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來生重遇
更新時間2014-2-20 17:18:14 字數：3780
福來酒館
時值正午，福來酒館裏是人來人往，人聲鼎沸。吆喝聲，叫嚷聲，聲聲不絕。好一番熱鬧的景象。
“老板娘，再給我來兩斤黃酒。”一個留着大胡子帶着五環大砍刀的藍衫大漢喊道。
“來了。”暗夜連忙應聲，迅速走進櫃臺，取了酒讓小二給那客人送過去。忙完這邊，暗夜又忙着去另一桌客人那裏結賬。雖然這正午時分，酒館裏生意好的過分，也忙的要命。但暗夜好像完全不受他們的影響，有條不紊的一項一項解決手邊的一件一件事情。雖然在暗夜的臉上，看不到一絲着急和忙亂的感覺，但來回的忙碌也讓她的額上滲出細細的汗珠。一捋發絲散落下來，更是為她平添了幾分風情。
破曉慢悠悠的走進酒館，看到的就是這麽一番熱鬧過頭，有點像打仗陣勢的酒館，和那個臉上帶着平靜笑容忙裏忙外卻一點都不會手忙腳亂的老板娘。
正午的眼光稍稍有些刺眼，透過窗棂，将酒館裏照的十分明亮。破曉眯起眼睛，看着那近在咫尺卻久違多年的倩影。
現在的她，和以前的她，有很大的變化。沒有了錦衣華服，一身粗布衣裳，簡單卻清爽。烏黑的發絲利落的挽在腦後。來來往往間，那爽朗利落的笑容，還有控制全局的氣勢，讓破曉的心，微微顫動。
破曉稍稍扯動了下嘴角，輕喃道，“暗夜啊，五百年了。”
忙碌中的暗夜一擡頭，看見了站在了門口的破曉。四目相對，破曉和暗夜竟是不約而同的望着對方。
剛才在忙碌中，暗夜就感覺到有一道視線一直緊緊地盯着自己看，看的她渾身不自在。她一個女人，敢在京城開酒館，又把酒館的生意做的這麽好，自是有她自己的一套本事。每天酒館裏來來往往這麽多客人，三教九流什麽人沒有，她暗夜游走其中也可以怡然自得。她不是關在家裏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養尊處優的大小姐，她暗夜是出來做生意的女人，是混江湖的女人，自是不怕人看。可不知道為什麽，這男人的眼神，竟然讓暗夜有點發怵，有點，想躲。
一瞬間，暗夜覺得喉嚨一緊，突然喘不過氣來，有種，肺要被撕裂，就要窒息的感覺。暗夜一手撫住胸口，想要平定有些急促的呼吸。
破曉看着暗夜的眼睛，猛的一怔。原來，這麽和她相視，遠比遠遠的看着她更需要勇氣。看來，雖然經過了五百年，破曉還是沒有辦法，從容的面對暗夜。
至少，沒有他想象中的那麽從容。
還是暗夜先回過神。不管這個男人是什麽來頭，也不管他到底想要做什麽，還是先請他進店裏來坐下比較好。
暗夜定了定神，深深地呼了一口氣，帶着職業的笑容走到破曉面前，“這位先生，是喝酒還是喝茶？”
破曉微微颔首，跟随暗夜來到一處靠窗的位子坐下。“老板娘有什麽好介紹？就來點特**。”
“好，先生稍等。”暗夜拿起桌上的茶壺給破曉倒了杯茶，然後朝着小二喊道：“給這位客官來一斤桂花酒，半斤牛肉，再來兩個小菜。”
“來了！”小二高聲應着，手腳十分利落的先把酒給破曉端了過來。
暗夜又給破曉斟滿了酒，“先生你慢用，菜一會就到。”
“老板娘，再給我來一斤牛肉！”
