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我不喜歡有別人圍着你
季家人丁稀少，加上童書雪也才只有四個人，配上江州頂級豪門世家這個名頭顯得頗有些冷清，但年還是過得很熱鬧的，一家人聚在一起過了一個團團圓圓的春節。
也是在這個時候，童書雪忽然發現，能讓她的心感到暖和起來的不僅僅是季驕陽的笑容，還有一家人歡聚在一起時的那種氛圍，讓她覺得暖洋洋的，有種冰消雪融的錯覺。
她還以為自己獲取心靈能量的途徑又多了一個，不用再依靠季驕陽一個人了，結果錯覺就是錯覺，不管她怎麽以為，事實都不會改變。
她是會在一家人相處時感到心頭發暖，寒冰融化，可只要這個場景一變化，暖意就會消退，寒冰再度覆上，之前被消了多少，過後就會補充多少。
而她在看不見季驕陽的笑容之後，雖然心底也會重新被寒冰覆蓋，但總體還是趨于融化的，只要她堅持的時間夠久，總有一天能夠完全溶解，不再被冰凍上。
也因此，她把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了季驕陽的身上，整個寒假都變着法地纏着他，時時刻刻跟在他的身邊，不讓他有離開自己的機會，就算是他的那些小夥伴們也不行。
當然，作為乖巧懂事的心心妹妹，她是不可能會攔着哥哥交朋友的，也不可能會死纏爛打地要求哥哥留下來陪她，哪也不許去，她所能做的事情只有一件。
那就是當哥哥的跟屁蟲。
哥哥去哪，她就去哪，哥哥在家裏玩，她就在家裏陪着哥哥玩，哥哥在書房裏寫寒假作業，她就在他的對面寫寒假作業，反正書桌夠大，足夠容納得下他們兩個人。
理所當然的，如果哥哥要去小夥伴們家裏玩，她就也會跟着去，并且絕對不會打擾他們的玩鬧，只要有一個角落讓她坐，讓她看着哥哥的笑容，就能夠安安靜靜地待上一下午。
季驕陽在一開始時還大力贊揚了她的這種行為，覺得她真是太乖了，可是在去過小夥伴家一次後，他就不肯再去第二次了，也不肯讓小夥伴過來找他玩。
童書雪詢問原因，得到了如下回答：
“那天我把你帶過去之後，他們就都沒心思玩了，時不時轉頭盯着你看，傅霖那個家夥居然還問我能不能把你讓給他當他的妹妹，我才不讓！”
“你是我一個人的！”他理直氣壯地說道，“也只有我一個人能看，能跟你玩，所以我都不去他們家了，也不讓他們過來，免得他們把你搶走，當他們的妹妹！”
“是嗎……”童書雪似是不理解他這話的意思，有些軟軟地歪頭說道，“可是，等到了開學的時候，我們還是會和他們在一起玩的呀，我們都是一個班裏的同學，哥哥。”
季驕陽一噎，像是沒想到她會說出這話，憋了幾秒才說道：“那也不一樣，就算是在班級裏，也是我們兩個人坐在一起，他們插不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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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童書雪還是似懂非懂，他又加了一句：“反正你聽哥哥的就對了，不要跟他們玩，也不要去當他們的妹妹，只當我一個人的妹妹，跟我一個人玩，就夠了。”
這句話童書雪聽懂了，當即微笑着乖乖巧巧地點頭：“嗯，心心聽哥哥的，只跟哥哥一個人玩，當哥哥一個人的妹妹。”
說完之後，也提出了一個要求：“哥哥也要跟心心一樣，只當心心一個人的哥哥，跟心心一個人玩，笑給心心一個人看。”
“這個當然。”季驕陽沒覺得她這話有什麽不對，他不讓她跟別人玩，不當別人的妹妹，他就也不跟別人玩，當別人的哥哥，很公平。
所以他想也沒想地就答應了：“哥哥答應你！”
得到他的保證，童書雪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
真好，對方的笑容終于是只屬于她一個人的了。
誰也別想搶走。
……
就這樣，在接下來的假期時間裏，季驕陽哪也沒去，就留在家裏陪着童書雪。
她要寫作業，他就在旁邊和她一起寫作業。
她要玩玩具、拼拼圖，他就在旁邊一起玩玩具、拼拼圖。
甚至她要去堆在江州根本不可能堆得起來的雪人，他也想着法子從冰箱的冷凍櫃裏搜刮下了一盆子冰沙，和她在家裏堆了一個室內雪人。
童書雪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多，也越來越開朗，和他說的話也越來越流利順暢，等到了要開學時，她已經能和他進行與常人無二的交談了。
徐雁菡看在眼裏，心頭就是一陣歡喜，好好地誇獎了季驕陽一通：“陽陽真是長大了，懂得照顧妹妹了，媽媽真開心。”
誇得季驕陽小臉微紅，罕見地露出幾分不好意思來，低下頭小聲嘟囔：“這是我應該做的，用不着你來特別誇我……”
