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2)
在不遠處的地面上,趴着一只小小的靈獸。
這只靈獸大概只比手掌要大一點點,看上去像一個剛出生不久的小兔子,通體長着雪白的絨毛,兩只尖尖的耳朵不停的左右搖晃着,只是眼睛裏有一種深邃的光芒。這時這只小靈獸正伏在地上,頭不停的左右搖着,一下一下的向着顧顏點點頭。
顧顏覺得它像是在盯着自己,但又不是自己的身體,而是盯着自己這個方向的某個東西在看。她順着那只小靈獸的目光望去,就看到升騰在半空的冰靈焰。顧顏有些驚訝,它看着冰靈焰的目光,居然顯得十分的熟稔?
它見顧顏望着它,就“吱吱”的叫了兩聲,然後向這邊跑了幾步,又停住了,把一個小腦袋擡起來,對着顧顏的身體猛嗅,然後又開始叫了起來。
顧顏看得好笑,這時她才猛地反應了過來,自從這只靈獸出現之後,頭頂上的玄光,壓迫的似乎沒有原來那麽強烈了她又擡頭望向天空,才發現,只要是這只靈獸的目光所到之處,頭頂的玄光就會自覺的避讓開來。這只靈獸的目光,就像是帶着極強的穿透力和破壞力一樣。
那只靈獸擡頭望了半晌,像是累了一樣,跑過來伏在顧顏的腳邊,把頭擡起來望着她,兩只眼睛眨呀眨的,小腦袋一擡一擡的上下聳動,像是在跟她要吃的一樣。
顧顏有些莫名其妙,自己的身上有什麽東西這樣吸引着它?她擡頭看着冰靈焰,若有所悟,從懷裏掏出了一個玉瓶,打開蓋子,一股清香就飄了出來。她用指尖輕輕敲了敲瓶底,裏面就飛出幾滴青色的乳液,正是她剛剛從洞底得到的青靈髓。
那只靈獸興奮的叫了幾聲,兩只前腿揚了起來,像是要躍到半空,但由于身體太重的緣故,只躍了半尺,就墜下地來。但是那張小小的嘴巴已經張開,把滴出來的青靈髓舔到嘴裏,然後眼睛都開始放出了光芒,興奮的叫了幾聲,把頭不停的向着顧顏連點着。
顧顏不禁驚訝起來,這時她覺得頭頂上的玄光似乎沒有那麽強烈的壓迫感了,她用手指着上面,說道:“小東西,你能把這些東西弄掉嗎?”
小靈獸望着天空,像是十分苦惱的樣子,把頭向着顧顏不停的搖着,但看到她手裏的玉瓶,又顯得有些猶豫,最終把頭點了兩下,然後又向着顧顏不停的示意。
顧顏彎下腰,把它托了起來,放在掌心,它的兩只眼睛就望向了天空,眼眶忽然間充滿了紫色的霞光,然後裏面的兩只瞳仁一下子變成了金色,從眼中放出了兩道刺眼的紅光,筆直的射向了天空。
顧顏驚訝的低呼了出聲,“紫眶金瞳,這是一只吞雲獸”
她在青雲山的時候,曾經在家族的藏書閣中,見過一些關于靈獸的記載。紫眶金瞳,又叫作“破滅萬法之眼”,長着這種眼睛的靈獸,天生就有着破壞一切陣法幻術的能力。她曾經聽說,居住在此地的那位女修士,就養着一只吞雲獸。
難道這就是當年的那只吞雲獸?顧顏看了看,覺得不像,她雖然看不出這只靈獸的年紀,但絕不像有上千歲的年紀。或許是當年那只靈獸的後裔?
