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白秀蘭直接往外面走,根本就不理顧恒。
剛剛走到一半,就撞上從外面回來的顧钊。
他穿着軍裝,頭上還戴着帽子,帽檐壓的有些低,冷酷五官隐在陰影中。大馬金刀的跨步進來,瞧見白秀蘭,就直接擡手去拉她的手。
“這是鬧什麽呢?大老遠就聽見聲響!”
他大手一攬把白秀蘭帶到身旁,闊步朝客廳走去。渾身帶着軍人的殺伐氣度,一直走進去讓白秀蘭坐在正中間的沙發上,他才轉身看過來。
凜冽眸光掃過白秀珠,最後落在顧恒身上。
“老三回來了啊?”
他摘下軍帽遞後去,副官配合的雙手接過,顧钊在沙發上坐下,姿态随意,臉上表情也沒有帶絲毫怒氣,聲音低沉:“過來坐,站在那裏做什麽?”
顧恒心裏是有些怕顧钊,盡管顧钊絲毫怒意不露。
他平靜下來,可是比發怒更可怕。
顧恒動了下嘴唇,“我就不坐——”
他急欲想走,扯着白秀珠的手也是緊了緊。
“站住!”
顧钊突然厲聲喝道,他黑眸如同利劍,掃向顧恒,緩緩坐直了身體:“徐德成,把那位小姐先送回去!”
顧恒猛的擡頭看過來,顧钊面色深沉。
兩人對峙,顧恒敗下陣來。耷拉着腦袋,對白秀珠說道:“你先回去,待晚會兒,我去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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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秀珠自顧钊進來,就愣住了。
她不曾想到,那個克妻的男人長的如此英俊。
男人身上的陽剛之氣撲面而來,自從被周正那個小白臉騙了以後,她心目中的男人形象就是顧钊這樣。陽剛帥氣,位高權重,對女人溫柔細致。
他剛剛攬過白秀蘭的姿勢,白秀珠差點沒把眼珠子瞪出來。
那麽冷硬的男人,是怎麽做出那有些寵溺的動作!
顧钊身材高大,強勢霸氣。
第一眼,白秀珠就知道,她要的男人就是如此!
顧恒太過沒有主見,他成不了大氣候。
這亂世之中,不找個強硬靠山,如何活下去都是問題。
顧钊凜冽眸光掃過白秀珠的時候,她心髒狂跳,忍不住的腳軟,臉刷的一下就紅了。又聽他叫人送自己回去,她連羞帶怯的看了眼顧钊,忙低下頭。
今日顧恒打破了她的計劃,以後時間多的是,何況顧钊是第一次見自己,留下個好印象比較好。
她微微低頭,濃密睫毛微微發顫。
“督軍,姐姐,對不起,打攪你們了。”她聲音柔軟,矮身一幅。“我回去了。”
臨走的時候,她鳳眸斜飛,盈盈水眸,留下個絕豔的側臉。
可惜,顧钊正怒視顧恒。
根本沒有注意到她。
白秀珠踩着蓮花步袅袅離開,真是可惜了那矯揉做作。
客廳之中一片沉靜,是山雨欲來風滿樓之勢。
顧钊手指輕輕敲擊膝蓋,黑眸盯着顧恒。
顧恒最終是忍不住了,呼出一口氣:“大哥,你想說什麽?”
顧钊後仰身子,靠在沙發上:“說說,剛剛鬧什麽呢?”
“我沒鬧。”
顧恒半邊臉已經腫了起來,目光倔強:“我原本不想多說什麽,既然大哥要問,今日一塊講了吧!”
“說。”
顧钊表情輕松,掃了旁邊一眼,她巋然不動,十分平靜,淡淡望着顧恒。
在這個家,白秀蘭對于顧恒還算照顧。顧钊視線又回到了顧恒臉上,那巴掌印一看就是白秀蘭打的,她最近脾氣越來越大了。
一點都不顧及什麽。
眸光漸漸深了。
“——不認自己的妹妹,惡言相向。”
白秀蘭一臉看好戲的表情,顧钊突然聽到了關鍵字,猛的擡頭:“什麽妹妹?”
“就是白秀珠,大嫂的親妹妹。大哥,你知道她如今被逼到什麽地步嗎,她被逼無奈,只得去賣身歡場!”說到這裏,顧恒更加氣憤。“對于自己的親妹妹,淪落至此,就算是鐵石心腸的人也會心生憐憫。可大嫂不幫便罷了,還落井下石!”
顧钊皺眉:“夫人有妹妹?”
白秀蘭這才說話,她回到:“我家中兄妹有幾個,督軍和我成婚這麽久,還不清楚!”
終歸還是嘆了口氣,沒想到顧恒會如此輕信外人,而這麽誣陷她的名聲,白秀蘭也是覺得心涼。
她笑了笑,不再說話。
顧钊看向顧恒:“以前你還年幼,難辨事非我理解,有什麽事,做大哥的願意為你擔着。”他頓了頓,目光深沉望着顧恒,端起管家送上來的茶喝了一口,手指輕敲沙發扶手:“可如今你都二十二了,比你大嫂還要長三歲。依舊不辨黑白,幫着外人上門欺負你大嫂,還真是能耐的很!”
他放下茶杯,蓋子撞擊茶盅發出清脆聲響。
顧恒剛要辯解,顧钊鋒利黑眸掃了過來。
聲音漸漸凜冽:“剛剛那個女人和你什麽關系?情人?”
他坐着,卻是帶着重重殺氣。
顧钊盡管不發脾氣,也有很多人怕他,大約就是這個原因。
顧恒忙辯解,皺着眉頭說:“不是,我只是看她可憐……”
“可憐?”
