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戰事終,未了局(卷一感言) (1)
顧顏站在骨龍之上,靜靜的看着。她似乎有些發呆,這位向來謹小慎微,生活在各大勢力夾縫之中,艱難圖存,不敢有絲毫僭越的家主,今天終于顯現出他築基修士的威嚴!這是真正高手間的比鬥!顧顏又一次感受到了作為一個煉氣修士,在築基修士面前的無力。
她看着腳下的骨龍,那名吹奏海螺的黃袍人,為了布陣,将骨龍棄在這裏,現在骨龍飛舟之上,就只有她一個人靜靜的站着,毫不起眼,根本沒人注意到她。顧顏的心中,忽然湧起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顧衡臣飛快的沖進了法陣之中,他回頭看了一眼顧夕朝,喊道:“夕朝,顧家以後靠你支撐了!”
這時四師兄已經轉過身來,他冷笑了一聲,手中的彎刀向着顧衡臣的身體斬去。
顧衡臣的小腹處冒起了一團奇異的紫光,像是帶着妖異的靈力,把那柄彎刀裹住,四師兄居然一時抽不回來,他有些詫異的看着顧衡臣,手中加緊催動着刀氣。
從彎刀之上傳來的是無比渾厚的太陰之力,像一把真正的刀子一樣在顧衡臣的體內經脈不停的攪動,每一寸經脈都像是有一把小刀子在攪動,顧衡臣怒喝了一聲,用手抓住刀身,居然硬把它往身體內送去!
被顧衡臣的帶動,法陣開始向着中央聚攏,四師兄覺得顧衡臣的體內在飛快的吸收着太陰之力,他有些驚恐的叫道:“大家散開!”
顧衡臣淡淡的道:“已經晚了!”這時那柄彎刀在他的小腹內已深沒至柄,他回過頭來,渾厚的聲音遠遠的傳揚開去。
“顧衡臣,以顧家歷代祖師之名傳命,顧明澤為顧家第七十九代族長,顧夕朝為長老,所有顧家子弟,一體遵命!”
當他最後一個字落音,他小腹處的那團紫光忽的暴漲起來,在法陣當中形成一個無比耀眼的光團,修為較低的人都抵禦不住這種光華,飛快的閉上眼睛。
然後就聽到了一聲響,那團紫光像是一個小太陽,無比耀眼的光芒飛快的傳播到四周,層層的氣浪無盡的向着四面八方延展開去。這是集合了三名築基修士的自爆之威!
法陣早已被破壞的不成模樣,那位四師兄手中的彎刀已經消失,人也軟軟的倒在地上,不知死活,有三名黃袍修士被炸得屍骨無存,另外三人也滿身鮮血,像是受了重傷一樣。本來漆黑的天空漸漸的露出了白色,這時籠罩在顧家小城上空的那層淡藍色的光幕像是被人用絕大的法力一把抓起,有一個極具威嚴的聲音傳了出來。
“何人滋擾天目山!”
所有人都擡頭向半空中望去。看到空中懸浮着一個巨大無比的圓盤,像是一個倒放着的鬥笠,懸在半空。上面站着七八名修士,每個人都身穿蓑衣,頭戴鬥笠。為首的是一個少年,除了他是煉氣圓滿的境界,其餘人都有築基的修為。
少年環視了四周,發現七名黃袍人只剩下三名活着,一人生死不知,那條巨大的骨龍飛舟也不知去向。他忽然看到了站在高臺之上的顧顏,便向着她微微一笑。然後說道:“顧族長已請命歸順竹山教,顧家子弟,還不上前拜見?”
十日後,青雲山腳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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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然像一年前的那個清晨,顧明澤站在門坊之內,而顧顏站在外面,兩人對視一笑,想起昔日相見的情景,都不禁感慨萬分。
顧明澤問道:“十七妹,你真的要走麽?”
