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等着哥哥成年的那一天
事實證明, 童書雪的這個說法更換得很對。
因為季驕陽在聽了之後,神色明顯松弛了下來,眼底的風暴也消失了, 變成了雨過天晴的霁色。
“當然不會。”他朝她露出一個有些克制的笑容,低聲說道, “我只會喜歡你一個人……心心。”
童書雪也回了他一個微笑。
“我也是。”她細細軟軟地回答, “只喜歡哥哥你一個人。”
……
日子就這麽一天天過去。
季驕陽對童書雪的感情卻沒有随着時間的流逝而變淡。
相反的, 還增加了不少,不僅動作一天比一天親昵, 就連目光都一天比一天熱烈。
看得童書雪都有些受不了了,在又一次發現他盯着她看時轉頭詢問, 他是不是有什麽話要對她說, 要不然為什麽一直這樣子看着她?
當時的季驕陽被她問得差點把臉咳紅,好不容易才緩過氣, 含含糊糊地給了一個說法。
“我……我就是想問一下你, 為什麽……咳,離我去找小叔要說法都過了這麽多天, 也不問我一聲結果,是不是——不關心……我的身世?”
童書雪恍然大悟。
同時, 也感到一陣驚奇。
因為這已經是上學期的事情了, 不是過了“這麽多天”, 而是“很多天”了。
她都快要忘了有過這麽一回事,沒想到他居然還記得,還糾結了這麽久。
并且死活不說, 非要等到她問了才開口,這是什麽很難以啓齒的事情嗎?
不過,她雖然在心裏覺得不可思議, 但是在明面上,還是維持着一如既往的乖巧容色,垂下眸,軟聲回答。
“當然不是。關于這個問題,我一直都很在意,也很擔心的……”
“只是這種事情,總要哥哥你主動開口才比較好,我……可能不是很有這個資格過問……”
像是沒想到她會這麽回答,季驕陽先是一愣,接着就是驚喜。
臉色也在一瞬間變得明朗,如同懸挂當空的曜日,奪人神目。
“你當然有資格過問!在這個世界上最有資格過問這件事的人就是你,心心。”
他擲地有聲地回答。
而童書雪也順着他的話擡起眸,朝他露出一個淺淺細細的微笑。
“那……哥哥,你現在能告訴我了嗎?”
季驕陽的回答自然是好,都不用她主動詢問,就如竹筒倒豆子一般,把當日和季哲茂在訓練館談話的內容全部告訴了她。
當然,是去除了他個人感情探讨部分的精華脫水版。
童書雪聽得很認真,也聽得很仔細,但是聽完了,卻發覺沒有什麽好說的。
因為這種結果可以認為是什麽都沒說,也可以認為是什麽都說了,就看人怎麽理解。
畢竟如果真的清清白白,沒有問題,大可以當場就解釋清楚,用不着等到什麽十八歲。
當然,不是說季驕陽就一定會是誰的孩子,連當事人自己都不清楚,需要靠親子鑒定才能确定的血緣關系,這其中的故事……就算不說,也能想見是有多麽複雜。
面對這種真相未知的情況,她最好什麽看法都不要發表,以免給對方留下錯誤的心理暗示,等到時候真相揭曉,如果不是她說的那樣,反而會變成她的過錯。
但季驕陽因為這事糾結了整整兩個學期,現在又這麽鄭重其事地對她說了,她不表示點什麽,好像也說不過去。
所以,在經過一番缜密的思考之後,她最終擡起頭,對他抿唇彎出一個缱軟的微笑。
“那,我就等着哥哥成年的那一天了。”
她這話的意思,是祝福季驕陽在十八歲的時候能夠獲得真正的身世真相,既算是發表了看法,又不算是切實站邊,可以說是一個非常完美的回答。
但不知道對方理解成了什麽意思,臉龐在一瞬間變得漲紅,目光也閃爍起來,四下亂瞟了半天,才低垂下視線,含含糊糊地應了一聲“……好”。
……
從那之後,季驕陽面對童書雪的态度就正常多了。
雖然還是會在有些時候露出複雜的神色看向她,但只要次數不是太多,目光也不是太熱烈,她都可以忍受,繼續安安分分地當他乖巧柔順的心心妹妹。
時間就這樣一點一滴地流逝。
進入初三,課業明顯加重了不少。
童書雪的成績很穩定,一直都是年級第一。
徐雁菡對此感到非常的欣慰放心,誇獎了無數次。
季驕陽的成績也很穩定,一直在年級前十。
徐雁菡卻一點也放心不下來,因為他翻丨牆逃課的次數并沒有減少。
害怕再這樣下去會重蹈覆轍,她為此特意又去請求了一回童書雪,希望對方能就這個問題勸勸兒子。
童書雪答應了,并且這一次的行動簡單得出乎意料,她只用了二十秒,就勸服了季驕陽,完成了徐雁菡拜托給她的叮囑。
“哥哥,你能不能暫時不和你的那些朋友出去玩了?再這樣繼續下去,我好怕你的成績會下降……到時我們就不能在同一所學校上課了,我想和哥哥一起讀高中……”
就是這麽簡簡單單的一段話,讓季驕陽幹脆利落地解散了他經營了兩年的校霸集團,不再翻丨牆逃課,像個大衆意義上的好學生一樣,把心思放到了學習上。
每天和童書雪一起上學,一起上課,一起放學,一起寫作業。
成績以不可思議的水平迅速穩定在了年級第二,只比童書雪差幾分。
其實有一次他是超過了童書雪,拿到了年級第一的,還是以滿分差兩分的成績,創下了學校裏的最高分記錄。
但或許是第一次被拉下年級第一的寶座,童書雪顯得很有些失落。
雖然她什麽都沒說,只是用微含黯淡的目光看了他一眼,并且在之後都沒有流露出這份神情。
但也足夠讓季驕陽感到心疼了,恨不得拿着手頭的試卷沖進班主任辦公室,讓老師把他的成績給改了。
從此以後,他的成績就穩定在了年級第二,并且不管試卷的難度如何,都永遠只差童書雪幾分,不讓別人有插到他們中間來的機會。
徐雁菡對此的高興就不用說了,看向童書雪的眼神簡直是拿她當寶一樣。
至于季哲茂,則是箸着筷子在餐桌上嗤笑。
“還真是風水輪流轉啊,先是做妹妹的給哥哥讓道,然後又是做哥哥的給妹妹讓道,簡直可以當一對模範兄妹,上感動全國節目了。”
對于這話,季驕陽聽懂了一半,但是裝作完全沒有聽懂的模樣,沒有理會。
童書雪則是聽懂了全部,但也裝作完全沒有聽懂的模樣,沒有理會。
只有徐雁菡在旁邊一頭霧水地詢問:“什麽讓道?陽陽給心心讓什麽道了?”
