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9)
一晚上,現在也累了,哥,你等一會兒告訴大姑一聲,我們就先回去了。”
“知道了,阿姨慢走。”
江鏡澤沖二人點點頭,意味深長的看了他們一眼打開門走進病房。
“這群人!真是每一個好東西!”
江夫人走在醫院門口,一邊走一邊低聲抱怨。
江一鳴攔着母親的肩膀安慰道:“媽,不着急,以後就不委屈了。”
江夫人哼了一聲:“還是兒子好,嫁個老公跟沒有似的!”
98第二卷(三十一)
江鏡澤走進病房,江老爺子正躺在病床上吃莺莺給洗的蘋果,一邊吃還一邊逗弄小姑娘。
“爺爺,您醒了?”
面對孫子驚喜中帶着驚訝的目光,江老爺子冷哼一聲:“還知道來看看我這個爺爺?”
江鏡澤無奈:“能忘麽?”
江老爺子又哼了一聲,招呼正在給江春倒茶的胡媽:“小胡!不準給這臭小子倒水!”
胡媽讷讷的應了一聲。
江鏡澤頗有些哭笑不得的意味,轉身沖一旁的江春打了個招呼。
江春面上的臉色依舊不是太好,這時候有些勉強的咧了咧嘴,就是不忘了不能給江老爺子看出什麽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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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鏡澤見大姑這幅模樣,心裏多少與個數,開始配合的轉移老爺子注意力。
“爺爺,還記不記得我小時候忘家裏帶的那個同學?”
江老爺子斜着眼睛看了孫子一眼:“什麽同學?”
“就是那個我高中帶回家過了一夜的男生!”
江老爺子眉頭一皺,心裏有了個輪廓:“你說那個瘦瘦小小的那個?”
“嗯。”江鏡澤眯着眼睛笑:“他明天過來看看您。”
“看我?”江老爺子胡子都差點兒吹起來了:“看我做什麽?”
江鏡澤結果胡媽遞過來的茶水捧在手裏:“人家一片孝心!”
江老爺子瞪着雙牛眼看着江鏡澤,呼哧半天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其實作為一個老人,他還是挺希望有人來看看自己的,但是作為一個一輩子都硬挺過來的軍人,從某個方面來說江老爺子并不希望別人看到自己軟弱的一面。
江鏡澤又怎麽可能不知道,正打算說些什麽開解老爺子,只見莺莺興奮的開口道:“就是以前那個特別讨厭的哥哥?”
江鏡澤:“……”
江老爺子:“……”
江春:“莺莺!”
莺莺不滿的看了自己媽媽一眼:“本來就是!我小的時候還和哥哥一塊兒去過他們家!他們家就只有那個奶奶和阿姨好!特別是那個哥哥,我可讨厭他了!”
江老爺子奇怪的看了孫子一眼,和江春一塊兒問道:“什麽時候去過他們家?”
“那會兒不是去爬山麽,莺莺爬不動,耍賴讓我帶她去看電影,結果在那裏走散了,還是人家幫忙給找回來的,之後一塊兒去他外婆那裏吃了飯。”
江春聽罷,輕拍了女兒一下:“江莺莺!人家哥哥幫你!你還讨厭人家!”
“我哪知道!”莺莺嘴一撅:“我早忘記了!就記得不喜歡他,我又不知道他叫什麽,不是只有這樣叫他了?”
江鏡澤笑了一下,開口對着莺莺道:“他叫陸行,記住了!”
莺莺嗯了一聲,江老爺子清清嗓道:“他明天啥時候來?”
“不清楚。”江鏡澤看着自家爺爺:“我得回去問問他。”
江春眉頭一皺,這話怎麽聽着那麽詭異?
江老爺子牛眼再次瞪起:“臭小子!”
