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裴時氣死了
明明時來科技不論上市進程還是近來業務拓展都非常順遂, 可裴時心情就是好不起來。
鐘潇憑借暗示和吹噓，雖然沒有唬到資深投資機構，但也從不少小機構或者個人手上斂了不少財。
大數據行業是當前風口, 自然就有熱錢快錢湧入, 如今社會販賣焦慮, 大部分傳統制造業的老板們都對自己的實業感到悲觀, 對未來科技發展遲疑害怕又好奇躍躍欲試, 因此多少都會布局所謂的新興産業，好來個幾條腿走路，而這些焦慮又不懂數據科技産業卻急于在其中投資挖掘商機的老板們，就成了鐘潇割的韭菜。
何況在鐘潇包裝下, 鐘家也還勉強能算old money，外人也對他沒落的家境并不詳細知情, 再加上他自我營銷的海外留學人才人設，附帶那張能說會道的嘴，确實還真的有人買賬。
裴時是随時準備好給鐘潇發律師函的, 然而鐘潇比他想的小心, 他從沒有留下過什麽物證, 言辭也都很含糊, 法律上無法定性為诽謗。
何況裴時都不知道這鐘潇到底是不是诽謗，畢竟他到底手握和白桃到底怎樣的視頻，裴時也沒看到全部。
“裴總，針對這種情況, 您應該錄音的, 有了錄音, 我們還是可以做文章的。”
律師還在惋惜：“既然您在場，怎麽會沒留下證據呢？”
裴時面無表情地看了對方一眼：“忘了。”
律師還在感嘆：“可聽您的意思, 這鐘潇說了不是一句兩句，裴總，您應該是有機會錄音的啊！怎麽還能忘記呢……這幸好目前傳播度不廣，要有錄音，律師函至少能發一個警告警告，免得這謠言擴大範圍傳到投資機構那，可別真的對時來科技上市産生點什麽影響，總是防患于未然……”
裴時抿着唇，覺得自己這個律師，話真是太多了。
但無法否認，這律師說的也沒錯。
可即便是平靜下來的如今，再回想此前，裴時都能想起當時巨大的憤怒，被那種情緒裹挾着，人根本不可能理智，他确實完全忘記了錄音留存證據這回事。
好在鐘潇大概确實不是正經創業，騙了一小波投資以後，看起來就在業內消停了。
只是很快，裴時就發現，對方确實是在拉投資方面消停了，但無限的精力和熱情就用到別的領域了。
剛結束了一個公司例會後，裴時接到了裴菲的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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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我真的是要氣死了！你看看白桃和鐘潇多嚣張！都上綜藝了！這是決定撕破臉皮高調劈腿了嗎？！”裴菲的語氣氣急敗壞，“哥，你就不能當機立斷嗎？白桃有什麽好的！以前也沒見你喜歡她？現在這是怎麽了……”
裴時皺了皺眉：“出什麽事了？”
“就那個鐘潇，我和你講過，白桃的男小三兒，前男友，最近上了一檔綜藝訪談類節目，雖然以初戀代稱，沒講具體名字，號稱是保護隐私，但我這種明眼人一看他說的這個初戀就是白桃啊，什麽信息都能對的上，這男人在節目裏大肆宣揚以前和白桃多難舍難分，自己和白桃多互為彼此的初戀白月光，是多陰差陽錯被命運分開，結果那麽多年過去，還是心裏難以忘懷呢！”
裴菲拉拉雜雜連罵帶怨地講了一堆，裴時總算是理清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大概是為了營銷富二代創業者人設，鐘潇回國後不僅在投資圈裏各種暗示自己和白桃的關系，還參加了一檔什麽綜藝節目。
這節目只是容市的地方電視臺的，算個小投資也不怎麽入流的節目，本身并不需要多好的履歷就能參加，多半也是鐘潇為了能以富二代創業人才的人設行走方便，自己花錢去參與的，沒收視率也無所謂，只要營銷跟進，多發發通稿，營造出氛圍就行。
本身節目都已經悄無聲息地播出完了，但沒想到因為鐘潇長得不錯，鐘家原本也有錢過，不知情的外人來看表面也算個是留學歸國的高富帥，莫名其妙竟然就有了所謂的“顏粉”，把鐘潇參與綜藝的片段挖了出來，剪成了專輯，一下子就在網絡上爆了。
裴時抿着唇，按照裴菲的敘述，找到了鐘潇網上的剪輯專輯。
