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風華》的拍攝分為三組, A組是主角文戲組, B組是武戲組，C組是副線的文戲組。
第一天開工，沈芙跟着A組一大早就去了現場, 演員們還在化妝。
各部門都井然有序的準備着, 沈芙溜達着走了一圈, 沒找到自己能幫忙的地方。
身後有人喊：“阿芙。”
沈芙回頭, 欣欣在不遠處朝她招手, 走近了, 門上寫着：陳思菡休息室。
陳思菡起的早，這會已經換完了衣服, 坐鏡子前翻劇本。見沈芙進來, 她笑了笑，“坐。”
沈芙不知道網上那些陳思菡耍大牌不敬業的謠傳是哪裏來的, 明明笑起來這麽溫柔一個人。
可這圈子就是這樣, 節奏加快, 內容茫然，聚光燈後事實如何, 少有人關心。
沈芙在心裏嘆息，坐到沙發上去翻手機, 微信上有幾條群消息。
徐子骞前一晚把她拉進了一個微信小群，裏面導演和主演們都在，方便平時聯系和讨論。
導演：【第一天開工，大家辛苦了。】
沈芙跟着隊形回複了一句“開工大吉”, 備注為“江殊同”的那個頭像很陌生，應該是他的工作號。
點進詳細資料，昵稱是一個簡單的T，地區顯示北京，沒有個性簽名，朋友圈也是空白。
印象裏他所有的社交平臺都是關閉的，不用q.q，不玩ins，沒有微博小號，私人微信也從來不發朋友圈。
整個人神秘又幹淨。
但，很早之前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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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沒出道的時候，除了長得格外帥氣之外，他也是一個普通男孩。
聰明、叛逆、不羁，跑出去玩會拍風景照，游戲五殺會發空間炫耀，偶爾被惹到了還會罵一句髒話……
後來，少年慢慢變了。
記得是他二十歲生日那年，開完生日會，他得了幾天空，回到老胡同。
當時是七月，北京的夜晚難得有那麽好的星星，她拎了一籃子草莓，院門口進去就看江殊同坐在廊下，像是有什麽煩心事。
記憶到現在有些模糊，只記得他最後說，我也曾後悔過的，走這條萬人簇擁路。
她問他什麽意思。
“沒什麽，你好好長大。”他這樣回。
……
“小泡芙。”有人在耳邊打了個響指，“想什麽呢？”
思緒被打斷，沈芙擡頭。
林嘉洛一身淡藍色錦袍，長眉若柳，風流韻致，像是畫裏走出來的溫潤公子。
只是一開口，這種感覺就壞了大半。
沈芙垂下眸子，擺弄手裏的iPad，“沒想什麽。”
林嘉洛問助理要了把扇子，甩着袖子坐下，一副閑聊的架勢。
“畫畫呢？”話這麽問，眼神卻落在對面的陳思菡身上，想過去又不敢過去的樣子。
沈芙：“沒有。”
“诶，對了。”看陳思菡一點沒搭理自己的意思，林嘉洛收回目光，忽然道：“你上次答應我那畫呢？”
什麽畫？時間隔得有些久，沈芙思索了一番才想起是上次海選女主角那天，林嘉洛撞見她給江殊同畫肖像，說他也要一張。
“那個我……”以為你是開玩笑的。
“忘了？”林嘉洛“诶”了一聲，擺出一副受傷的表情，“你這樣不對。我看你幫江殊同畫的時候挺積極的，怎麽到我這就沒動靜了，我可是等了很多天的。”
他其實自己也早忘的一幹二淨，但這會戲精上身，一說就停不下來。
沈芙真的愧疚起來，不管他是不是開玩笑，她當時明明是答應了的，但後面忙起來沒顧上。
她伸出一根手指撓了撓耳後根，不好意思道：“對不起啊嘉洛哥，那你要什麽樣的，我等會就畫。”
林嘉洛覺得戲有點過了，忘了江殊同這妹妹是個單純又實誠的。
他擠出一個友好的笑，“我網上的美圖那麽多，你随便挑一張就可以了。”
為了調節氣氛，又加了一句：“但是我不要貓耳朵也不要狗尾巴。”
“……”沈芙想說那不是狗尾巴，沉默兩秒點頭，“好。”
“什麽耳朵尾巴？”欣欣倒水過來聽見一句，好奇問。
“就是……”林嘉洛順着話就要往下說。
“沒什麽。”沈芙打斷他，“差不多就是素描，你給我一張照片，我幫你畫出來，做屏保或者頭像。你要嗎？”
欣欣果斷點頭，“要！”
沈芙在拍攝現場才見到江殊同，他穿了一件雪白的直襟長袍，腰束青色祥雲紋寬邊錦帶，全身只挂了一塊白玉佩，點綴的明黃色的流蘇彰顯出身份斐然。
光往那一站，就讓人不敢冒犯。
“旁邊清場，各部門就位。”
“第一場第一鏡第一次。”
“Action.”
