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生你為憔悴我心

第18章 火狐朱影晗

晚上吃飯，粗瓷大碗，粗茶淡飯，但是管飽，因為來了新人，碧霞道長特意加菜，殺了一只山中放養的羊，給大家打牙祭.

訓練了一天的弟子們都回來了，圍在桌前，看着吳未央，大家都很興奮，問這問那，問東問西，他都沉默，德仁不高興了：“你是啞巴啊。”

朱影晗忙說：“他就是不愛說話。羊肉也堵不上你的嘴！”夾了塊羊肉放在他碗裏。

德善主動說：“我叫德善，喜歡吹笛子”看樣子，德善不讨厭他。

德武也說：“我叫德武，我最喜歡騎馬了。”

德卿和德信也都做了自我介紹。

朱影晗看吳未央沒動筷子，看着碗裏的飯，又皺眉，又看看羊肉快被搶光了，還沒吃飯。

“你不曉得着一班沒娘的孩兒，練了一天功，吃飯風卷殘雲，狼吞虎咽，正是半大小子吃死老子的年紀。你搶慢了，就沒了。”

急忙搶了兩大塊肉，放在吳未央的碗裏，“快吃啊，再不吃就真的沒了”自己也開始大口扒飯。

沒看到吳未央正用一種憐憫的眼神看着他。

多年後，傻傻的小狐貍才明白，吳未央從小珍馐美味，金盞銀盤嬌生慣養長大的。

道觀裏的一切在他眼裏是多麽寒酸，貧賤。

洗漱完畢，躺在炕上，累了一天的小道童們，很快就睡着了。

朱影晗在睡夢中，被身邊的吳未央的哭聲驚醒了：“娘，娘”

急忙輕輕拍拍他的後背：“吳未央，吳未央，醒醒”擔心吵醒了其他師兄弟，明天還得訓練呢。

吳未央慢慢停止了哭泣，“想你娘了？”黑暗中，嗯了一聲。

朱影晗摟着他的後背說：“我也想我娘。。。睡吧”小小的兩個人影蜷縮在一起，睡着了。

道童的訓練被碧霞道長安排的滿滿當當的，騎馬，射箭，武藝，弈棋，詩文，內功，法術，由簡單的基本功，逐漸學習高深的內功，最後才能一窺法術的奇妙殿堂。

碧霞在朱影晗最初來的時候就秘密囑咐他，萬不可對人言自己的真實身份，人心隔肚皮，免得招來不必要的麻煩。

朱影晗雖說已修煉了五百年，因無人指點，也剛剛能幻化成人型，即投在碧霞門下，過着練功修行的單純生活，心地單純善良，以為師傅和師兄弟都還有自己是這樣的人，別人也是這樣，對世間百态，人類的陰險，詭詐，根本沒有認識和防備。

碧霞道長，不希望自己的門徒成為尚武不動腦的一介莽夫，希望他們以後都能有勇有謀，果敢勇毅，殺伐決斷，獨擋一面，有益于天下蒼生的人。

不過每逢初一十五，重要節氣，弟子們都可以休假半天，每逢這時，兄弟們像開了鎖的猴兒，各自耍去。

但是吳未央來了，朱影晗就沒心去玩了。

德仁喊：“晗晗，東山上的花兒開了，我們去看吧。”

“不去了，我得陪吳未央蹲馬步。”

德信喊：“晗晗，我們去拔山溝尋墨玉吧。”

“不去了，我得陪未央騎馬。”

德卿喊：“晗晗，我們去後山抓兔子，你一起來吧？”

“那個，我得陪未央練劍，下次吧。”

