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平時為了攢螞蟻森林能量踐行低碳生活絕不打車的葉流光難得打了一次車。
等她百米沖刺趕到別墅時, 正好在一樓樓梯口碰到下樓的簡拓。
興許是她沒有做到20分鐘之內到崗,總之簡振表情不太對勁。
他冷酷得像一個沒有感情的殺手。
“你來遲了。”
就連開口第一句話,也和電影裏殺手平鋪直述的聲調一模一樣。
你來遲了, 他已經被我幹掉了。
葉流光下意識以為簡拓發生了什麽意外:“簡先生怎麽了嗎?”
“他能怎麽。”簡振顯得很暴躁,“是我怎麽了好不好!”
“你怎麽了?”葉流光随口關心了一下。
“我這麽帥, 我能怎麽!”簡振突然又态度三百六十度反轉死不承認了, 反而惡人先告狀, “都是你遲到,害得我們兄弟手足相殘!”
“我?”葉流光感到自己真是比窦娥還冤,只好硬着頭皮做和事佬, “簡先生那麽和善, 怎麽會跟您手足相殘呢?再說他腳受傷了, 哪裏打得過你。”
“我是你老板,你竟然還替他說話!”簡振怒不可遏, “他腳斷了不耽誤他用手贏了我十盤棋!”
原來是這樣……
葉流光徹底不說話了,用摻雜着促狹和同情的目光看着他, 心裏快要樂壞了。
上回飯桌上她就瞧出來了, 年輕氣盛的簡振根本不是他哥的對手, 三兩句就被繞進圈套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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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振吐槽完, 可能也覺得怪沒面子的, 惡聲惡氣道:“別高興得太早, 就你這工作态度,也比我好不到哪去。”
過了試用期, 葉流光自覺腰板硬了點:“你別烏鴉嘴了,我才不會傻到和簡先生下棋呢。”
“哎你……”簡振想訓她。
“我不叫‘哎你’,也不叫‘葉什麽’。”葉流光都已經上樓了,還是忍不住轉身糾正, “我叫葉流光,再說一次,葉流光。”
“哎你……”
簡拓之前以為她就是一個沒脾氣的書呆子,猛然之間聽她頂嘴,心态上拗不過來,張口想訓話,可惜被她再度搶了先。
“又忘了。”她搖着頭很想翻白眼,“你這樣的記性怎麽贏簡先生呢。”
“葉流光,你給老子等着!”
簡振在身後叫嚣,可惜葉流光左耳進右耳出,根本不怕他了。
這房子裏的人,除了書房裏的那位,都是紙老虎。
***
三天沒來,再次踏入這裏,葉流光還是很作地感慨了一下。
她一連抑郁了三天,沒想到只是踩在這幢房子的地板上,那些壞情緒就全部跑光了。
真是太開心了,她又可以為簡先生服務了!
書房的門是虛掩着的,她不敢堂而皇之地推門進去,便鬼鬼祟祟地透過門縫往裏偷看,結果卻沒有找到那個清俊的身影。
人呢?
她的腦袋又鑽進去一些,想要把室內看個仔細。
“看什麽呢?讓我也看看。”
身後傳來的清朗男聲讓她猛地一個激靈,轉身,正好迎上簡拓戲谑含笑的眼睛。
喬天朗簡振兩大大學城頂流帥哥沒能讓葉流光臉紅,倒是簡拓那溫潤的笑意,令她出現了強烈的身體反應。
她的臉莫名其妙地溫度升高,燙了。
她想她要完了,要陣亡了,要被簡先生帥死了。
“簡先生下午好。”
拼命戳碎心裏面正在升騰起的那些粉紅色氣泡,她扭扭捏捏地叫了他一聲,幾天沒見,她神情不太自然。
“還沒回答我。”簡拓指了指書房的門,“看什麽呢?”
葉流光有些為難,這不是明知故問呢,除了看他,還會看誰?