江鏡澤莞爾:“爺爺,您就在這裏等好吧!”說完,他低頭看了看手表,擡頭道:“爺爺,我下午要去找姑父一趟,就先走了。”
江老爺子半虛着眼:“嗯,去吧!”江鏡澤起身,摸摸莺莺的頭,對江春道:“大姑,我就先走了。”
“嗯,路上小心!”
“好的。”
……
張博龍的辦公室在一個類似于花園的地方。
外邊看上去綠化環境漂亮,幾乎纖塵不染的感覺,甚至還會有隐隐的鳥鳴。
剛進大門邊看的見一個大花園,花園周圍圍滿了不算高的辦公大樓,高低起伏。
警衛員清一色都是高個拿槍戴防護帽,瞧見江鏡澤,一臉嚴肅的開口攔下:“您好,請問您有什麽事?”
江鏡澤臉上挂着最常見的笑意:“我找張博龍張部長。”
“請登記!”
江鏡澤低頭接過筆,寫下相關信息,警衛員則是以最快速度聯系上層,得到指示後才敢放人進去。
張博龍是親自下樓來接江鏡澤的,他身後還跟着一個秘書。
“澤澤!”
江鏡澤沖張博龍點點頭:“姑父。”
張博龍開玩笑一般的和他走到一排:“一會兒從上去開始,你得叫我張部長!”
“是,部長。”
張博龍哈哈笑出聲,和江鏡澤一塊兒一前一後的上了其中一棟白瓷裝飾的大樓。
其實這個任命書說起來莊重,但其實所謂的授予任命書并沒有什麽特別隆重的地方,不過是上去見見其他幾個人,互相聊幾句,接着拿過那一張寫着任職令的紙便也可以了,說起來還沒有小學時候學期末開大會時頒發的一張“勞動積極分子”來的正式。
張博龍笑着和其他幾個年齡相仿的人寒暄了幾句,道:“今晚,我做東,哥幾個去吃一頓好的!”
其中一個男人哈哈笑起來:“老張!還是吃不慣單位裏清湯寡水的食堂?”
張博龍哈哈笑了兩聲:“是啊!這兩天都瘦了!得補回來!”
說罷,一群人跟着附和,一時間熱鬧的不行,其中一個男人看着江鏡澤半晌,感嘆的道:“這個新局長倒是不錯!看着那股子感覺就不一樣!”
“人家美國回來的華僑!研究生!文化素質就跟你不一樣!”
一開始和張博龍調侃的男人立馬過來打趣道,對着江鏡澤開口說:“年輕人!下一代祖國建設可就靠你們了!”
江鏡澤臉上挂着公式化的笑容,親近而謙虛:“您說笑了,我們都是剛進社會的,很多事情都還得跟您這些學着!”
男人被說得心裏舒坦,笑着伸手拍了拍江鏡澤的肩膀,對張博龍悄悄豎了個大拇指。
張博龍滿意的點點頭,開口打斷道:“得了!以後有你們互相學的!回去工作!不然晚上沒肉吃!”
“哈哈哈!”
……
江鏡澤一下午基本都在跟着張博龍,聽他給自己說工作,說人際。不知不覺就到了下班時間,中午那個男人姓王,和張博龍也算得上是單位裏的老同事了。
張博龍直接帶着江鏡澤,跟着中午的幾個人去找了一家看上去清爽樸素的飯店,随意的吃了一頓晚飯。
雖說要吃肉,但是上來的菜并不是大魚大肉,反而更多的是一些樣式精致的蔬菜,再要不就是藥膳湯。
結束飯局,江鏡澤和一幹人互相告別,在送走其他人以後,張博龍才拍拍他的肩膀道:“以後好好幹!有什麽事了就找姑父,姑父能幫的一定幫你!”
江鏡澤笑着點頭道謝應下,目送張博龍上車離開後輕輕舒了一口氣,順便把領帶松了松,調頭回到車裏。
閉着雙眼靜靜坐了一會兒才睜開雙眼掏出袋裏的手機,撥了一個電話給陸行。
“喂——”
陸行在電話對面聲音帶着些許困倦,江鏡澤聽到,心裏的疲勞漸漸舒緩,語調溫柔至極的道:“行行,睡了沒有?”