顧顏點點頭:“我走了,顧家才能沒有顧慮的受竹山教的庇佑,何況。”她有些自嘲的一笑,“嘉言公子,未必想看到我吧?”她看着顧明澤和站在他身邊的顧若雨,伸手将他們兩個的手拉住,“顧家要重振聲威,要靠你們兩個的努力。要記得凡事隐忍,來日方長。”
顧若雨抓緊顧顏的手,握了一握,臉上露着無比堅毅的神色,經過這一番變故,這個驕傲而自矜的姑娘顯然比以前成熟了不少。
顧顏轉頭看向旁邊的顧夕朝,他依然披着那件大披風,顧嫣被他背在後背上。“伯父,你要去哪裏?”
顧夕朝爽朗的一笑:“我不走,竹山教怎麽能放下心來呢。我想去海外尋找機緣,順便醫治阿嫣的眼睛。此去至少一二十年才能回來。”他拍了拍背上的顧嫣,“阿嫣,與哥哥姐姐們道別!”
顧嫣向着大家招手,清脆的說:“來日再見!”顧夕朝抽出那柄巨劍,向空一抛,就穩穩的停在那裏,他一躍而上,向着衆人一揮手,風馳電掣一般的向着遠方飛去,不過片刻就消失在雲層之中。
顧顏望着他的背影,笑道:“伯父說來便來,說去便去,我卻不如他那麽灑脫。六哥,十六姐,你們千萬保重。”
顧明澤問道:“十七妹,你還會回來嗎?”
顧顏重重的點了點頭,“我一定會回來的!”
她忽然覺得鼻子有些發酸,便揚起頭,向着兩人拱了拱手,然後轉身行去。
轉過了青雲山,還依稀能看到兩個人在山腰處不停的揮手,顧明澤的喊聲在山間回蕩着:“十七妹,一定記得回來啊!”
顧顏加快腳步,她要先沿天目山南行,回到她出生的荒村,然後就要沿着出海口北行,離開越國,去一些更加著名的修仙聖地拜訪。在築基成功之前,她不會再回來了。
轉過了天目山的南麓,她就看到前面的岩石上,靜靜的站着一個少年,一身蓑衣異常的醒目。顧顏苦笑了一聲,說道:“嘉言公子,難道也是為我來送行的麽?”
陸嘉言依然是那樣的沉靜,只是不再像初見時一般高傲。他看着顧顏,說道:“當日之事,只是為了相報。給你造成了困擾,實在抱歉。”
屈指算來,二人在紅葉谷相見不過半月,卻已物是人非。顧顏看着他,忽然說道:“如果我答應了你,你會及時給顧家援手麽?”
陸嘉言沉默了半晌,搖了搖頭:“不會,門派自有它行事的法則,非我所能改變的。”
顧顏點了點頭,正要轉身,陸嘉言忽然又說:“畢竟,我不是掌教。”
顧顏看着他的臉,忽然間笑了。對着他拱了拱手,說道:“行再相見啊!”随後大步的走向了山口,再不回顧。
東海之濱,一個身穿青衣的少女,駕着一葉小舟,站在船頭之上,神情淡然的回顧着大陸。只要築基有成的一天,她要重回青雲山,再進紅葉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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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知北游
44章 一粒築基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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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叫作《知北游》,在主角游行于神州大陸的過程中,希望能夠寫出她在修為上的晉階,心境上的提升,希望作者的努力能夠成功~繼續默默的,求收藏和推薦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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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地,遠在神州大陸的北方,相對于戰火連綿,烽煙不斷的中原地帶,這裏可以算是桃源樂土了。這裏并沒有皇族和國家的統治,只是由幾個大的家族與組織把持着權力。
