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1)
還有幾天, 《暗湧》就要開拍了。
季瀾在開拍之前每天都在研讀劇本,一門心思把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新劇上面。
小宋時常來到家裏圍着他轉,而段峥嵘則是隔三差五地來這邊看他一次。
“季瀾啊, 你之前把梁樂給氣跑了, 我聽說現在星耀那邊正在跟她接觸呢。”
段峥嵘捧着一杯咖啡, 坐在季瀾家的柔軟沙發上,鼻梁上的鏡片被熱氣騰騰的咖啡熏出了一片白霧。
星耀在年前的時候, 有幾個知名度不低的藝人相繼出走, 甚至有經紀約還未到期的藝人提出了解約,算是進入了一個對公司不利的瓶頸期。出走的藝人, 不是去了其他公司,就是開始自立門戶,成立了單獨的工作室, 把選擇權完全掌握在自己的手裏。
知名藝人未到期而解約, 或者到期不續約,無論是哪種情況,對于公司都是極其不利的。
在梁樂被暗藍拒絕之後立刻找上了她,顯然是星耀文化的藝人儲備已經不多了。
為了保持日後能保持競争力、能夠繼續推出其他藝人, 他們開始逐漸物色有潛力的新人。
身為一直處于良性競争中的對家, 暗藍的人自然也會關注星耀文化的情況。
段峥嵘身為暗藍的經紀部負責人,會比其他人更重視這些東西。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嘛。
他跟季瀾說了自己得知的最新消息之後, 淺飲了一口咖啡, 等着季瀾回他的話。
只可惜……他只等到了一個“嗯”字。
“季瀾, 你太冷淡了吧,真叫人傷心啊。”
段峥嵘把咖啡放倒了桌子上,那表情看起來像是有些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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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際上, 他也是真的心痛。
十個億啊。梁樂已經和家裏談妥,如果簽到暗藍由他帶,就會投給暗藍正在籌備的三部曲十個億的資金,也算是和暗藍達成一種合作,是一個雙贏的選擇。
到手的鴨子,竟然就這麽,輕而易舉的,被季瀾的一句話給打跑了。
從他認識季瀾開始,季瀾就是這樣,又軸又木。
對事情軸,對人、尤其是對女人木。
唯獨在他演戲時,他能夠忽然爆發出讓所有人都驚嘆的情緒,對于人物角色的情感把控也是絕對的準确。
誰能想到呢,一個大活人,情緒和表情最是豐富的時候,竟然是在片場演戲時。
段峥嵘一方面覺得季瀾太軸了,也沒有必要因為“演技”這個條件而拒絕十個億的資金;
可另一方面他又覺得,季瀾能有這樣的堅持是對的,是為了公司更為長久的發展。
見季瀾一直都不說話,他搖了搖頭,不再去提起梁樂的事。
轉而開始把話題轉移到了《暗湧》這部戲上面。
随意聊了幾句《暗湧》之中的角色,在說道“夏家大小姐”這個角色時,段峥嵘忽然又想到了星耀文化,明知季瀾對這種事情并不感興趣,可還是随口跟季瀾将這個事說了出來。
“星耀的藝人儲備不夠,最近見了好幾個相對有潛力的新人,我聽人說,前兩天還叫人去跟咱們《暗湧》裏面演夏家大小姐的任處安碰了個面。”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之前蒙上了一層的霧氣早就已經消散了,“那個任處安确實是個好苗子,要不是我已經好多年不帶藝人了,還真想把她簽下來,看看她能走多遠。”
說這話的時候,段峥嵘完全沒有想過季瀾會回應什麽。
之前雖然得知季瀾疑似被任處安氣跑,可後來季瀾再也沒有提起過任處安一次,也沒有絲毫不正常的地方,他就只把那天的事當成意外,抛到腦後頭去了。
可誰想,季瀾突然把視線從手上的劇本中擡了起來,銳利的目光掃向了段峥嵘。
那目光不像是他平時看人那樣默然,而是少有的帶着些叫段峥嵘這樣的人精都看不懂的情緒在裏面,吓了段峥嵘一跳。
季瀾盯着段峥嵘的方向片刻,卻似乎并不是在看着段峥嵘。
他只是順着那個方向,看到了其他人,想到了其他事,思緒早就飛到了其他地方。
半晌,他開口,聲音緩慢而低沉,“段峥嵘,你想帶任處安?”
