矚目

第19章

這發展有些出乎意料。

群裏所有人的想法和謝菁一樣，認為林霜然不會注意到他們這些陌生了多年的同學，更不會分出點時間來參加“前”高中同學的聚會。一時間，所有人都怔住，靜默下來。

也因此，班長唯一的回複看着格外顯眼。

【晚上七點，北市洞庭大酒店。】

林霜然回：【好。】

謝菁指尖懸在屏幕上的“發送”二字上方，停了幾秒，慢慢往回收。

只覺得再這個操作的話。

有種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感覺。

而且當事人都看見了。

就算現在發送了。

也失去了它本來該有的意義。

謝菁嘆息一聲，有些崩潰。

這都第幾次了。

這都！第幾次！發生這樣！尴尬的！事情！了！！

謝菁略略回憶了下。

上一次因為自己的原因，而是她她處在這樣一個尴尬的境地下，似乎是在她重生後第一次回公寓的時候。彼時，因為她手滑點贊林霜然小號，以及脫口而出的那句“你不是收拾過了嗎？”

林霜然似笑非笑的問她：“你怎麽知道。”

而現在。

同樣是因為手滑。

“……”

謝菁思考着要不要在某寶網購一個防手滑的工具。

避免自己再發生同樣性質的錯誤。

林霜然回複完之後，似乎下了線，沒再多言。

群裏又恢複了之前的熱情。

【牛逼了。】

【感覺自己瞬間高了個逼格。】

【不止是你，這個聚會都增光了不少呢。】

【那是，不過誰能想到大明星能來啊，這說明啥？說明過去七八年了，即使人家已經飛黃騰達，仍然念及昔日與我的同窗情誼。】

【……你咋能這麽給自己臉上貼金呢？】

【有哪裏不對嗎？】

【你千呼萬喚人家也沒吭一聲，班花随便一艾特人家立馬出來了，要念也是念與班花的情誼吧。】

謝菁：“……”

她沒繼續看，點了退出。

當天晚上。

謝菁洗完澡，擦着頭發從浴室裏出來。她走到卧室，在抽屜裏拿出吹風機吹幹，而後便準備上床睡覺。

爬上床後，餘光瞥見了床邊的衣櫃。

她的動作頓住，幾秒後，下了床。

謝菁拉開衣櫃，抱了一堆衣服，扔到床上。

卧室裏有個一人多高的落地鏡。謝菁随意在衣服堆裏挑出來一件，站在鏡子前，對着自己身子比劃。覺得這件不合适時，重新換了下一件。

挑着明天聚會要穿的衣服。

裙子？

太冷。

西裝？

太過正式。

保暖的羽絨服？

好似有些敷衍。

就這麽試了大半個小時。

謝菁把試過pass掉的衣服重新疊好放回衣櫃了，拿了個新的一件出來。在身上比劃的時候，謝菁盯着鏡子裏的那個人，忽的擰了擰眉。

她為什麽要打扮？

一場普通聚會而已。

還都是曾經熟人，什麽樣子彼此早已見過，又不是争奇鬥豔的地方。

所以她為什麽要花這個心思。

現在天氣這麽冷，

穿暖和些就足夠了。

這麽想通之後，謝菁也後知後覺自己剛才的行為有點匪夷所思，還有些弱智。她晃了晃腦袋，剔除一些不三不四的想法，查了查明天的溫度，取了件保暖的長款羽絨服放在床頭。

考慮到明天不用早起，訂了個較晚的鬧鐘。

隔天一早。

謝菁眼睛睜開的時候，鬧鐘還沒響。她翻了個身打算繼續睡，但難得的沒了任何睡意。

謝菁閉着眼。

半分鐘後，她認命的下床洗漱。

接下來的步驟和以往生活并無二致。做飯、吃早餐、散步，謝菁甚至還特別悠閑的看了場電影。

電影結束後，她看了眼時間。

才早上九點。

謝菁：“……”

不知為何。

總覺得時間過得特別慢。

好不容易捱到了傍晚。

準備出門前，謝菁換上了那個羽絨服。

盯着鏡子裏人的臉，她鼓了鼓臉頰，脫掉，穿上了一件前幾天買的灰色大衣，收腰款。

而後坐在化妝鏡前，開始化妝。

妝花到一半，接到了顧屹南的電話。謝菁摁了免提，随手放在一邊：“怎麽了。”

“你怎麽還不來接我？”

謝菁對着鏡子描眉：“這才幾點，着什麽急？”

顧屹南沉默幾秒：“奶奶。”

謝菁：“說。”

“你再不來，就到散場點了。”

謝菁：“……”

害怕真的會遲到，謝菁也沒敢再磨蹭，接着塗了個口紅就出門了，直接将車開到了顧屹南的酒店。

顧屹南上了車，系上安全帶，搓了搓凍的通紅的臉頰。餘光看到謝菁穿的大衣，顧屹南問：“穿這麽薄冷不冷？”

謝菁：“還行。”

顧屹南：“別給凍感冒了。”

謝菁打開導航，轉動方向盤。

顧屹南目光自然的落在她身上，就這麽停住幾秒。似乎有了什麽新發現，顧屹南嘶了聲，挑眉：“你今天打扮的還挺好看。”

謝菁看着前方：“是嗎？”