随着場記打板，江殊同單手背在身後，從宮道盡頭信步走來。
他走的不快，衣袂随風微動，氣質出塵，清華高貴。
後面追過來一個穿着紅色官服的男子，喊道：“齊王殿下。”
江殊同停住腳步，微微側眸，眉目間蘊着淡淡的疏離，“何事。”
男人跪下，叩首，“修河款一案，漕運總督罪證确鑿，罪該萬死，但陳家雖有監察之失，卻不至滿門抄斬，求殿下開恩。”
江殊同靜靜的聽完，沒有說話。
禁苑宮牆，白玉雕欄內輕寒陣陣，宮道上靜的只剩下落葉的聲音。
半晌，江殊同拂了拂衣袖，輕道：“陳家世代忠良，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跪在地上的男人驚喜的擡頭，眼帶希冀。
江殊同的目光落在不遠處的石階上，笑意不達眼底，“可惜了。”
可惜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男人顫抖着聲音：“殿下！”
“起吧。”江殊同淡淡的留下一句，擡腳離開。
帝苑巍峨，君心難測，生殺奪予一念之間。
這是一切故事的開端。
場記板落下，“啪”的一聲，導演喊：“OK，一條過。”
沈芙卻久久沒有回神，齊王納蘭越，權傾朝野，心懷天下，但冷心冷情，喜怒從不形于色。
江殊同幾個動作，就把這個人物徹底演活了。
欣欣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到了旁邊，搖着頭重複：“太帥了，太帥了……我在這都能感覺到那種氣場。”
江殊同接了小松遞過來的水，坐到導演陳遠旁邊，把剛才那條回看了兩遍。
“再保一條吧。”他說。
沈芙看攝像燈光場次都重新就位，疑惑道：“導演不是說過了嗎？怎麽……”
“這你就不知道啦。”欣欣見怪不怪，“江殊同拍戲對團隊要求高，對自己更狠，一般他覺得不滿意就會一直拍，所以演員和他合作壓力都很大的。”
“而且，他還不喜歡用替身，我聽說有次大冬天的在沼澤，又冷又危險，他直接就下了，出來的時候直打擺。拍打戲受傷就更不用說了，常有的事。”
雖然沒有親眼所見，網上也很少有這樣的爆料出來，但沈芙很清楚欣欣說的□□不離十都是真的。
江殊同這個人，其實從小性子就很倔，只要是他認定的事，就沒有半途而廢的。
但是冬天、泥潭。
他有潔癖。
腦補着那個場景，沈芙覺得心口有點悶。那時候，他會想什麽？
“我也曾後悔過的，走這條萬人簇擁路。”
少年帶點悵然的話在耳邊響起，沈芙往江殊同的方向看過去。
他在和小松說話，側臉的輪廓棱角分明卻不失柔和，烏黑的長發傾瀉而下，清雅以極，又帶着三分散漫。
愣怔間，那邊導演喊各部門就位。
第二鏡在禦書房外，江殊同和林嘉洛的對手戲。
林嘉洛飾演的林辰乃丞相獨子，系刑部侍郎。
前幾日早朝，有人一紙訴狀，彈劾漕運總督私吞揚州修河款項，窮土木以役百姓，并曾動用私刑，殘殺書院學子，暴行有作，淪滅天理，動國運之根本。
群臣憤起，朝上局勢剎那間水深火熱，事情發酵了幾天，京城人心惶惶，林辰受召入宮。
天子一怒，再風度翩然的佳公子也心有餘悸，從禦書房出來，林辰已是出了一身虛汗。