在洛地的極東之處,有一條河,名叫玄水,它蜿蜒向東,直入大海。在玄水東流入海的交接之處,有一處碼頭,很多商人從更北之處的那些野民手中,用極小的代價,換來稀奇而珍貴的物品,然後再販賣到中原和更南的地帶。這裏就是他們中轉的渡口。所以無論一年四季,此地始終是人來人往,絡繹不絕。
這一日,一個身着青衣的少女,看面貌約有十七八歲,獨自一人,駕着一葉小舟,神情淡然的駛入了這個渡口。她長着一張清秀的臉龐,中等的身量,腰間懸着革囊,背後負着一張長弓。完全是一副在亂世行走江湖的打扮。
她按着碼頭水手的指示,将小船系在一旁的木樁上,然後緩步走下來。看着面前紛紛攘攘的人頭,不覺的有些悵然。她把目光緩緩的移向了南方,露出一絲悠然的懷念之情。
來來往往的那些商人,和負責搬運的漢子們,看到在這樣的環境下,忽然出現了一個少女,都有些驚異,但并沒人上來詢問,也沒有無事生非的過來找麻煩,都轉過頭去忙自己的事情。在這樣的亂世,能孤身出來行走的女子,手底下焉能沒有些本事?多一事還是不如少一事的好。
這少女正是顧顏,屈指算來,距她家中遭逢大變,離開天目山,已有九年了。
九年,對一個凡人女子來說,意味着彈指而過的芳華,遠逝的青春,但于修士而言,不過是滄海中的一瞬。
這些年,她的容顏初開,身量也高了些許,漸漸的長成了妙齡少女的模樣。不過比起她在天目山所見的一些驚豔而美麗的女修,樣貌只能算是清秀。顧顏偶爾臨鏡自照,便覺得還是長得像父親更多一些,大概天生沒有繼承母親的美貌吧。
她由于修到了煉氣八層,壽元已能接近百歲。雖然現在的年齡已有二十三四,但卻仍如十六七歲的少女一般容顏氣質。只是舉止間自有一份恬靜和雍容,卻非是一般同齡的凡女所能相比的。
她自離開天目山之後,先是回到自己的故鄉,那個已經無人的荒村,在故居前緬懷了一番,然後便駕舟出行入東海,沿着海岸線向北而行。
她離開天目山,事出突發,本來也無一定的行止。只是想游歷四方,增長見聞,以尋求境界上的突破。所以并無一定的去處,就是沿着海岸線一路北行,拜訪那些自己所知曉的修仙聖地。
在這九年中,她走了不少地方,大陸上著名的修仙聖地,海外的靈山仙島,她也曾向來自東海的修士打聽自己父親的消息,可惜都沒有人知道。在各地修仙者聚集的坊市中,她也探尋過紫炎晶的下落。雖然偶爾會在坊市中見到,但居然沒有人知道這種東西,大多把它當成一種煉器材料使用。有時顧顏想一想,大概因為自己接觸的多為煉氣修士的緣故罷,不如築基修士的見識廣博。
這些年,她憑着自己的刻苦修煉,慢慢升到了煉氣八層的境界。以一個無門無派的散修而論,這個速度算是很出色了。只是她體內的問天錄依然沒有進展,那個混沌空間一如既往的荒涼,有時讓她忍不住苦笑,體內存在的這個混沌空間,除了讓自己省一些靈石,修煉的速度更快一點,似乎也沒有別的好處了!
上個月,她參加一個由海邊上的散修組成的小集會,都是些煉氣七八層的修士們,坐而論道,倒也有些樂趣。有一位來自于洛地的修士說了這樣一個消息,洛地執掌權柄的六個家族之一,範氏家族,發出了一條召集令,征召洛地的煉氣修士,據說是要幫他們做一件事情,具體要幹什麽并不清楚。
孤身游歷了九年的顧顏,對于這些事情并不覺得稀奇,家族龐大,所要顧及的事情就更多。雖然實力高強,也有行事不便的地方。她初來此地,人生地不熟的,本來并不想趟這一次渾水。但那位修士說出的報酬卻讓她怦然心動。
一粒築基丹!
由煉氣到築基,可以說是尚未入門的修士,真正邁入修仙者門檻的必經之路。世上的仙士何止億萬,能築基者千不存一。絕大多數的散修和一些資質平庸的修士,都困于煉氣期不得寸進。絕大多數的煉氣弟子,構成了這個修士架構的塔基。
而即使是有幸能修到煉氣圓滿的弟子,想要築基成功,必不可少的,仍然是築基丹!