段峥嵘:???
他剛剛那句話,是這個意思嗎?
明顯是他現在已經不帶藝人也不會去帶任處安了吧!
作為認識季瀾十多年的人,他可不覺得季瀾就連他話裏的意思都聽不出來。
唯一能解釋季瀾這個問句的,就是……季瀾想讓他帶任處安。
段峥嵘擡手,輕輕推了一下架在鼻梁上的鏡框,眼裏逐漸染上了一點兒好奇和玩味。
他直白地問道:“你想讓我帶她?”
季瀾保持着之前的動作沒有變化,只是微微皺着好看的眉頭,似乎有點兒走神兒。
在他聽到了段峥嵘的話之後,擡眼瞥了一下段峥嵘。
忽然将手中的劇本合上,一擡手就撂在了純白的桌面上。
“我有事需要考慮考慮。”
這就算是下了逐客令了。
段峥嵘聽出了季瀾話裏這明顯的意思。
他不會自讨沒趣,緊巴巴地追着季瀾繼續問季瀾不想說的事情。
于是又淺飲了一口咖啡,起了身。
“好吧,你好好考慮,我明後兩天都安排了事情,就不過來了,大後天直接過來接你進組,小宋會來提醒你、幫着你收拾收拾需要帶上的行李的。”
季瀾點點頭,“嗯,知道了。”
得到了季瀾的回應,段峥嵘也不再多停留什麽。
從門口拿下了挂在門口衣架上的大衣,直接離開了。
門外的冷風撲面而來,直接把他身上周遭的暖意全都吹散了去。
順帶着,也把他不甚清晰的思緒吹得清晰了起來。
他不敢說自己是最了解季瀾的人,可至少也能在季瀾的生活中排上前五的地位。
他心裏清楚地很,季瀾剛剛在家中的樣子,是絕對的不正常。
而且那不正常的根源,就是那個叫做任處安的演員。
以前季瀾被任處安甩過?
可他自打認識季瀾開始,就沒見到季瀾身邊出現過什麽女人。
若說是季瀾在認識他之前就已經碰到過了任處安……
那時候任處安應該才只有十歲出頭的年紀。
“……”
段峥嵘在冷風中抖了一下,把腦子裏的想法揮散到一旁去。
他認識的季瀾絕不會是這種變态。
那就是……季瀾的父母輩和任處安的父母輩相識?
可季瀾從來就沒有透露過自己家裏的情況,似乎從來都沒有跟家裏的人有過什麽來往。
就算是粉絲和狗仔,也都沒能扒出季瀾家裏人的情況來,這個答案也是否定的。
可真是神秘啊……
段峥嵘在心中感嘆了一下,他認識季瀾這麽多年,竟然從來沒有發現過什麽端倪。
季瀾隐藏的可太好了。
這麽多年以來,季瀾那或是冷然或是沉默的模樣在他的腦海中閃現。
段峥嵘輕聲地笑了笑。
如果真把任處安簽約到暗藍,那估計着,以後就有的看了。
也不知道能不能在片場之外的地方,看到季瀾這塊木頭流露出什麽正常人的情感來。
……
家裏的門“砰”的一聲關上了,季瀾這才忽然像是洩了氣一樣,閉了閉雙眼。
他忽然感覺有點兒難受。
心裏邊兒澀澀的、酸酸的,甚至還有那麽點兒委屈。
面臨和經紀公司的解約,放着暗藍不來,竟然跑去跟星耀文化的人見面。
神仙姐姐是……真的一點兒也不記得他了嗎?
