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周一
江澈起了個大早，昨天回來敲許洛家的門，敲死了都沒反應，電話也直接關了機。逼的他只能一大早在她家門口堵着。
我就不信你不上學！
到了平時出門的點，許洛開了門。門打開，瞧見門口倚在大理石牆壁的江澈。
“請你吃早飯去？”江澈笑的沒個正形。
許洛淡淡道：“來不及了。”
“哎喲，遲到對你來說還不是家常便飯？”江澈勾住她的肩膀，往外拖。
許洛掙開他：“你自己去吃，我不餓！”
“還能不能處了？陪我吃行不行？”江澈見她那一臉倦樣，這人的情緒完全被顧今帶着走了，好的時候她眼裏看不見別的，不好的時候這眼裏也看不見別的。
就只能看見那家夥？
真懷疑那小子是不是全身塗了蜂蜜了，這麽招她？
許洛被江澈硬是拖去吃了早飯，到學校的時候，第一節 課都上了一半，許洛也不想衆目睽睽之下進教室，不想被他覺得她是因為他才心情不好，不想讓他看見她沒精打采的樣子。許洛在操場晃悠着一直等到下課鈴響。
剛踏進教室，顧今原本拿着筆的手立即将筆放下，想都沒想，他跑出座位拉着許洛的手沖出了教室。
許洛被他拖拽到小花園的邊上。掙開他的手，許洛将頭偏向了一邊。
沉默片刻，許洛看了眼手腕上的手表，說：“有事嗎？”
她的腔調沒什麽起伏，顧今看着她，拿出手機，過了幾秒遞給她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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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洛，對不起。”
許洛的眼睛掃了一眼他的手機，目光又偏向一邊。
顧今又打了一串字，遞給她看。
“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氣，我再給我一些時間可以嗎？我不會讓你等很久。可以嗎？”
許洛看完，擡頭看向他：“給你時間讓你考慮清楚到底要不要喜歡我嗎”
顧今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他知道她又誤會她了，可他又解釋不清楚。
“為什麽我喜歡你從裏都不用考慮？如果你真有那麽多的顧慮，你就不要浪費時間了，你給我一些時間，也許過段時間，我就不會喜歡你了，或者..”她哽咽道：“或者我就會喜歡別人了。”
顧今抿住雙唇，朝她搖頭。
她可不可以不要去喜歡別人，可不可以再喜歡他久一點…
“顧今，你可以讓我很開心，可是你也讓我很難過。”許洛垂下頭，強顏歡笑道：“我很高興，我第一次牽手是你，初吻也是你，第一次被男生從後面抱住我的還是你。”她裝作很灑脫的樣子：“你給了我很多美好的回憶，我十七歲的生日，是你陪我吃的蛋糕，雖然,最後不歡而散了，不過我還是很高興。”
許洛挪了挪腳步，面對着他，雙腳往後移：“顧今，以後再遇到喜歡你的女生，你要主動一點，不是所有人都會像我這樣，追着你不放的..”
主動一點..他要怎麽主動，他有資格去主動嗎？
她朝他擺手，那句再見哽在喉嚨，終究沒舍得說出口。
從此以後，她對他的喜歡會埋在心裏。她知道自己不會這麽輕易把對他的感情說放就放，可終究還是要慢慢放下，不是嗎？
一個人一輩子也許不會只愛一個人，但遇到他，她真的很想用一輩子去愛他。
可他不要。
也許真如江澈說的，她把自己的位置放的太低了，低到了塵埃裏，所以他才有恃無恐嗎？
顧今雙腳不自覺地向她走近，還沒走到她身前，許洛一個轉身，将他留在了那個還滿是積雪的小花園。花園裏白皚皚一片，雪還沒來得及融化，這個冬天還沒有過去，還沒有等來春暖花開。
她就走了。
這是顧今來到這個學校的第一次逃課。
許洛看着他空蕩蕩的座位，他去哪了？他是因為她的那些話才沒來上課嗎？她的那些話會影響到他嗎？
許洛跟着魂不守舍了一節課，鬼知道她看了多少遍手機，她想問他在哪，為什麽不來上課，可是她話都說道那份上了…
第二節 課課間，顧今回了教室。
看見他回來，許洛長籲了一口氣。
中午放學，顧今沒在教室多作停留，下課鈴一響，他離開了教室。許洛看着他的背影，又看向他的桌子。見他的桌子被收拾了幹淨，他下午是準備不來了嗎？
一整個下午，顧今都沒有來上課。
許洛的眉頭也一個下午沒有舒展開。
他到底怎麽了，到底去哪了。
許洛突然想到昨天他去的那個監獄…
下午放學，許洛跑到江澈的教室，江澈正在教室裏跟同學在那吹牛逼。
“江澈！”
江澈扭頭，然後從課桌上下來，走到門口：“找我吃飯？我剛剛吃了二個..”
