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堯南的天氣冷到徹骨, 腿伸出去,如同沒有穿褲子,凍得人兩腿顫顫,幾乎站不穩了。
遲雲含揣着手, 踮着腳往接機區看, 道:“向媛肯定穿得很少,你信不信?”
“信, 因為她比較笨。”江暮凝說。
聊着, 鹿向媛從出口那邊走了過來,手裏拎着個大包,她果然穿得很單薄, 整個人哆哆嗦嗦的, 似乎快失去神志了。
“向媛!”遲雲含踮着腳跟她揮手,鹿向媛擡了下眸,卷長的睫毛都凝上了一層白霜。
這也太誇張了,瞧把孩子凍的。
遲雲含拿着羽絨服遞給鹿向媛,“趕緊穿上, 我不是在手機上提醒你了嘛, 堯南很冷很冷,讓你多穿兩件的嗎?”
“我尋思堯南堯南, 南方能有多冷?”鹿向媛深吸口氣, 下飛機那一刻, 她快凍成了冰雕, 才意識過來, 堯南只是沾了個‘南’字,跟南邊扯不上一點關系,這兒就是北極!零下十多度!
遲雲含又掏出幾個暖寶寶給她, 讓她自己貼一貼,自個去機場的奶茶店排隊,江暮凝跟在她身後,道:“我也要。”
“你喝麽麽?要咖啡嗎?”小雜牌奶茶店,做的沒有網紅牌子的好喝,遲雲含去看那些價格貴的。
江暮凝說:“芋圓波波奶茶。”
“哈?”遲雲含扭頭看她,從她口中聽到名字感覺有點搞笑,江暮凝又認真地補了一句,“奶綠也可以。”
“好,你想喝麽麽都行。”遲雲含又去喊鹿向媛,問:“向媛你喝麽麽?”
“來杯最燙的。”鹿向媛哆嗦地說着。
排了二十多分鐘,三杯奶茶到手,遲雲含一人給了一杯,插上吸管,一口下去整個人飄飄欲仙。
機場外刮着冷風,機場裏人多,對比外面的北風蕭蕭相對還暖和一點,遲雲含往四周看了看,悄悄地問:“你确定你父母今天不會來吧?”
江暮凝點頭,“沒說今天來,那就不會來。”
遲雲含疑惑,“為什麽?”
江暮凝道:“因為要誠實守諾。”
遲雲含點頭,做生意很講究這個,那她信了。
車上開暖氣,立馬熱了起來,江暮凝在前面開車,遲雲含和鹿向媛坐在後面,兩人有段時間沒見話題比較多。
鹿向媛現在進了一家大公司上班,也是吹瓶子,她瓶子吹的好,公司想把她留下來,說是再幹兩年就給她分股,之後能參與公司的分成。
“就是我媽一直催婚。”鹿向媛嘆氣,“二老也不容易。”
當初她破産,家裏幫了不少忙,到現在二老也是拼命的工作,手裏有點閑錢,就讓鹿向媛拿去還債。
“你之前不是說債務沒還清,不想結婚嗎?”遲雲含問。
鹿向媛點頭,“這不是家裏拆了一套房嘛,他們倆也不給自己留點,一股腦全給我還債了。”
“這……那你怎麽想的?”聽着挺不容易的。
“現在無債一身輕,工作也在上升期,也是時候開始新的戀情了,也不能一直活在過去,是吧。”鹿向媛歪歪脖子,伸了個懶腰,問:“你之前去的那個救助站,一定是要有身體缺陷才能去報名嗎?”
“嗯,你可以去做個檢測,看看合不合格。”遲雲含把聯系方式遞給她,“可以去匹配一個契合度高的。”
鹿向媛和路茗嘉是彼此的初戀,除了對方再沒有接觸別的感情,只是斥敏反應成了不能跨越的線。
分開這麽多年,鹿向媛仔細想了想,斥敏反應只是小部分的原因,真正不能在一起,其他因素居多。
人嘛,總是要向前看,以前的是是非非,該忘記就忘記該放下就放下,想通透一點,祝福對方能過的比自己好。
遲雲含拍拍她的肩膀,“想開就好。”
“那肯定的。”
車窗外的冷風呼嘯地吹動玻璃,铮铮作響,似要破窗而入,添了幾分憂愁的氣氛。
兩人默契的換了話題,聊比賽的事。車停在一家餐廳旁邊,昨天專門定的位置招待鹿向媛。
遲雲含問道:“可還喜歡?”
