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月食惹的禍

第21章 償還前恩

“漪華……”飲歌來晚了一步，奔到大槐樹洞時，裏面只有漆黑一片，聽不見任何聲音。若不是自己之前跳過槐樹洞，知道下去之後會法力盡失，他險些跟着跳下去了。

忍冬并不知道自己已經闖了禍事，嬉笑道：“飲歌太子，你找那個凡人啊，已經被我扔下去啦，聽不見的。”

“我回來再跟你算賬！”飲歌唾罵道，急忙下了凡間，去了花城。

趕到上邪河邊時，大槐樹洞并無異象，飲歌沒有找到項漪華，卻在那裏遇見了地錦。

“你怎麽來這裏了？”倆人同時問道。

飲歌擡頭望了望參天大槐樹，頓時明白了什麽，上前拽住地錦，厲聲問道：“漪華呢？”

地錦的确是來等項漪華的，他等着項漪華從上面跳下來，好抓她回魔界，逼問她魔雲令的下落。可是左等又等，沒把項漪華等來，卻等來了飲歌太子。他道：“飲歌太子，我不知道啊，我沒見過項漪華啊！”

“我親眼看到漪華從上面跳下來，你怎麽可能沒見過？”

地錦不可置信，習慣性地也擡頭看了一眼，問道：“她跳下來了？”

飲歌知道地錦為人狡詐，定然不會跟他說實話，藍田劍橫空出鞘，在空中劃了一個漂亮的藍色弧度，劍光落地時，一道狹長的沙石飛起，上邪河的水濺起來幾丈高的水花。地錦沒想到飲歌太子居然跟他動真格的，連忙飛身後退，避開了這莫名其妙的一劍。

“我真沒見過項漪華啊！我要是見過她，早就把她帶走了，怎麽會在這裏等着你過來找我要人啊！”地錦着急解釋道。

飲歌這才相信了幾分，他想：難道是漪華是在地錦趕過來之前跳下來的？如果是那樣，她可能已經回家了。

地錦也正是這麽想的，試探地說：“太子殿下，要不去她家裏找找？”

飲歌前腳走着，地錦便後腳跟着。地錦心裏也很不是滋味，當時魔界攻打九重天，他暗算飲歌，逼得飲歌不得不跳了大槐樹洞，失去法力落入凡間。時間還沒過去很久，他已經不得不像狗腿子一樣，谄媚地跟在飲歌身後，輕聲細語地跟飲歌回話。

“本殿去，你就不必去了吧！”飲歌冷聲道，頭也不回。

“是，那我先回魔界了，随時聽候太子殿下吩咐。”

“等等。”飲歌喊住地錦，特意囑咐道：“項家夫婦對本殿有恩，你若是為難他們……”

地錦忙道：“人魔兩道，我豈會為難凡人，殿下放心。”

飲歌大步流星地朝項家走去，走到門口，一手按到門環上，看到手掌心留下的藍田劍傷痕，心情竟沉重地如何也敲不下去。

恍惚間，想起粗布衣裳的純真少女剛給自己請大夫回來，溫柔的項夫人在柴房裏做好粗茶淡飯擺好了碗筷，漪華鬧脾氣被項大叔訓斥，獨自跑到屋頂上默默哭泣……

飲歌有種“近鄉情更怯”的感覺，鼓起勇氣用另一只沒受傷的手敲了敲門，裏面傳來熟悉的項夫人的聲音：“誰呀？這就來了。”

項夫人一邊擦着手一邊打開了門，看到眼前穿着光彩亮麗的人，驚訝道：“尹公子？”

短短幾月未見，項夫人的身體似乎微微抱恙，頭上的白發也多了幾根。

“是我，項夫人。”飲歌彬彬有禮地回答。

項父聞聲趕了過來，看到是飲歌，便沒好氣道：“姓尹的，這裏不歡迎你，你快走吧！”說罷便關掉兩扇門将飲歌硬生生夾了出去，将門上的門栓插好。

“你別這樣，有話好說。”項夫人柔聲勸着項父，正準備去将門打開，卻見飲歌已經在院子裏站着了。

“你！”兩口子吓了一跳。

飲歌溫言道：“我是仙，你們別怕。漪華呢？她在家嗎？”

“家”這個字，對飲歌竟有一種陌生的熟悉感。

項家夫婦一聽說女兒的名字，暫時忘記了害怕，也暫時忘了追究他未婚妻來鬧事的事情，連忙問道：“尹公子，你見過漪華？你知道她在哪裏？”

飲歌蹙起眉頭，自言自語道：“漪華沒有在家，那她到底去哪裏了？”

項父一臉擔憂，道：“二十多天前，漪華去西嶺砍柴，去了以後再也沒回來。我和她娘找遍了整座山也沒找着，也不知道是不是……”

二十多天前，正是飲歌從西嶺将她抓去了魔界。

“別烏鴉嘴，漪華第一次去砍柴失蹤了，過來一個月不就好好的回來了嗎？漪華是個好孩子，我們又積德行善，上天肯定會保護漪華回來的！”項夫人忙道。

飲歌心裏沉沉的，在兩位夫婦面前越來越覺得擡不起頭來。

項父眼睛一亮，道：“尹公子，你剛才說你是神仙？真的嗎？你知道漪華去哪兒了嗎？”

“我……我就是來找漪華的。”飲歌很沒有底氣地回答。

項父失落道：“原來你也不知道，你走吧！”