……
六月,江州舉行統一中考。
童書雪以高分拿下了第一,季驕陽緊随其後,位居第二,兩人都被知名重點高中錄取,完美結束了初中生涯。
也是在這期間,保姆孫嫂的家鄉遭遇洪水,在向徐雁菡請求并得到允許之後,把在家鄉的女兒接了過來,一邊避難,一邊給自己打下手。
保姆的女兒名叫程藍藍,年紀和童書雪差不多大,也才剛念完初中,只不過因為成績不好,對讀書沒有興趣,就不準備再繼續上學,想出來給人打工。
身為江州的頂級豪門,季家開給保姆的條件自然不差,也因此,程藍藍覺得念書沒用,不如早日出來打工,做個像母親一樣的富人家保姆,幾年下來能賺一大筆錢。
徐雁菡在知道這個情況後關心了幾句,說還是讓孩子先念書比較好,工作的事可以晚幾年再找,教育是最重要的。
但一來,程藍藍不願讀書的意願強烈,二來,保姆也覺得女兒這樣沒什麽不好,高中學費那麽貴,還不一定能考上大學,不如早日出來貼補家用。
徐雁菡也就沒有再勸,只是婉拒了保姆讓女兒留下來在家裏當幫傭的請求,只允許對方暫時借住,并減免了一切租賃費用,算是給這一對母女的生活補貼。
保姆對此有些失望,但也知道,像季家這樣的大戶人家是不可能雇傭童工的,就讓女兒出去找工作,等到她成年了,再看看能不能弄過來。
程藍藍就出去找了幾天工作,只不過因為她沒到法定兼職年齡,只能找一些臨時工,幹得又苦又累,沒過幾天就放棄了,重新回到母親身邊打下手,想等着滿年齡的那天再出去。
不過她人雖然貪懶怕累,但很會說話,又長得有幾分姿色,因此也得到了徐雁菡的幾分喜歡。
正巧她和童書雪同齡,徐雁菡就想着,不如讓兩個孩子多接觸接觸,也許能成為朋友。
這個建議在餐桌上一經提出,就遭到了季驕陽的嗤笑嘲諷。
“都不是一個階層的人,有什麽好成為朋友的。”
他漫不經心地撥弄着碗裏的飯菜,懶懶回答。
“媽,你不能因為自己同情心泛濫,就要求心心也這樣,這是在慷他人之慨。”
把徐雁菡結結實實地噎了一下,半天才想出話來反問。
“媽怎麽就慷他人之慨了?也許心心就是想跟人家交朋友呢。”她看向童書雪,“是不是,心心?”
童書雪有些為難地擡頭看了她一眼,矜雅一笑。
“阿姨,我的朋友已經夠多了,再繼續交下去,恐怕就要忙不過來了。友誼是需要維持的,不能只結交個一天兩天就算數。”
這就是不願意的意思了,只不過回得很委婉,給足了徐雁菡面子。
偏偏季驕陽不想給,眉梢揚起,對母親得意地笑開:“你看,我就說心心不願意吧。”
氣得徐雁菡都不知道說什麽好,只能把目光看向旁邊的季哲茂,進行求助。
沒想到季哲茂這一次卻罕見地站在了季驕陽這一邊,對她這個提議表示了不贊同。
“不是随便兩個同齡人就能成為朋友的,眼界和思想都是必要品,少了哪個都不行。”
他慢悠悠說道。
“況且,我看那孩子也未必有你想象得那麽好,聊聊天可以,真交友還是不必了。在這一點上,你還沒有陽陽和心心拎得清。”
好在他一向力挺徐雁菡,就算真的意見不合,也不會在兩個孩子面前給她落下面子,所以說到這裏,他又話鋒一轉,把矛盾對準了季驕陽和童書雪,有些意味深長地笑着詢問。
“就是有一點,讓人感到比較奇怪。”
“按照心心你的說法,友誼是需要進行維持的,可是這都快小半個暑假過去了,怎麽也沒見你出去會什麽朋友?”
“成天和哥哥窩在家裏,不是在這個房間獨處,就是在那個房間獨處,也不知道是在幹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