“喜歡,把我的機票錢都吃回來了。”鹿向媛點頭說。
堯南最有名的餐廳,吃的都死貴死貴,三個人進餐廳,翻着燙金的菜單。
一道菜最低三百,鹿向媛望向對面的遲雲含和江暮凝,問道:“今天這頓飯,你倆誰請客啊?”
江暮凝應聲,鹿向媛立馬就不客氣了。
點餐的時候,她并沒有鋪張浪費,就點了想吃的,大衆推薦味道OK的,當然價格非常貴的。
酒店房間也給鹿向媛定好了,吃完飯她可以直接休息,泡個澡,躺着享受享受。但是還有一下午的時間消磨,她又去找遲雲含玩,想着四個人湊着打牌,卻是被塞了一嘴巴的狗糧。
遲雲含和江暮凝在一堆玻璃器具旁邊研究香水,好的調香師并不是只看天賦,需要日積月累,慢慢的沉澱,就像是陳年老酒要埋藏在土裏,才能十裏飄香。
在調香方面,遲雲含有不少短板,她對香型敏感,但是不會分析數據,不能很好的把精油融合在一起,要不停的嘗試。也就是她不夠熟練,調香的經驗太少。
“如今單花香型用得比較少,市場更能接受百花、和醛香花香型。之前你做的算是單花香型香水,只是調配出來的香味比較誘惑,所以拿下了高分,到後面們調香師一定會多做複合型香水來碾壓你。”江暮凝分析道,“這樣你的難度就大了。”
随即,她拿了一把康乃馨做示範,用水蒸氣蒸餾方式做出精油,這個過程很漫長,她語速很快的解釋,“并不是蒸餾出來的精油就可以直接用,要去除酸性組織,在康乃馨裏加入橙花、茉莉、會讓康乃馨的香味更和諧,去除酸性的澀感。”
燒杯、滴管、玻璃棒,在她手中轉來轉去,本來漫長而枯燥的一個多小時,在她的講解和操作下變得趣味。
最後做出一瓶拇指大小的精油,江暮凝遞給遲雲含,讓她自己感受,對比之前單花香型的味道。
的确。
遲雲含再聞精油,比單獨調配出來的味道好多了,就像是做數學題,遲雲含是一加一的計算,提取三種精油就要重複三次,而且質量不佳,還影響香水的品質。
江暮凝這個辦法不僅節省時間,而且提高了精油的品質,不用她挨個配置就達到了效果。
遲雲含上次調香用了不少手段,來壓制香水出來的低俗感,要是再往後,很容易被減分的。
江暮凝順手調了一瓶簡單的香水出來,遲雲含聞了,又拿去給鹿向媛聞。
感覺很不錯!很香!
主調是康乃馨,不香豔、不馥郁,加了橙花和茉莉,是帶着點點酸的清香,有點像是冬天在壁爐前喝茶,優雅清閑。
“你會調香啊?”鹿向媛震驚地問。
江暮凝點頭,“哪個執行官不會?”
她繼續萃取第二種精油,皮革精油,這種精油比花香更難,如果制作環節出問題,會有一種廉價的……皮革臭。
期間她想到了麽麽,擡頭補充,“Deity的執行官不會,她對調香一竅不通,只是會識一些香。”
鹿向媛比了根手指,沒直接誇贊江暮凝,怕她驕傲,偷偷跟遲雲含說的,“江暮凝會的還挺多,嗯,我勉勉強強能同意這門婚事了。”
放以前遲雲含聽到她這麽說,遲雲含得傻笑很久,現在哆哆嗦嗦的,婚事?
對,江暮凝的父母快要來了!
完了,她開始焦灼了。
“遲雲含!”江暮凝嚴厲地掃她一眼,又去瞪鹿向媛,道:“上課時間不要交頭接耳,鹿向媛,你要是不想學習,請不要打擾我的學生。”
鹿向媛:?
