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同床共枕
前天帝傅敞被捆仙繩捆得結結實實,關在扶貧辦的一間辦公室裏。夏寒一天三次,早中晚地去看一遍,确保人還在。
反正不知道怎麽處置他,那就暫時這樣吧。
大家都抱着這樣的想法,真正會處置他的人會自己找上來的。
那個真正處置傅敞的人,在隔了半個月之久以後才出現在扶貧辦。
傅予來的時候,盛初真正整理資料,不對,應該說她在用碎紙機碎資料。
他看了半晌,也不說話。盛初看見了也沒理睬她,只是把以前登記的許多表格和做的方案拿了出來,凡是她覺得不需要的,統統用碎紙機打碎扔掉。比如陳勾和貔貅的脫貧計劃。
傅予臉頰繃得緊緊的,他張口欲言,想了想,還是覺得不好說。當初傅敞來了人間,他選擇了不說,傅敞綁了夏寒,他選擇了不救。這些事,已經讓盛初對他産生了隔閡。
雖然盛初為人冷清了些,但也只是長相和氣質帶出來的錯覺,她實際上善良又心地柔軟,時刻把身邊的人放在心上。共事了三年多,傅予很了解她。所以,在許多事上,他都選擇了不說不做。
他能斷情,以天界的發展為重,但是盛初不行,對她來講,朋友更重要一些。
她做不到眼睜睜看着夏寒被困在傅敞那裏而無動于衷,明明她知道,這是傅予出手清理仙界的最好時機。
令傅予沒有想到的是,盛初的男朋友柏修居然仙術免疫,是個存在的bug,居然真的救出了夏寒,還捆了傅敞。
這半個月來,傅予已經徹底将天界清理幹淨,從此以後,再也不會有誰暗中使絆子,成為他建設社會主義天界的阻礙。他終于可以一展宏圖,去實現他一直以來的夢想,守護天界,親手把它建設成他夢想中的樣子。
可是,他和盛初之間,還能再回歸到以前嗎?
看着盛初一點一點地碎掉扶貧辦的資料,傅予的心一點點沉下去,扶貧辦還在,可若是盛初這個靈魂人物不在,扶貧辦也該消失了。你想幹什麽?是不是要離開扶貧辦?他該問她的,可是他問不出口。作為上司,他可以诘問,可作為朋友,他知道,他最近的做法,已經讓盛初很失望了。
兩人之間彌漫着一種難言的沉默。
最後還是盛初打破了沉默,“天帝就沒有什麽想問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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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予不由勾唇,看吧,他就說了盛初有着和長相冷清不般配的心軟。
如果單純只是朋友,這個時候傅予該說沒有,可是他還是天界的掌權者,所以他必須問盛初:“扶貧辦主任,你是怎麽……打算的?”
是不是不打算幹了?
如果是,作為天界掌權者來說,是他的損失,人間再沒有一個人比盛初合适了。她在人間作為人長大,比仙人們多了一份責任心。可是,這一次,傅予想單純得作為盛初的朋友,如果她說不想幹了,他放她走。
盛初翻找資料的手頓住,偏頭明知故問:“怎麽?想追究我的責任?你要給我免職?”
傅予忽而高興起來,向來冷寂的神色,因為這高興而生動了,少有的鮮活了,“謝謝你,盛初。”頓了頓,他又說:“對不起,盛初。”
謝謝盛初能繼續做天界駐人間扶貧辦主任,對不起盛初他沒有做到一個合格朋友該有的坦誠和責任。
“不提這些,但是有一點,”盛初擺擺手,提了條件,“請你以後不要再和我提脫貧率的事情了,我們扶貧辦不搞這個了。哦,我還想給扶貧辦改名字。”
脫貧率考核太痛苦了,尤其是針對陳勾和貔貅這種。仙人到底占了仙字,他們最終不屬于人間。以後像陳勾和貔貅,他們自去搬磚打游戲買皮膚,天界建設不指望他們,人間脫貧也不算他們了。放過他們,也放過扶貧辦,各自歡喜吧。
脫貧率百分百是個夢,就像有些人,永遠都考不到一百分。
盛初不打算再做這個夢。
所以,她把陳勾和貔貅他們的資料,除了最基礎的登記表,其他的脫貧計劃和方案之類的都給毀掉了。他們不需要。
她最終目的是不搞脫貧率考核,而不是不幹扶貧辦主任。她不是不對傅予的做法失望,但站在他的立場上,她能理解他,只是,有些接受不了罷了。
盛初不是不幹扶貧辦主任,這對傅予來說已經是意外之喜了,但是提到脫貧率,他有些不想答應,可對上盛初“你不答應就死定了”的眼神,傅予咬牙應了,“好,以後不提脫貧率。”
算了,陳勾貔貅他們就算在人間被盛初用各種手段脅迫變成勤勞致富的人,回了天界,他們依然是上古神獸,高高在上,性情桀骜,天界的建設指望不上他們。
有調教他們的事情,他自己多幹點吧。
看到傅予割肉般疼痛模樣,盛初滿意了,決定放過他,“去看看你的老父親吧。”
她給傅予指了路,讓他趕緊把傅敞帶走。
傅予點頭,這次他過來,一是為了盛初,一是為了傅敞。他走了兩步,又回過頭來,問盛初:“以後,我們還能像以前一樣……一樣去吃火鍋嗎?”