不記得他,是不是就說明,他已經被神仙姐姐從自己的世界裏踢了出來。
他們再沒什麽關系了。
之前他明明已經那樣堅定了,那樣堅定的告訴自己,絕不主動去找任處安,可聽到段峥嵘說到任處安跟星耀文化的人見面,他的第一反應竟然是後悔。
明明應該主動去把神仙姐姐簽到自家公司的。
神仙姐姐那麽好的演技,絕對有不少經紀公司願意簽她。
如果他不主動一些,神仙姐姐很有可能會簽到其他公司去。
那樣的話,他就離神仙姐姐越來越遠了吧。
季瀾的手逐漸握緊,他倒了一杯清水,仰頭便“咕嚕咕嚕”地喝了下去。
被水浸潤過的唇帶着微亮的光澤,他抿了抿,形成了一條冷硬的線。
“為什麽……不來暗藍呢。”
真不甘心啊,從前他那樣落魄的時候,感覺就是對他的神仙姐姐毫無抵抗和還手之力。
如今他早就不是那個落魄的少年了,竟然還是這樣……沒有絲毫的進步。
想起了以前的事情,季瀾的漆黑的雙眸淡淡地望向了虛空之中。
興許是想到了什麽叫人開心的事情,忽而,他的嘴角微微牽動一下。
眉眼之前也罕有地柔軟了下去一點兒。
……
“叮鈴”一聲響,快要到夜裏十二點的時候,段峥嵘終于收到了季瀾的微信。
季瀾:你帶任處安吧。
“呵……”
段峥嵘坐在床邊,嘴角一扯,露出了一個既顯得意外又情理之中的表情來。
“來真的啊……”
好幾年沒有帶過藝人了,唯一還由他負責的人,就是季瀾。
可他對于自己忽然需要帶新人這件事,并沒有什麽抗拒的心情。
一是因為,他确實覺得任處安是個好苗子;另外一個就是,季瀾對于任處安的态度,實在是耐人尋味。
他很想知道,任處安跟季瀾,到底是個什麽關系?
心中實在是好奇的要命,他當經紀人這麽久,真的是第一次産生“八卦”的情緒來。
段峥嵘組織了一下自己的語言,想要顯得自己的話語之間更加公事公辦一點兒。
峥嵘:你跟任處安是什麽關系?
峥嵘:知道了你們的關系,我才能知道自己應該拿什麽态度去對她。
峥嵘:你說是吧。
季瀾大概也是不知道應該怎麽去解釋自己跟任處安之間的關系,所以并沒有立刻回複。
約莫過了十幾分鐘,段峥嵘才遲遲地收到了季瀾的消息。
季瀾:她對我有恩。
季瀾:不要對外說是我想要簽她。
“嘿,這人真是的。”
段峥嵘在嘴裏小聲嘟哝了一句。
他能理解季瀾這麽做是為了不讓任處安有心裏壓力,不讓她多想。
可這就對他段峥嵘不太友好了。
之前他口口聲聲地說自己忙,不再帶人了。
如今又忽然帶了個任處安,這不是讓他啪啪地打自己的臉嗎?
更何況,在梁樂那個大小姐面前,他也是這麽說的。
不僅打臉,還得罪人。
……
在進《暗湧》的組之前,任處安閑的掉渣。
除了看劇本,她心裏就只有她的季興崽崽了。
于是在晚餐之後,她又打開了游戲。
游戲之中,季興正坐在桌子前。
早就已經擦不出底色來的木質桌面上,擺着一本英文課本,季興正在朗誦課文。
任處安能夠清清楚楚地聽到季興的聲音。
比起最初那單詞都念得磕磕巴巴的狀态,此時季興的英語,可以說是提高了一大截。
這一切都要歸功于她每天半小時、孜孜不倦地指導崽崽啊!
任處安心中忍不住地得意起來,別提多是自豪了,早就把“教游戲主角英語是一件很可笑”這種事情抛到了腦後。
“崽崽,我來了,想我了嗎?”
任處安用一種愉快地語調說道,換來了季興的微微一怔。
這種類似于“想我嗎?”的問句,任處安說過無數次。
但得到季興回複的幾率為0,季興從來沒有回複過這個問題,更別說主動說出“想她”。
她早就料到如此,便沒有等季興的回話,而是繼續說道:“你身上的傷還沒有完全恢複,不要太累了,适當休息,勞逸結合,知道了嗎?”
季興知道他的神仙姐姐是在心疼他,希望他能夠好好養好身體。
心裏偷偷地開心,可口中倔強道:“我沒事。”
說完,卻還是乖乖地把課本收拾了起來。
“噗嗤。”
任處安沒憋住,自己一下子笑了出來。
她心想,這不就是嘴上說着不要,心裏卻很誠實麽。
季興這個小冰坨子,才十多歲的年紀,怎麽就養成了這種口嫌體直的性格。
不過嘛……可愛還是挺可愛的。
任處安戴着耳機,舒舒服服地舒展了自己的身體,躺在床上,把自己放在了一個全然放松的狀态裏,微微瞌上了雙眼。
她想,就安靜地和崽崽聊上幾句吧,輕輕松松的。
于是她輕輕地開口,找了話題問道:“小冰坨子,你這叫口嫌體直,你知道嗎?”
