍不住的心疼，湘峰終于收購成功了。兒子這一年沒日沒夜的總算沒白忙。
半個小時後，王鳳薔出現在輝閣樓下。
雲端已經嗆了幾口水了，鼻子發酸正難受着，齊程拿過大毛巾，把她圍住，然後擁在懷裏，這個小笨蛋，換氣學了半天了還沒學會。不過，不重要，能有美人相伴，永遠學不會也沒損失。
敲門聲響起，外面是女管家陳嫂的聲音。“齊總，您母親來看您了，在客廳裏等着呢。”
齊程大驚，這是他媽媽第一次來這裏看他，而且是突擊。身邊的雲端看着他，似乎也有些接受不了。醜媳婦終要見公婆，但這也太突然了吧。何況他們現在全身濕淋淋。未免引人遐思了。
“讓她稍等。”即來之，則安之，反正早晚也見面。也好。齊程，連忙拉着雲端去換衣服。
大概十分鐘後，王鳳薔不光見到了兒子，還有她目前最想認識的那個女孩。
本來不過是擔心兒子，過來看一眼，看看這裏的保姆照顧得好不好。
沒想到盡然有意外之喜。王鳳薔很仔細的打量面前的女孩，一件簡單淡綠色開衫加咖色長褲，肌膚細膩粉白，雙目明麗清澈，秀眉如黛輕挑，身材玲珑有致，好個美人胚子，自己兒子眼光果然不錯。
“齊程啊，這位是？”王鳳薔掩不住笑意的問。
“她叫雲端，以前和你說過，我同校的師妹。”齊程看着媽媽，心想估計要開始調查戶口了。
“阿姨您好，初次見面，讓您久等了。”女孩略帶腼腆的回應。聲音清脆婉轉。王鳳薔聽得耳朵很舒服。
“剛才你們在忙什麽呢？”王鳳薔不打算放過兒子，看看兩人有些濕潤的頭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