陸行在電話對面哼了一聲:“沒有,剛剛照顧外婆睡下,你呢?”
“我剛才才和別人吃完飯,坐在車裏呢。”
陸行一聽,瞌睡都醒了不少:“你別給我打電話!好好開你的車!”
江鏡澤在車裏抿唇笑:“只是坐在車裏,沒開。”
“……”陸行坐在椅子上,懊惱自己是不是太小題大做了:“我挂了,你趕緊回家。”
“行行。”江鏡澤的聲音透過電話,低沉而充滿吸引力:“我想你了。”
陸行的臉在白熾燈光下漸漸泛紅:“你說什麽亂七八糟的!”
“我來找你好不好?”
陸行用力抿抿唇,心裏就跟中了獎一樣高興,只是表面上依舊是努力地面癱相:“你明天沒事?”
“明天……”江鏡澤淺笑:“我到了再告訴你。”
說完,他挂斷電話,一腳踩下油門。
99第二卷(三十二)
“外婆,那我們先走了?”
醫院裏,老太太吃着江鏡澤遞過來的橙子:“嗯,行行路上小心,過馬路要看一看!記得給人家爺爺提點兒水果!”
“嗯!”
江鏡澤起身拿了一張紙擦擦手:“外婆好好休息,我晚上會早點兒把陸行送過來的。”
“不用不用!”老太太嘬着嘴:“你們年輕人自己去玩兒!老太太我不用你們陪着!”說完還伸手沖陸行揮了揮。
江鏡澤眼裏笑意滿滿:“好的,外婆我們走了!”
“去吧去吧!”
車子裏,陸行給自己系好安全帶,對旁邊道:“江鏡澤,你不用去工作麽?”
江鏡澤伸手幫着他調整好位置,踩下油門:“任命書提前了一個月下發,剩下的還有交接工作和熟悉工作環境,所以這段時間我會比較忙,下個月正式上任以後就會好一些。”
陸行舒舒服服的靠在椅背上:“那你就不用來陪我了,有空換成我去看你吧?”
江鏡澤眼底一片明亮:“恭候大駕!”
到了醫院,陸行下車就開始找水果攤兒,江鏡澤無奈,只得跟着他屁股後面。
幸而這是一家大醫院,周遭都是花店和水果店,陸行選了一家看上去裝飾簡單舒服的店進去,對着滿目琳琅的水果沉思一會兒道:“江鏡澤,你爺爺喜歡吃什麽?”江鏡澤苦笑:“他不喜歡吃這些,咱還不如給他買一束花兒。”
陸行皺眉,想了又想還是聽了江鏡澤的,打算買一束花兒,可惜不知道該送什麽品種才好!
江鏡澤:“……小姐,請問一般你們給老人送什麽花比較好?”
導購小姐看見江鏡澤,愣了半晌才道:“送蘭花或者康乃馨……”
江鏡澤聽罷,扭頭對陸行道:“選一個?”
陸行犯愁,又是一陣琢磨,最終才選擇了蘭花,因為相比之下康乃馨則過于泛濫了。
抱着花束,兩人一路來到醫院樓上的高級病房。
江鏡澤看看他,打趣道:“準備好了?”
陸行白了他一眼,清清嗓子,目光正直的看着前方的病房門。
江鏡澤沒再逗他,伸手敲敲門,在聽到門內傳來一個女孩兒嬌嬌俏俏的聲音後才推門進去。
“爺爺,我們來看你了。”
他笑着上前對床上的江老爺子道,順便将自己後面的陸行拉到前面:“爺爺,這是陸行。”
陸行看着床上眉目依稀有些熟悉的老人,聲音有些緊張的道:“爺爺好!”