季興第一次聽說“口嫌體直”這個詞,還以為這是什麽他從來沒有聽說過的成語。
為了好好學習語文,他從鉛筆盒中拿出了一支筆,握在手裏,做好了記下成語的準備。
冷冷清清的少年音從耳機中傳了出來,季興認認真真地問道:“口嫌體直是什麽意思?”
半瞌着雙眼的任處安無聲地笑着。
“就是說,嘴上說着不要,身體卻很誠實啊,這個詞,可以用來形容你的狀态,你說呢,小冰坨子。”
季興思維早熟,經過任處安這麽一說,一下子就懂得了她話裏的意思。
他握着鋼筆的手緊了一下,忽然覺得自己的雙頰發燙,耳根似乎也有點兒發熱。
被人看透了。
被神仙姐姐看透了。
他以為自己已經把自己心中的小欣喜、小雀躍和小期待全都隐藏了起來。
可聽到神仙姐姐這麽一說,他才意識到,原來自己的那些小心思,已經全都被神仙姐姐給看了個透徹。
一時之間,兩人竟然都沉默了下來。
季興有些尴尬。
臉上不住地發燙,他的手不斷地摳着手中的鋼筆。
他得說點兒什麽別的,把這個話題轉移開去。
頓了一下,季興立刻就找到了可以轉移的話題。
他緩緩問道:“那幾個混混身上的傷,全都是你打的嗎?”
說完,他又補充了一句,“你還讓其中一個人頭上裂了大口子,縫了六七針。”
任處安:???
本來都已經有些昏昏欲睡了,可季興這話一出口,立刻把她給震醒了。
她揉了揉自己的雙眼,看向了表情一本正經的季興。
打架可不是個好的習慣,更何況她還一時失手給其中一個混混開了瓢。
這種惡意傷人的事情,如果放在現實生活中,說不準是要坐牢的。
在游戲裏一時之間打擊報複了幾個NPC,怎麽還讓季興崽崽給知道了?
如果崽崽發現她這樣暴力的打人,說不定也會不學好。
雖然是那幾個混混對季興先動的手,但任處安并不想讓季興崽崽只知道什麽“以暴制暴”的法子,也不希望季興以後會是一個把什麽事情都付諸于暴力的崽崽。
于是她想都沒想,直接否定了季興的話,語重心長地說道:“打人不是什麽好事,我怎麽會用那種暴力的方法處理問題呢?雖然不知道那是誰做的,但是崽崽,你可不要學這種事情啊,任何時候都不能用暴力去解決問題。”
一邊說話,她一邊兒觀察着手機屏幕上那個少年的表情。
季興的表情并沒有什麽變化,只是極其輕微地揚了一下眉頭。
雖然只是一個小動作,但她怎麽覺得……季興沒有相信她說的這些鬼話呢?
……
騙人。
在聽到神仙姐姐說叫他不要用暴力去解決問題的話時,他只想說“騙人”這兩個字。
那幾個混混出事的地點,就是在從學校回來的路上。
出事的時間,也剛好是那天晚上他們離開了學校後山之後。
牆上雖然看不清晰,但還是隐隐約約能夠看到“季興在哪”這樣的痕跡。
如果不是神仙姐姐,那還會是誰呢?
