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神仙姐姐的面試怎麽樣？」
任處安：？？？
季興崽崽這是在轉移話題對吧？
小小年紀, 又很少跟人交流，沒想到竟然還會這麽一手。
明明知道季興這不過就是在轉移話題，可因為這是季興頭一次主動關心自己, 任處安還是乖乖的上了季興的道。
她沒有繼續追問季興上學碰到的問題, 而是老老實實地回答了自己面試的情況, “面試還算可以，但中途出了些小問題, 我可能不小心得罪了人, 所以也不知道到底能不能通過面試。”
只把季興當成是游戲中的小人兒，任處安在說這些事情的時候, 可以說是毫不避諱的。
季興張了張口，問道：「如果沒通過面試呢。」
這個問題叫任處安覺得似曾相識。
恍惚了一下，她才忽然反應過來, 是今天面試的時候, 季瀾也問過他幾乎一模一樣的問題——如果今天試鏡失敗了，你怎麽辦？
她回答季瀾“自己會追着季瀾問欠缺在哪裏”，一方面是為了展現一下自己的執着，另一方面……她确實也是那樣想的。
有人總是說, 結果不重要, 而過程才是重要的。
而任處安認為，如果失敗了卻不分析自己失敗的原因，那麽失敗的過程是毫無意義的。
只有明白了自己欠缺的地方是什麽, 那麽失敗的經歷才有作用。
她想, 大概是季興如今在學校面對着不少的困境, 所以才會問她，如果失敗了怎麽辦。
“如果沒通過面試，我就追在面試的人身後, 直到問清楚我欠缺的是什麽。明白自己欠缺的在哪兒，再朝着那個方向努力就好了，反正我是不會輕易放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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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中途放棄，還不如一開始就不選擇。”
在給游戲中的崽崽講人生大道理的時候，任處安簡直感覺自己化身為人生導師，一口一個金句，讓她莫名的有了那麽一股成就感。
游戲畫面中的小人兒，聽了她的話之後，若有所思地眨了眨雙眼。
而後，眉頭稍稍向下耷拉了一點兒，極其少有的，露出了一個難為情的表情來。
任處安沒有觸碰屏幕，少年的臉卻自動拉近了，近到恨不得能讓任處安看清他的每一根卷曲上翹的睫毛。
內心比同齡人成熟一點兒的半大孩子張了張口，嘴唇輕輕地蠕動幾下，喏噎着出了聲。
「如果我……考不上市裏的學校呢。」
……
對于季興來說，別人異樣的厭棄眼光，他早已習慣。
所以對于學校中老師和同學的态度，對他來說，雖然不能說是不痛不癢，可也只是心中偶有難受，卻無法真的擊垮他。
唯一壓在他心間，叫他幾乎喘不過氣的，就是他那一個多月時間都沒有一點兒進展的學習成績了。
他從小就生活在這個貧窮困苦的小鎮裏，沒見過富人，不知道什麽是好的生活，以前也從來都沒有想過，自己要脫離這個他出生的窮困小鎮，只想在這個鎮子中混亂的長大，想辦法學上一門手藝，或者就是做一些雜活兒，在這裏混吃等死一般，受人厭棄地活下去。
他從未想過，通過學習脫離這個糟糕的環境。
一個想法，一旦被人像是種子一樣種在心間，就會迅速長成參天大樹，再也難以忘記了。
心底裏是渴望的，渴望自己能離開這裏，去過全新的生活。
季興頭一次知道，什麽叫做渴求。
迫不及待地想要達成，恨不得自己一天就能趕上之前落下的所有知識。
可現實與期待之間的落差太大了。
季興沒敢太直接地說出“我成績太差”這種事情，他怕一直在暗中幫他的神仙，嫌棄了他的成績，放棄了他，棄他而去。
「考試這件事很單純，跟人際交往不一樣。人際交往中有很多不确定性，因為人心難測嘛，但學習和考試就很簡單，你只要不是智商有問題，足夠努力的話，就一定會有好的結果，所以安心學習就好了，不用顧慮這麽多。」
空氣之中傳來了熟悉的機械音，把事情說得那麽簡單。
季興竟然是有那麽一瞬間，鼻頭一酸，簡直想軟弱地哭出來——但他就是學不會啊！
之前的知識補不上來，後面的知識就更是聽不懂。
老師和同學也都不願意幫他，不會的知識就像是滾雪球一樣，越滾越多，之前的漏洞越來越難以彌補。
內心對于依靠成績離開小鎮的渴求，讓季興很想直言“我學不會”。
但話語卡在喉嚨裏，就是無論如何都說不出口。
……
