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本朝剩女為誰買單
好逑是個剩女,事實如此,謝好逑并不在乎。其實在宋代像謝好逑這般十八歲還不出嫁的娘子卻是不少。
本朝有京報,上面的文章大抵是《我國GDP年年增産》《年收入與通貨膨脹毫無關系》《本朝X事演習警告西夏勿挑釁國土領地》。當然也有民間小傳聞,如《本年探花郎高娶豪門良人》《民間達人發明兩用把手》《XX坊新口味出爐》,厄,後面屬于植入式廣告。
其中有一期發過一篇《本朝剩女為誰買單?》,其中談到東京裏頭剩女很大一部分原因有二。除了當時婚嫁費高漲也是剩女高産原因之一,還有一說,便是奉行“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讀書多好啊!既有俸祿又可以免稅,士大夫地位多高?許多男子便是一顆心思撲在書本上,好歹博個秀才的名頭,倘若考了進士,東京裏頭高門大戶便是搶着要的,娶妻根本不用愁。所以想容說的那句“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實實在在的敲打了好逑一番。
打從好逑十八歲起便聽人說,開封縣還只是小地方,故此謝好逑這枚“剩女”還是頗為惹眼的,不過東京裏頭“剩女”更多。當然這裏頭存在差異,人家的問題是眼光高,愁嫁妝。前者好逑中槍了,後者看來好娘是不愁的。
作為一枚古代經濟适用穿越女,謝好逑最期望的當然是談一場戀愛。
好逑內心的話不敢說,更是沒人願意聽,即便是聽了,除了想容嗯嗯啊啊的敷衍着,也沒有人理解。于是好逑便只能任由娘娘一次又一次的安排相親,整整一年裏,算算累積下來的經驗,好逑覺得自己夠資格寫上一本名為《本朝相親指南》,或是《誰動了我的良人》……
正當好逑籌劃着寫《我朝剩女不高興》之時,生母荷娘把第八九七五八的畫像擺在好逑眼前,紅着眼眶哄道:“大娘,你年紀也不小了,尋常人家十五六歲的娘子便該是懂事了,我們這戶人家雖說是分了家,可跟你大伯四伯三姑媽可沒分了心,加上家裏早早就為你備了嫁妝,只盼你嫁戶好人家,你伯伯給你抻着腰,你爹爹娘娘為你怎麽都成……”
“娘娘……”好逑愧疚道。
“我也不是逼着你。”荷娘趕緊擦擦眼淚,生怕大娘為難:“娘娘也盼你嫁個稱心如意的良人,可是世間哪有那麽多良人,即便是你爹爹家裏還納了兩個妾呢!一個是當初公公婆婆在的時候納的梅娘,一個是娘娘懷你的時候進了家門的翠娘,家中你是大娘,将來若是她們當中哪個生了大哥……”說到這裏,荷娘一臉落寞。
“娘娘,不會的,即便生了大哥,也是奉你為主母,翠娘老實,梅娘人雖有點小心眼,不過也是個妾罷了,左右越不過娘娘的。”好逑自打穿越過來,眼見生母跟前有兩個妾,要多別扭就有多別扭了,可是時間一長了,好逑倒也習以為常了。好在謝家沒有什麽妻妾鬥争,兩個妾都是規規矩矩的老實人,好逑便也漸漸接受了這樣的家庭模式。
“我知道,她倆這麽多年都未曾鬧過什麽,只是我生不出哥兒。”荷娘搖搖頭,苦笑道:“算了不說了,你看看這畫像,這位周家的二哥,家中也是做生意的,主要是做布貨,嫡出,底下還有個庶出妹妹,家世也不算差。”
“娘娘,這個我就不見了吧……”好逑心虛道。
“怎麽不見了?”荷娘頓時瞪大眼睛,氣焰燃起:“婆子跟我說了,再選就沒了,攏共整個開封縣才幾戶人家說親呢?”
庫存不多了,要抓緊了。可是好逑若是提起出街游玩,便是神采奕奕,一提起親事,便立刻變成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荷娘看在眼裏,忍不住說道:“我也知道,開封縣裏頭你是瞧不上了,不然如何?難不成你要遠嫁?那可不行!”一想到大娘可能要遠嫁,出嫁後三年都不能回來一次,荷娘就忍不住掉眼淚。
“娘娘……”謝好逑有些難過,穿越至此,與荷娘相處兩年,要說母女情深談不上,但晚輩對長輩的感情依賴還是有的。是誰當着針線上的人不用,親自為她納鞋的?是誰見她病怏怏的熬夜為她做小點心哄她開心的……
好逑輕輕抱住了荷娘,細聲道:“我會乖巧的,不會遠嫁,再遠也遠不過東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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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娘破涕而笑:“小鬼頭,東京離這裏才多遠,為娘原來又希望你嫁個官戶,好歹身份上顯赫一些,不過若是外放,家屬又不得随同,倒也苦了你。後來又希望你嫁個商戶,大家門當戶對的,也不算委屈你。如今看看,怕是我從前想太多了……”
聽着荷娘唉聲嘆氣,好逑一臉黑線,小時候,我一直在考慮長大後是上清華還是北大。長大後才發現,原來是我想太多了……
荷娘一走,繡娘子便來督促好逑的針線了。話說好逑的針線活那叫一個慘不忍睹,據說這身體前身在這方面也是欠缺天分,故此好逑到了十八歲還不會納鞋底也不算是奇怪,只是大閨女家家的不能連縫縫補補的基礎技能都不會吧?好逑強烈懷疑因為不會針線活荷娘才求其次的希望自己嫁個商戶。
十六歲那年,對于好逑來說嫁什麽人家不重要,重要的是兩人來電,其實好逑錯了,而且錯的很離譜。自從走上相親這條不歸路之後,好逑深刻的意識到:真是良人難求啊!!!
