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Chapter (2)
信──直到那個正死命摟着師父撒嬌的人驀然轉過那張清美昳麗的面龐,用迥異于身體動作的冷冽朝他投以了一個威脅的目光。
正如數月前,「溫斯特劍聖」曾在魔武學院的教室外做過的那般。
雖然清楚和這種人生氣一點用也沒有,但意識到「這家夥果然就是那個變态」時,蘇薩卻還是忍不住失控地扳斷了手上攪拌用的木勺……察覺這點,知道友人向來對徒弟極有意見的阿德裏安只得朝褐發少年投以了一個歉然的笑,道:
「剛才謝謝你了……剩下的我自己來就好,你去忙吧,蘇薩。」
「……嗯。」
蘇薩雖對瑟雷爾一萬個不爽,卻也不願給好友帶來困擾,所以沉默片刻後終還是點了點頭,就此轉身離開了廚房。
聽着褐發少年的足音漸遠,因為某些因素一直對他心存忌憚的瑟雷爾面上不顯,心底卻是暗暗松了口氣。當下微微收緊臂膀将頭在師父頸邊蹭了蹭,随即越過師父的肩膀探頭望向了爐上的湯鍋:
「奶油蘑菇濃湯?」
「嗯……想你應該會想喝。」
沒有掙開徒弟緊緊箍鎖在腰間的臂膀,阿德裏安在湯鍋中放了幾個小型的風刃搭配一個操弄水流的方法将裏頭的材料均勻絞碎,耳際卻仍不可免地因對方的貼近與落在頸邊的氣息而竄起了幾分薄紅……瞧着如此,即便方才敞開身體任由師父侵犯占有的感覺美妙得遠超預期,已因得償所願而原地滿血複活的裴督之主卻仍不由起了幾分不一樣的心思,忍不住張唇輕咬了咬長者側頸,輕聲道:
「說起來,剛才沒能在師父身上留下幾個牙印,真是可惜。」
「……你這麽快醒來,是因為『伊萊』?」
「嗯。我可是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得以瞞過雷昂──不過如果知道剛才是師父上我,他大概會能釋懷一些?」
「瑟雷爾──」
因徒弟過于直白的用詞而半是提醒半是警告地喚了聲,沒有回頭的阿德裏安依舊顧着爐火,卻因彼此眼下的親膩和那種熟悉的相處方式而一瞬間有了種自己正身在法師塔、一切好像回到了過去的感覺……只是頸側傳來的輕微痛楚和酥麻卻很快便将他拉回了神,讓銀發長者不由皺了皺眉:
「……師父,你這叫拔屌無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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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說什麽?你剛才亂來一通的帳我都還沒跟你算──」
「本來就是……我們好不容易才能夠誤會冰釋、前嫌盡消,師父不想着将我留在身邊好生溫存,反而還張口就趕人,這不就是人家說的『穿上褲子就不認人』了?師父不會想把我始亂終棄吧?」
嘴上輕佻地說着只能以「欠揍」形容的話語,黑發少年環抱着師父的力道卻已瞬間又加重了幾分,像是生怕一松開手、本以為已經得到的人就會離己而去。
曾經他也深信師父絕對不會放棄自己,可經過先前的波折、方才進廚房時又給師父和蘇薩親密無間地一起動手做菜的模樣刺激了到,瑟雷爾本已因師父對自己的瘋狂索求而落地的心便又再次懸了起,讓他甚至忍不住自降身段地對褐發少年做出了那種幼稚的示威,
盡管裴督之主并不認為自己這麽做是無理取鬧。