說着,把手中的花兒直直遞了上去。
江老爺子有些發懵的看着眼前的花兒,道:“好,好。”
江鏡澤表情一愣,有些哭笑不得的把陸行手中的花接到自己懷裏,遞給一旁的江莺莺:“莺莺,用花瓶插起來。”
江莺莺抿着唇憋笑,接過花又看了陸行一眼,抱着花瓶出去沖水了。
陸行感覺到自己的反應似乎過激了,下意識求救般的看了江鏡澤一眼,江鏡澤收到求救信號,上前一步将陸行按到病床前的椅子上坐好,自己則坐到他的身邊。
“爺爺,今天感覺好一些沒有?”
江老爺子也發現這小夥子太拘謹了,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很和藹:“我身體一直很好!”
江鏡澤知道老爺子的脾氣,笑着搖搖頭,對陸行道:“想不想喝水?”
“……”陸行搖搖頭,表示自己不喝。
江老爺子沉默,陸行跟着沉默。于是,江莺莺回來的時候詭異的發現氣氛怪怪的。
“怎麽了?”
江莺莺莫名的看了三人一眼:“爺爺,我幫您把花兒放窗臺上?”
“嗯!”
老爺子應了一聲。
江莺莺放好花瓶,擦擦手走到病床前,好奇的打量陸行半晌才開口道:“陸行哥哥?你還記不記得我?”
陸行愣了一下,從進病房開始第一次好好看了看眼前的小姑娘,然後茫然搖頭。
江莺莺:“……”
江鏡澤見此,拉拉陸行道:“你忘了?以前那個小丫頭!”
陸行看了他一眼,回想了半晌才想起來,眼前這個小姑娘竟然就是以前那個口水嗒嗒超愛粘江鏡澤的小屁孩兒!
“那個都說不清楚的?”
江鏡澤忍俊不禁:“嗯。”
江莺莺:“!!!”
實在是悲憤了!你們說悄悄話聲音也小點兒好不好!我都聽見了!!
當然,這聽到悄悄話的不止江莺莺一個,還有靠在病床上的江老爺子。
老爺子表情嫌棄的看着小姑娘:“那可不!這孩子從小說話就大舌頭,那會兒把你大姑給急的!見到哥哥只管叫多多!”“爺爺!”江莺莺憤怒的看了老爺子一眼。
江老爺子不吭氣,陸行很囧的發現什麽時候變成揭底的話題了?
江莺莺無比幽怨的看了始作者一眼,開口想說什麽,卻被門口的敲門聲轉移了注意力。
江鏡澤拍拍陸行,江莺莺過去開門,發現站在門口的是江一鳴。
江一鳴瞧見江莺莺,笑着伸手拍拍她:“莺莺,來看爺爺?”
江莺莺悶悶的應了一聲,轉身回去。
江一鳴提着補品走進來,還未來得及說話就看見和江鏡澤并排坐在一塊兒的陸行。
陸行看見江一鳴,臉上多少有些不高興,那天晚上發生的事情他又不傻,回想起來多少有些感覺難以接受。
陸行的性格是軟硬不吃的,如果你不小心把他惹着了,他不會攻擊人,但是會躲,躲得遠遠地為止。
這也就是為什麽江鏡澤一開始從來不會選擇去逼迫他的緣故。
江一鳴臉上的表情也不太好看,那天晚上的事情他可以和江鏡澤裝,但是卻不可能和陸行裝,在自己還沒有做好人和準備說辭的情況下遇到陸行,這簡直就是把臉打得啪啪響。
江老爺子感覺到這種氣氛,皺皺眉道:“怎麽了?怎麽都不說話?”
江鏡澤不着痕跡的握住陸行的手,回答老爺子:“沒事兒,陸行緊張!我先帶他出去走走,中午我買了飯才一塊兒回來。”
說着,他伸手将陸行拉起來,和老爺子打了個招呼,繞過江一鳴打算離開。
江一鳴面色難看,眼睜睜看着陸行和江鏡澤從自己眼前離開,手指不自覺地縮緊。
……
江鏡澤帶着陸行出來,去了醫院三樓的人造花園散步。
陸行清清嗓,轉移話題道:“江鏡澤,我們晚上吃什麽?”
