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盧月晴在京市的上層圈子裏曾是個笑話。
她當年追人追的轟轟烈烈,周圍人看着,也都在笑着。
追顧三少的人太多,他就像是高嶺之花,逼退過的人不知凡幾,區區一個暴發戶的女兒又算什麽。
果不其然,後來顧景揚和家世相當的蘇家大小姐結婚,從那時起,盧月晴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笑話。
誰都沒有想到,不到兩年時間,顧家長孫才剛過周歲,顧三少就和蘇大小姐離婚,沒過多久,轉頭和同樣離婚的盧月晴結婚。
豪門夫妻利益結合,這不算新聞,離婚再婚的人更是多了去了,但世上永遠不缺少無端惡意,作為曾單方面苦追多年的那一方,不知從何時起,盧月晴就背上了小三上位的名頭。
顧景揚從不把這些子虛烏有的小道流言放在心上,更不覺得有解釋的必要。
而盧月晴當時剛入顧家門,顧老夫人對她的不滿簡直要突破房頂,為了不添麻煩,招致更多厭煩,也就沒有計較。
本以為這種空穴來風的東西久了就散了,沒想到今日,這種謊言竟會被人拿出來,當做攻擊她孩子的武器。
所有的爆發都有一個累積的過程,崔太太的話無疑就是那最後一根柴。
“哇,壞女人,你敢打我媽媽!”
崔太太被打的一懵,還是女兒的哭聲喚醒她的理智,她難以置信地捂着自己的臉,伸出手指着盧月晴,因為太過生氣,身體還微微顫着。
“你敢打我?”
盧月晴甩出這一巴掌,心中豁亮,現在整個人都充滿一種“瑪德,都別活”的豪氣。
她臉上客氣的笑意散淨,面帶厲色:“打這個字不準确,有來有往才叫打,我那叫抽。”
崔太太沒想到對方這麽嚣張,她這人平日最愛面子,頓時忍無可忍,不顧形象尖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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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錯了嗎?你以前像個哈巴狗一樣追在顧總身後,誰不知道?人家一離婚你就聞着味過來,說沒有貓膩誰信?”
眼看兩人之間戰意洶湧,绡绡拉拉旁邊人的袖子,對方低頭看她,绡绡小聲道:“她叫你顧景娴,那你是我大姑姑叭,能把手機借我用一下嗎?”
顧景娴拿出手包裏的手機,解鎖遞給她,好奇地探過頭:“你要做什麽?”
小姑娘細細的手指靈活按動,找到自己爸爸的號碼撥過去。
很快,低沉磁性的聲音從電話那端傳來:
“姐,找我有……”
“是顧景揚那狗比求老娘結的婚,我要是小三,顧景揚不得好死,我敢發誓,你敢嗎?”
不得好死……
好死……
死……
底氣十足的洪亮嗓音順着電話傳到對面人耳中,包括當事人在內所有人都震在原地,花園內一片安靜。
只有绡绡沒眼色地按下免提,脆生生地問:“爸爸,爸爸,現在确認你的生命體征,被雷劈了嗎?”
對面沒有說話,但能清晰地聽見呼吸聲傳來,顧景娴不厚道地笑了:“喲,看來還活着,那這話應該是沒撒謊。”
“……”顧景揚聽到大姐的聲音,怒氣梗在那,痛苦地揉揉額頭,無奈道:“姐,你那邊究竟在做什麽,月晴她……怎麽了?”
顧景娴從绡绡手裏接過手機,朝目瞪口呆的崔太太晃晃,戲谑道:“你老婆孩子被人欺負了,你要還喘着氣就趕緊回老宅。”
“發生了什……”
“自己回來看,行了,挂了。”
電話聲戛然而止,顧景揚握着被挂斷的手機,皺起眉,片刻後,拿起西服外套快步走出辦公室。
崔夫人愣在那,沒想到竟然有人給顧景揚打電話。
夫人社交和生意場上的社交同樣重要,下盧月晴的面子就是下顧景揚的面子,甚至可以說下顧家的面子。
她敢這麽說盧月晴,無非是仗着對方忍讓好欺,篤定她不會回去告狀。
可現在傳入顧景揚耳中就不一樣了,不說這事本就是捕風捉影,單說崔家和顧家交好的關系,她作為崔家太太也不該說這種話。
崔太太臉色難看,卻仍不想低頭,冷硬道:“無論如何,顧太太縱容女兒欺負我家雯雯總是事實吧。”
“崔阿姨誤會了。”顧名亭站出來:“先找事的不是我妹妹,不信你可以問別的小朋友。”
這話一落,被崔錦雯壓迫的小朋友們紛紛站出來。
他們惹不起崔錦雯,可崔錦雯在顧名亭面前也就是個弟弟,這種既能告狀,又不用擔心回家被家長念叨的機會,怎麽可以錯過!
于是大家七嘴八舌地把崔錦雯的霸道行為扒個底掉,自以為大家都喜歡自己的崔錦雯哭的好大聲,差點抽過去。
崔太太又尴尬又心疼,抱着閨女邊哄邊道:“雯雯心是好的,就是脾氣急了點,小孩子一玩起來哪能顧及到那麽多。”
她說着看向绡绡,眼含嗔怒:“你不想跟雯雯玩直說就是,何必那麽欺負人。”
“阿姨你怎麽這麽說?”绡绡皺着小眉頭,有些不滿:“我怎麽就欺負人了,是崔錦雯主動勾引我的,我又沒逼崔錦雯,你問問,是不是她主動跟我玩的?”
“我只是把她當朋友才願意跟她玩游戲,沒想到你竟然這麽想我。算了算了,我錯了,行了吧。”
她邊說邊攤開小手,一臉“你說是就是吧”的不耐表情。
衆人:“……”
這究竟是何等的渣男發言?