從這只靈獸眼中放出的紅光,在半空中只一掃,本來流轉在天空中那片玄光就像是遇到了克星一樣,飛快的消退着。顧顏覺得頭頂上的壓力頓時一輕,與此同時,那少年手中的陣圖忽然發出了一陣響聲,然後他的胸口就像是受了重擊,一口鮮血頓時噴了出來
85章惹了大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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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只靈獸眼中的紅光不過放出了短短的一瞬,然後就收了回來,而它的全身都顯現出一種極度的疲累之态,身上的絨毛都開始輕輕顫抖着,把頭轉向顧顏,露出一種十分委屈的表情。
顧顏不禁有些心疼起來,她打開了玉瓶,然後毫不吝惜的把瓶裏的青靈髓倒在它的口中,反正她足足采了三瓶,留下一瓶去交任務,剩下的都給它吃了也不要緊。
這時天上的流光變得黯淡起來,顧顏摸了一下靈獸的腦袋,将它放在地上,然後長嘯了一聲,本來飄散在天空中的紫焰忽的聚攏來,然後形成了一條火鏈,顧顏清叱了一聲道:“去”那道紫焰飛快的向着虛空投去,随後她的手指從法寶囊中一抽,三支銳金箭夾在了指尖,一下子射了出去。
紫焰飛快的在空中流轉,那些黯淡的流光像是無主可依的一樣,慢慢的被卷了進去,然後輕輕的向內一合,銳金箭這時就飛射而至,随後“蓬”的一聲響,本來霞光異彩的天空一下子變得清澈起來,依舊是那片山石,那叢樹木,清溪碧水,在不遠處的一座假山上,數丈高的山頭,斜斜的躺着一個少年,他的身體趴在假山的上面,兩條腿垂着,胸前有三個大洞,但是并沒有怎麽流血。顧顏用手一招,把銳金箭與兩團火焰收起,然後托起那只小靈獸,飛身上了假山。
她仔細審視着這個少年,才發現這個少年早就沒了氣息,不單是被她的銳金箭所傷,而是像受了陣法的反噬,經脈什麽的都已經被破損的嚴重,就算沒有她所發的三箭,也已經氣脈盡斷,變成廢人了。
少年穿着一身黑衣,他的臉色很是蒼白,面容也清秀,只是眉目間看着有一些戾氣,顧顏一看,就知道他必然殺過了不少人。年紀看上去似乎并不大,顧顏思索了片刻,也想不出自己在哪裏見過他。想必是受人指使來與自己為難的吧。
這個少年的兩只眼睛瞪得大大的,眼珠似乎都要從眼眶中突出來,像是有着滿心的不甘。顧顏輕嘆了一聲,把他的眼皮撫下。然後看到在他的手中,拿着一張像是玉質的,棋盤一樣大小的東西。
在太華山時,她曾經見到岳明戈那位寧師叔,手中也拿着同樣的東西。後來她向岳明戈請教,知道這個東西叫做陣圖。通常只能結丹修士才有能力制作。難道這就是當年那位女修士布置的陣圖?
她取過了那張陣圖,發現上面密密麻麻畫着無數的紋路,與這座別府的布局很是相似,上面流動着氤氲的光華,用手一放,就覺得有有充沛的靈氣從上面傳出來。顧顏來不及細看,把東西收進法寶囊中,将現場布置了一番,收拾好那少年的屍體,便匆匆離開了。
回到了城中,才發現她在陣法當中被困了有足足三日這讓顧顏咋舌不已,結丹修士布置的陣法果然是不同凡響那少年想必是從不知什麽途徑得到了這張陣圖,然後在這裏操控以前的陣法,只是他的修為不夠,所以只能夠将顧顏困住,卻無法将其殺死,被她無意中遇到了這只靈獸,破去陣法,反而自尋死路。
顧顏看着掌中這只小靈獸,它那方才充滿了妖異神力的紫眶金瞳這時已經完全的消斂了,現在的目光顯得委屈而又無辜,一眨一眨的望着她。
顧顏不禁又是好氣又是好笑,這小東西剛才吞掉了大半瓶的青靈髓早就聽說這種靈獸有吞噬靈氣的天賦,現在看來果然如此。
她摸了摸靈獸的頭,笑道:“以後,就叫你小姜吧,記得要聽主人的話”她也不想用精血與它定下什麽靈獸契約,這只靈獸救過她的命,就算是朋友之份吧回到了城中,她先是去天音閣,交上了一瓶青靈髓。還是在二層的臺子前面,那個負責發布任務的老者很是詫異的看了她一眼,但沒說什麽,把一百塊靈石交到她的手裏。顧顏出了天音閣,就轉頭去了販賣靈草的多寶閣,詢問了一下,正好還是當天的執事弟子,她便詢問所訂購的幻空花來了沒有。
那個弟子查詢了一下,就取出放着兩朵幻空花的玉匣,然後恭恭敬敬的對她說道:“仙師,幻空花需在極為冰冷的狀态下才能保存,玉匣中有兩塊取自萬載玄冰窟的寒冰,可保九十日不腐,請仙師放心使用。”
顧顏笑了笑,付了六十塊靈石,就将玉匣收起。至于什麽寒冰雲雲的,她并不擔心,有着冰靈焰傍身,萬載玄冰窟內的寒冰,還不是任她取用?