築基丹據說是少數能從上古停留至今的丹方之一。修士在煉氣圓滿之後,就需要築基丹來調和體內的靈氣,拓展經脈,為提升境界做好準備。雖然在服用築基丹之後,築基成功的幾率仍然不到三成。但無疑這是築基成功必備的要素。
在如今的修仙界,由于資源的極度匮乏,築基丹已經變得很少見了。據說在上古時期的修仙界,基本上每個修到煉氣圓滿的修士都能夠得到築基丹,雖然築基成功的只有兩三成。
但随着燒制築基丹的材料變得越來越少,基本上都被一些修仙門派所把持,只要那些占據了優質靈脈,年深日久的大門派,才能夠保證門下弟子的築基丹供應。那些中小門派,譬如天目山的太一門,浮玉門等等,需要通過若幹年一次的門內弟子考核,來确定築基丹的發放。至于修仙家族中,則只有一些大家族能夠得到少部分築基丹了。
當年顧顏所在的顧家,顧夕朝在築基時所用的丹藥,是傾全族的財富,從海外換來的。好在他天縱奇材,只用了一次就築基成功,不然顧家再也湊不出換取第二枚築基丹的靈石和材料了。
45章 範氏家族
玄水一帶的範氏家族,是執掌洛地權柄的六族之一。深受洛地最大的修仙門派——上清宮的器重。手中握有幾枚築基丹并非什麽稀奇的事情。既然他們放出了這個風聲,此地又鄰近海外,那些散修們自然會趨之若鹜。
顧顏雖然對這枚築基丹頗感興趣,但她行事自有分寸,這些年來行走江湖,遇事不貪,進退有據才是她保命的法度。這次前來,她打定的是冷眼旁觀,渾水摸魚的主意。
兩年前,在她突破到煉氣八層之後,修為似乎就遇到了瓶頸,再也不能寸進。這幾個月來,她已經隐隐有心浮氣躁的跡象。而隐藏在她血脈之中的問天錄,這些天的反響愈加的強烈,憑着一個修士的直覺,顧顏覺得自己似乎該去尋找某些機緣,以讓自己有所突破。否則,按照她一貫謹慎行事的作風,本來是不會摻和這樣的事情的。
顧顏摒去那些紛亂的思緒,将小舟系在木樁上,踏上渡頭。四周環視了一眼,便悠然的向東北方走去。
有些車夫和擡轎子的,看她是孤身一人,便上前來兜攬生意,顧顏對這樣的人見得多了,并不在意,只是随意的用目光掃了一眼,微微放出一個修士的威壓,他們便知道這不是自己招惹的人物,自覺的退避了開去。給她讓出了一條通路來。
顧顏走出渡頭,一個人向北而行,約有半裏,依着山麓,有一間小小的亭子,裏面圍坐着數人,有老有少,并不說話。她一步踏了進去,四下環顧一眼,問道:“此間主事的是誰?”
在亭子裏圍坐着的幾個人都轉頭向她看來,顧顏并不在意,她散去自己的匿息之術,煉氣八層的修為就顯現出來,幾人的目光對着她便有不同,有一位老者就問道:“在下範逸臣,是此地的主事之人。不知這位道友來自何方?”
顧顏将手一翻,一枚晶瑩如玉的令符就出現在她的手中。“我姓顏,自海外而來,前些日在坊市中見過了靈犀道友,他有事耽擱,就将這枚令符讓給了我。”
範逸臣起身笑了笑,說道:“我還說靈犀道友為何沒有前來呢,原來是讓給了顏道友,既是如此,此地的五枚令符就齊了,諸位道友,我們這便啓程吧?”
他把目光投向另外四人,微有詢問之意。圍坐着的三男一女對視一眼,一個紅衣女子細聲細氣的說道:“原來貴家族發出的九十九枚令符,都是指名道姓的。”
範逸臣笑道:“正是如此。範氏一族盤踞于玄水一帶多年,周圍的煉氣修士,修為如何,居住的所在,總要有個譜兒不是?”
一個身材甚為魁梧的大漢甕聲甕氣的說道:“既然咱們都要啓程了,此去到底是個什麽事情,閣下是不是有個交代?”
範逸臣笑道:“這些事情到了地方,家族長自然會有交代。隐居士若是別有它圖,現在退出也來得及。”他一邊說着,目光落到一個沒說過話的文士身上,聲音有些寒意,說道,“閣下手中的令符,是在下發給靜曦真人的,也是閣下從他手中接過來的嗎?”
