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生日驚魂(上)
十月十日。
自己在現代向來不會過生日,想不到到了古代來,反而還會想着過生日了。
秋高氣爽,萬裏晴空。
既然是生日,那就該好好放松一下才對。幹物女的特性是空暇時間喜歡躺在屋裏睡覺,當然向陽也不例外,暫時抛開一天案子,她是好好的睡了個懶覺。
不過,可惜的是,古代沒有手機沒有電腦也沒有漫畫,睡到自然醒之後,她居然發現自己沒有一樣可以讓她繼續賴在床上的理由。
可想而知這是多麽悲催。
可想而知,之前都沒有察覺到這一點的自己,是多悲催。
她在床上翻來翻去,确定自己實在是沒了睡意之後,只好認命的爬起來,往外走了去。
生日要怎麽過呢?林無枉在忙案子的事情,自然是不能找他的。蕭如鴻或許不錯,但是……他大概不會贊同自己喝酒,也不會贊同自己穿上一身寬寬松松的衣服東倒西歪的喝酒。
于是只剩下了最後一個選擇。
向陽的院子在魏府的最西邊,花林蕭三人住的院子卻在院子的東邊,要從她院子走過去,自然而然的會再經過另一個院子。而這個院子,正好是魏老住的院子。
游廊回轉,視線也随之一轉。
她原本就是打算悠悠閑閑的過一天,因此并不急着過去,只是順着游廊一邊欣賞着院中風景一邊慢慢朝着花陽院子踱過去,沒想到,這才剛剛一走到魏老院子門口,就聽見了一個女聲響起。
“爹,女兒不明白,都是過去的事情,告訴他們有什麽不好?”
聲音很小,若不是因為四周寂靜無聲,向陽大概根本聽不到這個聲音。
聲音的主人,正是魏幼蓉。
現在,這個聲音一點都沒有那天晚上所聽到那樣甜美動人,它稍微有些尖銳,就好像是一把刺刀在玻璃上劃過,聽起來讓人覺得毛毛的。
向陽不由得頓住腳步,滿臉詫異的看了過去。
院中空空無人,看來聲音是從房間裏面傳來的。
她又朝着院子走近了幾步。
偷聽人說話,好像的确是一件不怎麽道德的事情。但是……魏幼蓉話裏的那個“他們”,大概指的就是他們幾個人了吧?
既然是對案子有幫助的事情,不聽白不聽!
只聽魏老喝道:“你懂什麽!那件事情,恐怕壓根兒就沒什麽關系!”
魏幼蓉道:“有沒有關系,那也應該由林大人他們判斷啊。”
魏老道:“你可不許亂說!”
“我沒有亂說!”聽起來魏幼蓉似乎有些發急了,聲音又尖銳了些,道,“雖然我不知道斷水刀是個什麽東西,但是孔伯伯和朱伯伯的事情,就當真和你一點關系都沒有麽?”
孔絕塵和朱子承?
向陽微微有些吃驚。難道朱子承和魏老也是認識的?但是……看起來,蕭如鴻似乎并不知道這件事情,而且魏老也并沒有坦白此事。
莫非是在故意隐瞞這件事情?
魏幼蓉所說的,孔絕塵和朱子承的死和魏老有關系?那會是什麽關系……?
魏老似乎真的生氣了,大喝:“住嘴!”
“爹……”魏幼蓉嘆了口氣,放柔了聲音,軟聲道,“爹,今日已經是十號了,這個月的二十日,指不定會死什麽人呢?”
聽魏幼蓉這話,魏老并非是殺害孔朱二人的兇手才對。
“有事也找不上咱們!”魏老依然在生氣,“你少管這件事!”
“你以為我想管?”魏幼蓉似乎也來氣了,聲音開始拔高,“你難道一輩子都想活在忏悔和罪惡裏面?你看看這個家都變成什麽樣子了!”
魏老聲音有些發抖:“你……你你,你說什麽?”
魏幼蓉不依不饒:“你根本就是個罪人!”
“啪——!”
清脆的聲音傳來,向陽吓了一大跳,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
這是……動手了?