在微博搜索中，輸入“任處安”三個字，想要去搜索一些任處安的相關信息。
卻沒想到，竟然會直接看到自己那張冷漠地臉。
季瀾的呼吸有那麽一瞬間的停滞。
他萬萬沒有料到，自己竟然不經意的，在網絡上已經和“任處安”有了聯系，在現實中，竟也是已經和任處安相遇過了。
從來不關注網上一切言論的季瀾，頭一次完完整整地把營銷號的內容全部看了一遍。
不止如此，就連一些網友們的言論，他都掃了一些。
在劇組被同組演員找茬、在網上被水軍和吃瓜網友罵了大半天天、經紀公司毫不作為……
很短的時間裏，對于任處安如今處境的框架就已經在頭腦中清晰了起來。
試鏡時錄制的視頻，想要傳到網絡雲盤上，還要等上一會兒。
看不到任處安的試鏡情況，季瀾就随手搜了幾部任處安演過的劇集，一邊兒快進一邊兒尋找任處安的身影，花了半個小時，卻連個人影兒都沒能看見。
戲份……這麽少的麽。
季瀾的眉頭攏了起來。
助理小宋端來了溫水，眼神不經意間掃過了桌上的平板電腦，一眼就認出了上面季瀾“給你個眼神你感受一下”那個表情包，頓時手上一抖，差點把水直接潑在平板電腦上。
他沒敢湊過去具體看季瀾的搜索內容，只是将手中的水杯放在了桌子上。
“哥，你怎麽……忽然看起這條熱搜來了？”
小宋試探着問了一句，觀察着季瀾的表情。
不正常！
絕對的不正常！
以他這些日子以來對季瀾的了解，季瀾的生活裏就不應該出現工作以外的事情——除了演戲，除了劇本，除了偶爾出席的活動，季瀾不會去關注其他任何事情的。
對于網絡上的那些真真假假的消息，季瀾更是從未關注過。
小宋甚至覺得，自己應該把季瀾此時此刻的狀态記錄下來，彙報給經紀人段峥嵘才行，免得到時候出了什麽事情，他們一點兒心理準備都沒有。
季瀾就像小宋預測的一樣，只是瞥了他一眼，卻并不答話，又沉默着垂了眼下去。
這條微博是有關于任處安的。
聯想起季瀾在試鏡現場時的反應，小宋覺得，季瀾會主動在微博上看這種消息，肯定是因為那個叫任處安的演員。
也不知是哪兒來的膽子，小宋雙眼一眯，“哥，你看微博……是因為任處安麽？”
從別人口中問起了“任處安”的事，季瀾的心裏一跳。
臉上倒是淡定，他聲音沉沉，“她的戲不錯。”
小宋：？？？
哥，你不是還沒看任處安的試鏡就離開了嗎？
放在桌上的手機忽然震動了一下，試鏡片已經上傳好雲盤發了過來。
小宋知道季瀾要開始工作了，就沒說別的，直接離開了房間。
季瀾打開了電腦，微蹙着眉頭開始看視頻。
本應從任處安的開始看，可也不懂為何，他總是對于任處安有一股畏怯之感，就連見到她的試鏡視頻，都缺乏立刻打開觀看的勇氣。
類似于近鄉情怯的感覺，他在情緒被任處安牽動的同時，又有些抗拒與任處安拉近距離。
以黑白性冷淡色調為主的書房中，季瀾的手搭在筆記本電腦的空格鍵上。
其他人的視頻已經都看完了，只剩下任處安的。
他只要輕輕地敲動一下手指，就能打開視頻播放。
食指與拇指放在一起磨搓了幾下，季瀾抿了抿唇，終于敲下了手指。
電腦屏幕上，視頻開始播放。
那張只見過一面卻深深印在腦海裏的臉龐出現在了眼前，很是朝氣。
季瀾一手放在嘴邊，遮住了緊抿的薄唇。
任處安的戲确實不錯。
之前季瀾和小宋說任處安戲好，只是為了掩飾自己心中那股突然出現的心虛感。
而如今看來，他那句話沒有說錯。
季瀾注視着視頻中那雙悲切又透露出無力的雙眼，細細地聽着每一句臺詞。
把這段試鏡視頻反反複複看了幾遍。
可能是兒時受到了任處安的影響，他是個極其看中演技的人，就連熟識的導演都吐槽他的“吹毛求疵”，可此時看任處安的試鏡視頻，竟然覺得，作為一個畢業不太久的新人演員來說，演技已經相當不錯了。
表演沒有那麽老道，但神态、身體語言都恰到好處，臺詞功底也挑不出什麽太大的問題。
最重要的是，能讓人有代入感，能叫人感受到幾乎溢出屏幕的濃烈情緒。
是個好苗子。
他永遠冷然的眉宇之間，忽而軟下了一點兒。
不愧是……
不愧是神仙姐姐。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0-08-24 23:56:50~2020-08-25 11:50:18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小言午 10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