江鏡澤淺笑道:“中午還沒吃呢就想晚上了?”
陸行懊惱自己沒能找一個好話題不說,還被平白無故的嘲笑了一回,頓時不肯再說話了。
江鏡澤輕輕嘆了一口氣,看着陸行的側臉:“我們去外面買點東西吧,中午快到了。”
“買了回來吃?”
“嗯。”
100第二卷(三十三)
這一晚,陸行沒有和江鏡澤在一起,也沒有回醫院。
這大概是他們最近以來唯一的非客觀原因沒有在一起。
A市夜晚,天氣與白天不同,氣溫差異較大。陸行默默的一個人站在樓下往手裏哈了一口氣,心裏有些悶悶的。
剛剛下過雨的地面上承載着一股濃厚的泥土味兒,太陽還在天邊挂着,但是只剩下半個腦袋了。
他眯着眼睛看着陽光最後的刺眼,腦海裏浮現的卻是江鏡澤隐隐透出失望的模樣。
是的,今天,他讓江鏡澤失望了。
現在還依舊記得,坐在車上的時候江鏡澤問自己:“如果有一只貓和一只老鼠,同時看上了一條魚,你覺得應該把魚給貓還是老鼠呢?”
自己當時回答的是:“魚有自己的選擇,沒有人可以代替它,同時,老鼠也有自己的權力,不應該因為對方是貓就選擇後退。”
江鏡澤聽完這個回答,沒有再開口,只是把車子停到樓下,對陸行道:“行行,去吧。”
陸行道了一聲再見,下車。其實那會兒他也在眯着眼睛看前方,只不過看的不是落日殘陽而是江鏡澤離開的背影。
一樣刺眼,但一樣不溫暖。
夜晚漸漸降臨,太陽整個都沉到了地平線以下。
陸行閉上酸澀的眼睛,轉身往陳舊的樓道裏走。
“陸行!”
黑暗中,陸行憑借自己的視覺,在昏黃的燈光下搜索,發現江一鳴有些狼狽的從房子拐角處跑過來,看那樣子似乎很累,一個勁兒的喘粗氣。
陸行在見到對方的一瞬間就多了一股厭惡,他站在樓道前,漠然的問:“有事?”江一鳴從他的眼神裏看到了一種情緒,這輩子最讨厭的情緒,心地一陣憤怒。
“陸行,我們還是朋友,我只是來看看你。”
“看我?”
陸行雙目間透着嘲諷:“我們竟然還是朋友?”“只要你願意。”江一鳴努力壓制住心底的怒吼,皺着眉頭對陸行道:“聽着,我不希望失去你。”
陸行眉眼一轉,總感覺江一鳴有些與往常不同,但是又說不上來,抿了抿唇索性不再出聲,而是扭頭往樓上走。
“陸行!”
江一鳴猛沖過來,一把拽住他的手腕:“你要去哪裏?”
幾乎是同時,陸行用力甩開他的手,眼神接近于露骨的讨厭:“江一鳴你到底要幹什麽?”“你……”江一鳴呼吸一窒:“我知道那天晚上是我不對,但是我喜歡你,你不會不知道!”
“可是我不能接受你!”陸行皺着眉向後退了一步。
“不能接受?”江一鳴冷笑一聲:“你是不能接受男人還是不能接受我?你和江鏡澤的事兒你以為我沒看出來?”陸行心裏被重重敲了一下。
他擡起雙眼,死死地看着江一鳴帶着快意的面龐:“江一鳴,你瘋了。”
“我瘋了?真正的瘋子是江鏡澤!”江一鳴道:“江鏡澤有嚴重強迫症吧?這是精神科疾病吧?只要我把這個說出去,他的局長就沒了,而且張博龍的地位也會受損!”