聽見魏幼蓉嗚嗚的哭泣聲,她恍了恍神,該去說點什麽麽?但是……自己現在好像在偷聽,還偷聽到了些不該聽的東西……
想了想,向陽還是狠下心來轉身離開了。
魏幼蓉和魏老到底指的都是什麽?他們提到了“罪人”……魏老犯過罪?雖然不太清楚魏老和案子的關系,但是向陽可以肯定,兩人絕對有什麽事情在瞞着他們。
會是什麽事情呢?
心裏藏着各種各樣的問題,她頓時沒有了過生日的心情。
果然還是去找花陽商量一下比較好吧?她再也顧不上賞景了,匆匆朝着花陽院子走過去。
沒想到的是,花陽居然不在!
院中空空的,不僅是花陽不在,林無枉和蕭如鴻都沒在。
奇怪……這三個人都跑哪兒去了?
正想着,背後卻忽然傳來了個聲音:“小陽?”
向陽轉過身去,卻見蕭如鴻正站在她身後不遠處看着她,手中還提着些東西。向陽立刻湊了過去:“蕭大哥,你在了啊……?”
蕭如鴻“嗯”了一聲,看見她旁邊花陽的房間,似乎明白了什麽,解釋:“林兄去了孔府查案,剛才風荷姑娘遣了人來找花兄,所以花兄也出門了。”
怪不得不在屋,原來是和美女去約會了啊!還說喜歡和朋友分享好東西呢……明明就是見色忘友!
她愣了愣,帶看見蕭如鴻手上的東西時,又好奇起來:“這是什麽?”
難得的,蕭如鴻居然微微一笑,如同雪化雲開時灑下的一縷細碎陽光,眉眼輪廓也因此柔和了許多。“林兄買來托我帶給你的,既然是生辰,就別想太多,好好休息一日。”
想不到林無枉平時看起來粗枝大葉的,這種時候還挺細膩的嘛……至少比某人好多了!向陽接過蕭如鴻手上的東西,立刻聞到了一股濃郁的香味,紙包還透着溫度,竟然是一小包才買來不久的糕點。
她不由心裏一熱。
雖然說迄今為止她跟着這些人遇到了各種可怕且匪夷所思的事情,但是,她也确确實實的交上了一群好朋友,這豈不是一件很幸運的事情?
蕭如鴻又道:“這是醉仙樓的招牌菜,你若是喜歡,就多吃點。”
感覺到鼻腔裏淡淡的酸意,向陽趕緊捂緊了紙包,“嗯嗯”兩聲,不住點着頭。
幾絲風起,将香味傳得滿園都是,陽光靜靜的灑下來,香味便順着陽光盤旋而上。
蕭如鴻又微微勾了勾嘴角,淡淡道:“難得是個晴天,下午若是無事,不妨一起出去走走?”
向陽一怔。
這個是……在邀自己?不不不,應該說,這個是蕭大哥在邀自己?!她一時有些錯愕,老天,虧她平時還老惦記着怎麽和這個冷冰冰的帥哥搞好關系呢,現在機會可上門來了!她立刻推翻了原本睡一個下午、再喝一個晚上的酒的計劃,狗腿的點起頭來:“好好好,反正我還沒逛過金陵呢!”她哈哈一笑,拍拍蕭如鴻,樂道,“有你在,也安全了很多!”
“如此,收拾妥當便可以來找我。”
“好!”
此前與花陽一同楚門,不過是去秦淮河看了看畫舫花船,“風流”倒是看盡了,繁榮卻只看了個大概。幸好向陽對那些繁華鬧市也不怎麽感興趣,體味一下古代風情才是最愉快不過的事情。
現代建築千篇一律,每個城市看起來也大同小異,摩天樓充斥着整個城市,天空被割成一小塊一小塊的,實在是沒什麽看頭。但是古代不一樣,古代的建築都還保持着最原汁原味的地域特色。
譬如說泉州多有外國人前來進行貿易,建築中也帶上了“外域”的風情,甚至偶爾能看見半圓的尖頂建築夾雜在其中。而蜀州一帶多地震,房屋相對低矮,韻味便全在飛檐楹柱上表現出來了。現而今站在金陵,向陽卻在繁華中體會到了森森威嚴。
這裏處在平原地帶,房屋建造中規中矩,磚石與實木相搭配,檐角飛起,一字排開,遠遠看去都是整整齊齊的建築和筆直的道路,不由得感到幾分莊重肅穆。
街道上人來人往,車水馬龍。小販熱情的吆喝着,孩童在其中嬉戲,結伴出來的婦人掩面逛着各種攤位,一旁酒樓香味溢滿了整條街,忽聽“喝呀”一聲震天吼,原來是不遠處武館又開始了練習。
在陽光下,蕭如鴻一張臉似乎愈發蒼白了起來,他跟着向陽,難得的表現出了“耐性”這個詞。
向陽左瞅瞅右瞧瞧,起初還很感興趣,但是沒過上一會兒,腳步就慢了下來——果然心裏擱着事兒,就沒法很愉快的玩耍啊!