這麽野的嗎,直接就開始角色扮演了?
“好好好……”鹿向媛回到沙發上安靜的坐着,看着她們倆研究香水。
江暮凝教的好,遲雲含聽的認真,偶有錯誤,江暮凝就會蹙着眉頭,她并不是個有耐心的老師,很難理解,為什麽這麽簡單的問題遲雲含居然不會。
這時遲雲含就會扯着她的袖子,弱弱地喊她一聲“江老師”,江暮凝點點頭,秒懂。遲雲含這麽可愛、這麽嬌弱,不懂也是應該的,我要慢慢教。
鹿向媛在旁邊看偶像劇似的,吃完了面包又吃草莓,怎麽都壓不住狗糧的酸味,晚上結束了她們約着吃飯,鹿向媛沒去,因為她吃零食吃飽了。
明天要比賽,吃飯的時候遲雲含還在跟江暮凝請教問題,擔心出的題目,會是她不擅長的領域。
“不管什麽問題,都會有解決的辦法。”江暮凝安慰她。
之後的比賽就是王者級較量了,一輪一輪的淘汰,直到最後兩個人争奪冠軍。雖然分了冠季亞,但是正算贏的只有冠軍,其他人平分不到什麽秋色。
遲雲含自然也是奔着冠軍去的。
不想當将軍的士兵不是好士兵。
下一輪調香賽定在晚上九點。
得到消息後,江暮凝早早的起來,拿着小本本說:“今天晚上我陪着你去,可以幫你處理問題。”
本子上寫了幾個字:【下次把時間還給我。】
第二人格不太懂香,要是遇到什麽突發狀況,第一人格可以幫忙。
“行,你們商量好了就行。”遲雲含沒意見,圍巾在脖子上繞了兩圈,提醒江暮凝也要戴好。
鹿向媛拎了一個大包,跟着她們出酒店,聽着她們對話很驚訝,問道:“你們倆現在都和平共處了嗎?”
江暮凝更正她,“不是倆,我們是一個人,我是在治病。”
“OKOK,麻煩把後備箱打開。”鹿向媛把她的大背包放在地上,揉了揉手腕。
遲雲含疑惑地過去看,“你不是要多玩幾天嗎,怎麽還拎這麽大的背包。”
鹿向媛拉開背包,裏面全是彩色的應援牌,她很夠義氣地叉着腰,“我看轉播的時候,大家都有應援牌,就沒看到你的,太遜了,等我給你舉牌。”
遲雲含感動死了,她比賽沒怎麽注意臺下,倒是沒想到鹿向媛居然這麽細心,還給她搞應援牌。
鹿向媛扔了一個東西給江暮凝,江暮凝手一擡接住了,低頭看了一眼,放進了随手的提包裏。
遲雲含還在看鹿向媛弄的應援物,鹿向媛自己做了個LED的發光燈,上面寫了遲雲含的名字,一閃一閃的,等到比賽的時候,舉起來一定閃亮全場。
酷!
時間差不多,要準備出發了,遲雲含捏着拳頭給自己加油,“走了走了,等我再拿個好名次。”
“加油!”