還不曉得『阿德裏安』就是師父時,瑟雷爾就曾預感到金發少年對艾提安·蘇薩的吸引力;而事情的發展也證明了他的猜想──褐發少年對宿友的關心和看顧已經到了非比尋常的地步,就算還沒超越友誼的分際,那種潛在的威脅性也是無庸置疑的。尤其師父不僅對蘇薩十分信任,平時似乎也對其多有指點……對于從徒弟的身分「上位」的瑟雷爾而言,這樣亦友亦師的關系無疑十分危險,更讓他有種原先獨一無二的身分被人染指的不快感,自然很難平心靜氣地看待。
──阿德裏安還只是『阿德裏安』的時候,對于雷昂等人在那孩子心底占據的分量,瑟雷爾還能用「先來後到」、「畢竟是親人」之類的理由來安慰自己;可當阿德裏安成了師父,同樣是面對雷昂等人,裴督之主便不可免地升起了一種「屬于自己的地盤被搶走了」的感覺,讓他理智上縱能接受這個無從改變的事實,情感上卻仍不免有些起伏。
而最直接的體現方式,就是越漸加深的危機感和獨占欲了。
可他做過的混帳事太多,所以就算心底總在師父和其他人相處時不斷叫嚣着「師父是我一個人的」,他也只能将這種情緒深深埋藏起故作無事……只是現下畢竟不同于平時,看着不久前還在他體內恣意進出馳騁的師父一轉眼就和蘇薩小倆口似的在廚房做菜聊天,又教心胸從來與「寬大」二字無緣的裴督之主如何能不吃醋撚酸?
而就算是這樣,為了避免師父反感,他胸口酸得足以腐蝕精金的醋意,還只能用這種半是撒嬌半是插科打诨的方式隐晦表露,只在情不自禁緊緊收攬住長者腰肢的臂彎間洩漏出了幾分心底潛藏的不安。
但阿德裏安畢竟是阿德裏安,以他對這孩子的了解,就算瑟雷爾不曾直言,他又豈有對自家徒弟的異樣全無所覺的可能?雖然他依舊很難想像瑟雷爾會因為他而醋勁大發,卻仍清楚感受到了對方言行舉止間無意識流露的濃濃不安。
──或許連瑟雷爾自己也不曾注意到……當他說出「始亂終棄」這幾個字時,盡管語氣聽來全是玩笑意味,聲音卻不自覺地有了幾分艱澀、挨着長者的身軀亦情不自禁地更形貼近了幾分……阿德裏安對徒弟一向心軟,尤其在兩人不久前才來過那麽一場的此刻,就算還不至于有求必應,卻也絕對是格外寬容。所以看了眼爐上的湯鍋,确認裏頭的材料已經碎得差不多了後,他停下了那兩個小法術一個回身,将黑發少年原本黏在他背後的身體一把拉進了懷中。
「你自己清楚我為什麽要你回去。」
隐帶責備意味的言詞,所用的聲調卻極盡溫柔,「你我都清楚西法已經到了窮途末路的時候,誰也不曉得他會為了生存做出什麽……這些年來,你的真身向來只在裴督、法師塔和公爵府三個地方跑,不也正是心裏有所顧忌的緣故?一對一,你和他都無法耐對方如何,但你身上那個『大陸公敵』的名頭卻是極大的變數。就算洛瑞安的卡特和莫列斯願意保持中立,如果今天西法直接拿你的『身分』當藉口,他們也很難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阿德裏安口中的「卡特」,便是現任的洛瑞安邦立大學校長齊格飛·卡特;「莫列斯」則是人文學院長莫列斯·米拉莫維奇,這兩人就是目前作為洛瑞安邦立大學「鎮校之寶」的傳奇高手……其中莫列斯年紀較長,今年也有八、九百歲了,曾經是阿德裏安當年在校任教時的學生兼助教;卡特則是當年曾在德拉夏爾圍城戰中被他救過的年輕聖階。雖說從阿德裏安稱呼兩人的方式仍可分出親疏的差異,但總體而言,這兩人在當年都算是與他關系較為緊密、觀念也相對接近的傳奇高手,所以才會先後留在洛瑞安「養老」,并堅持保留魔武學院前的那尊雕像──當初阿德裏安會決定躲來洛瑞安并進入人文學院,其實也是多少考量到了這一點。