“我看您是不是在忙。”她找了個借口,“要是忙我就先不進去打擾您。”
這話說得也沒錯,有時候他下午會和下屬開遠程會議,簡拓沒有再追問下去,只是說了聲“我現在不忙”,間接允許她可以打擾自己。
兩人一起進了書房,簡拓又坐在書桌前研究桌上的棋局,神情清冷似乎短時間不打算理她,這讓杵在一旁的葉流光分外地坐立不安,難道她的試用期只是簡振單方面批準通過,簡拓根本沒同意?
他們兩兄弟該不會是因為她的去留起了嚴重的分歧吧?
她決心用夏日一般的熱情融化簡拓臉上的寒冰。
“簡先生,您渴嗎?我給您倒茶去。”
“不渴。”
“那您想看書嗎?我給您念書呀。”
“不想。”
“外面陽光多好呀,要不我推您出去曬會太陽?”
“曬過了。”
被拒絕了一次又一次,葉流光徹底沒轍了,除了跑腿讀書喝湯,她暫時還沒被簡拓開發出新功能來,現在這些活都不需要她幹,那她杵在這裏做什麽?做人形裝飾品嗎?
她整個人陷入焦慮的狀态,高度懷疑兩兄弟産生了分歧,簡振想用她,簡拓卻不想,最後只能賣弟弟一個面子,但是私下相處的時候,就打算像現在這樣處處冷着她。
委屈巴巴地瞥了眼書桌前專心對弈完全當她不存在的男人,什麽好心情都灰飛煙滅了。
然後,他桌上的那幾本中考卷進入她的視線。
她慢吞吞挪過去,這回不需要強迫,細膩白皙的手悄然伸過去,很自覺地想要抽一本出來。
簡拓終于把目光移到她臉上。
葉流光的笑帶着讨好,還有一分這個年紀不該有的謹慎:“還有好多卷子沒做呢,浪費了不好。”
簡拓像是故意的:“浪費就浪費了,數學畢竟是反人類的學科。”
那個熟悉的魔鬼又回來了,雖然葉流光被噎得下不了臺,但是簡拓願意跟她說話是好事,總比一聲不吭把她當空氣要強。
她趕緊發揮見縫插針的本領:“三天沒來您這裏報到,我發現我特別想念數學,不是有種心理疾病叫斯德哥爾摩症候群嗎?我就懷疑我得這個病了,現在情感上特別依戀數學,誰要是說數學不好我跟他急。”
幾天不見小姑娘誇誇其談的本事又見漲了不少,胡非凡形容這是個“寶藏妹妹”,對此簡拓是認同的。
沒有她在的書房,這幾天也過分安靜了些。
“這麽愛嗎?”他表現得略微驚訝,全力配合她的表演,“那再買一些?”
葉流光一聽差點腿軟,本想堅定拒絕,可轉念一想,夾着尾巴做人且随時有失業風險的她有資格說“不”嗎?沒有的,所以啥都別說了,逆來順受保平安。
把苦水往肚子裏咽,她說:“那就讓您破費了。”
平時見慣了她油腔滑調耍滑頭,乍然之間她老實得如同一只絕不會反抗的小兔子,倒是讓簡拓有些意外。
年輕人能屈能伸,該耍滑頭時毫無猶豫,該軟骨頭時也不假思索,審時度勢,沒原則地明明白白。
他挺欣賞。
他給她定心丸吃:“放心,數量上一定不會讓你失望的。”
葉流光笑得比哭還難看。
自己主動要求的數學作業,哭着也要寫完。
對着簡拓時還能強顏歡笑,背過身,就再也笑不出來了,手裏的卷子沉甸甸,她葉流光可真是個人才,別的不擅長,就擅長給自己找罪受。
那張她平時拿來做題的椅子不翼而飛,她環視書房一周,也沒找到它的蹤影。
幾天不在,簡拓就急不可耐地把她的老窩都端了?
“簡先生,那張椅子呢?就是原先放您書桌前的那張。”
簡拓研究棋局頭也不擡:“被小振搬走了。”
“放這好好的,為什麽要搬走?”