聽着那邊的喊聲，暗夜轉頭應了一聲，然後對破曉說，“您慢用，我去忙了。”
破曉點點頭，看着暗夜轉身的腳步有些急促，眼神一黯，握緊了拳頭。
就這麽，破曉每天中午都會來暗夜的酒館，坐那個靠窗的位置，來着一斤桂花酒，和幾個小菜。
他這麽天天來，也和暗夜漸漸地熟絡了起來。有時候暗夜不是很忙的時候，也會坐在破曉對面，跟他閑聊幾句。
可是越跟破曉熟悉，暗夜心裏的疑惑卻也越來越深。不知道為什麽，只要一見到破曉，暗夜總會覺得呼吸困難，脖子像被什麽勒住一樣，好像随時會被勒死。
除了這些，還讓暗夜感覺奇怪的是，她明明那天才第一次見到破曉，可對破曉卻有種熟悉的感覺。暗夜是出門做生意的，記性自然是非常好。她敢肯定，在那天之前，她從來沒有見過破曉。可這熟悉的感覺，到底是從何而來？那快要窒息的痛苦，又是從何而來？
暗夜看着坐在對面的這個男人，他雖然名喚破曉，可卻讓她沒有一點看到曙光的感覺，反而，像是走進一團迷霧中，越走越亂，越陷越深。
破曉端着酒杯，嗅着杯中濃烈的酒香，朝暗夜笑了笑。“老板娘出來做生意，做了多久了？”
“三年多了。”暗夜回答的很簡單，簡單的幾個字裏，蘊含着多少辛苦，旁人自是聽不出來也感覺不到。
破曉點點頭，“很辛苦吧？”一個女人，天天忙碌着，操勞着，不容易。
聽着破曉這句話，暗夜心中突然一酸。辛苦，當然辛苦。只是，從來沒有人問過她是不是辛苦。
暗夜這家酒館雖說不是很大，但生意卻是不錯。生意好，人流多，瑣碎的事情多，要處理的種種關系也多。暗夜是酒館的老板，手下那麽多兄弟姐妹要吃飯，要照顧，所有的擔子，幾乎都是她一個人在扛。說起來，她這老板娘做的，是比酒館裏任何一個人都要累。
三年前，暗夜的父母因為瘟疫，雙雙離世。于是，暗夜便來到京城，投奔了在京城開酒館的叔叔。可沒想到才半年的時間，叔叔也患病去世，只留下這間酒館，和暗夜孤零零的一個人。叔叔過世以後，暗夜一個人撐着這家酒館。這些年，除了一些生意上來往的朋友，暗夜跟其他人倒不算很熟。身邊也沒個能說說知心話的人。除了辛苦，更多的，也是孤單。
有時候，暗夜自己也在想，自己拼命的守着這家酒館，到底是為了什麽？為了叔叔？還是為了酒館裏這麽多兄弟姐妹？
可不管為什麽，總是要撐着的，日子，總是要過的。
“習慣了，也就不覺得辛苦了。”暗夜将雙手交握在胸前，淡淡的語氣裏，透着些許無奈。是啊，習慣了每天的忙碌，習慣了，就不覺得累了。
破曉看着暗夜有些粗糙的雙手，想起曾經被他握在手裏的那雙柔荑，心口一疼。生活，竟然已經把暗夜磨成了這個樣子？這是他看見的，那些他沒看見的呢？這五百年來，暗夜到底受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的罪？想着，破曉覺得，心疼。
破曉剛開口準備說話，只聽見門外一陣喧嘩。暗夜擡頭，連忙迎了出去。
“邑龍大哥，你來了。”暗夜還是保持着一貫的微笑。
來人正是京師禦林軍總統領邑龍。說到暗夜一個女人可獨自在京城經營一家酒館，不被騷擾，不被人搗亂，跟這邑龍的照顧也是有很大的關系。畢竟，禦林軍總統領照顧的範圍，誰敢輕易去動？
邑龍朝暗夜點點頭。然後随着暗夜上去二樓的雅座。