那個人做一身的文士打扮,長着高高的個子,相貌很是好看。只是眼睛裏露着幾分寒意,聽到範逸臣的問話,将眼睛一翻,冷冷的說道:“令符确是從他手裏得來的,只是并非他自行轉讓,那老家夥已被我宰了。”
範逸臣的臉上露出一絲訝色,他所說的靜曦真人是玄水一帶有名的散修,已經到了煉氣十層的境界,而且他長年在海外行走,獵殺過不少的妖獸,實戰經驗極為豐富,居然會死在這個人的手裏。他的眼睛上下打量了一番此人,發現他也只是煉氣十層的修為而已。他謹慎的說道:“不知閣下如何稱呼?”
文士淡淡的說道:“我叫岳明戈。這令符是不是沒用了?”
範逸臣笑道:“哪裏,能有岳道友這樣的高手加入,家族長必然歡迎之至。這裏的五枚令符都已收齊,我們這就啓程吧。”
他看大夥兒均無異議,就走出亭子,然後用手一招,從半空中忽然飛下來一個東西,落在地下,然後迎風便長,約有數丈方圓,是一個圓形的東西,有點像凡人家裏用的盤子,範逸臣踏了上去,然後微微躬身,說道:“諸位請吧!”
那個女子笑道:“範氏好大的手筆,難道每座亭子裏,都有這樣一件飛行的法器嗎?”
範逸臣微微笑着,并不答話,見衆人都上來之後,就掐動法訣,念了一聲“起”,然後那張玉盤就托着衆人飛了起來,在半空之中,十分平穩的向着東北方向飛去。
顧顏盤膝坐在上面,心道大家族果然不同凡響,随便出手就是一件法器。像範逸臣這樣的煉氣修士也能夠随意馭使。
旁邊坐着的岳明戈似乎看出了她的想法,淡淡的道:“這是範氏家主仿照上清宮法寶‘靈光馭’,制作出來的半成品而已,破爛不堪的東西,用過幾次就不能用了,你不必太過驚訝。”
旁邊的女子說道:“聽說上清宮的法寶靈光馭,只用少量的靈石就可以催動,心動神至,瞬息千裏,能做出這樣的仿制品,也算是不簡單了。”
範逸臣在一邊站着,眉毛微微下垂,眼觀鼻鼻觀口的,将目光對着地面,至于他們所說的話,似乎一句也沒往心裏去。
那女子似乎是較為活躍,看了顧顏和岳明戈一眼,說道:“妾身名紅衣,是玄水北地的修士,這位隐居士也是平日相熟的了,另外三位都不認識,何不報一報名姓?”
顧顏與岳明戈對視了一眼,都沒說話,看向一位一直在邊上坐着,從開始就一言不發的黑衣人。
那人穿着一身黑色的鬥篷,寬大的帽子緊緊包裹着頸部以上的部位,身上似乎都罩着一層黑色的霧氣,連臉都看不清楚。定睛看去,也只覺得是茫茫的一片。顧顏這些年多在海外行走,見得東西較多,猜想他大概是佩戴了能夠隐匿靈氣的東西
46章 結丹修士的威嚴
黑衣人見衆人都向他望過來,就淡淡的說了兩個字:“無方。”然後便不再言語了。說話的聲音十分幹澀,像是嗓子被什麽東西扯壞了一樣,聲音也很不連貫,讓人聽了之後很不舒服。
顧顏便道:“在下姓顏,從海外而來,來洛地游歷的。”岳明戈看了她一眼,說道:“岳明戈,自海外而來。”
紅衣嬌笑道:“兩位都是從海外而來,看起來倒像是一對道侶的模樣。”她用手掩着嘴唇,言語間自有一番媚态。
岳明戈的面色一冷,目光頓時橫了過來,一股懾人的威壓不經意間的釋放出來,在紅衣的身上轉了一轉,又收了回去。紅衣覺得全身一涼,汗已濕透了重衣。
她的心中頓時一凜,這人的修為不過比自己要高上兩個層級,自己居然像是毫無還手之力一樣!