當然,經過西法的事情之後,即使當年和這兩人的關系還算不錯,阿德裏安也已再不敢随意地交付信任。尤其相較于他曾經的榮耀,現在的實力終究太過弱小,所以比起試探人性,他寧可繼續低調地以「阿德裏安·法瑞恩」的身分活着……直到有足夠的力量奪回曾經的一切。
可面對他的這一番勸戒兼分析,聽着的瑟雷爾卻沒有直接應承或拒絕──他只是猛地想起什麽似的由師父懷中擡起了頭,迎向那雙銀眸的目光炯炯:
「師父不提我都忘了……卡特就算了;那個米拉莫維奇……哼!」
「嗯?」
沒想到會惹來徒弟這種反應,阿德裏安微微一愣:「莫列斯怎麽了?他追殺過你?」
瑟雷爾早年逃亡和血戰的經歷,他的理解大多仍停留在文獻和旁人的描述上。所以聽到瑟雷爾那種帶着憤恨的語氣,銀發長者最直接的聯想,自然是莫列斯曾經因為自己的死而追殺過徒弟了。
只是聽到師父即便事過境遷也依然難掩關切的一問,黑發少年的表情卻不像平時那樣高興,而是像吞了蒼蠅一樣帶着難以言喻的不快和扭曲,直到阿德裏安都有些忍不住想捏捏那張粉嫩的臉蛋了,他才在驀地狠狠親了師父一下後,不甘不願地道出了自己有此反應的理由:
「他幫過我,理由是『如果老師真是你殺的,法師塔就不可能會認可你』,還說『老師怎麽可能會看上你?比起來,我待在他身邊的時間可長得多了』……師父明明是我的,他有什麽立場說這種話?」
即使過了三、四百年,瑟雷爾都還能清楚回想起自己一身狼狽地從血泊中被對方救起,卻聽到那麽一句話時的心情……他想吶喊出「師父明明是愛我的」,卻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是最沒有立場、也最沒有資格說出這種話的人。所以那個時候他只能沉默地接受了對方的好意,只在臨走前說了一句「幕後主使是西法」,卻連「那是『我的』師父」之類的示威言詞都沒能脫口。
──雖然,以那時的情境而言,示威什麽的……早就沒了任何意義。
也是在那之後,曾經是洛瑞安邦立大學校長的莫列斯提前退下躲到了人文學院,一方面承襲「老師」的興趣,一方面也藉此擺脫繁雜的事物努力增強實力。瑟雷爾知道,如果不是為了「鎮場」以維持洛瑞安的純粹性,也許莫列斯早就親自去找西法報仇了。
而面對徒弟這番內涵豐富、且兼告狀、撒嬌、不甘、懊惱于一體的話語,阿德裏安回應的方式很簡單。
「你就算轉移話題,我該說的還是要說。」
伴随着如此一句,完全不把對方先前爆的料當作一回事的銀發長者已經接着先前被帶開的話頭繼續數落了起來:
「連真身來此都有這種危險,更何況是你現在的身體?經過剛才的……咳嗯、你變成這副模樣的目的也已經達到了吧?晚上……不、你既然恢複得這麽好,幹脆現在就回法師塔去解開封印!」
「你剛才明明說晚餐後──」
「那是我考慮不周……多待一刻就多一分危險,你如果不肯聽,我就直接送你回去。」
說着,越想越覺得這麽做才對的阿德裏安心念一動,身旁就已是一道空間裂縫撕開,對應的地方不是別的,正是位在無盡虛空之中的法師塔……見師父動了真格,瑟雷爾也不敢再說什麽「你難道就不希望多花點時間和我在一起嗎」之類的廢話,連珠炮似的開口就道:
「回去了不能再來?而且誰說我變成這副模樣的目的已經達成了?」
「……什麽意思?」