暗夜給邑龍斟茶，“今天怎麽有空來？不忙嗎？”這邑龍可是天天大事小事一堆事要處理的，今天怎麽有時間跑到這裏來？
“該忙的都忙完了。”說完，邑龍頓了一下，“暗夜你坐下，我有事情跟你說。”
暗夜有些奇怪，看邑龍的臉色不是很好，是出了什麽事情嗎？
“昨天我已經完成了所有的交接，明日，我會被調離京城，去關外。”邑龍也不拐彎抹角，直接把事情說了清楚。
暗夜一驚，“去關外？去多久呢？”怎麽突然被調去了關外？
邑龍端起茶杯喝了口水，“詳細原因我就不跟你多說了，今天來，就是跟你告個別。然後，我不在的時候，自己要多小心。”這就是邑龍來找暗夜的主要原因。以前，他在京城裏，可以随時照顧到暗夜，有他的存在，有些想要找事的人也不敢随意來找暗夜的茬。可他這一走，暗夜的安危，他是不知道怎麽再來保護了。
暗夜微笑，安慰道：“邑龍大哥，你照顧我這麽久，我非常感謝，可是，我卻報答不了你。”
邑龍呵呵一笑，“你不是不知道，我根本不圖你的報答。”頓了半晌，邑龍鼓足勇氣，“暗夜，跟我走吧。”
暗夜沒有說話，只是看着邑龍，想知道他接下來會說出什麽理由。
“暗夜，我對你的心思，你是知道的。”話說到這裏，邑龍也不打算再隐瞞什麽，幹脆把心裏的話都說出來。要不過了今日，怕也是沒有機會說了。“我這一離開京城，我是真不放心你。不如，你跟我一起走。關外雖然沒有京城繁華，可那裏有我保護你，畢竟，還是比較安全的。再說，你一個女人，也不能總這麽抛頭露面的。”
暗夜聽了邑龍的話，暗暗吸了一口氣，但臉上的表情并沒有什麽變化。“我知道你對我好，但是你的好意，我只能心領了。”是的，一直以來她都知道邑龍的心思，可是她也明示過，也暗示過他們是不可能的。要她跟他去關外，怎麽可能呢？
“暗夜！”邑龍還想勸她，可話還沒出口卻已經被暗夜打斷。
“你的想法我都知道，但是我只能說，我很感謝，也很抱歉。你的恩情這輩子我還不了，下輩子，做牛做馬，我還你。你的好意，我心領了。”
這些年，邑龍對她的幫助，對她的心思，她都心知肚明。可是，感情的事情，是不可以勉強的。她對邑龍，除了感激，還是感激。真是沒有一絲絲除了感激以外的感情了。對于邑龍，她最多只能把他當作自己的哥哥一樣，其他，真的是沒有辦法勉強。
“好了！”暗夜稍微沉默了一下，随即展顏一笑，“哥哥明日要走，今天我就親自下廚給哥哥做幾個拿手好菜，算是給哥哥餞行了。”這幾聲哥哥真是叫的邑龍有些無可奈何，也不好再說什麽，只能微微一笑，朝暗夜點點頭。
算了，強人所難，不是他邑龍做人做事的風格，既然暗夜不願，那就随她吧。而他邑龍，也只有就此将這份感情藏埋于心中了。至少，這樣，可以給暗夜留下一點好印象，和一點，感激。
可是，他這一走，更多的，還是不放心。
第二天，禦林軍總統領邑龍被調離京城的事情就在街頭巷尾傳的沸沸揚揚。暗夜倒也沒什麽特別的想法，甚至，是覺得松了一口氣。
不管怎麽說，邑龍的存在，對于她，都是一種潛在的壓力。邑龍這一走，暗夜覺得是輕松不少。
可暗夜卻忽略了，這些年，她這酒館是在邑龍勢力的護蔭下，才得以這麽安全。邑龍一走，一種潛在的危機，卻是籠罩在了暗夜的身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