“是啊，”顧屹南點頭，“而且你今天化的這個妝，跟網上最近流行的那個心機裸妝比較像。”

謝菁神色未變：“噢。”

“……”

“我就随便一化，沒看過那些。”

顧屹南收回眼，沒繼續追問，也沒發覺有哪些不對勁的地方。畢竟謝菁五官底子就不差，化妝對她來說只是錦上添花。

也想象不到。

謝菁那平常忙成狗的模樣，會花費時間專門去學個化妝教程。

到了宜賓酒店。

謝菁停好車，和顧屹南一起去訂好的包廂。由于她們來的比較晚，以至于遠遠就聽見了包廂裏傳來的吵鬧聲，聽着像是已經到了不少人。

謝菁拉開門。

瞬間收獲了一屋子人的目光。

顧屹南大聲說：“好久不見了朋友們！”

這話瞬間讓氣氛高了一個度。

一個西裝男人從位置上站起來，笑着招呼她們：“确實好久不見了，別站着，找個地方坐。”

顧屹南笑嘻嘻：“又帥了，班長。”

包廂裏共有兩個大圓桌。

其中一桌已經坐了不少人，謝菁在另一桌找了個位置坐下。顧屹南順勢坐在她旁邊，咬耳朵：“我聽說，林霜然會來？”

謝菁：“怎麽？”

“那你得克制着點。”

聞言，謝菁覺得奇怪：“為什麽這麽說？”

“你倆分手不是不太愉快麽，”顧屹南說：“你忘記你剛分手那段時間啦，一整天什麽也不幹，除了哭就是發呆，跟丢了魂似的。”

“……”謝菁說：“都多久前的事了。”

“這不是怕你還耿耿于懷着嘛，”顧屹南一副大姐姐的模樣，語重心長道：“聽我一句勸啊，別管她之前怎麽渣的你，等會兒人家來了，別當場跟人家幹起來，知道不？”

謝菁：“……”

“要打架以後有的是機會。”

謝菁翻了個白眼，實在懶得和她扯。

此時菜還沒上來，所有人都在聊着天，交談着彼此的近況和往事。期間不斷有人進進出出，大門開開合合。直到一道熟悉至極的聲音響起，氛圍才安靜了幾分。

“不好意思，我來晚了。”

謝菁擡頭。

很快，再度低下了眼。

只是後知後覺地想起。

她不是在拍戲麽。

怎麽會來北市。

林霜然站在門邊，輕描淡寫掃視了圈，臉上挂着淡淡的笑：“不介意吧。”

“不介意，不介意。”班長說：“何況現在也不晚，還有人沒來呢，你找個地方坐。”

說着，他向後方看了眼，伸出根食指，方向對準謝菁：“就坐那一桌吧，謝菁也在那兒呢。”

謝菁神色一頓。

顧屹南停止玩手機，剛要開口。

因着班長的話，林霜然順勢看過去。她幾不可察的彎唇，應道：“好。”

話畢，她走過去，直接坐在了謝菁的左邊。

謝菁和林霜然曾是情侶這件事，除了顧屹南和她父母，沒有第二個人知道。也因此，謝菁昨天在群裏艾特林霜然的時候，沒有任何人覺得不對勁。

只當成，這麽多年過去，她們的關系依舊親如姐妹。

顧屹南低聲說：“要不要咱倆換個位置？”

謝菁餘光不自覺往左邊瞥了眼，只覺得對方的存在感極強。此時正在和旁邊人聊天，唇角笑意正濃，看上去似乎挺開心。

謝菁說：“不用。”

這頓飯吃的格外不平靜。

因為無論什麽時候，林霜然的身邊總圍滿了人，而且他們的關系在高中時代也不是特別熟。之前因為自己的薪資和發展前景而高高在上的一些同學，也在林霜然到來後，主動和她打招呼。

林霜然态度來者不拒。

整個聚會，似乎被她辦成了粉絲見面會。

而且從始至終，林霜然的位置就沒動過。

都是別人主動去找她。

謝菁：“……”

依着現在兩人的關系，她也沒辦法提“安靜吃飯”的要求。

呆久了還有點窒息。

謝菁擱下筷子，借着上廁所的理由，走了出去。她雙手插大衣口袋裏，無意識的看着上方的夜空。

腦海裏被剛才的場景占據。

莫名的，心情有些悶。

晚間的風帶着冷意，吹久了還會頭疼。謝菁只在外面呆了幾分鐘便回去了。回去的時候，正巧碰到一個男人給林霜然敬酒。

男人穿着皮夾克，染着不羁的紅毛：“難得林大明星複讀了還能惦記我們這些前同學，來！我敬你一杯！”

林霜然支着下巴，沒說話。

謝菁也認出了這個人，是李常。

李常的模樣和從前變化不大，說話依舊帶着股痞氣：“只是一杯酒而已，不會不給我這個面子吧。”

林霜然淡道：“抱歉，喝不了酒。”

“大家都成年人了，誰還沒喝過幾杯酒。”李常說着，往前湊近一步：“而且這酒度數不高，就當給個面子。”

林霜然依舊沒任何動作。

被人駁了面子，李常有些不大高興。他又上前一步，正打算再說些什麽時，手裏的酒杯忽然被人奪去。

李常回頭。

就看見。

謝菁拿着他的酒杯，神色略有不耐。

“她都說了，喝不了酒。”

“人話聽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