陸行雖然不知道張博龍是誰,但是從江一鳴的話中多少能聽出,那個人一定與江鏡澤有不淺的關系。
“你說錯了,他的強迫症已經好了!”
“好了?好了的話你能不能告訴我這些是什麽?”
說着,江一鳴從口袋裏掏出一瓶用塑料袋包裹着的藥,正是那一天于倩遞給自己的藥。
陸行瞳孔一縮:“這能說明什麽?說明你買了一瓶藥?”
江一鳴笑了一聲重複道:“這能說明什麽?”頓了頓:“單單這瓶藥不能說明什麽,但是上面的指紋呢?”
“……”
一時間周圍一片死寂。
半晌,陸行緩緩開口道:“你究竟想幹什麽?”
“我不想幹什麽。”江一鳴聲音也沉下來一些:“我只是想得到我該有的東西。”
“你該有的?”陸行莫名的重複了一遍。
“家産,地位,事業,生活……”說到這,江一鳴眼神看向他:“還有愛情。”
陸行臉色暮的一變,轉身就往樓上走。
江一鳴伸手再次緊緊拽住他,在陸行掙紮的同時,從口袋裏拿出一塊兒帶有乙醇迷藥的帕子死死地捂住口鼻,獨自一個人喃喃:“是你逼我的。”
……
江鏡澤坐在一幢漂亮的獨立小洋房裏,周圍的布置和打扮都是美國式裝潢。
輕啜一口面前的咖啡,聽着耳後響起的腳步聲,江鏡澤起身笑道:“舅舅。”
原本應該在美國的肖憶正慢條斯理的脫下手套坐在江鏡澤對面,模樣優雅,嘴邊隐隐的胡子更顯得他有一種歲月的華貴。
江鏡澤待肖憶坐下後,重新做回自己的位置:“舅舅怎麽會突然回國?”
肖憶沉默了一會兒:“我這輩子自從出國以後一共回國三次,這次是第四次。”
說着,他棕色的眼睛靜靜的看着眼前的侄子,越發成熟的眉眼間似乎總是還未褪去那一股稚嫩,依稀還有着他母親的音容笑貌。
“第一次是你母親生你時難産,被你外婆催回來的,也因此救了你母親;第二次是你母親流産,我把她和你一塊兒帶回美國;第三次是得知你在中國搞同性戀,回來專門把你接回美國的。”
肖憶表情不變:“這一次第四次,回來幫我這個不成器的侄子學會怎樣為人處世的。”
江鏡澤面色一愣,修長的手指停頓在純白的咖啡杯旁。
肖憶眼神淡然的看着這個可以說自己一手帶大的孩子:“澤澤,你做事一點都不成熟,你依舊覺得自己已經長大了,我讓你回國,是為了讓你知道什麽才是成熟,而不是所謂的談情說愛。”話鋒一轉:“你讓Albert在美國幫你的事,動作太大,而且不會掃清障礙,我承認,陸行的母親死亡與我有一定間接關系,但是我也可以面不改色的告訴你,他們母子的事,與我無關。”
江鏡澤沒想到肖憶這樣直接,眉頭一皺:“可是如果你當時沒有把這件事告訴江軍,那麽什麽都不會發生。”
“我是一個商人。”肖憶眼神平靜的看着他:“商人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總會不擇手段,我已經達到我的目的,而江軍的所作所為是他自己的事,依舊與我無關。”
“……”
江鏡澤眼神複雜的看着肖憶。
明明所有是一開始都是他做的,可是到頭來一問,什麽都能與他無關。
肖憶端起桌上的咖啡喝了一口,輕描淡寫的道:“學會了麽?”
“學會了。”
“很好。”肖憶點點頭:“現在,告訴我,你讓遠在美國的那幾個孩子幫你做事,有多大把握?”
