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後半夜, 沈芙睡的很好。
第二天難得睡到了自然醒, 看了時間，還早。
在被窩裏賴了一會，她慢吞吞的翻身坐起, 赤着腳踩上地毯, 拉開窗簾。
外頭是個晴天, 淺緋色的陽光明亮而溫柔, 洋洋灑灑的落進來。
她穿了鞋走出去, 肆無忌憚的伸了個懶腰, 餘光瞥到右邊陽臺，她頓住。
那裏被人随手放了個白色的陶瓷杯, 杯身上做了凹陷的設計, 杯柄是細致文雅的藏藍色。
沈芙捏了捏脖子，關于昨晚的記憶在腦海裏逐漸清晰。
原來, 那不是夢啊。
吃過飯, 沈芙跟車去了拍攝現場, 大部分時候她沒什麽事，蹲在一旁把欣欣的畫像趕了出來。
欣欣的臉比較圓, 也不像林嘉洛那樣棱角分明，沈芙做了點處理, 索性畫成了Q版，一大一小，一張做頭像，一張做壁紙。
差不多完成後, 她把欣欣招呼過來，“看看有沒有哪裏要改的。”
“天吶也太好看了吧。”欣欣眼睛都在冒光，“是我但比我漂亮。”
沈芙畫人物很擅長刻畫神韻，一眼就能瞧出來是，但又能巧妙的隐藏缺點。
所以她畫不來江殊同，因為這人實在長得無可挑剔，怎麽畫，都沒本人好看。
“不過阿芙。”欣欣又仔細端詳了兩秒，“你的畫風好眼熟啊。”
沈芙的笑一點一點僵在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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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吧。
不會被認出來吧。
她在心裏哀嚎一聲，心虛道：“眼熟……嗎？”
“你知道泡芙在畫畫嗎？”欣欣自顧自道：“一個漫畫作者，我很喜歡她的畫風，我感覺你這個很像诶，你看這個線條，這個配色。”
“是嗎？”沈芙扶着額角，擋住自己的臉，試圖做最後的掙紮：“但我覺得不像啊。”
她明明做了點處理的……
可惜，遇上一個鐵粉。
“而且，你叫沈芙诶。”欣欣拿出最關鍵的證據，下了最後的結論：“我覺得你就是！我微博ID叫欣欣向榮，你有印象嗎？”
有。欣欣向榮是沈芙剛開通微博時候就一直在的一個ID，這幾年兩人互動過很多次。
沈芙沉默了兩秒，點頭。
“我的天吶，我粉了三年太太居然這麽好看。”欣欣興奮的大叫起來。
沈芙忙示意她小點聲，“那個，欣欣姐，咱們商量件事，就是……”
“放心。”欣欣拍拍胸脯，很上道的：“我不會說出去的。”
三次元太太們都不喜歡在二次元爆馬這種常識，她還是懂的。
欣欣壓低了聲音，開啓好奇寶寶模式：“不過你為什麽不出新漫畫了啊？我等了好久的！聽說《甜心少女》要改動漫是不是真的？你為什麽要來做編劇啊？”
“還有。”她頓了一下，問出最關鍵且致命的問題：“我能不能知道S君是誰？”
沈芙聽到最後頭皮都在發麻，拿過桌上的紙杯喝了口水壓驚才開口：“動漫的事沒定呢，我大學學的是戲劇，正好有機會就來劇組了，所以現在也沒時間畫畫。”
她刻意忽略了最後一個問題，然而欣欣又問：“S君真的不是下本漫畫的男主角？”
猶豫了一下，沈芙還是誠實道：“不是。”
“那是你暗戀對象？”欣欣脫口而出。
“什、什麽？”
沈芙呆住，心跳在那一瞬間驟然加速，下意識否認：“不是！他就是、他就是一個虛構的人物！”
“對。”她點點頭，又重複：“虛構的，沒有原型。”
“我懂了。”欣欣似乎是靈光一閃，撫掌道：“那就是理想型！”
“……”
話題終于到此結束，沈芙松口氣，往江殊同的方向看了眼。
還好，沒發過帶正臉的。
不過，暗戀、理想型？沈芙被欣欣随口說的兩個詞砸的有點懵。