沒有其他人會在他不見了的夜晚去找他的,沒有。
只有神仙姐姐。
所以,那個用暴力的手段打了一頓那幾個小混混的人,肯定是神仙姐姐。
而且,是為了幫他報仇,神仙姐姐才會對小混混們動了手。
心裏忽然有點兒開心,淡淡的喜悅在心底裏不自覺地蔓延。
他甚至都想開口道上一句“騙人”,可又覺得,這樣就好像是在撒嬌似的,便将這股沖動壓制了下來,只有嘴角和眉梢稍微往上揚了揚,表現出了他此時愉悅的心情。
……
《暗湧》正式開機那天,一條名叫做#季瀾英語#的微博熱搜橫空出世。
從那段視頻出現開始,沒到兩個小時,就将這個話題一路帶到了熱搜第一名。
#季瀾 英語#的這個熱搜中,最上面一條是一個八卦揭秘大號所發出的一條視頻。
揭秘貴圈新鮮事V:需要說英語的角色@季瀾沒少演,去國外領獎、被國外媒體采訪時,也永遠是一口叫無數人羨慕的流利英語,發音恨不得可以直接當做教材去聽,所以……你們絕對不可能想象得到,季瀾在高中時的英語發音有多麽奇葩哈哈哈哈哈哈哈[狗頭][狗頭][狗頭]今日份快樂分享給大家!!![大笑][大笑][大笑]
這樣的文字下面,是一條視頻。
打開視頻之後,是一段模糊不清地影像,雖然不算清晰,但還是能明顯地看出來,畫面中那個留着黑色短發、雙眼沉沉、薄唇緊抿的少年,正是如今的季瀾。
才只是上高中的年紀,但臉上的輪廓已經開始分明起來,和季瀾現在幾乎沒有什麽差別。
和現在不一樣的,似乎就只有……他的英語口音。
視頻那嘈雜的音軌中,傳出了一個有點兒模糊的冷清少年音,正在流利地說着英文。
聲音是極其好聽的,帶着這個年紀的少年特有的活力感覺。
可他在說英語時,那奇奇怪怪的口音和讀法,實在是叫人笑斷了頭。
凡是看過這個視頻的網友,沒有一個人不是一臉期待進去,“???”出來。
黃V八卦大號發出了這條微博之後,立刻就被網友們瘋轉了起來。
不少人的首頁上,一片的#季興 英語#和紅紅火火恍恍惚惚,轉贊評根本停不下來。
【我的天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學習忽然有了動力,高中時的英語還說成這個樣子,現在竟然能說得那麽好了,說明努力還是會有用的[狗頭][狗頭]】
【媽呀哈哈哈哈哈哈,我們季大這真是逆襲啊,請問季大這些年裏發生了什麽!】
【MD忽然覺得季瀾有點可愛,我是不是瘋了?!】
【日!!這可也太搞笑了吧!等我以後考英語之前,絕對要把季瀾的照片供在我的主桌前面,每天拜一拜,感覺自己的英語可能會無敵哈哈哈哈哈哈哈!!!】
【樓上的,給你表情包[狗頭][圖片]】
打開圖片,是上面視頻中季瀾面無表情地看着鏡頭的畫面。
同時被人P上了一雙握在一起、念咒一般的手,配上了文字:英語考試顯神通。
表情包下面一水兒的“感謝表情包”“抱走了”“感謝層主”之類的話語。
作為“網上沖浪”的忠實愛好者,空閑時間刷微博是江佟每天必做的事情。
她點開了#季瀾 英語#的熱搜,本來是帶着放松吃瓜的心态去看高中時期的季瀾的,卻在聽了幾句季瀾的英語口音之後,整個人都像是石化了一樣愣在了原地,嘴裏下意識地道了一句,“卧槽……!”
這季瀾讀英語時的語音語調……怎麽這麽像她好姐妹任處安的?
任處安跟她認識六年,每次任處安一本正經地讀英語,絕對能把她笑得喘不過來氣。
很多事情就是這樣,聽時間長了不一定免疫了,還有可能是越想越覺得好笑,任處安的英語在她耳朵裏就是聽一次笑一次,越聽越好笑的存在。
所以,任處安的英語口音,她是絕對聽不錯的。
而且跟任處安一樣的口音,她從來就沒有在別人的口中聽到過。
可季瀾的口音,跟任處安口音的相似性恨不得高達百分之九十!
程露聽見自己家藝人爆了粗口,往四周看了一眼圈。
見沒有人關注這邊,這才拍了拍江佟的肩膀,提醒道:“在外出活動自己多注意形象。”
江佟因為自家經紀人的話,而從巨大的震驚中緩了過來。
她擡眼看了一眼程露,想解釋一番,卻又卡了殼,“不是,這……哎呀。”
程露沒有聽過任處安讀英語,就算跟程露說起這件事,程露也不會知道任處安讀英語的口音和季瀾有多麽的相似,說了也沒用。
于是她嘆了一聲,繞過了英語口音這件事,只是跟程露保證下次不再爆粗口了。
“知道了露露姐,下回我多注意。”
她爆粗口,真的純粹是因為被震驚到了。
趁着活動告一段落,江佟立刻跑到了僻靜處,撥通了任處安的電話。
……
在#季瀾 英語#這話題爬上了熱搜第一時,任處安的飛機剛剛落地不久。
她剛剛打好車,正準備趕往劇組,就接到了江佟火急火燎的電話。
她把行李箱搬到了出租車上,問:“怎麽了,忽然打過來,是有什麽急事嗎?”