一時間大家看盧月晴的眼神都不對了。
“……”盧月晴心底的火滅的毫無準備,她尬笑一聲走到女兒身邊,捂住那張還要說話的小嘴。
氣氛有些尴尬,大家都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這時,一直靜候在一旁的管家上前,溫聲道:“廚房已經準備好晚餐,各位太太可以帶着小少爺、小小姐們前去就餐。”
人群一哄而散,被氣的心堵的崔太太帶着一兒一女飛快離開,活似晚一步離開就會急性心肌梗死。
周圍很快安靜下來,顧景娴笑笑,朝三兄妹招招手:“走吧,我們也去吃飯。”
兄妹倆都是見過大場面的人,琛琛有姐姐保護,同樣什麽都不怕,三兄妹根本沒把剛才的事放在心上,手拉手蹦跳着跟管家和大姑前往餐廳。
盧月晴無奈,只得随後跟上。
晚宴采用自助餐形式,顧景娴和盧月晴幫孩子拿好食物,坐在一起。
“喝嗎?”顧景娴從侍者端來的托盤上拿起一杯酒,禮貌性問了一句。
沒想到盧月晴真應了,把一整個托盤都扣下,看的顧景娴眼皮一跳,急忙伸手攔住。
“停,你喝沒喝過酒?別看這幾杯顏色好看,實際上amf和吉娃娃都在40°以上,不擅長喝酒的人一杯就倒。”
“沒事。”盧月晴推開她的手,破罐破摔一般,拿起一杯酒灌進嘴裏。
姿态豪邁,動作流暢。
要是喝完後沒咳得像個愣子,就非常完美了。
顧景娴無奈地幫她拍背:“你可真行,何必呢?”
盧月晴不知這話是說酒還是說她和顧景揚,她确實不善喝酒,一杯下去腦子就開始犯暈。
又拿起一杯灌進嘴裏,盧月晴啪的把杯子放下,大着舌頭道:“我知道你們瞧不起我。”
顧景娴收回手,晃晃酒杯,也不否認,反倒問:“那你知道你為什麽被人瞧不起嗎?”
盧月晴嗤笑一聲:“因為我家是暴發戶,我就想不明白了,我爸媽憑本事掙錢,你們憑什麽瞧不起。”
“呵。”顧景娴也笑,搖搖頭:“你要是這麽想,那就別怪別人瞧不起。你爸媽憑本事掙錢,的确有小人在背後說酸話,可你見過有人敢當面說嗎?”
“男人就那麽重要?明明有優越的家庭條件,卻活得沒有自我,把自己低到塵土裏。盧月晴,不是你的父母讓你擡不起頭,反倒是你,讓他們受到了本不該有的嘲笑。”
雖然顧景揚是她親弟弟,但顧景娴不得不承認,這小子确實不是個好東西。
只不過盧月晴也不全然就是受害者,顧景揚給她傷害,她又把傷害轉移到父母身上,或許她無意識,但傷害是同樣的。
盧月晴愣住,沒有說話,不知聽沒聽進去。
顧景娴見狀不再看她,轉頭和孩子們閑聊,。
天色漸漸暗下來,顧老夫人穿着精致的禮服,從樓上緩緩走下,顧景怡在她身後半步和薛岚雅站在一起,兩人穿着同色系的禮服,宛如一對親姐妹。
薛岚雅陪着顧老夫人在一衆貴婦之間淺笑攀談,一雙眼卻在不斷掃視周圍。
看到盧月晴帶孩子們朝這邊走來,嘴角勾起,柔聲插話道:“今天沙龍來了這麽多人,不如我給大家彈鋼琴助興吧。”
“好啊。”立馬有貴夫人贊同,笑道:“我記得岚雅的鋼琴水準還受過大師贊揚,沒有繼續深造,可惜了。”
薛岚雅矜持一笑,等到盧月晴走近,又道:“我聽說顧三少夫人也學過鋼琴,不如我們來一個四手聯彈,如何?”
這話一出瞬間安靜,顧老夫人笑着的臉耷拉下來,不辨喜怒。
绡绡看看沉默的大人們,忽然舉起小手:“我來吧,绡绡也想表演節目。”
小孩子的話總能起到緩解尴尬的效果,立馬有人接話:“這是景揚的女兒吧,長的真可愛,你想表演什麽節目呀。”
“唱歌!”
“哎,挺好的。”有人搭腔:“咱們本來就不是什麽正式宴會,讓孩子們表演幾個節目樂呵樂呵也好啊。”
她一提,大家瞬間你一言我一語說起來,顧老夫人面色稍緩,矜持颔首,吩咐傭人:“讓人準備一下。”
薛岚雅臉色難看,不過這時候再cue盧月晴也不合适,只能沉默不語。
傭人動作很快,在大廳中間空出一片地方,搬來話筒,還詢問绡绡需要什麽音樂。
绡绡搖搖頭:“不用,我自己來。”
傭人有些驚訝,難道要自彈自唱,這小小姐可以啊!
绡绡拿着話筒,站到臨時舞臺上,衆人圍過來,一臉慈和地看着面前穿着粉色裙子的乖巧小女孩。
剛要鼓掌以示鼓勵,一陣電子音從不知什麽方向響起,臺上的小女孩一手拿着話筒,一手高擡。
“嘿呦,這裏是MC鈕祜祿.绡绡,what's up man。”
衆人:“……”
MC鈕祜祿.绡绡激情唱跳,并試圖互動,她沖到人群中把話筒舉到薛岚雅面前:
“哦耶,我問你要幹啥,你說你叫瘋牙,一拳崩掉你門牙,say 瘋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