摸着半癟的腰包,顧顏嘆了口氣,費盡心力弄來的靈石,這樣就花出去了一大半。不過這回築基所用的材料已經準備完全了,她只需要回去用心煉丹,做好準備就是了。
回到南城,見了明無妄,他倒是并沒什麽驚奇的表情,只是問顧顏:“回來了,沒什麽危險吧?”
顧顏向着他笑笑,“多謝你的明炎丹,擋了不少寒氣。”說完把幻空花遞給他。
明無妄也笑笑,并沒提明炎丹的事,仿佛顧顏闖了萬載玄冰窟,他非常有信心的知道她會平安歸來一樣。伸手把幻空花接了過來,說道:“三味主藥,只少了一對金鱗鲟,還是有些可惜。”
顧顏道:“反正還有幾十日,慢慢尋覓吧。這裏來往的修士衆多,說不準哪一位手裏就會有這些東西。”
明無妄不是多言的人,點了點頭,就沒再說話。于是,顧顏又開始了像前一陣子一樣兩點一線的生活,白天在店裏幫忙,剩餘的時間,則繼續向明無妄學習煉丹之術。不知不覺間,她煉丹的手法,已經很有進步,并不次于一般的煉丹師了。
她不知道,在她前腳剛離開天音閣的門口,天音閣三層的一個隔間裏,杜梁衡已經狂暴的摔了三個杯子。站在他旁邊侍奉的兩個弟子吓得膽戰心驚。
他的須發都箕張着,臉上青筋迸露,顯現着一副十分駭人的怒容。“她不過一個區區的煉氣修士,在那樣的情況下,怎麽能夠逃脫預先布置好的殺局,怎麽還能夠殺死我最得意的弟子”他高聲的吼着,手裏攥着那個平日裏最喜歡的天青龍紋杯,最終還是沒舍得摔下去。
兩個弟子連大氣都不敢出,這位師父本來脾氣就不甚好,這回又是在盛怒之下,說不定兩個人就會被當成了出氣筒。不過說也奇怪,師父要對付的,不過是一個普普通通來自海外的散修,卻有這樣的本事,連軒中最擅長陣法,殺人于無形的三師兄岳曉樓都死在了她的手上。
杜梁衡怒吼着說道:“曉樓帶藝投師,入我門下二十年,從來沒有失過手,他對陣法天賦異禀,手中的陣圖,滅殺過無數的同級修士,區區一個煉氣十層的修士,怎麽能夠破局而出,怎麽能反手把他殺死”他越說越怒,猛地一掌打在了旁邊那位弟子的臉上,喝道,“你們是否認真查探了她的形跡,是不是她有什麽秘寶你們并不知道”
他在盛怒之中,這一掌下去,那弟子三顆牙齒頓時飛了出來,牆上濺了無數的血沫子,但他卻不敢叫苦,連姿勢都不變,還是恭恭敬敬的在那裏站着,臉上不敢露出一點不滿的神情,“回禀師父,弟子們所打探的消息,都已經一五一十的禀告給師父,并無任何遺漏之路。”
杜梁衡重重的哼了一聲,“若是讓我知道這中間有什麽差池,少不了你們的一頓責罰”
這時那位給了顧顏靈石的老者緩步走了進來,他用手撚着長須,緩緩的說道:“杜軒主,何必跟弟子們出氣呢?你久在城中,不知道現在敢在神州大陸上游歷的散修,可都不是弱手。”
杜梁衡怒道:“那又怎樣?這回我親自出手為徒弟報仇,我就不信她能夠抵擋一位築基修士的手段”
老者用手托起面前的茶杯,慢慢的品着:“一個煉氣修士,不論有如何厲害的靈器,再高深的境界,終究是不能越級挑戰一個築基高手的。只是杜軒主,林城主有嚴令,不許在城中械鬥,只要她不再出城,你又如何找到将她格殺的機會呢?”