“……”江鏡澤抿抿唇:“沒有。”
“沒有你還做?”
“不做就徹底沒有。”
肖憶笑笑:“這一點我很喜歡,但是你以為江一鳴會不知道這個道理?”
江鏡澤頓住:“江一鳴知道了?”肖憶不置可否:“我說過了,你動作太大。”
看着肖憶的表情,江鏡澤呼吸漸漸急促起來:“舅舅是不是知道了什麽我不知道的事?”
101第二卷(三十四)
江一鳴給自己點了一支煙。
江夫人站在他身邊,表情似乎很疑惑:“一鳴,你說什麽?”
江一鳴撣了撣煙灰:“媽,我說我們回B市吧。”
“……”江夫人臉上表情一變:“一鳴,媽從小是怎麽告訴你的?你如果不去争你就什麽都不會有!你怎麽現在還是不懂呢?”
“先回B市。”江一鳴态度很堅決:“我們在A市還站不穩腳,先回B市。”
“站不穩腳?你以為江鏡澤現在就能站穩腳?”江夫人努力平息自己的心情,苦口婆心道:“兒子阿,你想想,現在江鏡澤剛剛回國,他那個舅舅也在美國,江老爺子已經快不行了,你不是還有他的那個什麽精神病的證據麽?他這個局長到時候不僅當不成,而且連他姑父都會受牽連!這麽好的機會你怎麽可以放掉?你忘記在你小的時候因為他們,我們過得有多苦麽?”
江一鳴沉默了,原本這一切都像是水到成渠,扳倒江鏡澤似乎很輕松。
“媽,我一直沒告訴你……我們在A市的生意……”
“生意怎麽了?”
江一鳴閉上雙眼:“被搶了很多。”
“……”
江夫人一臉驚訝,微微張開的雙唇久久不能合上:“怎麽會……你不是一直在守着的麽?這是我們搬到A市紮根的唯一機會阿!”
“我不知道!”江一鳴搖搖頭,将手中的半截煙撚滅在煙灰缸裏:“前段時間突然出來一個美國什麽科技公司,通過爸爸以前的一個生意朋友找到我們,說要和我們合作,原本一切都好好的,對方公司甚至承包了我們生意上基本百分之六十的出口貨物不說,還對我們公司投資了很多……”
江夫人急切的追問:“然後呢?然後怎麽了?”
江一鳴頓了頓:“然後今天下午……他們突然就撤資了。”
“撤資?撤了多少?”
“百分之十的股份。”
江夫人聽到這裏微微松了一口氣:“還好還好……不止于破産……”
“以及我們所有的國外出口生意。”
“……什麽?”江夫人身形一顫聲音頓時抖起來:“所有出口生意?”她低聲喃喃了一遍,突然揚聲吼道:“那你還愣在這裏做什麽?回公司處理啊!去找他們問啊!”
“所以我才說我們先回B市!”江一鳴低吼一句:“媽,這件事你不要急,你先回酒店休息。”
“江一鳴你……”
“媽!”
江夫人狠狠喘了一口氣:“我不管你!”說完轉身提着包離開,門被砸的一聲巨響。
江一鳴感受着耳膜傳來的嗡鳴聲,轉身打開走廊盡頭的一扇卧室門走進去。
裏面,陸行已經醒了,正坐在椅子上,聽到有人進來後擡起眼睛定定的看着他。
“陸行,你醒了?”
陸行懶得搭理他,開口問道:“這裏是哪裏?”
“我的新房子。”江一鳴勉強回答道:“你什麽時候醒的?”
“該聽的不該聽的全聽到了。”
聽到陸行嘲諷的回答,江一鳴抿了抿唇重新開口道:“你在這裏住兩天,需要什麽,我給你買,處理完眼前的這些事情我們再好好談。”
“我要回家。”
江一鳴手指一緊,轉身打開房門走出去。
陸行心裏一震,立馬從床上躍下來去擰門,卻發現門從外面已經反鎖了。
“媽的!”