她把目光向顧顏望去,見顧顏坐在岳明戈的身邊,低垂着眉毛,顯得渾不在意,像是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便知道這也是不好惹的人物,便嬌笑着轉了話題,說起玄水一帶的風土人情。只是并沒幾個人應聲,她說了幾句,覺得無趣,便住了話頭。
顧顏并沒說話,心裏卻不停的在思量着這次行程。一個執掌着很大權柄的修仙家族,卻指頭道姓的征召轄地內的煉氣修士,看範逸臣的模樣,大概每張令符上都有召集的地點,每個地點都有這樣一個人負責,單單幾十件飛行法器,就是好大的手筆!
這樣大的排場,反而讓她的心中有些不安。她的年紀雖小,但閱歷豐富,遠非那些在師門庇佑下的玄門弟子們可比。這些年來事情經歷了不少,凡事都抱着不求有功,但求無過的心态。這次她也暗暗打定了主意,絕不主動招事,一有不妙,立即退出。
她看了岳明戈一眼,這個人來歷雖然不明,但似乎值得一交。便有意向他身邊挪動了一下。
岳明臣轉頭看了她一眼,說道:“顏道友從海外而來,不知是來自何方,師承何處?”
顧顏微笑着說道:“我的舊居,遠在東海之外的一個小島,家師不過是當地的一介散修,毫無名氣,實在不值一提。不知岳兄來自哪方,師承如何?”
岳明戈也露出淡淡的笑容,說道:“海外散修,彼此,彼此。”
兩人對視了一眼,彼此都有些心照不宣的意思,笑道:“幸會,幸會。”虛假的寒暄了一番,各自別過了頭去。
顧顏的心裏略淡定了些,這人的來歷雖然不知,恐怕也是抱着和自己一樣的心态來的。目的相同,不妨交個朋友。至于事到臨頭,再說不遲了。
一路上衆人均無言,那法器飛行的也十分快捷,大概只過了不到半個時辰的工夫,就飛抵了一片綿延不絕的山巒。範逸臣緩緩操控着法器,落在地上,見外面是一片碩大無比的廣場,然後再往前望去是綿延不絕的山峰,層疊着一重高過一重,每重山峰上都建着十分華貴的屋舍,在最高的山峰上則是一棟十分華麗的宮殿,範逸臣一招手,說道:“家主就在殿上相侯,請諸位随我來吧。”
那位相貌粗豪的隐居士嘟囔道:“直接飛上去豈不省事?”
範逸臣笑道:“在範氏所居的太華山之內,一切飛行法器都被禁制了,只有築基後期以上的修士,才能夠不受禁制束縛,自由自在的飛行。諸位還是随我步行上山吧。”
岳明戈淡淡的道:“果然是豪門氣派!”他的話像是贊賞,語氣中卻帶着一絲不屑之意。顧顏也有些同感,她一路北行,見過了不少修仙門派,無論實力高下之分,少有像範家這樣華貴如皇宮的氣派。論威風氣勢是足夠了,未免不合修仙者一貫的行徑。
衆人各懷心思,都随着範逸臣上了太華山。大概走了一柱香的時間,才走到最高的峰頂之上,上面寫着“玄都殿”三個大字。門口站着兩名身穿黑衣的少年,都是面無表情。見範逸臣到了,就各向左右一讓,閃開道路。顧顏一步踏進去,饒是心裏早有準備,也不禁吃了一驚!
這殿內的空間遠比她想象的要廣大,九根庭柱重如山岳一般的立在大殿的四周,顯得寬闊而又幽深。大殿中已經三三兩兩的站着不少人,廳前高高立着的座位上,坐着一個身穿寬袍大袖的修士,他頭上戴着高冠,峨冠博帶,身上穿着印有九龍紋的長袍,懸着一根玉帶,顯得極有氣勢,像是畫上遠古時期的君王。
顧顏微微的放出神念,就覺得腦子裏像是受了巨震一樣,有針刺一樣的疼痛,連忙收了回來,這是一位結丹期的修士!