這剪輯專輯名字就很聳人聽聞――愛你，深情永不悔。
裴時臉色不善地點了開來，鐘潇那張惹人心煩的臉就跳了出來。
主持人沒什麽新意地問：“所以十年前的初戀，你至今還忘不掉？”
鐘潇在鏡頭裏沉痛地點了點頭：“實際上我們戀愛的時間沒有那麽久，但我早就喜歡她了，一開始是暗戀吧，你們懂的，年少時候的感情都很青澀，小心翼翼的試探和靠近，沒想到她心裏也有我的名字，兩個人就這麽漸漸心意相通在一起了，但我要想到後來她會陰差陽錯被迫為了家族利益犧牲，嫁給自己不愛的人，我說什麽也會早點告白，早點求婚的……”
說到這裏，鐘潇低下了頭，很痛苦的模樣：“都怪我當初年少氣盛，想着一定要先立業再成家，雖然家境很好，但還是希望能靠自己的能力有一片天，所以想着去外面闖蕩，結果沒想到卻不慎弄丢了她……沒能保護好她，沒能在她的家裏逼迫她結婚時為她撐起一片天……”
主持人這下臉上露出了八卦的熱情：“可鐘先生這麽優秀，這麽多年來，難道沒再交往過新的女友？沒再遇到令自己心動的人？”
“沒有。”鐘潇斬釘截鐵道，“她們都不是她。”
這男人一臉深情又帶點憂郁道：“你要是見過了那個人，你就知道，此後別人都永遠無法替代。”
“可您也說了，您的初戀已經嫁人了，重新開始了新的生活，您這樣還偏執地沉浸在過去，是不是……”
“是，我知道這不聰明，但我忍不住。”鐘潇臉上露出了恰如其分的絕望，“如果她過得好，也就算了，可偏偏我卻知道，她一點也不快樂，她的丈夫根本不能理解她，她是活潑的人，但她的丈夫不茍言笑，根本和她沒有任何共同話題，和她的丈夫生活在一起，她那樣性格的人，一定會感覺到窒息。”
“當然，我不會打擾她，她要是過的幸福，我甚至會很欣慰，會祝福，但知道她過的這樣，我心裏怎麽又放得下？我想對她而言，也是一樣的，她也放不下我，但是道德和婚姻契約，讓我們彼此都只能如此，把對方埋在內心最深處，我想這不算是出軌，也不算是不道德吧？畢竟每個人心底，總有一些傷痕和秘密，而這就是我和她的青春回憶，是我和她永遠彼此懷念的過往，是無法逾越的惆悵……”
裴時一邊看，一邊簡直要氣笑了，這鐘潇排比句用的還挺順，可狗嘴裏到底吐不出象牙，這說的是人話嗎？彼此內心懷念精神出軌就道德了？裹上青澀青春的标簽就能豁免責任了？
英俊年輕、富二代、留學歸國人才、創業者，這些标簽就夠吸引眼球了，外加十幾年深情如一日、初戀、白月光這些關鍵詞的深溫，鐘潇這檔小破節目竟然隐隐有出圈的勢頭。
裴時點開網上的熱評，臉色更難看了。
“我什麽時候能有鐘潇這樣的前男友！”
“天啊，我要是那個初戀，我恐怕也走不出來！”
“哎，真是，好希望鐘潇和初戀能破鏡重圓哎。”
……
網友或許并不知道鐘潇嘴裏這個兩兩相念的初戀是誰，但裴時不傻。
此後的剪輯裏，是不少訪談中鐘潇提及的這位初戀白月光的細節，以及兩個人過去甜蜜青澀的回憶片段，主持人多次詢問這位初戀白月光的名字，但鐘潇都表現出了為保護對方的三緘其口，然而話裏行間，他就透露了足夠多的信息了――
怕狗、驕縱、喜歡畫漫畫、喜歡甜食、害怕牙醫、不會做菜、漂亮、每天靠奶茶續命、可愛、有酒窩、古靈精怪、狡黠、嬌氣、一委屈就哭、喜歡白色、喜歡桃子……
幾乎是瞬間，裴時的腦海裏就浮現出了白桃的臉。
輿論贊美着這段陰差陽錯走散的年少戀情，但作為這段故事裏的反派當事人，裴時的心情就完全無法愉悅了。
可着自己是他們這段偉大戀愛裏的絆腳石？
一個沒有情趣沒有共同語言性冷淡、鐘潇嘴裏疑似不行的聯姻對象？
裴時這天是自己開車回家的，回程路上，他就公放着鐘潇的訪談――
“我們以前一起去放風筝，一起野餐，看星星看月亮……”
“印象最深刻的是一起看鬼片，她害怕地躲進我懷裏，結果我心跳的好快，她還以為我是看鬼片害怕的……”
“還有一次，她一定要給我做吃的，結果失敗了很多次，做出來的雖然不好吃，但我還是很感動。”
“我生病了，她不眠不休親自照顧我！”
……
行了，看來白桃對自己的這些，都是以前和鐘潇玩剩下的。
“還說要以我的形象創作一個主人公；我生日的時候親手縫制了手工皮包給我；還為我編織了手工風鈴，親手做了裝飾陶罐……”
随着音頻的繼續播放，裴時的臉色越來越難看，重複以前對鐘潇的套路也就算了，怎麽和自己結了婚，從沒用自己作為主人公進行過創作，更沒送過什麽手工皮包和風鈴，更別提什麽裝飾陶罐了。