“大概是因為輸得太多,心态有點崩。”簡拓調侃親弟弟之餘還不忘在棋盤上放置一顆棋子,“沒有椅子,就有不下棋的借口了。”
葉流光咋舌,簡振真是好慘一個男的,攤上這麽一個情商智商都無情碾壓他的哥哥。
她只好再問:“那他搬哪去了?我沒地方寫作業了。”
“有他微信嗎?去問問他。”簡拓還是一心專注于棋盤上,回答得有些敷衍。
“我不敢問。”葉流光自然不敢告訴他自己剛還在樓下勇猛地怼過他弟弟,簡振那頭大暴龍肯定還在氣頭上呢,她愁容滿面地抱着卷子回到他桌前:“他肯定會說,我付你工資是讓你來做數學的嗎?付錢給你做數學你還沒考過一次及格,你那個簡歷是造假的吧?拿的是野雞大學的獎學金吧?”
她模仿簡振的語氣算得上惟妙惟肖,遣詞造句也很有他的風格,簡拓啞然失笑,終于放下了棋子。
“只要有一顆求知的心,哪裏都能寫作業。”他指了指寬大的書桌,“就在這兒,我看着你寫。”
“您确定嗎?”葉流光語氣委婉:“我擔心您過一會兒心态會崩。”
她強調的是他心态崩,而不是她心态崩,這讓簡拓感到有趣:“你倒是說說看,為什麽我的心态會崩?”
“因為現代社會裏誘發心髒病的因素,除了遺傳,不健康的生活習慣等,還有一大誘因是輔導孩子寫作業。”葉流光解釋得頭頭是道,“現在的家長挺難的,不能傷害孩子,那就只能傷害自己了。”
“但我還沒有老到會有你這麽大的孩子。”簡拓優雅地指出她邏輯裏的bug,“所以原則上我可以選擇傷害你,達到讓自己心情更好的目的。”
真情實感的實話總是那麽傷人。
葉流光蔫巴巴的,跟一株沒有生命力的小花似的:“您怎麽能這樣呢,好歹我還叫過您一聲‘叔叔’……”
“怎麽不可以?吃過苦頭你才會明白叫人叔叔是要付出代價的。”
“逼急了我還會叫爸爸呢。”葉流光不甘示弱地瞥他,“現在流行叫爸爸。”
“你敢。”簡拓沉下聲,但看起來并不生氣,黑色蘊着笑意的眼眸裏有溫暖的色澤。
“爸爸,付我工資的,都是我爸爸。”剛才還很慫的葉流光也不知道哪裏來的熊心豹子膽,用實際行動表達了年輕人無所畏懼,“這道題怎麽做呀?”
簡拓擡手揉了揉太陽穴的位置,看上去深受困擾。
“好吧,你是對的。”他難得投降,“我心态崩了。”
葉流光很喜歡現在的氣氛,簡拓不再晾着她,會開尊口跟她交談,他身上的煙火氣令她安心。
就算現在她沒大沒小惹他生氣了,她也不怕,至少她知道他為什麽生氣,而不是像剛才那樣,大氣不敢喘卻還是不知道自己犯了什麽錯令他不滿意。
打開了話匣子,可比什麽都強。
她笑嘻嘻的:“您別崩啊,習慣了就好了。”
簡拓大概沒招了,敲了敲桌上的卷子,“要崩一起崩,快寫。”
葉流光嘟着嘴不再多嘴,跟犯了錯只能老老實實站在班主任桌邊寫字的小學生一樣,低着腦袋寫寫算算尤其認真,渾然不知對面的某人正揚着嘴角看着她,悄然回味剛才那聲清脆甜美的“爸爸”。
“簡先……”
葉流光做題做得三心二意,猝然擡起頭,卻發現簡拓正用奇怪的目光看着她,眼眸幽深,這讓她莫名奇妙,又不自然地臉紅心跳。
她支吾說:“您看着我寫作業我腦子容易短路。”
剛才那一眼躲閃不及被她捉個正着,也讓簡拓感到些許尴尬,好在他一向沉穩,面不改色地否認:“我沒有在看你,我是在考慮打斷你的左腿還是右腿。”
這任誰聽得出都是開玩笑,不過葉流光還是禁不住哆嗦了一下,小聲提醒他:“打斷了我的腿我可就沒法給您跑腿了。”
簡拓噙笑:“我應該不缺跑腿的。”
“您不能這樣。”怕什麽來什麽,葉流光據理力争起來,“小簡先生說我已經通過試用期了,就是他,嗯,他認可我的工作表現了,反正反正您不能出爾反爾!”