結丹期的修士在這個大陸上并不是很常見的。他們通常一心追求仙道,無心于塵世,每次閉關都長達幾十年之久。一個中等門派,通常也只有兩三位結丹修士撐場面。譬如她在天目山時候的竹山教,除了掌教真人之外,不過只有兩名結丹長老罷了。太一門就是因為門下五位結丹長老的存在,才能夠穩坐天目山第一大派的位子。
範逸臣把他們帶進來之後,就走到座位的下面,跪倒在地,禀告說:“回禀家主,玄水亭的五名修士都已經到了。”
顧顏等五人随着範逸臣走到座位的前面,那位家主極具威嚴的目光在她們身上一掃,結丹修士的威壓就釋放出來,五人都情不自禁的躬下了身,這是修仙界不成文的法則,低階修士對高階修士的禮敬!
範家的家主名叫範思賢,在洛地的六大家族中,論修為排在第三,是一位結丹初期的修士,他晉級結丹已經有兩百年了,據說離結丹中期也只差一步而已。他揮揮手讓範逸臣起身,然後把手輕輕的一招,大殿的門便一下子合上了,将明亮的光線阻擋在外面。
與此同時,九根庭柱上面紛紛亮起了柔和的光,像是一顆顆的明珠,散發着光芒。有人便不禁唏噓出來:“果然是大手筆,居然将月光石用來照明!”
47章 古仙人的秘藏
月光石是一種比較罕見的靈石,它并沒有普通的靈石中蘊含的靈氣豐富,但能夠外放一種柔和的光,有平心靜氣,凝思慮神的效果,通常修士們會用它來布置簡單的陣法,在修煉的時候調節身心使用。用月光石來照明,要照遍整個大遍,至少要上千顆,這相當于是上千塊靈石。範家果然是大手筆!
随着大門的關閉,在他身後侍立的兩個少年中的一個站了出來,手中持着一個卷軸,向着範思賢禀報道:“回家主,本次征召之令共發出九十九枚,回收八十七枚,其中本人前來者八十二人。另有十二人未能前來,其中四人困在遠地不能趕回,三人在鬥法中喪命,五人接令後并未奉诏。”
範思賢聽到有五人并未奉诏之後,眉毛微微一動,說道:“盡數殺了吧!”另一名少年遵了一聲“是”,悄然的退了下去。
顧顏的心中不免有些古怪,她在天目山時,見到那些海外的修士,也曾經擺過一些排場,但這位範家主作為一名結丹期的大高手,還如此的作态,一副故意高深的模樣,不免有些做作了。
範思賢站起身來,下面的衆修士剛聽到他在不動聲色之間,就抹掉了五名修士的性命,心中不禁都有些凜凜。這時見他站了起來,注視着自己,都将目光垂了下去。
顧顏用眼角的餘光看着他,只見這位結丹修士長着一張長方型的臉龐,長長的眉毛斜着貫入腦後,五官如同雕刻一樣的突出,看上去倒像是一位畫中人。他用雙手輕輕的向下按一按,所有的人頓時都鴉雀無聲。他張開口開始說話,聲音并不大,但每一個字都清楚的回蕩在耳中。
随着他的語聲,顧顏也知道了此行的目的。原來範氏家族在洛地的歷史,已經傳承了上萬年之久,最早的祖先是一位結丹後期的修士。他由于在海外游歷的時候,得到了一位上古仙人的秘藏,因而成道。然後範家就一直的流傳下來。
在那位仙人的秘藏中,提到在玄水之濱,有古仙人遺留的寶藏。具體并沒提到有什麽東西,只是說有一件法寶,是結丹修士能夠使用的極為厲害之物,而且在結丹圓滿,修煉成嬰的時候,能夠用來抵禦天劫。此外還有一些丹藥之類,也是上古遺留下來的奇物。
但這些東西,都被封存了一座陣法當中。那座陣法以太華山為軸,天地為兩極,周圍的五座大山為五行之基,十分難以破解。範家歷屆的子孫,都以破解此陣為第一要務。經歷了大概足有幾千年之久,外圍的陣法終于漸漸被破去,一直到了最核心之處。這時候的任務就落到了範思賢手裏,他卻驚訝的發現,自己已經沒有辦法了!
在最深處是一個小型的圓陣,論起威力并不算大,但奇異之處,它只有煉氣八至十層的修士才能夠進入,如果築基以上的修士進去,那麽立刻會引發陣法中靈氣的混亂,從而使得整個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