要說同樣的套路同樣的待遇也就算了，結果自己比鐘潇還不如。
訪談裏鐘潇還在不住懊喪喟嘆：“當初我們在一起，只是純純的戀愛，我和她什麽都沒發生，但現如今，才覺得後悔，當初就應該把第一次留給彼此，至少能給她一個美好的回憶，不至于讓她……哎……算了，往事随風，不提也罷……”
裴時臉色鐵青，還不提也罷？你都已經祥林嫂一樣提了多少遍了？
這些訪談自然越聽越令人不悅，但裴時卻自虐般堅持把鐘潇回憶初戀的部分全部聽完了，一字不差。
*****
白桃覺得裴時最近不對勁。
先是這男人突然就不加班了，每晚按時回家，這聽起來仿佛是能和自己相處時間增多感情深溫了，但實則不然，裴時雖然回家和自己一起用餐，然而坐在餐桌上，臉拉得老長，一聲不吭，把牛排都切出了刀和瓷器碰撞的聲音，偶爾喝茶也把茶杯放得老響，恍惚讓白桃覺得裴時不是在家裏用餐，而是在開公司業績會，而自己則是惴惴不安等着彙報的業務經理。
總之，氣氛怪怪的，裴時不是對自己視而不見，就是偶爾擡頭看自己一眼，眼神幽深晦澀，也不知道在想什麽，但顯然沒什麽高興的情緒是就了。
白天上班時，白桃特意找孫靜和袁牧都旁敲側擊确認了，确定時來科技不僅沒有遇到瓶頸，甚至市場前景一片光明。
所以裴時這是怎麽了？
一臉看自己不爽的表情，難道自己和他又進入婚姻危機了？
等這頓飯快結束，家政阿姨上了甜品之後，裴時望着自己眼前的提拉米蘇，終于狀若不經意般地開了口――
“我聽說很多人畫漫畫寫小說，都會以身邊人為原型創作。”裴時咳了咳，“所以你哪個人物是以我為原型創作的嗎？”
白桃當即誠懇道：“沒有啊！”她保證道，“絕對沒有！”
很多人是很介意被當成原型寫進漫畫或者小說載體的，覺得個人的隐私被侵犯，何況漫畫小說作品讨論度大，原型人物的某種性格特質很可能成為讀者謾罵攻擊的點，按照裴時的性格……
白桃覺得，他是絕對不會喜歡被讨論的。
她再次補充道：“你放心吧！從沒有用過你做原型！我就用過別人！”
結果自己這麽保證完，裴時不僅沒有滿意，臉反而沉了下來。
怎麽回事？？？
白桃在古怪的氣氛裏有些坐立不安，然而裴時卻還保持着安靜，好在甜品吃到一半，他終于打破了尴尬的沉默，只是問題有點奇怪。
裴時清了清嗓子：“我錢包最近壞了。”
哦！
白桃立刻懂了，她熱情道：“老公！那我給你買個新的！你想要什麽牌子的？”
“也未必要牌子。”裴時百無聊賴般用叉子插了下提拉米蘇，“聽說現在有些手工皮具也挺不錯的。”
“沒問題！我找個定制的手工皮具中心給你做！你想要什麽款式？給你弄個獨一無二的！”
裴時這次不再插提拉米蘇了，他瞥了白桃一眼：“沒必要還找皮具中心，你要會做的話，你自己做的就行，不用太浪費錢。”
說什麽胡話呢？自己怎麽會做那玩意兒。
白桃笑嘻嘻道：“沒事，錢不是問題，給你花還能算浪費嗎？”
可惜适得其反，裴時的臉色更差了。他扔下提拉米蘇，不發一言就上樓了。
媽的！又怎麽了！
白桃也不知道怎麽回事，近來裴時的情緒變化好像越發也能牽動起她的來，因為裴時這奇怪的态度，白桃也變得有些患得患失的。
白桃把裴時的症狀匿名發到網上的醫療論壇進行了詢問，因為忘記寫了性別，得到了一堆“懷疑為經前期綜合症”之類毫無建樹的回答，唯獨有一個引起了白桃的注意――
“可能是性生活不和諧或者性生活失調導致的內分泌問題。”
這個剎那，白桃幾乎有種醍醐灌頂之感，是了，就是它了！這說的不就是裴時嗎？！
自自己穿越來，這都多久了！裴時還憋着！這能不心理失衡嗎？所以最近成天和來了生理期一樣！
破案了！
這個夫妻生活吧，确實是婚姻和諧不和諧至關重要的因素，白桃其實最近也在琢磨，總不能年紀輕輕才二十多歲的，就過了無性婚姻貌合神離吧？
但裴時也不知道是不是還是內心介意此前的出軌傳聞，都多少次了！箭在弦上了，竟然真的不發了！
白桃想證明了幾次，裴時的自制力在自己面前不堪一擊，然而時至今日，裴時的自制力還好好的堅挺着，簡直是對自己魅力的漠視和踐踏，忍無可忍了！
正好下禮拜就是自己的生日了，白桃決定從長計議！
攻城略地，一舉了裴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