……
肖憶沒有回答江鏡澤的問題,而是又喝了一口咖啡以後才緩緩道:“澤澤,我問你,你一直遲遲不肯下手的原因是什麽?”
“……”
江鏡澤平複下自己的呼吸,雙眼依舊緊緊地看着肖憶。
肖憶自顧自的替他回答道:“親情?友情?對于江一鳴來說什麽都是假的。”
“……”
“看到沒有,你還是太年輕。”
肖憶并沒有責怪他的意思,放下杯子:“我不怪你,我已經替你做了你該做的事,只不過接下來的需要你自己去做,這也是我給你上的最後一節課。”
“舅舅……”
“還記得你以前在美國注冊的公司麽?我還給你。”
說完,肖憶起身,從口袋裏遞給他一張紙,上面寫着一個電話號碼:“打這個號碼,我先走了。”
“舅舅,你要回美國?”
面對侄子的驚訝,肖憶平靜的點點頭,皺眉道:“你舅媽明天要陪外公外婆去旅游,我必須趕回去陪小家夥參加他們學校的親子活動。”
江鏡澤垂着腦袋,額前的劉海遮住他的眼睛,只留下直挺的鼻梁和抿緊的雙唇,半晌,才開口道:“舅舅,謝謝你。”
肖憶嘴角隐隐展開,但是被他接下來的話給掩飾住了:“你侄子說,他希望有一個長得漂亮的小妹妹。”
話音一落,肖憶挺俊的身形徑直離開。
老管家聽到主人離開的聲音,緩慢的走出來,看見表少爺還站在大廳裏,不由得上前道:“表少爺,先生已經走了。”
江鏡澤點點頭,擡眸對老人道:“嗯,先下去吧。”
“是。”
看着老管家離開視線,江鏡澤拿出手中的紙條,看了一遍以後撥通了這個號碼。
很快,對方便接通了。
江鏡澤還來不及開口問,對方隐隐透着熟悉的聲音帶着調侃傳過來:“少爺,我的手機您打算什麽時候還我?”
……
江一鳴在确定好每一道鎖以後,關門離開,直奔公司。
這大概是他接手自己父親的生意以來所有股東聚得最齊的一次。
看着會議桌前坐滿的人,江一鳴清清嗓子,對着眼前的微型話筒開口道:“這麽晚打擾各位了,我今天麻煩各位伯伯,也是因為有一些必須的問題。”
說着,他擡眼看了一圈這些人臉上的反應,接着道:“最近我們公司的情況,相信大家都是右所肚明的,我也就不多說了,這次召齊各位,就是想聽一聽大家的想法意見,畢竟各位伯伯都是跟着我父親就闖蕩下來的,經驗自是不必說……”
“少東家,你不必給我們戴高帽子。”
江一鳴的話被打斷,一個坐在他斜對面的中年男子道:“這次的問題不是那麽簡單的,就拿以往來說,我們跟着江總多年也沒有見過這樣的情況出現,我們現在需要的一個字就是錢!什麽都別說,先找銀行貸款把這個坎給度過去才是當務之急!”
“貸款?”
另一個男人冷哼一聲:“你以為貸款那麽容易?不說其他的,以我們公司現在的情況來看,人家銀行願意借給我們多少?”
“你們都還別說!現在公司內部情況都還沒有傳出去,先把錢給借到!不怕以後不會東山再起!”
江一鳴思考了一會兒,眉頭漸漸松開:“對,我們公司由于事發突然,除了我們幾個高層股東何在坐的各位之外沒有人知道,明天就找公司法人代表先去銀行貸款,把這個坑給填了。今晚的事各位千萬不要對任何人說起!”
坐在下方的幾個股東聽了,皆是點頭答應,畢竟關于到自己財路的是誰都不願意馬虎。
“那就先這樣,各位先回家休息,我們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