于是,她只能扯扯蕭如鴻的袖子,仰臉問道:“蕭大哥,你以前認識魏老麽?”
聞言,蕭如鴻微微睜大了眼睛,愕然:“怎的這樣問?”
向陽小糾結了一下,想着蕭如鴻性子有些急,他要是知道了今天魏幼蓉和魏老的對話,指不定會做些什麽事情出來,便只是馬馬虎虎敷衍了一下:“我只是忽然想到了,随口問問而已。”
蕭如鴻皺眉:“忽然想到了?”
“呃……對。”向陽伸出手在他面前比劃着:“你看啊,唐橋和你師父還有徐閑庭都認識,所以我在想,孔絕塵或者魏老是不是也和你師父還有徐閑庭認識呢?”
蕭如鴻有些詫異,半眯起眼睛狐疑的看了她好久,才搖搖頭:“這個……我不知道。”
“不知道?”
蕭如鴻道:“以前師父幾乎成日将自己關在屋裏打造暗器,很少和別人接觸,也很少和我提起他的朋友。”
“都沒有朋友來看望過他麽?”
“沒有,會來府上的多半都是客人。”
成天将自己關在屋裏打造暗器……這難道是所謂的工作狂麽?但是,好像還是不太對勁。
按照早上魏幼蓉的話來講,魏老、孔絕塵和朱子承應該是互相認識的,但是,魏老卻隐瞞了他和朱子承認識的事情,難道朱子承也是在故意隐瞞他的朋友們?
孔絕塵喪葬那天,魏老作為朋友,理應是光明正大的進去吊唁的,但是他沒有,他只是默默站在門口觀望,這說明……在此之前,魏老和孔絕塵也是隐瞞了他們老友的關系的?
到底是發生了什麽樣的事情呢?這件事情和案子有沒有什麽關系呢?
向陽想了想,又問道:“那……你師父是個怎樣的人呢?”
“他?”
這次蕭如鴻沉默的比較久,似乎很努力很認真的思索了一回,才緩緩道:“師父他不愛說話,也不大喜歡和別人接觸,最大的興趣大概就是打造暗器了。老實說,每天除了給他送飯菜的時間,我幾乎都看不到他人的。”
看來蕭如鴻這清冷的性子,多半也是這樣養出來的吧……
自幼父母雙亡,過着颠沛流離的生活,好不容易有了個栖身之所,對方還是個成天鑽在屋子裏的工作狂。
自己好像還從來沒聽過他說起他的朋友呢?……除了花陽、林無枉和神宗天佑,他真的還有朋友麽?
街角恰好有嬉戲的孩童,一路“咯咯”笑着奔跑着,聲音在街上回蕩,叫人心情都為之愉快起來。
看着忽然從拐角處跑出來的孩子們,向陽下意識的看向蕭如鴻,這個人會是什麽感覺呢?
小孩子頑皮,在人來人往的地方追逐打鬧,也不怕把別人撞到了……
果然,向陽才剛剛想到這一點,就聽見“哎喲”一聲!
聲音來自于兩人前面不遠處,只見一個十一二歲的小男孩正撲閃着眼睛對被自己撞着的人道着歉。那人似乎真的被撞疼了,見到對方是個小孩,也不好說些什麽,只能罵罵咧咧幾聲,讓開路走了。
那小孩似乎有些委屈,撇了撇嘴,也沒了剛才玩鬧的性質,垂着腦袋想要離開。
……這樣就結束了?
向陽怔了怔,看着正朝着自己方向走過來的、滿臉不高興的小男孩,忽然伸手攔住了他。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