一番沒什麽底氣的話傾吐完,葉流光緊張兮兮地盯着簡拓,生怕他會說出一些對她的□□,然後讓她以後都不用來了。
果然。
“你今天為什麽遲到?”
試用期一過就遲到,他顯然是在質疑她的工作态度。
葉流光很委屈:“是您讓我周日不用來了,我以為您辭退我了,所以我想今天就不用上班了,為了哀悼我失業,我中午還在食堂一口氣點了四個菜,想把失業的傷心埋葬在食物裏。”
“哦?”簡拓眉梢輕擡:“我怎麽不知道‘明天你不用來’是辭退你的意思?”
“可是電視劇裏都是這麽演的啊,老板對員工說,你明天不用來上班了,潛臺詞就是你永遠不用來上班了,趕緊收拾東西滾蛋吧。”
簡拓客觀評價:“心裏戲那麽多,嘴上卻一個字都不敢問,這樣的人就算失業了,我頂多送他“活該”二字。”
“您不能這樣。”葉流光被他損得臉一陣紅一陣白,低下腦袋:“畢竟我還是個在做初三數學的孩子。”
說不過便只能裝小孩,簡拓抿笑。
葉流光寫了兩個字,還是沒忍住:“簡先生,那我明天還來嗎?”
“你說呢。”簡拓嘴角上揚,“你不來,誰幫我喝那些甜死人的湯。”
“好嘞!”葉流光整個人都活泛過來了,嬌生生的小臉上閃動着不加掩飾的雀躍,豪言壯語張口就來:“簡先生您放一百個心吧,就是喝成一頭兩百斤的肥豬,我也願意!”
簡拓到底是被她那沒心沒肺的笑容感染了,臉上的笑意擴大。
“到時就把你宰了吃了。”
***
眼見飯碗保住,葉流光如釋重負,簡拓嫌她話多,讓她去樓下玩會兒,這回她開開心心地接受了,陳姨是炖湯達人,她得去看看今天廚房炖了什麽湯。
陳姨人特別好,現在每回炖湯都有她的份,心疼她這樣的大學生天天在學校吃食堂飯,熱情地留她吃完晚飯再回學校,葉流光婉拒了,每天蹭人家兩份湯,要是再留下來蹭飯,她的體重真的會奔着兩百斤去的。
她沒主動問起,倒是陳姨主動告訴她,周日簡拓難得出了趟門,他那遠在歐洲的媽媽着急他的婚姻大事,萬裏之外也不忘安排兒子的相親事宜,有位他們朋友的女兒十幾歲就出國留學了,這個月剛回國工作,他媽就讓簡拓出門,陪人家女孩去城市各處逛一圈,算是幫着她熟悉熟悉環境,當然最主要的目的還是撮合他們,畢竟兩個人各方面都條件相當,兩家家長也知根知底,總之是門當戶對。
聽說簡拓相親去了,葉流光第一直覺是替他擔心,于是她把她的擔心說出來了:“簡先生不會是坐輪椅陪小姐姐玩的吧?小姐姐見他坐輪椅,要是嫌棄他了怎麽辦?”
“那不會。”陳姨成竹在胸地擺擺手,“我們太太跟對方的媽媽很熟的,他們都清楚小拓身體沒事,養幾個月就跟正常人沒兩樣了。”
“哦,那就好,看來今年簡先生脫單有望哦。”
葉流光語氣俏皮,陳姨巴不得快點看到簡拓結婚生子,被她這句話逗得高興地走開了,葉流光陷入沉思,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今天簡拓似乎笑容不少,對她也格外寬容,難道是對昨天相親的小姐姐一見鐘情了?
