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Chapter (2)
易便認出了對方的身分,卻也因此愈發驚疑難定。
──阿德裏安·柯林斯·法瑞恩,法瑞恩公爵的嫡子、名義上的第一順位繼承人。據說他天生體弱、資質極差,且自幼為心疾所苦,所以法瑞恩公爵一直有廢除他繼承資格的想法,卻因為雷昂的阻止至今未能如願。
這樣的一個人,按理說是不可能讓他産生任何警戒心;可當他的注意力轉移到前方身材纖細、精致美好得根本不該出現在這種殺戮場上的金發少年身上時,盡管感知再鮮明不過地告訴他這個少年的實力只有區區的四級,可火系法聖心底卻仍湧起一種前所未有的強烈危機感,不斷催促着要他不惜一切盡快逃離此地,離眼前的人越遠越好。
明顯彼此矛盾的認知讓此人驚疑愈甚,卻又難以在找不到任何确切證據的情況下只因直覺就放棄即将完成的任務……察覺他眼底閃過的矛盾神色,阿德裏安微微挑眉,卻沒打算玩什麽扮豬吃老虎将時間浪費在對方身上。當下微微踏前一步、金眸間幾分冷色浮現,淡淡道:
「看來你已經察覺了點什麽……但很可惜,就算你現在想要逃,也已經來不及了。」
「……剛才成聖的人是你?」
見對面的雷昂同樣對金發少年的表現露出了幾分難以置信,瞬間明白了什麽的火系法聖雙眼陡地睜大,卻仍強迫自己壓抑下胸口于此時無益的驚詫,強自鎮靜着冷笑道:
「十五六歲就成聖,你确實是前所未有的天才……但要說出這種大話,你還太早了些。」
盡管這話說來莫名有幾分外強中幹的意味,但他的話也并非空穴來風──就算同是聖級高手,實力也會因種種因素而有着極大的落差。而不論是誰,都不會以為一個剛剛晉升為聖級、連打鬥都還沒經歷過一場的十五歲少年,有辦法擊敗甚至輾壓一個聖級中階的強者。
但阿德裏安只是笑了笑。
「是不是太早,看看不就知道了?」
說着,也未見他有什麽動作,伴随着一陣并未刻意掩飾的空間波動,本還守在火系法聖身前的那名八級武者頸部一條血線陡然顯現;下一刻,此人位在血線上方的頭顱轟然落地,無數鮮血由頸部斷頭處噴散泉湧而出,竟是就這麽無聲無息地被人切下了腦袋!
而此人的身體,卻仍維持着先前的防禦姿勢;落地的頭顱之上,也仍保留着死前半是戒備半是輕蔑地盯着法瑞恩兄弟的眼神。
只這一下,便讓意識到眼前究竟發生了什麽的火系法聖瞬間色變,擡手由懷中取出保命用的傳送卷軸、引動精神力一撕便想離開此地,卻遲遲沒有能夠迎來預期中的拉扯感……回想起少年殺死他追随者時的空間波動,以前先前說他來不及逃時的篤定,這名法聖臉色一白,便匆忙又用了幾個卷軸在自己身上施加了好幾重防禦,聲音卻已有了幾分顫栗:
「空間封鎖……?連聖級卷軸都能阻止的?怎麽可能!」
「對空間的掌握是一門很精密的藝術……傳送魔法這種東西,只要一點幹擾就能夠失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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頓了頓,「不過你判斷的沒錯……我用的确實是空間封鎖。就算是聖級的傳送魔法,沒有足夠硬碰硬的沖出封鎖的強度、又沒能找到合适的『解鎖』方式,失敗自是必然的。」
「可惡……!」
盡管心中充滿了「區區一個十五歲少年怎麽可能做到這種程度」的質疑和吶喊,可眼前的情況卻已不容他多想……當下一聲「火凰」将火元素凝成一只形若實質的火鳥朝雷昂的方向直襲而去;暗地裏卻已默發了一個凝聚了等若禁咒能量火箭,在火凰的掩飾下意圖在少年出手救兄的時候趁隙偷襲──
可他無論如何都沒想到的是:不管是障眼法卻仍殺傷力十足的火凰、還是他用來偷襲的火箭,都在靠近對方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而那個造就了一切的人卻只是靜靜地伫立原地,用一種平靜卻漠然的眼神看着垂死掙紮的人。
而那名火系法聖,卻連少年究竟是用了什麽方式抵銷他法術的都沒能摸清。
按說空間法師最常用來對敵的法術,除了輔助型的空間傳送、空間封鎖外,便只有空間裂隙算是宜攻宜守的一招了──他手下那名八級武者就是死在控制得極為精确的空間裂隙下;但空間裂隙若用來抵擋,火焰消失的瞬間應該會出現一道黑色的裂縫才對;但他卻沒感覺到任何空間裂隙出現的波動。在他的感知裏,他所放出的法術并非突然消失,而是就像燭火瞬間給人掐滅了一樣,自也再沒能造成任何傷害。
可他從沒見過這樣的空間系法術……那種感覺,就像是傳說中的「空間折疊」;如果眼前的人不是一個剛剛才成聖的十五歲少年,他甚至會以為自己遇上了「那個人」。
裴督之主,瑟雷爾·克蘭西。
那個努泰爾大陸上公認的、繼空間半神阿德裏安·克蘭西後唯一一個能将空間法術用得如此出神入化的人……
想到這裏,已陷入絕望之中的火系法聖隐隐想到了什麽。
阿德裏安·法瑞恩……出生于昔年的克蘭西公爵府,明明是個公認的廢材資質,卻能夠瞞過所有人在十五歲達到聖級的境界,而且還是一個極其老練的空間法師……這些,真的都是巧合嗎?
──又或者,那個看似稚嫩的軀殼裏裝着的,其實……
「到此為止吧。」
見那名法聖在死死盯了他好一陣之後猛地浮現了一個半是恍然半是難以置信的表情,一陣熟悉的空間波動亦于此時乍然出現在他布下的空間封鎖外,阿德裏安金眸間一抹過于痛苦的色彩閃過,卻沒有馬上循着那股波動的來源望去……他只是淡淡地道了這麽一句,随即轉身走向了一旁神色已從一開始的震驚茫然轉為複雜的兄長,在敵人身軀乍然爆裂的背景中試探着輕輕喚了聲:
「哥哥……?」
「阿……德裏安……」
看着身上罩着綴有絨邊的毛披風、打扮與先前在傳影儀中望見的全無二致,臉龐和音聲也幹淨單純得一如往昔的弟弟,對照起他背後血腥異常的畫面,雷昂有些艱難地張了張口,終還是道出了心頭從剛才壓抑到現在的疑問:
「你……到底是……?」
「我是阿德裏安,一直都是的……哥哥。」
說着,他唇角微勾,用那張屬于少年的青澀面龐露出了一抹過于成熟也過于苦澀的笑:
「可除了阿德裏安·柯林斯·法瑞恩之外……我還曾經有過另外一個名字。」
「──那就是阿德裏安·克蘭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