“顧今一下午都沒來。”沒等江澈說完，許洛就打斷他。
江澈揚眉問：“所以呢？”
“所..”所以..她很急，可是她又不知道該不該發信息問他。
“你還不讓別人有點私事？”江澈不以為然道，就一個下午沒來上課，至于嗎？難不成還報警啊？那也不夠失蹤的時間啊！
許洛急的直跺腳，那種無力感讓她很是煩悶。
“行了行了，你給他打個電..發個信息問他不就知道了？”
許洛看了江澈一眼，話到了嘴邊又咽了下去。似乎是覺得她說了，江澈也幫不到她什麽，許洛轉身離開了江澈的教室。
許洛站在教室門口，突然看見劉老頭從對面走過來，對，她問問劉老頭不就知道了。
“劉老師，劉老師”許洛朝對面劉老頭跑去。
還沒跑到劉老頭跟前，許洛就扯着嗓子喊道：“劉老師，顧今下午是請假了嗎？”
劉老頭看她氣喘籲籲的，點了個頭：“嗯，怎麽了？你找他？”
“哦，不是，我就是想..想問他個題目。”
劉老頭狐疑地看着眼前的小姑娘，問題目？騙鬼呢？！
墓地
顧今一整個下午都在墓地，大概是他覺得今天的情緒不适合待在學校，中午跟班主任請了假便來了墓地。
他盯着墓碑上母親的遺像，呆看了很久。
“你當時應該把我也拉着的，你卻只想着自己解脫，你們怎麽都那麽自私..”顧今苦笑着，他的嗓子因為長時間不說話，聲音帶着啞。
“你當時跳下去是因為想通了還是因為想不通呢？”
“他說了他沒有強J，其實你是不信的，對吧”
“沒有強J，女方的身體裏怎麽會有他的JY”
“可他都進去兩年多了，我每次去看他，他都會跟我說他是冤枉的”
“就算他是冤枉的，可那又怎麽樣呢，我現在所遭受的一切都能彌補回來嗎？”
“我就可以明目張膽地喜歡她了嗎？”
“你現在是解脫了，我呢？我才17歲，我要背負着你們帶給我的陰影茍且過一輩子。”
“不能去愛別人，也不能接受別人的愛。”
“就這麽..茍延殘喘的..”