在古代說什麽金錢地位不重要那完全是扯淡!不當家不知柴米貴啊!庶民擺個攤都要受黑社會收保護費,做個生意都有同業競争者來砸店,更不要提各項稅收房租洗臉水,物價高漲,通貨膨脹啊……
貧賤夫妻百事哀這句話真是金玉良言,讓自己明白這句話是拖到十八歲的好逑唯一慶幸的一點,在這裏總不能裸婚吧?裸什麽婚?然而嫁人還是要嫁的,自己這身體享受了21世紀的電磁爐微波爐,又享受了兩年富家小姐的生活,不求富裕但求不愁吃穿吧!意中人與富庶生活,兩手都要抓,兩手都要硬……
于是兩家人挑了個風和日麗的早晨,周家娘子帶着她們家二哥乘車到了謝家。
話說周家貴為商戶,做的生意也不大不小,住的卻是縣裏靠西,為此昨日荷娘特特打聽了一番,只聽說如今家裏正在鬧分家,故此暫且住在那邊。一聽這話荷娘便想打退堂鼓了,只是約都約好了,之能硬着頭皮上了。
好逑曰:老娘你下次打聽清楚好不好啊!
周家二人穿過弄堂,到了偏廳,荷娘急忙迎上,寒暄一番,客客氣氣的上茶就坐。周家娘子一上來便送了些果子,再坐下攀談幾句,看着像是有主意的人。好逑隔着屏風偷偷看了半天,只覺得婦人眉目之間有些厲害,倒是旁邊那小子有些愣頭愣腦的,再一聽周家娘子介紹,才知道那就是今天的男豬腳,周二哥。
周娘子與荷娘聊着家中瑣事,話趕話的套着彼此家世,這才得知,此番周家分家原是之前老太爺逝世了,他們商戶沒那麽多規矩,做生意走南闖北的,守個半年孝就不錯了,拖到近日才開始分祖屋房産,她們大人在家裏是嫡出,排行老三,頭頂上有兩個哥哥,怕是不會被人欺負的。
周二哥愣頭愣腦的,在一旁傻乎乎的盯着周娘子看,也不知道接話。
屏風後的好逑越看越是奇怪:難道這貨是傻子?
荷娘自然也看得出來,只當是小哥腼腆罷了,便問道:“周家二哥可有讀書?”
周二哥紅了臉,把頭都快埋進胸口處,愣是不憋出一個字。
惜字如金啊!?好逑不滿意的搖搖頭。
“說話啊!”周娘子急道,愧歉的看了荷娘一眼,苦笑道:“這孩子從小太老實,見了生人也不太愛說話。”
荷娘見此,臉上略有些尴尬,又說道:“畢竟是做大生意的,總的識些字罷了,瞧我問的。”
周娘子拍拍二哥的腦袋:“不會說話了啊!荷娘問你呢!”
二哥榆木腦袋,傻乎乎的指着周娘子,對荷娘憋出了兩個字:“問她。”
衆人:……
周家娘子似乎也瞧出了荷娘的不大滿意,但依舊熱情不減,怎麽說謝家也是戶大家族,若是能攀上這門親事,他們周家以後兒孫走科舉就有望了。兩人絮叨了一會兒,周娘子便帶着二哥起身告辭了,荷娘把他們送至車馬前,周娘子這才說道:“您也瞧出來了,我家二哥人是傻乎乎的,到底老實,也沒多少花花腸子。”
荷娘陪着笑,不住的點頭,天知道她心裏想的是回去一定要好好訓一下介紹人,這都什麽跟什麽啊?
送走了周娘子,荷娘捏着幾貫錢使了個小厮去周家打聽,這才嘆着氣回到屋裏。
不說好逑了,荷娘自己都不滿意。
此事以為就此掀過,卻不料幾日後,周家卻忽然托人來換八字,實實把謝梁進和荷娘吓了一跳,沒商沒量的,換什麽八字走什麽三書六禮?
荷娘急急忙忙托人把介紹人喊來,介紹人苦着臉道:“小人也不知道那家人二哥是這樣的啊!也忒老實了!”
“老實?老實個屁!”荷娘忍不住大罵道:“八字庚子都拿來了,這也算老實?是打量着我們家沒有哥兒罷了?你叫她去東京裏頭問問,我們大伯三伯是誰,我家大娘堂兄弟每人一口吐沫都能淹了他們周家!我呸!”
介紹人大驚,急急忙忙帶着帖子去傳話,得罪了周家頂多老死不相往來,大不了老子去別家買布,得罪了謝家……他侄兒還想托謝家舉薦到東京城裏頭讀書呢!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