他背着光,面目隐藏在暗色裏,看不清神色。
盛初挑眉,說:“不能。”
傅予:“哦。”
随後,盛初說:“我有男朋友了,要是吃火鍋,得帶上他,不然他會吃醋的。”
“知道了,不用在我面前秀恩愛。”傅予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轉身腳步輕快,在明亮的光線下,唇間浮現出一抹笑意來。
傅予帶走了傅敞,至于傅敞會怎樣,傅予會如何處置他,盛初都沒有關心,那是他們父子之間的事情,也是天界的前天帝和現天帝的交鋒。後來她聽說,傅予再次幽禁了傅敞,只不過這次,他抽去了傅敞所有的仙力,讓他再沒有了興風作浪的能力。
這些和盛初都沒有了關系。柏修對仙力免疫的事情,傅予已經知道,但是他沒提過,只是讓知道的幾個人守口如瓶。世上居心叵測的人太多,越少人知道這事,對柏修越安全。
傅予特意送了一份禮物給柏修,說是提前送的盛初與柏修大婚的禮物,他祝兩人百年好合永結同心。“這樣,你死了以後一定要努力修煉早日飛升成仙啊!”
他對盛初寄予了厚望,能不能搶過鬼界,讓柏修來仙界,就看她了。“如果,假如,你們鬧了矛盾,盛初你可要多包容柏修一些啊,那什麽,人生百年,你忍一忍,等他先到了天界再說,可好?”
盛初:“……”
柏修倒是挺高興,他曾經以為的情敵在祝福他和盛初呢,雖然還是在盼着他死,有點詭異,但他能忍。
不過,第一次收到結婚禮物,這提醒了柏修,他該将求婚提上日程了。
在他琢磨怎麽求婚的時候,“叛徒”蔣申遠再一次來到了他的身邊,“晚上一起吃飯?”
蔣申遠從不會主動請他吃飯,不是沒錢,是壓根沒有請他吃飯的習慣。柏大總裁不用猜,都知道是他爸又出手了,“我爸這次又拿什麽收買你了?”
“沒有。”蔣申遠矢口否認,“我是那樣的人嗎?”
他真是,但是這次只是為了一道甜點,說出來沒有逼格,他就假裝沒有吧。
“白吃一頓飯的機會,別錯過。”蔣申遠勸說。
柏修想看看他爸又想幹什麽,便答應了。他和盛初報備了一聲,晚上不一起吃飯,他爸找他後,就跟着蔣申遠一起去了飯店。
進了預訂的包廂,果然柏凱華正坐在裏面等着他。
柏凱華把菜單塞給了蔣申遠,讓他喜歡吃什麽就點什麽。蔣申遠乖乖接了,柏家父子之間的談話,以他的智商摻和不了,他好好吃一頓就好了。
這一次,柏凱華沒和柏修嗆聲,也沒提商業聯姻的事情。柏修媽媽已經見過了盛初,彼此心知肚明,沒有必要再裝傻。柏凱華主要是想來罵醒柏修,讓他出息一些,不要吃軟飯吃上瘾了,更不要軟飯硬吃,拿着自己女朋友投資的錢開公司當總裁,以為自己功成名就,其實是靠別人。
“咱們柏家是沒有錢嗎?是沒有公司嗎?是不能當總裁嗎?”柏凱華一連三問,苦口婆心地勸道,“現在結婚講究門當戶對,你一個窮小子憑什麽娶人家盛初?盛初不嫌棄你,人家長輩就不嫌棄你?”
“就算人家修養好,不說你什麽,可是,其他人怎麽看盛初?居然嫁給了一個吃自己軟飯的男人。”
“你們這樣是不會幸福的,除非你和盛初一樣,這樣才能地位平等,有利于夫妻感情和諧。”
“所以,”柏凱華作了結論,“你回柏氏吧。”
柏修倒了杯茶水,喝了一口,對柏凱華的話一個耳朵進一個耳朵出,他現在已經追到了盛初,接不接柏氏都沒關系,只是,“你就這麽容易改變主意?”
柏凱華又想找掃帚,這個兒子欠揍,“別得了便宜還賣乖,你結婚還要我這個父親發言呢。”
柏氏又回到了柏修的手裏。柏凱華喜滋滋地再次買了山地車,要帶老婆出去度假。
“柏修和盛初好事将近,我們不用留下來準備他們的婚禮?”
“早着呢,你兒子我了解,估計現在婚都沒求呢。”
“那你說結婚要門當戶對,讓他回來管柏氏?”