入耳的話語讓阿德裏安有了幾分不太好的預感,本已張開的空間裂縫也因此阖了上:「你做了什麽,瑟雷爾?」
「請叫我克拉克·肯特──當然,只有『克拉克』也可以。」
即使是背水一戰,以裴督之主的心計,又豈有可能沒做好萬全的準備就變成這副模樣跑來洛瑞安?「我想學院主席方面應該給過了通知才對……從今天開始,我就是人文學院的學生、艾梅蘭二號樓的一份子了。至于房間……當然是和師父一起住了。」
──這一刻,盡管眼前的人仍維持着黑發少年的模樣,阿德裏安卻已很難再将先前那種彷佛回到四百多年前的寵溺與疼惜延續下去。清朗面容之上神色微沉,他就這麽定定地凝視了徒弟好一陣,直到後者被他看得漸漸有了幾分無措,他才垂下眼簾,難掩疲憊地啓唇道:
「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我只是想盡可能地多待在師父身邊,不行嗎?」
見師父表情變了,瑟雷爾也不再用先前孩子般嘻皮笑臉──或者該說是死皮賴臉──的那一套,雙臂依舊緊箍着身前的銀發長者,神情卻已是屬于裴督之主的成熟與微微黯然:
「有雷昂遇襲的事在前,師父也不想卷進什麽争風吃醋的事情當中,自然不可能讓『伊萊』過來……既然如此,我能待在你身邊的方式,不也就只有這唯一的一種?」
「瑟雷爾──」
「至于危險……如果無人知曉我的真實身分,就算只有六、七級的實力又怎麽樣?我的感知一樣保持在傳奇的強度,絕對足以在遇襲前解開『時光回溯』的封印……相較之下,師父,實力只有聖級的你不是更危險嗎?對西法而言,你才是那個可能意味着突破的契機;至于我,充其量也就是個提取生命力的機器而已……師父會擔心我,我難道就不會擔心你嗎?」
說到這裏,黑發少年微微一頓,眼圈已然不受控制地紅了起:
「先前我之所以能按捺着不過來,是因為想讓彼此都冷靜一下,也怕自己會再惹你生氣……可現在話既已說開,面對失而複得的寶物,想天天看着、守着、呵護着難道不是再正常不過的反應?是,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但師父……你只是習慣性的擔心我,可我,卻已經……親身經歷過一次你的死亡了。」
阿德裏安聞聲一震。
回想起那于時空交會處将他喚回人世的、瑟雷爾泣血呼喚的一幕,看着眼前黑發少年始終潛藏着抑郁的墨眸,他心頭微酸,突然意識到即便彼此重逢至今已相處了好一段時光,和之間相隔的四百零四年比起來也終究太過短暫……就算再怎麽想像,他也無法真正體會到這個孩子在那四百多年間所懷抱的痛苦與絕望。因為,正如同他所受的傷,瑟雷爾無法親身感受;那個孩子所經歷過的失去,他也同樣無法觸及。
他對瑟雷爾的在乎和愛,數算起來也不過延續了三十多年的光景;但瑟雷爾對他的感情和思念,卻已有四百三十多年那麽長。
感情或許不能以時間做衡量,但在考慮到對方心情的時候,阿德裏安卻無法不去在乎、顧及這一點。
所以沉默片刻之後,銀發長者終究只是一聲嘆息。
「我的底線很簡單:考慮到現在的努泰爾大陸上見過你十五歲模樣的人少之又少,你可以繼續維持現在的樣子以『克拉克·肯特』的身分待在洛瑞安……前提是擁有足夠自保的力量。既然你說除了陪伴、也是為了保護我而必須待在這裏,那麽我也有權利提出我的要求──我所謂的自保,是傳奇等級。只要你能做到,我就有辦法遮掩莫列斯等人的感知。」