“心心也很開心。”偏偏童書雪還在一旁幫腔，用格外乖巧的口吻對他說道，“哥哥對心心這麽好，心心最喜歡哥哥了，希望能天天看到哥哥的笑容。”
讓季驕陽感到更加的不好意思，含糊地嚷嚷了幾句“都說了這是我應該做的”，就頂着一張漫有可疑紅暈的臉龐拉着她跑開了。
目送兩個孩子手牽手跑遠，徐雁菡頗感幸福地一笑，對季哲茂感慨。
“看來我當初收養心心的決定是對的，你看陽陽現在變得多穩重，早知道當哥哥能讓他有這種變化，我就給他生一個妹妹了，也不用他給我找了這麽多年的麻煩。”
“現在生也不遲。”季哲茂沖她隐秘一笑，“我不介意當你第二個孩子的父親。”
“又在說胡話了。”徐雁菡嬌嗔，“我要是真現在給他生了一個妹妹，你信不信他能立馬離家出走，以後再也不認我這個媽媽？”
“那簡單，”季哲茂繼續笑，“你就跟他說我是他爸就行，到時候就是他不認我們兩個人了，不只有你一個人被抛棄，你也不用覺得孤單了。”
徐雁菡裝作沒聽見，接着自己剛才的話說了下去：“而且兄妹之間的歲數不能差得過大，現在生已經遲了，所以就算哲繁還在，我也不會再生的。心心和他這個歲數差正好。”
“是挺正好的。”季哲茂意味不明地輕笑一聲，“順便問一句，你領養手續辦了嗎？”
“什麽？你說心心嗎？”徐雁菡愣了一下，“沒辦呢，我之前不是跟你說過了嗎，童家雖然都沒什麽人了，但不知道為什麽，領養手續還是批不下來，我只能申請到監護權。”
頓了頓，又說道，“不過我看心心那個孩子并不介意，我也是把她當親生女兒來看待的，領養手續批不下來就批不下來吧，反正長大了之後也是一樣的。”
“那可不一定。”季哲茂意味深長地笑了笑，“既然領養手續辦不下來，你以後就別跑去新京辦了，免得将來還要再解除，怪麻煩的。”
“解除？什麽意思？”徐雁菡又是一愣。
“沒什麽意思。”
“季哲茂，我發現你最近很喜歡把話說一半留一半啊，是不是不想跟我繼續過日子了？你今天一定得給我一個準話……”
……
随着新學期的開始，童書雪的情況進一步好轉。
不僅能夠在課堂上自如應對老師的提問，在面對其餘同學時也可以進行幾句簡短的回應了，看上去和正常的小孩子沒什麽兩樣。
她本來就長得玉雪可愛，徐雁菡又給她置辦了一大堆精致的發飾衣服，吩咐保姆每天都把她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活像個電影裏的小公主。
漂亮的人總是能最大程度引起他人好感的，再加上她又冰雪聰明，老師回答的問題總能答對，成績門門第一，對同學還很友善，說話嫩生嫩氣的，時時刻刻帶着乖巧的笑容。
還有個占據班級老大地位的哥哥罩着，讓那些調皮搗蛋的男同學不敢對她在說話方面的缺陷進行什麽戲弄，并且這個缺陷還在被慢慢補足，已經到了看不出來的程度。
于是乎，理所當然的，童書雪就成了班級裏最受歡迎的人。
一下課就會有不少同學圍上來跟她說話，體育課自由活動時也是立馬就被女同學拉走一起去玩，甚至在投票選舉班長時也獲得了絕大部分的票數，雖然最後被婉拒了。
而對于這些改變，季驕陽很不開心。
“我不喜歡有別人圍着你。”他在一次放學坐車途中對童書雪說，“他們把你旁邊的位置都擠走了，讓我不能再好好跟你說話，今天一整天，我才跟你說了不到二十句話！”
是十五句，離二十句遠着呢。
童書雪在心裏糾正。
就是這十五句話，也是她把他用來呼喚她時的稱呼單獨算成一句才有的，要不然數目還會更少。
“我也不喜歡他們圍着我。”她軟軟糯糯地對季驕陽說道，“他們總是喜歡站在我的身邊，把我圍成一圈，讓我都看不見哥哥你了。”
笑容也看不到了，只能在上課的時候偷偷看，還要防止老師被抓住，一點也不方便。
“上體育課的時候也是，心心想要和哥哥玩，看哥哥踢足球，打籃球，她們也老是喜歡把我拉走，去排什麽天鵝舞……哥哥，你能不能幫心心趕走他們？”
“當然可以。”季驕陽先是一口答應，然後又有些猶豫地詢問，“不過……我把他們都趕走了，你會不會不開心啊？他們雖然讨厭，但都是真心想和你交朋友的。”
“心心的朋友只有哥哥。”童書雪軟聲回答，神情堅定不移，一看就是發自內心的實話，“那些人只是心心的同學，同學和朋友是不一樣的。”
“而且……”
她頓了頓，低垂下眼睫，有些怯怯地輕聲說道。
“他們都過來，把心心包圍住的時候，心心感覺好怕，都不能呼吸了……心心只想和哥哥在一起，不想和別人在一起……”
這話立刻讓季驕陽原本搖擺不定的決心堅定起來，當即拍着小胸脯說道：“放心吧，哥哥明天就幫你把那些同學趕走，讓他們不敢再過來打擾你，哥哥說到做到！”
“嗯！”童書雪聞言擡頭，向來矜雅的臉上綻開一個粲然的笑容，看上去煞是光彩奪目，“哥哥對心心真好，心心最喜歡哥哥了！”
季驕陽對她咧嘴一笑，耳尖通紅地說道：“哥哥也最喜歡心心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