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三十二
季宴廷住進了池清家的隔壁,除了遠遠的看着,找不到能接近他的理由。離婚訴訟被駁回了以後,池清那邊就沒有了任何動靜,但他絲毫不敢松懈,仍讓季叔叔盯着。
在C城呆了将近半個月以後,一通來自季母的越洋電話讓他漸漸起了想法。
季宴廷聽着母親關切的問候,在快要結束的時候,不動聲色的提了一句:“快要年關了,爸媽你們打算什麽時候回來?”
季母略微驚訝的低呼一聲,“呀,還真是快要過年了,你等等,我去問問你爸後面的行程。”
說着那邊沉默了下來,就聽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緊接着就是季母和季父的交談聲。
季宴廷也不急,耐心的等着,過了大約兩分鐘,季母的嗓音重新傳入耳膜之中。只聽她說:“一月三號我們就回來。”
“好的,我知道了,我會讓張特助當天去機場接你們。”
他從頭到尾都沒有提起池清,但季母是很喜歡池清的,在聽聞只有張特助去接以後,立刻就不滿了起來。
她抱怨道:“你就那麽忙嗎?清清呢?你來不了,也不能阻止我兒媳來接我啊。”
說着她就開始細數自己給池清買的禮物,小到各國各地的明信片和郵票,大到各種各樣的紀念品特産,可見她确實對池清很上心。
“我可給清清帶了好多禮物,我要第一時間給他看,你來不來無所謂,清清你得給我帶來。”
季母兇巴巴的下了死命令,但這恰好是季宴廷想要的結果。
他故作冷淡的說:“媽,很抱歉,池清不能來接你了。”
季母一怔,疑惑道:“為什麽?”
季宴廷沉吟了片刻,語氣裏是藏不住的疲憊和無奈。他說:“池清最近在跟我鬧離婚呢。”
“離婚?”季母聲線一下就高了好幾個調,要不是現在自己身處大洋彼岸,指不定要支棱着手指戳她這個木頭兒子的腦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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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不是做了對不起清清的事情?不然他怎麽可能會跟你離婚?”
池清有多喜歡季宴廷季母是看得比誰都清楚,但她家兒子卻沒有表面看起來那麽愛池清。會走到離婚這一步,那肯定是她兒子的問題。
季宴廷沒有任何解釋也沒有給自己辯解一句,直接承認了:“确實是我的問題。”
季母問:“你出軌了?”
“不是因為我出軌或者感情破裂。”
說到這裏他頓了頓,想起了那次質問池清婚內出軌的事情來。
把池清接走的人是杜家的老二杜瑾珩,杜家三兄弟對他都太過好了。沒有任何血緣關系,池清也沒有任何利用價值,杜家三兄弟憑什麽對他那麽好當時嫉妒心幾乎将他淹沒,懷疑池清婚內出軌也成了理所當然。
直到現在季宴廷都不知道池清是杜家的私生子,而池清親口承認婚內出軌這件事也成了一根刺,一直在心裏紮着,鮮血淋漓。
他的高傲讓他幹脆放手,那種人不值得自己挽留。可是潛意識裏卻又有一個聲音告訴他一但離了婚,他跟池清就真的沒有任何可能了。
從池清離開以後他就變得不像自己了,過于在意池清的一舉一動,只要池清身邊出現了別的人,他就像瘋了一樣嫉妒,想要把池清搶回來。
這已經超過了一般占有欲的程度,這是不對勁的。
季母氣得高血壓都要犯了,但這畢竟是自己兒子,還能扔了是怎麽地?
她深呼吸緩了一會兒,義正言辭的問季宴廷:“那你想不想離婚?”
季宴廷想了想,道:“不想。”
起碼在弄清自己對池清的感情之前,他暫時還不想離婚。
“那你喜歡他嗎?或者說你喜歡過池清嗎?”
季母突然問了這麽一句,季宴廷張了張嘴,答不上來。
以前他可以很篤定的說沒有,可現在卻說不出口了。
季母不管他在想什麽,難得語氣很嚴肅:“如果你從頭到尾都沒喜歡過池清,那麽你就放手,沒有了你或許他能過得更好。”
季母和季父都是初戀又一路和和美美,她不知道那種等待一個不喜歡自己的人愛上自己是一種什麽感覺,但她卻知道池清心裏肯定很苦。
愛而不得是最折磨人的事情。
“你不喜歡他你就放手,不想離婚,那你就應該一心一意的愛他,做不到就別攔着他去找屬于自己的幸福。”
季母沒有站在他這邊,季宴廷心裏一緊,連他的親媽都覺得自己應該放手嗎?
人性都是惡劣卑鄙的,越是不讓他卻做某一件事情,他偏偏就越要去做。
原本只是想拖着弄清自己對池清究竟是什麽感情,現在卻徹底逆反了。
所有人都覺得他應該放手,可是他偏不。池清想離開他找新歡?不可能。
他抿着唇臉色不是很好看,對季母說:“如果我說我可能喜歡上池清了,媽你會幫我嗎?”