顧钊騰的站了起來,高大身影極具震懾力,他背手鍍步。怒氣上頭,是想要打死顧恒拉倒,可上次在母親葬禮上,他就給自己發誓,不會對顧恒動手,無論如何都不會。
他是長子,有教導顧恒的責任。
可無論如何都沒能壓抑的住,猛的轉身直視顧恒:“因為可憐兩字,由着那種女人利用?”
他在門口站了半天,早先的話也聽了個大概。
白秀蘭說話硬氣些又沒什麽錯,作為督軍夫人,要是被一個歡場女子欺負了,那才是打他的臉!
“她沒有利用我,她只是想來看看姐姐,有什麽錯?”
顧恒第一次見到白秀珠,就知曉了她的故事,那時并不知她是白秀蘭的妹妹,只知道,她彈的一手好鋼琴,讀着一口流利的英語。她長的那般漂亮,又是如此有才華,可惜天意弄人。
淪落到風塵場所,不得不強顏歡笑。
顧恒孤身一人在徽州,孤苦難以排解。
白秀珠知熱知冷,對他關懷有加。
兩人經常一塊喝酒聊天,她有次喝多了,悄悄說道:白秀珠最崇拜的男人就是顧恒,他是那麽優秀!吸引人的目光。
顧恒上有優秀的大哥,後來又娶進來一位同樣強勢的大嫂,他在家中幾乎沒有地位。
沒人用這般小女孩的語氣崇拜他,從來沒有。
白秀珠把自己寫的稿子給顧恒,讓他代替自己遞到報社,文字是她心中的聖土。
顧恒願意幫她,不遺餘力的幫她,心甘情願。
後來她哭着講述了身世,然後無意間的說出了白秀蘭的名字。顧恒逼問她,才得知這一切事,他以為白秀蘭心胸寬闊,深明大義,原來都是假的!
騙子!
一群騙子!
白秀珠聽聞白秀蘭有難,哭的不行,央求着顧恒帶她來看姐姐是否無恙,她不放心。
“大哥,為什麽你不分青紅皂白就指責我?就把秀珠打入壞人的行列!”
顧钊覺得白秀蘭的那一巴掌,真是一點都不冤枉。
他眉頭緊皺,一揮手就摔了茶幾上的杯子!清脆聲響後,是顧钊沉戾聲音:“我看你是鬼迷心竅了!”
顧恒也怒起來:“你們都是這樣,武斷不容旁人反駁!為什麽你不敢承認自己錯怪好人?惱羞成怒才發火掩飾!”
顧钊臉色頓變,沉得能擰水,恨鐵不成鋼。
白秀蘭這個時候是不能說話,她說了,只會把這件事越燒越旺,白白便宜了白秀珠。
原本白秀蘭對白秀珠那件事都忘記了,這回,白秀珠可真是給了她好大一個驚喜!
“惱羞成怒?”
顧钊冷哼,表情陰霾。
“顧恒,凡事要動動腦子,誰是誰非都分不清楚,還講什麽大義!放任你出去胡混,早晚斷了性命!”
他突然喝道:“來人!”
兩名士兵小跑過來,他冷冷吩咐:“請三少爺去樓上房間冷靜冷靜!”
“是!”
顧恒一愣,待回神已經被兩名人高馬大的士兵按住了。
“三少爺,得罪了。”
“顧钊,你放開我!”
顧恒扯着嗓子喊,“你沒權利控制別人的自由,你放開我!”
顧钊坐回沙發,拿出一根雪茄抽了起來。
顧恒拼命掙紮,顧钊看都沒看他,只是對兩名士兵說道:“要是拖不上去,就打暈!”
“顧钊,你不是人!”
兩名士兵都是練家子,扛起顧恒不是難事。
白秀蘭坐在沙發上看着顧钊的側臉,他皺着眉頭沉默的抽煙,一言不發。
這麽坐了一會兒,他彈了下煙灰靠在沙發上,聲音發沉。
“白秀珠是怎麽回事?”
白秀蘭長長出一口氣,然後就把當初白家恩怨講了一遍。
她的語氣很平靜,也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想要顧钊知道這件事始末。以後白秀蘭還要在顧家過,如果因為一個白秀珠影響了自己的心情,實在不劃算。
“我十分讨厭白秀珠,我也不會承認她是白家人。”
她表明了立場。
顧钊按滅了煙頭,黑眸注視着白秀蘭:“我知道,這件事我會處理。”
白秀蘭很少露出多餘情緒,今日能怒成這樣,也是罕見。
白秀蘭盡管說的平淡,顧钊卻深思了很長時間。
白家那些事,他聽母親提及過,當初并不感興趣,所以根本不在意。
如今白秀蘭提及,他倒是想了多一點。
如果那位白秀珠真如白秀蘭所說,品行斑斑,他有的是法子讓她消失。
敢招惹他的家人,嫌命長!
白秀蘭不再說話,坐在沙發的另一邊。
顧钊望着她半響,招了招手示意:“秀蘭,你過來。”
白秀蘭不願意和他親近,卻接觸到顧钊的目光後,稍稍坐近一點。
顧钊低笑一聲,伸手把她撈進懷裏。大庭廣衆下,他們還是第一次這麽親熱,白秀蘭吓了一跳,想要跳出來,顧钊緊緊抱住她的腰,下巴放在她的肩膀上。
圈住她,聲音低沉沙啞:“委屈了?”
白秀蘭沒覺得委屈,她連吵架都覺得浪費時間。
見白秀蘭沒說話,顧钊擡手摸了下她的臉頰,聲音發沉,嘆口氣:“顧恒不懂事,總也長不大,委屈了你。”他側頭親了下白秀蘭的臉頰,看着她臉從白皙變成酚紅,表情漸漸緩和:“以後再遇到這種事,直接命人打出去就是,不用顧忌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