不僅如此，他的未婚妻陳氏一族也被卷入此案中，一時間焦頭爛額，進退兩難。
此時，納蘭越拾階而上，兩人碰面。
林辰是官家子弟，君臣綱紀謹記于心，退後一步，行禮：“臣戶部侍郎林辰，參見齊王殿下。”
納蘭越微微擡手，“起吧。”
禦書房內傳來杯盞落地的聲音，納蘭越卻笑了一下，恍若未聞，“四弟說林侍郎騎射功夫了得，明天圍獵，一起來吧。”
……
沈芙正看得入神，旁邊欣欣拉她手臂，“你要喝什麽奶茶？”
“什麽？”
“江老師請劇組喝奶茶。”欣欣重複了一遍，“快說你要喝什麽。”
江殊同請客？
沈芙朝攝像機那看過去，那邊一鏡已經過了，江殊同拿着手機像是在回誰的語音，遠遠看着應該是有點不耐煩。
不明顯，但沈芙能感覺到。
猝不及防的，他也看過來。
沈芙有一種偷窺被抓包的心虛，愣了有兩秒，才裝作欣賞風景，很“自然”的挪開視線。
“……那個欣欣姐，我喝阿華田加波霸，半糖加冰。”
沈芙一口氣說完，眼神還是小心翼翼的往江殊同那飄。還好，他已經沒看這裏了。
大半個小時後，奶茶跟着劇組的盒飯一起到了。
道具老師喊：“場務幫忙撤景。”
場務老師喊：“開飯了！”
錄音老師喊：“攝影老師，你有沒有飯吃？”
……
現場的氛圍一下子輕松起來，沈芙和欣欣他們坐一塊，不遠處小松在發奶茶，她自告奮勇去拿。
遠遠看見沈芙過來，小松很貼心的幫忙打開了遞過去。
“謝謝。”沈芙接過，沒什麽防備的吸了一口，“還有欣欣姐的……”
說一半，她頓住，眉頭緩緩皺起。
為什麽、會這麽甜？
阿華田本身就比較甜，饒是她從小嗜糖如命，也只能接受半糖。
勉強咽下後，她去看标簽——
沈芙、全糖去冰
不對啊，她明明記得自己說的是半糖。
“怎麽了？”小松問。
沈芙苦着臉，委屈道：“甜。”
“啊？”小松愣了一下，脫口而出：“老板說幫你換成全糖的。”
沈芙：？
鑒于江殊同“前科”太多，沈芙下意識就覺得他是故意的。
這人到底知不知道，阿華田加波霸，再全糖，是、什麽、概念！！！
“呃。不是。”小松覺得老板當時說“那丫頭嗜甜，換成全糖”的時候，應該是出于好心，沒有捉弄人的意思。
但是看小姑娘委屈的表情，又覺得不管怎麽都很罪過。
于是安慰道：“我再幫你買一杯，很快的。”
沈芙不好意思這樣麻煩人，忙道：“不用不用，沒關系的。我确實還……挺喜歡吃甜的，能、能接受。畢竟……”
畢竟冤有頭債有主。
她一邊往回走，一邊掏出手機，找到江殊同的聊天框，連發兩個“憤怒”的表情包過去。
江殊同：？
作者有話要說： 江殊同：努力拍戲賺錢養家的我做錯了什麽？
感謝“離離1128”“flank”的地雷！感謝“紅燒排骨”“綏綏愛睡覺”“Йаχ°仰望”“郈依雲天”“jia.?”“吉祥菩提fo”“初無言”“栀苡藍”“嘻嘻嘻”“Wang”“殇璃*昔”“栀虞°”“佛說”投喂營養液！麽麽啾！(*＾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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