季母沉默了半晌,還是嘆了一口氣說:“幫,誰讓你是我兒子呢。”
得到了肯定的答複,他心裏卻沒有多高興。
挂斷了電話季宴廷走到了陽臺,一如既往的盯着對面那棟別墅看了很久。
時間很快到了十二月初,C進入了深冬,第一場雪也落了下來。
臨近年關,杜铖鋒和杜戚風更加的忙了。杜氏要忙着年終盤點和年終大會,而杜戚風律師事務所裏的案子也壓了好幾件,通通推到了年底輪番開庭,池清的離婚申訴那裏也因此而暫時擱置了。
二哥杜瑾珩跑完了宣傳,死乞白賴的陪了池清一周以後,被忍無可忍的劉姐抓走了。
三兄弟雖然沒什麽空陪池清,但每個星期都要回來陪他一天,別墅裏同時也增添了幾名保镖,但多數時候不會在池清面前轉悠。
下雪的那一天是周一,恰好三兄弟都回不來。
池清的肚子已經四個月大了,因為一直精心養着,又定時去産檢,孩子現在發育得很健康。
當他看見外頭銀裝素裹的時候,沒忍住激動給自己披上一件臃腫的長羽絨服,将已經有些明顯凸起的肚子遮住。脖子上圍上厚厚的針織圍巾,還戴上了帽子耳罩和手套,整個人裹得嚴嚴實實,只露出一雙水靈靈的杏眼。
整個人臃腫得像一只胖企鵝,一腳踩進雪堆的時候,差點沒穩住身形摔一跤,幸好身後的保镖眼疾手快的将他扶住。
因為穿得太厚伸展不開,池清只能站在公園邊上,羨慕的看着其他人打雪仗和堆雪人玩得不亦樂乎。
“好巧,又遇到你了。”
池清覺得自己最近可能是水逆,十天半個月不出門一趟,結果一出門就遇到并不怎麽想見的人。
他本來還想裝作不認識,特意将圍巾拉高些許,結果穆唯安卻迎面走來,一副特別熟稔的模樣打招呼道:“你怎麽裹得這麽嚴實啊?幸好我對你的眼睛印象很深刻,不然差點就認不出你了。”
裝不認識是不可能了,池清将圍巾拉了下來,剛露出鼻子嘴巴,冷冷的寒風立刻刺激得他打了一個冷顫。
他客套的笑了笑:“我比較怕冷,不穿厚一點不行。”
“這樣啊。本來我還想邀請你一起打雪仗呢……”穆唯安好像有些失望,他撓撓頭打量了下池清的穿着,半是開玩笑的說:“別說,你現在的樣子挺像一個小雪人的,看起來憨憨的。”
池清:“……”
這人是在內涵他吧?
穆唯安的眼神特別真摯,仿佛只是他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池清有點後悔穿了一件白色的長羽絨服。
穆唯安仿佛沒看見他眼中的悲憤,好奇的看了一眼池清身後一身西裝墨鏡的保镖問道:“這次也是來見朋友?”
池清遲疑了一下,點了點頭:“嗯,見朋友。”
“那你現在有空嗎?”
池清很想說沒有,可是穆唯安明顯剛剛就觀察了自己很久才過來的。他起碼在這裏站了有半個小時,說沒空明顯就是在撒謊。
杜家和穆家生意上還是有不少合作來往,池清不能跟穆唯安交惡,免得給大哥添麻煩。
他想了想:“朋友暫時還沒回來,有空的吧。”
穆唯安雙眸頓時亮了起來:“上次打球你說不會,那這次你總可以陪我堆雪人了吧?”
面對那雙充滿希翼的眼睛,池清說不出拒絕的話,點頭道:“可以的,不過可能不能陪你多久,我朋友快回來了。
他想好了,等會兒就找借口離開,對方總不能不讓他走。
得到肯定的答複,穆唯安立刻高興了,上前來拉着他的手,然後又怕他跑了一般攬住他的肩膀往公園的小運動場裏走。
池清無奈的嘆口氣,不着痕跡的将他的手臂抖落,然後往側邊拉開了一步距離,後者疑惑的看向他:“怎麽了?”
池清道:“抱歉,我有點潔癖,不是很喜歡別人的碰觸。”
穆唯安立刻舉起手來往後退了一步,十分抱歉的說:“對不起,我不知道,你別生我氣。”
池清笑了笑:“沒事。”
後面穆唯安就安分了不少,沒有再動手動腳,只是和他隔着一步的距離并肩前行。
一直跟着池清身後的保镖盡忠盡職的跟在身後,審視的眼神一直落在穆唯安身上,後者權當沒察覺到。
池清不知道的是,在身後不遠處,一雙蘊含着熊熊妒火的目光一直緊緊的黏着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