她好像從來都沒有思考過，或者說刻意回避着這個問題：為什麽要偷偷的畫他，還怕別人知道。
難道真的是、喜歡嗎？
沈芙被這突然冒出來的想法吓了一大跳。不可能。她怎麽會喜歡江殊同呢？
從小到大，他一直是哥哥一樣的存在。雖然喜歡欺負人，但耐心很好，最生氣的時候也就揉亂你的頭發。
他總是懂的很多，看着對什麽都不大上心，其實什麽事到了他那都能處理的很好。
好像，有他在就會安心。
不會的，她怎麽會對他有那樣的心思呢？她怎麽能喜歡江殊同呢？
不可能的。
她不可以。
……
“阿芙。”欣欣拿手在沈芙面前晃了晃，“你聽到我說的了嗎？”
沈芙回神：“什麽？”
欣欣重複道：“思菡明天生日，劇組到時候會辦簡單的生日宴，到時候我叫你。”
沈芙遲疑了一下，“可是我來不及準備禮物。”
欣欣：“思菡不太收生日禮物啦，現在通知大家就是不想大家破費，正好天氣預報明天暴雨呢，趁這個機會一起熱鬧一下。”
沈芙還是覺得不好意思，“要不，我也幫她畫張壁紙？”
這個倒是可以。欣欣點頭表示贊同，事情就這麽定下了。
沈芙連夜把圖畫了出來，第二天醒來已經是中午，外頭暴雨傾盆。
手機上有林嘉洛半個小時前發來的消息：【有空嗎】
沈芙抓着頭發，回了個問號過去。
隔了三分鐘。
林嘉洛：【會做蛋糕嗎】
沈芙剛睡醒，腦袋宕機了幾秒，那頭又過來一條語音：“會不會都沒關系啦，有沒有空下來幫個忙，我們在酒店後廚。”
後廚？蛋糕？
沈芙隐隐猜到一點什麽，用最快的速度洗漱完換了衣服，問了保潔阿姨後廚的位置趕過去。
一開門，第一眼就看到江殊同。
他穿了件很家常的白色毛衣，抱臂站在工作臺前，卻不沾半分煙火氣，聽到動靜回頭看過來。
接着他的表情變得有點一言難盡，似乎是有點不确定的問：“你來……幹什麽？”
沈芙指了指林嘉洛，意思不言而喻。自從昨天欣欣那一出後，她好像連話都不敢和他說了。
江殊同跟着看向林嘉洛，然後笑了一下，“你找她幫忙？”
“怎麽了，不行嗎？”林嘉洛這會臉上全是面粉，不滿道：“有你這麽個大少爺什麽都不幹，還不允許我找其他人幫忙了？”
江殊同點了點頭，意味深長道：“行是行。但是我勸你，最好還是不要。”
“為什麽？”欣欣冒出來問。
江殊同蹙了下眉頭，像是回憶起了什麽不好的事情，然後道：“她屬于……嚴禁靠近廚房人士。”
“……”
沈芙覺得很沒面子，全然忘了欣欣對她和江殊同的關系毫不知情，反駁道：“也沒有吧，我只是……”
“只是什麽？”江殊同耐心的等了一會，才不緊不慢的繼續：“難道那會開了液化氣不會關，哭着來喊我，而且連方便面都不會煮的，不是你？”
“我、你！”沈芙結巴了半天，臉都漲的紅起來。
然而江殊同說的是實話，開了液化氣不會關然後哭着去找他這事，她的确幹過，并且記憶猶新。
所以沈芙最後只憋出來一句：“我現在會煮方便面！！”
眼看她要炸毛，江殊同見好就收。
“OK，當我沒說。”
他的唇角還不輕不重的彎着，眉眼間笑意流轉，轉了話鋒，“但是你別在這了，去包間布置彩帶。”
什麽叫當他沒說！他不知道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嗎！而且，憑什麽她不能在這！
“我不。”沈芙脾氣上來，把頭扭過去，“我就在這。”
小丫頭現在全身上下連頭發絲都寫着“生氣”，江殊同摸了摸鼻子，有點為難的樣子。
最終，他還是道：“那行，你別亂碰。”
“等等。”欣欣手裏舉着個胡蘿蔔從左晃到右，滿臉都是糾結和淩亂，說話都磕磕巴巴：“我能問一下，你們、現在、是、什麽情況嗎？你們……什麽關系啊？”
沈芙眨了眨眼睛，僵在原地。
最後還是林嘉洛搶答：“他們啊，兄妹，沒血緣。”
欣欣的表情從疑惑到震驚到不敢相信，手裏的胡蘿蔔應聲落到地上，捂着嘴半天沒說出話。