飲歌随手拿出一個純金打造的小盒子，打開後是一整盒璀璨奪目的珠寶美玉。為了顯得親切一些，他故意用了凡間的稱呼，道：“大叔大嬸，與你們的恩情比起來這些俗物算不得什麽，這些可以讓你們過得好一些，希望你們不要嫌棄。”

兩口子一輩子也沒見過這麽多珍奇寶貝，只是無論貴重與否，他們都不會收的，于是斷然拒絕。

飲歌有些尴尬，項家已經不歡迎他了，只有大黃惦記着往日情分，朝他搖尾巴表示親切。飲歌看到大黃，突然想起一事，問道：“小白狗呢？”

“你走了以後，小白才被漪華從外面救回來，你怎麽知道有小白狗？”項夫人奇道。

小白狗每天都要去西嶺一趟，所以此時并不在家中。

飲歌解釋道：“小白狗是妖，留不得。”

項夫人道：“小白乖巧可愛，有時候比大黃還懂事，怎麽會是妖呢？”

“它來歷不明，我怕它傷害你們。”飲歌再一次解釋。

項父毫不領情，道：“你還來歷不明呢！我還懷疑你是妖呢！你未婚妻打傷了漪華她娘、打傷了我，你全家都是妖！”

“怎麽說話呢，別這樣……”項夫人忙阻止。

項父脾氣上來了，繼續罵道：“我就這麽說話，姓尹的，你看上去一表人才，怎麽會找個蛇蠍婦人當未婚妻呢，我看你也不是什麽好鳥……”

飲歌看情況不妙，慌忙離開了項家，臨走之前特意把一盒子珍寶給他們留下了。

飲歌曾經想着，有朝一日剿滅魔界收複九重天，他一定要帶着九重天的珍寶贈予項家當做聘禮，無比自豪地亮出自己是九重天太子的身份，讓項漪華歡天喜地地嫁給自己，給項家滿門榮耀，光彩亮麗地還項家的救命之恩。

他報恩報得倉皇而逃，就像一個罪人。

話說當時，杜仲仙君接了天尊安排的任務，要把項漪華送到凡間。當他心情愉悅地趕到滄海殿的時候，驚訝地發現殿外竟然連一個侍衛仙娥都沒有，殿內倒是有兩位女子在說悄悄話。

星眠天妃道：“紫菀，本宮讓你殺了項漪華，你竟然不從。”

“天妃息怒，紫菀只是怕項漪華死了，太子殿下會傷心。”

“傷心？我看你比誰都巴不得項漪華死吧！”天妃鄙夷道。

紫菀來到天妃面前跪下，道：“紫菀鬥膽揣測天妃的心思，項漪華是魔界餘孽，我是凡間精靈，都是配不上太子殿下的……”

天妃哼道：“呵，你倒是有數。”

“紫菀自知身份卑微，但一定對太子殿下忠心不二；太子殿下尊敬天妃娘娘，紫菀也定對天妃娘娘言聽計從。但是項漪華不一樣，她是魔界餘孽，怎能陪在太子身邊？”

“那你為何放任項漪華逃掉，阻止本妃派人去追？”

紫菀低聲道：“太子快回來了，若是把項漪華抓回來，天妃還有機會殺她嗎？反正她一介凡人也逃不出九重天，天妃只需派人悄悄把她處理掉，神不知鬼不覺……”

天妃眯着眼睛一番思量，覺得紫菀說的很有道理，道：“你很聰明。”然後給貼身侍女香糯使了個眼色，讓她抓緊去辦。

打開殿門的那一刻，空青傻了眼。

多年不在天庭露面的杜仲上仙正堂而皇之地站在門外，嘴裏叼着一根剛剛摘來的蘭草。

氣氛變得有些尴尬，星眠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空氣一瞬間凝滞。

紫菀利用這些日子把天庭裏有頭有臉的仙們大概都認了一遍，眼前之人她并不認得，且看他儀态不端的樣子，想來是凡間的地仙剛升了九重天，想來巴結太子殿下，所以誤闖了此地。

她道：“天妃娘娘，為了您的名聲，此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不如把他……”

“閉嘴！”天妃喝道。

杜仲很想把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紫菀捉弄一番，奈何任務在身，便拿下口中的蘭草，開門見山地問道：“項漪華往哪裏跑了？”

“本妃也不知……”星眠天妃低聲道。

杜仲轉身便離開，舉目張望，正猜想項漪華可能會溜去哪裏，正好碰上從朝會上回來的飲歌太子。

杜仲的輩分比當今天帝還大一些，見了飲歌便直呼名字道：“飲歌，你媽和這個女的都想殺項漪華，項漪華逃命跑了，你趕緊派人找找。”

“什麽？”飲歌一頭霧水。

杜仲急道：“沒空跟你細說，總之，你趕緊把項漪華找到，別讓她落到別人手裏。你去南邊，我去北邊。”

很快，杜仲就聽說了項漪華從南門口的大槐樹洞旁跳下去的消息，飲歌也接着下凡去尋項漪華，但遍尋不到。

本來區區凡人，大可不必引起關太大的關注。但飲歌太子和杜仲仙君都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一樣，依然找不到項漪華的下落，于是把天帝也給驚動了。也不知是處于好奇還是怕天庭沒面子，天帝索性派了天兵天将把九重天和凡間都仔仔細細搜了一遍，甚至又去魔界搜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