電話那頭,傳來了江佟刻意壓低卻還是顯得有點兒咋呼的聲音。
“安安啊,你快去看微博的熱搜第一,#季瀾 英語#那條熱搜,我的天啊,簡直驚呆我,季瀾高中時候說英語的語音語調竟然跟你一個樣!”
任處安挂了電話就去看視頻了。
季瀾那搞笑的英語口音,聽得她簡直笑出了鵝叫。
讓司機師傅都對她頻頻側目,從後視鏡中去瞥她幾眼。
真的是,誰能想到那個能說上一口流利英文的季瀾,高中時候竟然是這個樣子!
她看完了視頻,幾乎是用上她畢生最快的打字速度,“刷刷”地給江佟發微信。
不睡覺的考拉:我看完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不睡覺的考拉:太搞笑了簡直,我的天,直接給我笑斷頭!
不睡覺的考拉:我說英語哪兒有這麽難聽!你可別故意抹黑我好嗎,我比季瀾高中時候說得好多了!
對面的江佟先是給她發來了一串“。。。。。”,緊跟着是幾段看上去就說得很急的語音。
“任處安,請你有一點兒自知之明好不好?!”
“你那英語口語比季瀾視頻裏的只差不好,你能不能正視一下你自己?”
“真的特別特別特別像,真的,安安,我簡直以為,你這英語是他手把手教出來的了!”
江佟那口氣,說得無比認真。
任處安稍微正視了一下自己,回想自己讀英語的口音,可能确實是跟季瀾的有點兒像?
不過,她肯定比這視頻裏的說的好聽。
不睡覺的考拉:可能是有那麽一丢丢像吧,不過我肯定比他說得好。
不睡覺的考拉:他火遍全國那會兒,我才十一歲好不好,估計也就是碰巧有點兒像。
任處安沒把她跟季瀾的英語“有點兒像”這種事情當一回事。
畢竟他們的年齡和地位都相差那麽多,怎麽看都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兩個人。
只是在她退出了微信,碰巧瞥到了屏幕上“叛逆少年養成記”的游戲圖标時,稍微頓了一下。
說起來……季興崽崽的模樣,确實和季瀾有那麽幾分相似。
想到自己去跟一個紙片人聊天,教一個紙片人各種科目的習題,她忽然有些莫名的窘迫。
教了一個模樣跟季瀾很是相似的紙片人,然後就發現,季瀾高中時的英文發音跟自己有點兒像,這樣的巧合,讓她的心中覺得微妙。
季興,季瀾,這兩個人,倒都是姓季……
越想就越是覺得不對勁兒,她的思維好像開始往一個魔幻的方向發展了。
任處安用雙手拍了拍自己的臉頰。
她用只有自己能聽清的聲音,小聲自言自語地嘟哝着,“清醒點兒,瞎想的那些奇奇怪怪的事情,怎麽可能會發生嘛,又不是電視劇。”
天底下英語發音奇怪的人又不止她一個,也絕對不會只有季瀾跟她這樣說英語。
她如果真的把季瀾這種大咖跟自己放到一起,那未免是太看得起自己了。
……
《暗湧》的開機儀式辦得不小。
因為是暗藍主投主控的重點劇集,現場大大小小來了不少媒體記者。
不管戲份多少,劇組中凡是能來的演員,基本都來這個開機儀式蹭了蹭熱度,想着趁這個開機儀式拍上幾張照片,等結束之後,在朋友圈和微博等社交平臺上擴散一圈。
身邊沒有經紀人跟着,所以任處安自己安頓好了行李,來到了開機儀式的地點。
現場已經有很多媒體朋友架好了機器,劇組的各個部門人員也全都來到了現場,人員混雜,卻又井井有條。
開機儀式對于一部劇、一個演員來說還是比較重要的。
一般來說,無論咖位打小,經紀人肯定是要陪着自己手裏的藝人來到發布會現場的,一直陪着藝人到正式開拍。有些咖位大的藝人,除了經紀人和助理,還會有自己的藝人宣傳來到現場,跟着拍照、寫稿子。
所有藝人身邊都有人陪,唯獨任處安,是個例外。
整個發布會現場,她沒有一個認識的人。
四周有人在細聲交談着,而她卻沒有人可以搭話,讓她覺得稍微有點兒尴尬。
開機儀式還有不足半小時就要正式開始時,人群中忽然引起了一陣騷動,快門聲忽然密集起來。
“來了來了!”