他見杜梁衡不再言語,又說道:“此女能夠在萬載玄冰窟之下取走青靈髓,然後又在令徒的法陣中安然脫身,可見必是有一定手段的。對付這樣的人,何必要用蠻力呢?”他見杜梁衡的臉上露出思索的表情,就站起身來,“在下言盡于此,杜兄自己斟酌吧。”說完放下杯子,走了出去。
杜梁衡站在那裏,臉上的神色陰晴不定,目光漸漸變得銳利而陰冷,“這老家夥,拿了好處,還想脫身在外面,哪有那麽容易的事情”
他冷冷地說道,“這回,不單要把東西吐出來,還要她為我的徒兒償命”
86章城主府對證
86章城主府對證
這些顧顏自然不會清楚,她也不會知道,有兩個在城中很有影響力的人正在琢磨着要對付她。她這時最關心的,自然是築基的事情。自從在法陣中為操控兩種不同屬性的火焰而拼盡全力之後,她就覺得自己隐隐又有突破的跡象,所以回來之後,沒過幾天,她就開始閉關。明無妄為她尋了一間地底的靜室,顧顏這一閉關,就足足耗費了三個月的時間。
只是有一件事讓她十分遺憾,在抵抗法陣中那片五行神光的時候,她費盡心力操控着火焰,那盞燈卻因為承受不住那樣洶湧的靈氣而報廢了。整個燈身都被燒成了黑色,那個剛剛得到的底座,也變得失去了光澤,外面那層黑色像是被煉化了一樣。露出裏面斑駁而黑白夾雜着的顏色,顧顏有些無奈,這件東西是她得到的第一件火靈器,看樣子已經徹底廢了。
這次想要突破的感覺,似乎都沒有前幾次的強烈,不像前幾次,都是因為某些機緣的觸發,而讓顧顏體內有強烈的突破境界的沖動。這次就像是水到渠成的一樣,自然而然的,顧顏在閉關期間,滋養着自己的經脈,讓體內的真氣自然流轉,然後她就發現,在不知不覺間,她的境界又完成了一次突破,離着築基邁進了一大步。
當她出關的時候,明無妄很是驚訝,顧顏已經達到了煉氣十一層,距離煉氣圓滿的境界,不過只差一步而已。他驚嘆着說道:“你的進境果然迅速,更勝過無方”
顧顏笑了笑,“如我這樣的散修,沒有大門派作為依靠,又沒有過人的天資,一直以來,戰戰兢兢,所倚仗的,無非是勤勉二字而已。”
她這話說的不假。一直以來,她在修行之中,始終踏踏實實,一步一個腳印,沒有任何的投機取巧,要說走了些捷徑,無非是比旁人少用了一些靈石而已。
明無妄嘆着氣說:“你離築基,不過只差一步。只是築基之後,于煉丹一道,也不要荒廢了才好。”
顧顏笑道:“聽你說的,倒像是我馬上要築基成功了一樣。煉氣修士,能煉氣圓滿的并不少見,築基成功的,十停中不過一停罷了。真正的求仙之道,哪有那麽容易”
明無妄笑笑沒說話,他指着丹爐說道:“金鱗鲟終究是難找,其餘的材料都已經快到了火候,不如半月之後,就開始煉丹吧。”
顧顏微微點頭,“這次還是麻煩明兄了。”她的煉丹之術雖然也很有進境,現在已經能夠煉制一些諸如益靈丹之類的中品丹藥,但手法上畢竟還有些生澀,煉制築基時所需的丹藥,她只有一份材料,不能出任何差池,還是請明無妄出手的要好。
明無妄點點頭,“這個我自省得,你放心好了。”
顧顏微微猶豫了一下,說道:“煉制好三種丹藥之後,我可能去離城,找一個地方,靜靜的閉關,等待築基。”
明無妄身子微微一震,“你要走嗎?貫闕城有林家坐鎮,是北地極為安全的地方。這裏臨近極北冰原,來往的修士衆多,外面可沒這麽太平了。”
顧顏微微的欠身,“承蒙明兄的關照。只是築基之事太過重大,顧顏還是想一個人來迎接這份挑戰。”她用并不大,但卻十分堅定的聲音說,“即使失敗了,亦不悔”
明無妄沉默下來,他們都是不擅言詞的人,但卻能夠了解彼此的心意。他轉回身去,淡淡的道:“我在半月後開爐煉丹,到時還要你的真火護法,大約一個月,就能成丹了。到時我送你吧。”
這半個月,顧顏便不再關注于修煉的事情,而是準備多為明無妄煉制一些普通的丹藥。一方面熟悉煉丹的手法,再者也為他增添一些庫存。免得自己走後,他又開始無丹可賣的日子。于是周圍的那些散修們就發現,前些日子不知道為什麽,一直沒有出現的那個女修,現在又開始在店面裏,出售她的丹藥了。這個小店的人氣,又開始漸漸繁盛起來。
明日就是準備煉丹之日了,明無妄已經做好了全部準備,所有的材料都被分好了分量,等着明日放進丹爐。顧顏送走了最後一位客人,準備了一個大大的牌子,寫着休息二字,放在外面。然後取過門板,準備關門。
這時外面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顧顏皺了皺眉,她忽然沒來由的覺得心頭一陣跳動,似乎像有什麽事要發生的樣子。
顧顏把門板放在腳下,然後打開門,看到兩個身穿甲胄,滿臉都是威嚴的修士,兩個人都是煉氣圓滿的境界,他們每個人手執一對長戈,注視着顧顏。
其中一個人說道:“你姓顏,從海外而來?”