「……我明白了。」
就像他給師父喝的煉金藥劑那樣,能讓一個人只在外表上暫時有所轉變的方法不少,麻煩只在于該如何在保持實力的情況下不引起旁人的警覺……而師父的保證無疑解決了這個問題。所以認真地點了點頭後,他留了句「等我回來喝湯」便自撕開空間裂縫傳送回了法師塔,只留下了廚房中神情複雜的阿德裏安。
──可還沒等莫名有些失落的銀發長者離開廚房,空間中便已再一次傳來了熟悉的空間異動。察覺到同樣熟悉的靈魂波動進入感知之中,阿德裏安微愣擡眸,便見實力仍處在時光回溯壓制下的黑發少年由空間裂縫之中匆匆走出,而在确認爐子并不在加熱使用中後一把抓住了師父的手,三步并作兩步地便将人帶回了房間。
阿德裏安雖不知他為何會去而複返,卻仍控制不住心底在徒弟的身影重新映入眼簾的那一瞬間于心底迸發的喜悅……意識到不論理智如何清楚對方滞留洛瑞安的不妥當,他心底終究還是盼着能時刻與瑟雷爾在一起的,心情有些複雜的半神閣下抿了抿唇,卻終究沒有多說什麽,只是任由徒弟一路牽着,直到回到早前兩人好生歡愛了一番的房間裏、被對方拉着坐到了那張彷佛仍殘留着幾許情欲氣息的單人床上。
「差點忘了。」
去而複返的黑發少年松了口氣地道,而在有些不舍地深深望了眼面上微露不解的銀發長者,神色交雜地擡手撫上了那張帶着歲月痕跡的英俊面龐:
「幻身藥劑的時效快到了……」
「……所以,你是為了再看『我』最後一眼而回來的?」
「不要說那麽不吉利的話。」
「最後一眼」什麽的怎麽聽怎麽刺耳,讓腦海裏幾乎是轉瞬便浮現了那個染血之夜的瑟雷爾不由一個激零,連忙擡手堵住了師父的唇,苦笑道:
「只是想起師父變回去時肯定又有好一陣苦要受,身為始作俑者的我怎麽說都應該陪伴在師父身旁才對,所以才會又匆匆趕回來……至于懷念不舍什麽的,也是在所難免吧?畢竟是這麽多年來都只能在回憶裏思念着的……」
說着,他微微頓了下,語氣一轉:
「當然,師父不論什麽樣子我都喜歡……原身的模樣成熟穩重、英挺睿智,小阿德裏安的樣子則是精致漂亮、清純動人。不論哪一面,給人感覺都是那麽樣幹淨美好,讓人看着看着……就忍不住要升起玷污侵犯的欲望。」
本該只是表明心志的話語說着說着不知怎地便又成了葷話,讓聽着的銀發長者俊容之上不由浮現了一抹羞惱交錯的粉色。只是還沒來得及等他出言教訓徒弟,幾個日時前一度體驗過的灼熱感便已再一次由裏到外席卷全身,骨骼與皮肉反向壓縮所帶來的疼痛感亦緊随而至,讓承受着的阿德裏安一時不由渾身劇顫、冷汗涔涔……瞧着如此,瑟雷爾心下不舍、悔意與自責争先恐後地湧現彌漫,卻只能張臂将人緊緊擁入了懷,希冀着能藉此轉移對方的注意以減輕痛苦。
好在還原的過程并不長。小半晌後,當懷中軀體的震顫停止,被黑發少年緊緊擁在懷裏的,已不是那個看來更像是他在依偎着對方的銀發長者,而是模樣精致、身材纖細,怎麽瞧怎麽惹人憐愛的金發少年……望着屬于小阿德裏安的容顏因身體殘留的痛楚而一片煞白,裴督之主心中一緊,忙低頭吻了吻他的男孩額角,輕聲問:
「師父……我帶你回法師塔休整一下好嗎?」
「……嗯。」
阿德裏安不放心徒弟繼續待在這裏,卻也從徒弟的表情中明白他不會願意将自己交給蘇薩照顧;所以沉默片刻後,他終仍是輕輕颔首,任由徒弟召喚出空間裂縫,将他橫抱着帶回了位于無盡虛空的法師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