很有可能!
畢竟他說過的,天天宅在家見不到美女,心情很是困頓,他這樣的老樹說不定每天期望着開花呢!
所以過一段時間,他就不需要她了吧?
失業這種事,過不了多久還是會來的。
想到這裏,葉流光的心間終于浮起一絲淡淡的說不清道不明的惆悵,連帶着手裏的華夫餅,也不那麽香了。
雖然在廚房聽到了關于簡拓的八卦,且這個八卦信息量不小,不過在簡拓面前,葉流光對于他的私事是半個屁都不敢放,她很知道輕重,能跟他開玩笑并不代表着能當他的面八卦他的私生活,這種行為很庸俗,她不喜歡,相信簡拓更排斥。
陳姨今天炖的是花膠湯,這湯有股魚腥味,花膠本身就是魚膠,雖然加了一些作料,但天然的腥味沒辦法完全去除。
葉流光不習慣這味,聞着就想逃跑,感覺喝下去就是酷刑。
當着簡拓的面,她皺着鼻子,表情很是困惑,“陳姨為什麽要煮這個湯呢?聽說坐月子的産婦才喝花膠湯。”
簡拓似乎一點都不意外,淡然道:“我已經坐了快四個月的月子了。”
“噗……”
葉流光正準備喝湯呢,差點噴出來,想大笑卻只能苦苦忍着,想了想誇贊說:“您好樣的,都沒有得産後抑郁症呢。”
簡拓這回是真想打斷她的腿了。
捏着鼻子喝完月子湯,葉流光就開始偷懶耍無賴,簡拓也不是真要她寫作業,兩人共用一張桌子,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話聊天。
葉流光想起今天在圖書館的災難現場,仍然心有餘悸,便試探性地想問問簡拓,畢竟他是男人,也比較理性,想必能給她一些中肯實用的建議。
“簡先生,是這樣的,我有個朋友做了一件很丢人的事。”她把他們最近籌劃的那個短視頻項目,還有今天去找喬天朗結果卻出了糗的來龍去脈大概描述了一遍,随後小心翼翼地問,“要是您是那個男生,您下次還會理我那個朋友嗎?”
簡拓眼皮一擡:“我有輕微潔癖,所以為什麽要理?”
葉流光受傷地瞪圓了眼。
“再說,你那個朋友是準備拿我的臉去網上騙流量,出名和隐私比起來,我更看重後者。”
葉流光被人潑了一盆冷水,如同每個被理想主義占據大腦的年輕人,情緒脆弱卻又固執:“可是他也是學醫的,大家一起做一件有意義的事,不好嗎?”
簡拓靠在椅背上,微笑裏帶着成年人的精明和通透,“不要忘了,每個人看待問題的角度是不一樣的,你剛才說了,那個男生是臨床專業的,将來大概率會成為一個救死扶傷的醫生,這樣的人,他一生都在做一件有意義的事,所以不要試圖在道德層面綁架他。當然,年輕人想做事的初心是好的,但是記住要找志同道合的朋友,為事業盡心盡力的同時保護好共同奮鬥的夥伴,是做一切事情的基本原則。”
他清晰透徹的分析還有最後的那番提點讓葉流光慚愧地垂下了頭,她不得不反思自己,在這件事上她确實太沖動太自私了,人不應該為了自己的理想背棄道義,除非喬天朗願意,否則他不應該因為她的理想而犧牲自己的隐私。
她現在很想感謝那顆珍珠,及時阻止她做傻事。
“我明白了。”她耷拉着腦袋,聲音有點悶,“我會把你的原話告訴我朋友的。”
“再轉告你那位朋友。”簡拓看着她,“下次喝奶茶,最好不要點帶珍珠的。”
“可是珍珠就是奶茶的靈魂啊。”葉流光雖然很難堪,但還是勇敢表達自己的看法,“奶茶裏不加珍珠,就好像炸雞不配啤酒,都缺少那種感覺呢。”
“什麽感覺?”