顧顏點點頭,“不知閣下是誰,來此何事?”
另一個修士說道:“你來此城,是何人引進?”他的聲音越來越是嚴厲,“為何沒有守城兵士簽發的令符”
顧顏淡淡的說道:“我與上清宮弟子岳明戈同來,一起入城,并無玉符。”
那人聽到“上清宮弟子”這幾個字,眉頭略皺了皺,轉頭看了同伴一眼。才說道,“你在此地煉制丹藥出售,可有其事?”
顧顏點點頭,“确有此事。”
那人的臉色就變得冷起來,“有人吃了你出售的丹藥,出了問題,你到城主府走一趟吧”
顧顏不禁有些愕然。她所出售的不過是一些諸如養氣丹,益靈丹之類的中下品丹藥,只是普通的修士作為補益元氣之用。服用的人畢竟是修士,不是那些吃壞了肚子就會上吐下洩的凡人,會出什麽問題?
那兩人見到她有些狐疑的目光,就喝道:“有人在城主府将你告下了,要想分辨,去那裏再說吧”說完他們将手一抖,就有兩條青愣愣的鎖鏈從手中甩出來,就要鎖拿顧顏的雙臂。
顧顏向後一退,說道:“兩位不問青紅皂白,就要拿人,未必有些武斷吧,這件事,恐怕還要林城主,尋一個公斷”
兩人見她不卑不亢,倒也不敢妄動,說道:“道友既然知趣,就随我等走一趟吧”
這時明無妄才走出店門,他見了這兩人的衣着,就是一驚,說道:“兩位城主府的護法,何故來此?”
一人道:“執法弟子行事,無關人等退去”
明無妄踏前了一步,将顧顏的半個身子擋在後面,說道:“我是此店之主,有什麽事盡可找我說話。”
那弟子微微一愣,說道:“既然你是此店之主,那就同去走一遭吧”
顧顏畢竟要鎮定的多,她拉了一下明無妄的胳膊,說道:“明兄,事情況且不明,到了地頭,再見機行事吧。”
兩人跟着這兩名執法弟子,到了城主府。果然高大雄偉,氣象森嚴。不像一般修士的府邸,倒像是凡人們官衙的所在。
兩名弟子帶着他們從一個角門進去,然後穿過了幾重回廊。城主府內來往的都是修士,大多是煉氣弟子,個個面容嚴肅,穿梭行走,互相之間都不說話,呈現着一種極為壓抑的氣氛。
兩人穿過了三重回廊,然後來到了一座偏殿,那座偏殿顯得十分幽深,正前方有一把椅子,一個峨冠博帶的修士端坐在上面,兩旁各有一名身穿黃衣的弟子侍立着。顧顏倒是想起了在範家所見的情景,這些修仙家族果然都是一樣的作派。
那修士的身量不高,長的也十分和氣。見兩人都進來了,就向兩名執法弟子略一頓首,然後用平和的聲音說道:“在下林若海,執南城事。哪位是姓顏的道友?”
顧顏向前踏了一步,林若海點點頭,“有人在本執事管轄之地控告于你,說你煉制的益靈丹火候不夠,丹毒未清,在晉階的時候服用,以致中毒。你可知此事?”