每逢這個時候，故意耍小心眼留下朱影晗的吳未央心裏一陣得意。

清明節，朱影晗要回家祭掃父母。

吳未央豈能錯過，于是一匹大紅馬馱着兩個美少年，疾馳在山路上，揚起一溜塵沙。

到了一片墓地前，找到父母的墓，擺上祭品，倒上酒，跪在墳前:"爹娘，你們的在天之靈可好？我挺好的，碧霞道長待我如親兒，也能吃得飽，也能穿的暖，也能練武，也能習文。

比在山中的日子不知好多少。

爹娘，我一定好好努力，長大了，找到殺害你們的仇人，給你們報仇朱影晗磕了三個頭：明年我再來看二老。起身卻看見吳未央在旁邊紅了眼睛。

拍拍他的肩膀：“我們回去吧。”

休行的生活清苦，訓練又及其嚴格，盡管朱影晗看得出吳未央已經很努力的忍耐，适應了。

還是在一次考核中，不過關，被罰舉沙袋100次，對于一個小孩子來說，又累，又氣，更可惡的是，大弟子派朱影晗去監督他。

做到一半，終于忍耐不住了，扔下沙袋，跑了。

吳未央是忍耐不了朱影晗那看着他的目光，裏面的憐憫，同情，愛惜。還給他數着數。

朱影晗追着他到河邊：“你要去哪裏？”

“我要回京城”

“這麽遠，你打算怎麽回去？你要是回去，是不是要帶些幹糧？”朱影晗覺得他很孩子氣。

吳未央站住了，

“你要當小乞丐回去嗎？”聽他這麽一說，洩氣的撲通一下坐在石頭上了。

朱影晗也過去坐在那塊石頭上看着嘩嘩溜過去的水：“我四年前剛來的時候也和你一樣大，也十歲，也是累的要死，但是我想到我爹娘，想到有這樣一個好機會，能練一身本事，将來可以手刃仇人，我就不覺得那麽苦了。

後來我讀兵書，更明明白了，将來有了本領，不光是為了自己一個人的恩怨，更是為了天下所有人的爹娘，所有人的子女。

未央，你有這樣一個機會，應該加倍珍惜。”

吳未央扭頭：“才不要聽你的大道理。”

朱影晗只好換了一個哄他的招：“那這樣吧，你回去把剩下的五十個做完了，我給你一個想不到的好東西。” “真的？”

“真的，哥哥什麽時候騙過你。”

吳未央跟着朱影晗回去了，有了好東西的激勵，剩下的五十個很快就做完了。

回到睡覺的土屋裏，朱影晗上了炕，從自己鋪腳下的小木箱裏，拿出了一根小木棍，上面用油紙包着，吳未央迫不及待的打開油紙，一根焦黃，油亮的糖球。

高

興的放在嘴裏，：“真甜，好久沒吃甜的了。你從那兒來的。”

朱影晗的笑容慢慢的收起了：“這是我娘給我買的。”坐在炕上

“那天，爹娘出去了，就我自己在家，中午還沒回來，我就到門口去迎他們。

遠遠的看見有人在追他們。我吓的叫他們。

娘奔過來，把我藏在柴火堆裏，給我這個糖球：別出來，別出聲。和爹分頭逃跑了。

一群騎馬的人追過去，後來，他們還是被殺了。”

朱影晗沒有說的是，當他找到父母的遺骸時，那個景象他永遠都不要想起，被剝了漂亮的火紅的皮毛，只剩血淋漓的肉身，瞪着火紅的眼睛望着他。

連眼皮都沒有了。死不瞑目！

朱影晗打了個哆嗦，搖搖頭，想把這回憶從腦海中甩走，一定要報仇！每想起一次就加深了報仇的一份信念！

吳未央吧糖球拿出來，遞到他的嘴巴：“哥，你也吃一口。”

朱影晗推：“我是大人了，你吃吧。”

吳未央把糖用油紙包好，從來沒有那麽正經嚴肅：“哥，你記住了，等我長大了，回了京城，我會把京城裏所有的好東西都給你，你喜歡什麽，我都給你。”

朱影晗笑：“小小年紀就會說大話。”

吳未央急了：“我說的是真的。”“好好，真的，我相信你。”

朱影晗從未想到，有一天，吳未央真的做到了，只是他最喜歡的吳未央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