“就是那種……”葉流光歪頭尋找合适的詞彙,“明知道不對,可還是要堅定放棄人生的感覺啊。”
“放棄人生?”
“嗯,您說過的嘛,體重就是人生,喝奶茶吃垃圾食品,可不就是放棄人生嘛。”
簡拓不得不承認,年輕人跳脫的想法總是會給他一層不變的生活添加不少的樂趣和新鮮感,過去寄情工作,時間花在一個緊接一個的應酬和會議之中,就連下班後的時間也大多被工作擠占,活得像個永遠停不下來的陀螺。
都說工作為了生活,可是他有多久沒有去享受生活了?
“放棄人生是什麽感覺?”他虛心求教小姑娘。
“您想知道嗎?”
葉流光扭頭警覺地往門口掃了一眼,确定沒人後,靠在桌旁的半個身子探過去,聲音刻意地壓得很低,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卻異常靈動,仿佛裏面裝着另一個未知的新世界。
“您等着,明天您就能體會到了。”
***
葉流光把所有簡拓的事都當成了第一等大事,所以這天下班回學校,她特地跑到校門口最熱門的奶茶店,看了菜單一會兒後有點糾結,因為每種滋味她都想買來給他嘗嘗,最後又想起來他好像很排斥甜食,于是壯志未酬地離開了奶茶店。
第二天上課完,她匆忙扒完飯,頂着驕陽走到了附近的地鐵站,那裏有一家網紅奶茶店,買了網紅口味芝士草莓味,然後提着兩杯奶茶原路返回學校,到了男寝那邊。
發微信讓吳冠下樓,然後把其中一杯遞給他。
吳冠受寵若驚,那張大嘴巴根本不肯閑着:“朋友,春天到了也別亂動心哈,我可是有女朋友的淫。”
“拜托不要玷污我的審美,這是跑腿費。”葉流光把另一杯奶茶塞進了吳冠懷裏,“喬天朗是不是住你們樓?幫我個忙,把這個給他,千萬別把我給賣了,就說是一個女的給他的。”
“妹子你是看上咱們喬哥了?這不太理智啊,那可是咱們全校女生都想啃的肥肉,就你這弱雞,連肉渣都搶不到。”
“我謝謝你了我對肥肉沒有興趣。”
為了不讓吳冠誤會,葉流光便把昨天在圖書館發生的糟心事跟他簡單講了一下,吳冠這沒人性的,狂笑到連宿管叔叔都探頭出來看他們這邊到底發什麽神經,葉流光覺得這件事真是把她一輩子的臉都丢沒了,再三囑咐吳冠別把她供出來以後就尿遁了。
***
然後她跑去學校附近的肯德基,十幾分鐘後,背着鼓囊囊的書包趕去上班。
急着獻寶一路狂奔到二樓書房,還沒沖到門口就無比激動地喊了一聲“簡先生let's party”,結果等站在門口,整個人完全傻掉了。
書房裏七八雙眼睛正齊刷刷地看着她,那畫面要多吓人有多吓人。
除了簡拓穿着比較随意,在場男士都是西裝革履皮鞋铮亮,女士則踩着高跟鞋穿着職業的鉛筆裙,無一不是兼具閱歷能力的職場精英。
他們應該是在開會,突然被她中途打斷,便用或探究或意外的眼神看着她,很好奇她的身份,當然坐在C位的簡拓還有他那兩個助手除外。
戴靜站在簡拓身後,甚至對她眨眼睛。
葉流光整個人都方了。
好在她還是有一些急智的,馬上道歉:“對對對不起啊,我馬上消失。”
她果斷閃人,下樓的速度奇快,仿佛後面有牛鬼蛇神在追趕。
“小拓是在開會,剛才還在訓人呢,這孩子,一工作起來就跟變了個人似的,他的手下都挺怕他。”
陳姨在廚房裏用略帶驕傲口氣念叨,這些話聽在葉流光耳裏,忍不住瑟瑟發抖,她做事毛毛糙糙的,剛才上樓的時候甚至因為跑得急沒及時把耳塞給取下來,壓根沒聽到書房裏有說話聲。