顧顏有些愕然,她看着林若海古井不波的面容,說道:“在下并不知此事,還請林執事詳釋。”
林若海揮了揮手,邊上的角門就打開來,然後走出一個臉上帶着笑容的胖子。只是他現在的表情顯得十分悲凄,偏偏那種生來就帶着的笑容怎麽也揮之不去,于是臉上的神情就似哭非哭,似笑非笑的異常詭異。
他走進來之後,先是向着林若海施了一禮,然後便用怒視的目光看着顧顏。
顧顏似乎對此人有些印象,曾經在她的店中購買了數瓶益靈丹。她見這人的目光十分的憤怒,像是要将她生吞活剝了一樣。便冷冷的向他望過去。
那胖子這時怒目的看着顧顏,說道:“我師弟本來很快就晉階煉氣五層,因為你的店中丹藥價廉,準備在閉關時補益元氣所用。誰知道吃了之後,反而毒發身亡。你償他的命來”
林若海說道:“此人的師弟,吃了你出售的益靈丹,随後在晉階之時,丹毒反噬經脈,以致毒發身亡。經城主府的煉丹師驗看,确屬丹毒致死。你可有話講?”
87章何計女兒身
87章何計女兒身
顧顏的一顆心慢慢的沉下去,她的後背有些發涼,臉上的神情卻一直平靜,“在下要求驗看那位道友的屍體。”
林若海向她笑了笑,臉上的神情十分和藹:“那位道友的屍體,已經應師門的要求火化,恐怕不能答應道友的要求了。”
顧顏淡淡的道:“那豈不是死無對證?”
林若海道:“此事已由城主府的執事與煉丹師同時查驗,自然無誤。”
一直站在後面的明無妄怒道:“都是一家之言,何以服衆,我不服”
林如海本來眯着的眼睛陡然間變得銳利起來,“你這是懷疑城主府的公正?”他的聲音并沒提高,但殿內卻頓時充滿了一種威壓。衆人這才想起來,面前坐着的這位笑咪咪的中年人,實際上是一位築基修士那兩名執法弟子這時一左一右的站出來,兩條鎖鏈一抖,同時抓住了明無妄的胳膊。林如海淡淡的道:“此人公然在殿上咆哮,藐視城主府的威嚴。帶他到刑堂受刑三日,以示警戒吧”
“等等”明無妄說道,“我才是此店之主,店中的丹藥都是我所煉制,你若要問責,可先問我”
林若海愣了一下,這時一名執法弟子走到了他的邊上,向他耳語了幾句,似乎是有“上清宮“三字。林若海的臉色頓時有些變了,久久躊躇着沒有說話。
在這偏殿的後面,有一個小小的角門,通着一間靜室。在靜室裏面,有一張床榻,上面放着小桌,有兩人對面而坐,正是杜梁衡與那位天音閣的老者。兩人都傾聽着前面的動靜,聽到林若海沉吟着不說話,杜梁衡怒道:“他難道想反悔不成?”
老者淡淡的道:“林若海這個人,向來是明哲保身。有好處他第一個上,碰到危險他溜的比誰都快。不過此人向來言而有信,為了你那五百塊靈石,外加三件靈器的供奉,他想必是不會反悔的。不過……”老者放下手中的杯子,似笑非笑的看着杜梁衡,“現在你是否也能和我交個底,你費盡心力,要得到的那件東西,到底是什麽?”
杜梁衡哼了一聲:“你也知道,我的碧靈軒最近在煉一件法器。那件東西是極北冰原上一種兼具冰火兩重屬性的材料,有了這件東西,法器的威力最少還能增加三成。可惜多寶閣的人不識貨,把它放在一堆破爛材料裏,如果不是這女孩子那天發現,連我都錯過了。我本來好言好語的想要和她收購,她卻不識好歹”
顯然他這番話大有不盡不實之處,只是老者也不想深究。他微笑着舉了舉杯,說道:“有林若海出現,相信你一定能拿到這件東西。只是你想要那個散修為你的愛徒陪葬,怕是不太容易,他做人向來謹慎,怕是不肯平白得罪人的。”
杜梁衡哼道:“兩個無門無派的散修,他有什麽好怕的?”
這時林若海的臉色已經平和下來,他看着明無妄,“你是此店之主,那麽出了事情,你也要擔責的了?”
