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環游的行星
大二的暑假，周葭的高中同學組織了一次聚會。聚會辦的挺正式，幾乎所有同學都參加了，班委還把班主任和兩個科任老師請了過來。周葭喝了不少酒，看見人群中開懷大笑的盛懿卓，想起沒上大學時她和堂哥的一點八卦，拿起手機和堂哥聊天。
周延當時在家陪他媽看電視，堂妹的消息剛發過來他就看見了。看着屏幕上“盛懿卓”三個字，他有點怔愣。
屏幕那邊的堂妹還在喋喋不休的八卦：“哥你說有錢人多幸福
特意從加拿大飛回來就為了參加同學聚會！！！
還真是打飛的啊....
哎那個時候你還要了她微信呢你記得嗎？
我還沒問你呢後來咋樣了？”
後來？
周延盯着電視裏正在上演生離死別的男女主，男生喊的再聲嘶力竭也留不住毅然離開的女人。
哪有什麽後來。
周延沒回答堂妹的追問，想了一下，試探着問堂妹：“你喝酒了？”
堂妹的家教很嚴，但堂妹的智商不高，喝了酒的堂妹在周延面前更是宛如智障。
“你別告訴我媽！”堂妹馬上掉在了坑裏。
周延表現出了反常的耐心，循循善誘：“你一身酒氣怎麽回家啊，你媽媽肯定能聞到。”
“我打車啊……
對啊有酒味咋辦啊
Advertisement
要不我在外面晾一會兒再回家？
完了我媽會揍我吧……”
周延嘆了口氣，接着打字：“喝了酒還敢打車？真是不拿自己當女孩子。”
“哥你不是有駕照嗎？
哥你來接我吧！
你送我回家我媽媽就肯定不會生氣了！
求你救救你妹妹！”
“你幾點結束？我看看我睡沒睡覺。”
“早早早，結束的早，再過半個小時就行，你現在穿衣服吧！”
堂妹的心思簡直不要更好猜，同學聚會肯定不能這麽早結束，小姑娘明顯就是想把自家哥哥先騙過去再說。似乎拿準了周延過去了就不會再抛棄她自己回家。
但是周延沒拆穿，或者說這就是他要的結果。他起身穿好衣服，拿上家裏的車鑰匙。穿鞋的時候他媽問他去哪，他随口把堂妹賣了：“周葭參加聚會喝酒了，我開車送她回家。”
他也沒說謊，他媽也沒有異議。
根據堂妹給他發的定位他到了一家KTV門口，停下車給堂妹發消息：“我到了，你出來。”
堂妹沒回，周延猜她是假裝沒看到，不過沒關系，他等了十分鐘又發了一條：“三分鐘之內不回消息我就走了。”
果然堂妹秒回。
“哎呀哥我剛看見消息
都怪這邊太吵了
還沒結束呢怎麽辦
你再等我一小會兒
就一小會兒好不好
【大哭】”
這小沒良心的，周延笑了一下，慢條斯理的打字：“車裏太悶，你還要多久？”
“哎要不哥你進來吧
好多人帶家屬呢
我就說你是我男朋友嘻嘻
然後我也跟這幫小妖精得瑟一下
【奸笑】【奸笑】”
周延把手機扔在一邊等了三分鐘，給堂妹發了一句“來接我。”
堂妹慫的一匹，把周延領進包廂的時候老老實實的給大家介紹說這是哥哥。
有人認出了周延，大呼小叫的喊着“市狀元”。一屋子同學沸騰了，驚訝的看向周葭，七嘴八舌的表達羨慕，還有女生開玩笑的怪她沒早點把這麽優秀的哥哥帶過來。
周延淡定的找個地方坐下。
剛剛進屋的時候他就發現沒看見盛懿卓。他有點擔心她已經走了。
還好女孩只是去了衛生間，很快就回來了。周延因為堂妹熱情的女同學而煩不勝煩，眼睛卻還在人群裏無意識的搜尋。盛懿卓回來的時候正好有個男生在唱一首英文歌，唱的不怎麽好聽。她打開門的一瞬間周延就看到了她，包箱光怪陸離，衆人群魔亂舞，歌詞正好唱到“god is a girl，who ever you are.”她于光影中出現，萬物失真，唯她清楚。
耳邊的說話聲變得模糊，周延也沒有心思去分辨，他知道這很不禮貌，但是他的目光無法移開。
距離他上次見到盛懿卓已經三年整，女孩的臉又一次日漸淡化，但是直到她推開門出現，他才反應過來他根本沒忘，他記得很深。往日不多的接觸都被時光打磨的圓潤鮮活，絲毫沒有褪色，只是在平日裏沉睡，等着一個契機被激活。
現在就是這個契機。
盛懿卓看到周延也很驚訝，她微微上揚的眼睛瞪圓了一瞬，随即落落大方和周延打招呼：“嗨周延，好久不見呀！”然後她眯起眼睛笑着揶揄：“你是哪個的家屬呀？”
蠢堂妹驕傲的挺着胸脯站起來：“我的！”一字一頓，落地有聲。
“堂哥。”在盛懿卓做出反應之前，周延馬上在堂妹的話尾補了兩個字。
“哦～”盛懿卓長長的哦了一句，明了的沖周延眨眨眼，然後走向她的小姐妹，沒有了和周延繼續交談的意思。
周延坐了回去，旁邊堂妹的女同學繼續叽叽喳喳的說話，而且根本不在意周延的冷淡。一整個晚上，周延沒再和盛懿卓搭上話。
終于在嘈雜的環境中熬到了結束，喝了酒有點困倦的堂妹乖乖的跟在周延身後往外走。周延刻意落後兩步攔住了盛懿卓：“我送你回去，我開了車。”
盛懿卓也喝了酒，但還基本保持着清醒。她看了周延兩秒。周延下意識的想躲避她的眼神，但他忍住了。
終于盛懿卓停止了注視。她點點頭給了周延這個機會：“好吧。”
堂妹歪斜的倒在後座睡覺，盛懿卓坐進了副駕駛。周延第一次與盛懿卓并肩的靠近這麽長時間，握着方向盤的手微微用力。
他不是一個擅長找話題的人，車裏很沉默，盛懿卓打開了車窗，風吹着她的頭發，發絲在周延臉側飛舞，若即若離輕浮的觸碰，像一個吻。
最後還是周延先開口：“還回來嗎？”
“嗯？”盛懿卓在發呆，過了幾秒回過神來回答周延的問題：“可能吧，但留在那邊好像也不錯。”
和沒回答差不多，周延還是沒有得到他想要的答案。
盛懿卓被放在了她預定的酒店門口，她道謝然後利落的下車。周延看着盛懿卓的背影。他意識到他好像一直看着她的背影。他對她的背影比她的臉更熟悉。人群中他可能不會很快辨認出她的臉，卻可以一眼看見她的背影。在一股不知名的沖動下周延降下車窗揚聲問：“你明天幾點的飛機？”
他的意圖很明顯。
但是盛懿卓沒有回答，她甚至沒有回頭，只是幹脆又潇灑的邊走邊揮了揮手。
車載音響裏音樂靜靜流淌，郭頂的水星記，一遍遍的在唱，“環游的行星，怎麽可以，擁有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