“先騙回來再說,上班太累了,我要過退休生活。”
柏凱華冷哼,兒子的價值,就是一個管理公司的工具人。
一個又一個的人,在柏修耳邊說結婚,讓他有了一種錯覺,好像馬上真的要和盛初結婚了一樣。等他晚上回了住處,看到沙發上自己的被子,他終于回到了現實,他現在還沒有達到和盛初睡一張床的目标。
不行,柏大總裁暗暗決定,今晚一定要進去那道門。
盛初已經吃了晚飯,拿着手機在給人間的仙人們一個一個地打錢。她不時翻看消息,看看是否有誰有額外的支出需要,那樣她就多打一些。
扶貧辦要改名,但目前她還沒有想好,她一邊打着錢,一邊想着這事,她打錢打着,忽然想到,直接改名成打錢聯盟算了,反正她就是一個沒有感情的打錢工具。
盛初不由笑出聲。
柏修靠了過來,問她笑什麽,“是想到了我嗎?”“對。”盛初敷衍地哄了一聲,轉手給他打了一筆錢,身體力行地表現了她是想到了他。
想他就給他打錢。直白又簡單。
是盛初最喜歡的表達關心的方式。
柏修不滿,更近地靠了過來。盛初只覺得鼻尖一股清新好聞的沐浴露香味,擡起頭,看見的是有着清晰輪廓的腹肌。
帶着沐浴後獨有的濕潤氣息,直接地印入了她的眼簾。
盛初臉上一熱,這才發現,洗完澡後的柏修裸着上半身,只在腰間圍了一條浴巾,就這麽站在了她跟前。
這是打算色。誘?
盛初不由咽了口水,她有些心動。
手中緊握的手機被柏修抽走,他伸手撫上她的臉,輕輕觸摸片刻,而後低下頭。
下巴的新冒出來的胡渣有一點點癢,盛初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了些,眼前的人立刻跟了過來。他身上的氣息将她全部包圍,整個人好像被他籠罩了起來。
房間裏很靜,盛初能清晰地聽到心跳聲,不知是她自己的,還是柏修的。氛圍異常暧昧起來,她臉紅心跳,直覺再不阻止,将會發生一些更加深入的交流。
她伸手去推柏修,卻被他用手直接按在了他結實柔韌的腹肌上,上下游移,讓她摸了個遍。
盛初:“……”
她這下可以肯定了,柏修在對她使美男計。
自己的男朋友,摸摸也是可以的?
她這樣想着,人已經被柏修按住肩膀,放躺在了沙發上,視線裏的柏修,因為角度的原因,讓她感覺和平時很不一樣。他的眼異常的深沉,似乎裏面藏着什麽,洶湧着,即将要溢出來。
柏修低下頭,親在了她的眼睫上,然後,慢慢向下,鼻子,唇角,最後,印在了唇上,漸漸深入。
一切都剛剛好,進行地很順利。
他們沉浸在其中,沒有聽到有腳步聲停在了門外,鑰匙被插入鎖,門打開。
“小初,爸爸回來了,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爸爸回來了,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特別驚喜,特別意外。
交疊在沙發上的兩人沒想到會有人進來,柏修第一反應是拉過被子蓋上了盛初,他轉過身,見到了盛初的爸爸財神。
只圍了一條浴巾的柏修:“……”
出門了幾年,回家就看到了這麽刺激一幕的財神:“……”
他關上門,頭痛地看着柏修,撇過頭,指了指他,“浴巾要掉了。”
柏修忙抓緊了。被未來岳父看到和盛初親熱已經很尴尬了,若是浴巾再掉下去,想一想那畫面,柏修就覺得自己年紀輕輕血壓就要上升。
盛初理了理衣服,掀開了被子,她盡量讓自己不尴尬,“爸,你怎麽突然回來了?”
財神麻木地回她,“我知道我回來得很不是時候。”
盛初:“……”
天聊死了。
只有一間房子的卧室沒法住,不管尴不尴尬,今晚怎麽住得安排好。盛初後悔自己依然住在這個房子裏,早知道她搬別墅住去好了。她用手機訂了附近一個星級酒店,安排財神先住下,有什麽事明天再說。
柏修是人類,不能熬夜,會猝死。
女大不中留,還沒嫁過去就開始為男方考慮了。哼,心裏只有男朋友,把他這個老父親放在哪裏了?財神忿忿不平,人類怎麽了?熬一夜就猝死啦?這麽脆弱,憑什麽娶他女兒?
不對,他什麽時候同意柏修做他女兒男朋友了?
反正閑着也是閑着,他來試試棒打鴛鴦吧!一帆風順的感情是不行的,只有曲折的、歷經了磨難的感情才能長久,才能讓人珍惜。唐僧取經都要九九八十一難,想娶他女兒,怎麽可能那麽簡簡單單?
做夢。
柏修莫名後背一涼,他已經套上了家居服,沒有在未來岳父面前袒胸露背。
“那,早點休息?”
盛初問她爸爸。
“好。”財神一指柏修,“那他呢?”
睡哪?
“沙發啊。”盛初沒想那麽多,柏修睡了那麽久的沙發,她都已經習慣了。
把他一個老人家趕去做酒店,結果讓柏修留下來,憑什麽他就要孤孤單單一個人?財神不幹,“孤男寡女哪能同處一室?”
財神去了酒店,順便帶上了柏修。
于是,沒有達成和盛初睡一張床目标的柏修,先和未來岳父同床共枕了。
柏修:“……”
別問,問就是滋味銷魂,永生難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