明無妄向前踏了一步,說道:“我是此店的煉丹師,顏道友在向我學習煉丹之術,店上出售的一切丹藥都出自我手,出了問題,我一力承擔”
林若海輕輕的撫了撫掌,笑道:“明道友果然為人豪爽,有擔當,正是我輩中人啊。”他的臉色一正,說道,“既然如此,本執事就做如下決斷,明無妄煉制丹藥出錯,致人死命,已觸犯本城的律條,應在玄玉臺上受七日火刑,然後送往城北芒當山中服三十年苦役。至于這位顏道友,雖無重責,也應施以薄懲。可交出兩件靈器,賠償于事者。交上法寶囊,你離去吧”
在靜室中的杜梁衡一下子站了起來,怒道:“林若海行事怎麽不守規矩?”
這時從靜室之外匆匆的走進了一個弟子,他在老者的耳邊低聲耳語了幾句,老者的臉色微微一變,揮揮手叫他出去,然後說道:“杜軒主,可沒聽你說過,她與上清宮還有牽扯?”
杜梁衡哼了一聲,說道:“那是與她同行的修士,接了人之後,早就離去了,她若真和上清宮有瓜葛,還會在貫闕城裏做一個無名的修士?”
老者淡淡的道:“林若海行事的風格,你也知道,是從不肯出半分岔子的。反正你是要那件東西作為材料,你的弟子已死,何必揪着此事念念不忘呢?”
這時林若海已經将他的宣判說完,用充滿威嚴的目光看着兩人,說道:“你兩人可服?”
明無妄将頭微微的垂下,說道:“全聽執事的吩咐。”他在貫闕城多年,自然知道城主府的威嚴,一經裁定,絕無更改之意。
林若海一揮手,本來抓住明無妄的兩個人就退下,另有兩個黃衣弟子走上前來,他們手中拿着金色的鎖鏈,準備鎖拿明無妄。他們的臉上冰冷的面無表情,仿佛茫當山上的三十年苦役,對于他們來說,不過是彈指一揮間的事情。
這時一個極為清脆響亮的聲音響了起來:“我不服”大家把目光望過去,顧顏一個人靜靜的站在那裏,并不算高挑的身量,和平和的目光,十分平靜的看着林若海。
在聽着林若海的判決,顧顏的後背就有些發涼。她甚至有些埋怨自己,作為一個經歷了無數風雨的散修,在看似平靜的貫闕城中,她卻有些松懈了。要知道,無論在哪裏的修仙界,都是一個弱肉強食的世界在這個看似平等,連修士和凡人都能夠和睦相處的貫闕城中,隐藏的卻是等級森嚴,誰也無法僭越的層級。作為一個城主府的掃事,作為一個築基修士,他就可以在貌似公正的法則之下,肆無忌憚的踐踏公理。
不過,這不是在九年之中,她本來已經司空見慣的麽?
顧顏雖然是一個女修,但她從不覺得天生就應該站在男人之後,由別人為她遮風擋雨,而自己只需事後理所當然的道一聲謝謝。
因此,雖然明無妄站出來為她承擔罪責,雖然她要面對着代表城主府的一位築基修士的強大實力,她仍然堅定的站出來說一聲:“我不服”
林若海愣了一下,這本來是他所想出來最好的行事方式,既完成了杜梁衡的托付,又不開罪與上清宮有牽扯的人,只是犧牲了明無妄這樣一個小小的修士。他也預想,顧顏就算與上清宮有些關系,終究不會冒着開罪城主府的危險。沒想到她居然就那樣堅定的站了出來他為人雖然八面玲珑,但畢竟有他築基修士的威嚴,橫視了顧顏一眼,說道:“本人乃城主府執事,即代表城主府的最終裁定,豈能置喙?”
顧顏斬釘截鐵的說道:“在下要面見城主,請推恩令”
一句話出口,石破天驚
不管是坐在椅上的林若海,還是在靜室中的杜梁衡,臉色同時變了。推恩令,這似乎已是個很久遠的記憶。因為林氏家族所控制的地方,是洛地的最北疆,為了表彰勇士,在上萬年前,由最早的林家家主所設立。
只要哪位修士能夠闖入極北冰原,獵殺三只北原荒熊,得到它們腦中的冰原神石,那麽就可以得到推恩令。執此令者,可以直接面見城主,提出一個要求。如果犯了罪責,執推恩令,可免罪只是幾千年以來,極北冰原的環境愈加的惡劣,就連妖獸的生存環境都變得艱難,他們開始向北遷移,形成了幾個妖獸的聚集區。想要獵殺荒熊變得更加艱難。上一次獨闖極北冰原的修士,就是顧顏曾經去過的,城北玉泉山林家別府的主人。
那還是在上一代林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