沈芙覺得這事解釋不清了，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她和欣欣已經混的很熟，但她一直沒說過和江殊同的這層關系。
不是不信任欣欣。而是，她覺得既然人家沒問，無緣無故說起來有點怪。
加上作為陳思菡的助理，欣欣除了偶爾犯花癡，也很少提起江殊同和其他男藝人，怕給自家藝人惹麻煩。
而且，現在不是小時候。
鄰家哥哥妹妹這樣的關系，又沒有血緣關系，太容易落人話炳。
她都懂。也不想給江殊同添麻煩。
但是現在這種情況，只能等會好好和欣欣解釋了。
沈芙想到這裏暗自嘆氣，敲了敲額頭幽怨的看向江殊同——
都怪他，好好的提什麽陳年糗事。
打破這段平靜的是林嘉洛，“哎這都不重要，這廚房我就借了一個多小時，你們都別愣着。江殊同你到底會不會？”
沈芙知道江殊同是會做蛋糕的，但這位爺現在顯然不樂意動手。
果然他搖了搖頭，一臉坦然的：“不會。”
“……”
行吧。
林嘉洛又低頭，繼續鼓搗。
江殊同看了一會，好心提醒：“等糖融化再倒植物油，而且你牛奶放多了。”
林嘉洛放下打蛋器，“不是你到底會不會。”
江殊同兩手一攤，“又不是我追人。”
言外之意會我也不動手。
林嘉洛磨了磨牙，很想把手裏的東西砸過去，“你等着，我就不信你沒有求我那一天。”
江殊同點了點頭，拖着調懶懶道：“那我挺期待的。”
“……”
林嘉洛深吸口氣，平靜下來，“下面做什麽。”
江殊同輕巧道：“蛋黃蛋清分離，蛋清放到無油無水的盆裏，蛋黃倒進剛才的牛奶混合液裏。還有，雞蛋最好用冷藏過的。”
“……”
欣欣的手機這時候響起，她終于緩過神來，接起來應了兩聲，挂斷後道：“思菡找我，我先回去了。”
走前又回頭叮囑：“不能和思菡說我來幫忙了！”
陳思菡對林嘉洛一直不溫不火沒什麽感覺，她這屬于叛變。
欣欣說完眼神又在沈芙和江殊同之間徘徊了兩遍，丢了魂一樣往外飄。
她今天受到的驚吓實在太多了。
沈芙看着那背影只覺得頭疼，“現在怎麽辦？”
“什麽怎麽辦。”江殊同一臉坦然。
沈芙垮下肩膀，苦惱道：“要是被別人知道，肯定會說閑話的。”
“說什麽閑話？”江殊同下巴微斂，有點好笑，“你一天到晚腦子裏都在想些什麽？”
沈芙：“……”
聽到他們的對話，林嘉洛停了手上的動作，仔細端詳了兩人的表情，他笑笑，“小泡芙，他都不怕你怕什麽？”
沈芙眨了眨眼睛，是啊，她在怕什麽。
說閑話又怎樣，他都不怕她怕什麽？
一般來說，心裏有鬼的才會怕。
沈芙想起看完《天.衣無縫》首映禮那次，出來搭了江殊同的車。
靠着座椅要睡不睡的時候，她聽到林嘉洛帶着調侃問：“不介紹一下？”
江殊同當時說：“介紹什麽，我妹妹。”
她似乎是一下清醒過來，悄悄的睜開眼，正對着她的車窗玻璃裏映着他模糊的側影。
那一瞬間的失落感，她根本不敢深究。
也許，她怕的就是這種感覺。
怕一次次和所有人解釋，我和他真的、真的、真的就是特別普通的那種關系。
更怕他帶着三分慵懶七分篤定，理所當然的說，“想什麽呢，我妹妹。”
所以——
她不想做他妹妹嗎？
難道她真的，對江殊同、有什麽非分之想嗎？
作者有話要說： 林嘉洛：微微一笑發現事情并不簡單。
前兩天看到一條評論：
“是我們小泡芙啊，是在很認真但是又不确信的喜歡着那個會發光的人的泡芙啊！”（by：我絕對不禿/2020.2.15）
今天，小泡芙終于開竅啦！那麽江殊同開竅還會遠嗎！只不過江哥還要點刺激的才能覺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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