“季瀾來了。”
在場的人,無論是藝人還是工作人員,又或者是媒體朋友,全都把目光投向了同一個方向,不少人細細碎碎地說着什麽。
很多開機儀式,劇組中咖位最高的藝人,經常會因為檔期太滿等各種原因而沒辦法現身。
可對于季瀾來說,開機儀式也是他工作的一部分,不論是電影還是電視劇,只要是他出演,就一定會出席開機儀式。
這也是這次《暗湧》的開機儀式,會有這麽多人到場的原因之一。
任處安也跟着其他人的目光一起,将自己的視線放在了季瀾身上。
看到季瀾那張冰凍了一般的俊臉時,她無法抑制地直接把這張臉跟視頻中那個高中少年融在了一起,一下子就想到了那詭異又搞笑的英文發音。
她嗓子一癢,口中“噗嗤!”一聲。
一片竊竊私語和快門聲中,這笑聲顯得格外明顯。
任處安:……
面對一瞬間集中過來的目光,她整個人僵硬在了原地。
她這腦袋到底是有個什麽毛病!!
為什麽會在這種地方看着季瀾的臉笑噴出來啊!
現場更靜了。
甚至連竊竊私語和快門的聲音都消失了,衆人全都大眼瞪小眼地看着任處安和季瀾。
有的人大概是從早晨忙到了現在,還沒有時間看微博的消息。
有的人一定也是看過了那條視頻,在任處安笑出了聲之後也偷偷地掩了掩嘴角。
總歸,是沒有人跟着她笑出聲音來的。
只有她自己,那麽明顯的笑了一聲,而且——
那笑聲,怎麽聽都有點兒像是嘲笑。
這有點兒尴尬,她真是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
季瀾的視線因為那突兀的笑聲而轉移了一下。
原本只是輕飄飄地往任處安那邊瞥了一眼,卻在看到任處安那張在冬日裏凍得紅撲撲的臉頰時,頓了一下。
腳步也跟着停了下來,用一種晦澀的神情,注視着任處安。
我勒個去。
任處安被季瀾用這種眼神一盯,心裏邊先給自己吓到了。
她喉嚨裏“額”了一聲,然後開口解釋了一句,“實在是不好意思,我不是有意……”
沒等她這客客氣氣的道歉話說完,季瀾就已經收回了目光。
像是無事發生一樣,他直接大踏步地繼續往前走。
對她那聲不合時宜的笑,毫無反應。
所以季瀾其實人還挺好的吧?
平時笑一聲不算是什麽事,但任處安也覺得自己笑的實在是不是時候。
雖然不至于會惹人生氣,但總歸會叫人心裏不太舒服。
如果有人在自己剛來的時候那麽笑一聲……
她心思敏感的,可能會想半天,對方是什麽意思,是不是針對她。
事實上,季瀾也确實自己在心裏彎彎繞繞地想了半天。
他不是什麽話多的人,小時候的經歷,讓他成為了一個沉默寡言的人,也讓他的心理更加敏感和細膩,遇到自己在乎的事情或者在乎的人,他不會在表面上顯露出來,但是卻會悶在自己的心裏,彎彎繞繞的想。
碰巧,任處安就是他,為數不多的,在乎的人。
任處安本就模樣精致出挑,發自內心地笑起來的時候,整個人看起來像是在發光。
一下子就晃了季瀾的雙眼。
她臉帶微紅地笑看向他的畫面,忽然和記憶中的笑聲重合了。
神仙姐姐确實是這樣,沒少用這樣的語調,“噗嗤”一聲笑話他。
這樣沖他笑,神仙姐姐是在跟他打招呼的意思?
這是認出了他麽?
季瀾心裏摸不準。
但這種場合,很多媒體都在現場,神仙姐姐現在還只是一個小演員。
如果他貿然去接近,或者對于神仙姐姐表現出太過關注,恐怕會被人捕風捉影地出現一些不太好的風言風語。
于是他很快就調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