豆大的淚珠因為內心極大的委屈噴湧而出。
從遇到她，原本很艱難的日子好像一下子就不艱難了。他知道這個世界沒有想象中的好，可不管怎樣，至少讓他遇見了她。
饋贈或者彌補般的，讓她喜歡上他，還給了他那麽明目張膽的偏愛。
如果他不生長在那個家庭多好，如果時間可以退回到三年前該多好。
可這個世界上什麽都有，唯獨沒有如果。
晚自習，顧今依舊沒有來學校。
許洛終于忍不住給他發了消息。
顧今一個人走在路燈泛黃的街道，口袋裏的手機震了一下。他頓住腳步，掏出手機。滑開，看見許洛發來的微信消息：你去哪了？
顧今站在原地，猶豫了很久，還是給她回了消息：在外面。
許洛以為顧今不會回她的，所以在手機屏幕亮了的瞬間，許洛像是重新得了塊糖的孩子，帶着驚喜點開。
許洛給他回道：你明天會來學校嗎？
顧今：嗯。
明天會來…明天就來了…那就好…那就好。
晚上十二點，顧今給許洛發了一條晚安。
許洛是早晨才看到那條消息的。握着手機呆了很久。
到了學校，許洛還沒進教室就從窗戶外看了一眼坐在座位上的顧今。
他今天換了一身墨藍色的外套，領口立着，他依舊在埋頭看書。
也許昨晚那條晚安消息是他的歉意吧。
無法給她回應的歉意。
許洛走進教室，顧今緩緩擡眼看向她。
兩人視線交彙。
直至許洛與他交臂。
轉眼寒假将至。
從那之後的兩人在學校裏再沒有過交流。但是每晚十二點，顧今都會給她發一條晚安的消息。許洛從來沒有回他。但是她再也沒有在十二點前睡過，總是等來顧今的晚安短信她才會閉上眼睛。
好像他此刻也在同一時間躺在了床上。
許洛會閉着眼睛對着空氣道一聲“晚安”。
像是心照不宣的默契。
時間過去很久，他依舊是她醒來想的第一個人，也是睡前想的最後一個人。
她沒有做到對顧今說的那樣：給我一些時間，我就不會再喜歡你，又或者去喜歡別人。
她對他的喜歡像是入了骨，淡不了也抽不掉。
臨放假前一天，江澈來找許洛。
兩人站在教室門口。
“今年去北京還是內蒙古？”江澈問她。
往年，許洛過年都不在南市，北京或者內蒙古，她的父母會商量好，然後許洛一個人坐飛機或者動車過去。
今年，許洛卻哪都不想去。
她想留在南市。
江澈見她不說話，表情也淡淡的。
“怎麽了？你爸媽還沒聯系你說這事？”
許洛搖頭。
上周，她媽媽就打來電話了，說今年在北京，他爸爸也會趕過去。但是許洛卻說了句“我今年哪也不去”，任她媽媽好說歹說也沒勸動許洛。于是那通電話在斥責聲中被許洛挂斷。
“說話呀，到底去哪？”江澈最受不了她現在一言不發的樣子，完全沒了以前的嚣張氣焰，像沒了生氣的孤寡老人。
想到這，江澈從窗外瞪了眼顧今。卻正對上顧今往他們看的眼神。
江澈心一驚，那小子的眼神，怎麽..
“哎，”江澈搗了下許洛的肩膀，“你和那小子最近怎麽樣？”
說到顧今，許洛才開了口：“沒怎麽樣。”
“說真的，我感覺，他應該是喜歡你的，你見過哪個男生對不喜歡的女生是這樣的？”江澈說着又往教室裏的顧今瞥了一眼，見顧今又埋頭看起了書。
書就那麽好看嗎？
有黃金屋還是有顏如玉？
許洛擡眼看了江澈一眼，他也感覺到他是喜歡她的？其實她自己也能感覺到，他真的表現出好多喜歡她的樣子，可是每次一說到關鍵問題，他又會很逃避，所以她一度懷疑會不會是自己的錯覺。可是現在連江澈都這麽說..
從來沒喜歡過女生的大老粗都感覺到了。
“江澈，你說我是不是不應該放棄，他會不會是因為還沒畢業所以才不答應我的？”之前她就想過這個問題，她以為只要喜歡對方就可以不顧那些。“還是說他爸媽知道他早戀的話會打他？”
江澈嗤了一聲“他哪來的爸媽？”
“什麽？”許洛一愣，以為自己沒聽清。“你剛剛說他哪來的..爸媽？”
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江澈立即打起了馬虎眼：“沒,你聽錯了，聽錯了。”
許洛皺眉，她聽錯了？好像也沒聽錯。許洛盯着江澈的眼睛，不對，他眼神不對，他在撒謊。他一撒謊就捏鼻子。
“你是不是知道什麽？”許洛拽住他的胳膊。
江澈手臂一擡，将她的手掙脫開。“我能知道什麽！你和他走那麽近都不知道的，我怎麽可能知道的比你多！”怕她繼續追問下去，江澈往後退了幾步：“我去超市買瓶水。”
說完一溜煙地跑了。
許洛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
不對，她剛剛沒有聽錯，江澈說“他哪來的爸媽！”
作者有話要說：
下章，顧今要開口說話了。
和文案有出入，顧今開口說的第一句不再是“洛洛，你等我”
寶寶們，別打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