阿姨,求你別說了,我也很怕啊。
她在心裏哀嚎。
陳姨又在她耳邊絮叨,說這家兩個兒子都是不省心的,大的三十多了還沒結婚沒對象,也不回自家公司接班,大學畢業後非得自己折騰創業,現在自己的互聯網公司蒸蒸日上,但也弄得簡爸爸六十多了還沒法退休,小的學建築設計,比他哥還要折騰,大學沒畢業就搞了個工作室,更是指望不上。
“這兒子啊,有時候真沒女兒聽話。”陳姨最後總結出這麽個不科學的結論。
葉流光心不在焉地聽,其實注意力全在樓上,在廚房蹲了一小會兒,樓上就散了,開會的人三三兩兩離開,葉流光鬼鬼祟祟地剛從廚房探出腦袋,結果腦門就被彈了一下,“哎喲”,她脖子一矮,痛呼出聲。
是戴靜小姐姐出手彈她的。
戴靜笑盈盈的:“小葉你可真有出息,別貓這了,老板叫你上去呢,跟我走。”
葉流光頓時很沒出息地想跪下:“小姐姐,簡先生現在什麽表情?我上去了還能活着下來嗎?”
“那我可不知道,你嘴甜一點,說不定老板會留你一條小命哦。”
葉流光背着書包,心說她哪天嘴不甜啊,她嘴巴就差直接抹蜜了,但簡拓有時候不吃她這一套,該整她時從來不手軟。
這不昨天快下班時還給她曬了他在某寶上的購物訂單,人家都不差遣助手了,直接給她網購了好幾本各地中考數學壓軸題寶典。
“我的目标是讓你考滿分。”他自信滿滿對她說。
這句話翻譯過來就是:我的目标是讓你生不如死。
“小姐姐我這人笨,你行行好,一定要替我在簡先生面前多美言幾句啊。”葉流光上樓梯的時候一個勁地哀求。
“行啊,你誇我兩句我就幫你講。”戴靜又跟她開玩笑,她挺喜歡這小姑娘,覺得這姑娘自帶笑點,她懷疑她老板也是這麽想的,不然以她老板那有時冷起來能把人冰凍的性格,這姑娘也沒辦法蹦蹦跳跳到現在。
想到剛才葉流光在書房外那聲歡快自在的“簡先生”,戴靜就偷着樂,她感覺老板還挺縱容這小姑娘的。
“小姐姐你美麗又善良,一看就是小狼狗喜歡的類型,我祝你今年栽下一只小狼狗,明年能收獲一串小狼狗,一晚換一個,每周不重樣!”
試問這種終極美夢,哪個女人不想要?戴靜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
“什麽不重樣?”走廊那頭的書房門口傳來一個冷清的男聲,問話的是簡拓。
見大魔王就在門口,剛才還巧舌如簧的葉流光頓時安靜如雞,遞給戴靜一個眼神,求她救救她。
戴靜果然是個不講義氣的姐姐,只是拍拍她肩膀以示鼓勵,簡拓的另一個男助手許清河走過來,看着戴靜,平板的聲音不高不低:“你豔福不淺。”
戴靜嬌羞,狠狠瞪了他一眼,跟老板簡拓恭敬地打了聲招呼,又對着葉流光眨了眨眼,兩個人下樓走了。
葉流光跟落水狗一樣眼睜睜看着他們抛棄她離去。
“進來吧。”
身後的簡拓嚴肅到讓她頭皮一緊,她只好縮着脖子跟在他後面進去。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這章肥嗎?5555你們掏空了我,還什麽話都不留……
這段時間更新比較混亂,明天中午12點還會有一更的。要是我木有更新,我會在文案上留言當天的更新時間,大家注意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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