有隊友加油打氣,遲雲含信心倍增。
當然也有壓力,她想拿到第一,這樣站在江暮凝父母面前,能有一些底氣。
江暮凝最近也很緊張,但是她會安慰遲雲含,說父母的态度如何無所謂,她們兩個在一起就行了,又不是遲雲含要跟她父母一起過日子。
江暮凝還會提要求,說:“你也不能太喜歡她們,我覺得把喜歡分成很多份,很花心。”
自從遲雲含上次說她對香味很“花心”,江暮凝就跟學習了新詞語似的,動不動就把這個詞語拿出來念叨。
……
晚上九點比賽準時開始。
塞方只給了一個背景介紹:香水Perfume。
Perfume原意“穿透煙霧的性感”。
香水歷史源遠流長,最早是工坊制作,其實就是用來給豔後洗澡的水,因為芳香持久,逐漸在上流社會開始風靡起來。那會制作環境條件差,調香師只能在白天制作,有一位調香師為了及時給王後送香水,在夜裏盲調,更改了香水的濃度,用小玻璃瓶裝起來,打算帶進宮再稀釋給王後用,沒想到噴出來的效果更好,香氣四溢,更受人喜愛,成了歷史上最有名的古董香。
怎麽做呢,該申請麽麽香料來調配呢。
周圍的調香師都在寫配方,甚至交流合作,這些都是比賽允許的,只要你願意,你現在拿手機搜答案都可以。
理由非常簡單,精油是自制的,只有你自己能聞到香味兒,也只有你自己能判定怎麽融合精油,才能做出最完美的香,去打動評委去打動所有人。
像Deity這一輪的調香師,已經開始團隊作戰了,怎麽叫團隊作戰,并不是她們只做一瓶香,而是她們會共用精油。
如果碰到自己需要用到的精油,就會提醒對方,讓對方幫忙多蒸餾一份,分工合作,提高質量,節省時間。
解說正在播報場上的畫面,“命題已經很局限了,沒想到還要限時,Deity不虧是專業團隊,這個時候能齊心協力。”
“小雪花也不錯,雖然就剩兩個調香師,但是她們也是共用精油,比賽能做到像這麽和諧很不容易,看,現在的素人們也在互幫互助。”
“咦,遲雲含是落單了嗎,她怎麽沒有跟PFE調香師合作?啧,我傻了,雲含也不需要PFE幫忙,她可以直接向Twilight求救,有Twilight,猶如神助啊。”
“我倒覺得她不會向Twilight求助,她好像在計算麽麽……這是在寫分子式嗎?”
調香比賽已經過去十分鐘,遲雲含一直在寫寫畫畫,并沒有開始制作,直到她收筆,往臺下瞥了一眼,看到了好幾盞為她升起的小彩燈。
雲含雲含你最棒!
嗯。
前調:苦艾酒、洋甘菊、薰衣草、青檸、
中調:康乃馨(複合型香)、香草根、雪松、
尾調:愈創木……
名字:疤痕。
臺下,鹿向媛位置比較靠前,專門找人買的位置,場上比賽一開始,她立馬把LED牌子舉了起來。
帶來的東西多,本來她還以為江暮凝可以分擔,沒想到江暮凝在後臺給遲雲含做分析師。
鹿向媛往周圍看了看,旁邊是對情侶找不起,後面是……她還沒主動問,那對夫妻主動問了,“要幫忙舉牌子嗎?我們也許可以幫忙。”
這對夫妻穿着黑色羽絨服,大牌子的,看着像是很有身份地位的人,鹿向媛留了個心眼,琢磨着對方可能在關注遲雲含,也許能給她帶一單生意。
“那太好了。”鹿向媛給她們分了幾個發卡和應援手拍,順便吹了彩虹屁,“我跟你們說,遲雲含不僅僅有潛力,她還努力,她調出來的香水,都是PFE的限量級的香水。”
“你是個Alpha?”那對夫妻突然問道。
鹿向媛點頭,“作為Alpha我覺得她是個很有魅力的Omega,但是遲雲含從來沒覺得自己是Omega,低誰一等,她敢和任何不公平的事情叫板。”
吹了好一通,那對夫妻輕輕點頭,道:“的确是個很厲害的女孩,我們經常觀察她,她對提取精油也很有一套,很厲害。”
“是的,冒昧的問一下,你們姓麽麽?我姓鹿,要是待會有時間一塊吃個飯。”鹿向媛簡單的做了一番自我介紹。
“我姓青,我先生姓江。”女人溫聲說着。
……
比賽比預期的要好很多,Deity團隊先提交香水,然後是小雪花、再是素人,遲雲含在最後幾名,從鏡頭上看,她做的香水是淺紅色的,相當不錯,每一個細節都照顧到了,完全可以發布銷售。
比賽結束後,就是裁判打分,觀衆不能再上臺互動。
遲雲含從臺上下去,正好碰到了Deity的調香師,幾個調香師很不滿的吐槽,“管蘇晴根本就不會做精油,每次都是直接用我們的,太他媽不公平了吧,我們要一邊做精油,一邊調香,忙的要死,她跟玩似的,操。”
遲雲含就聽了一耳朵,加快速度走了,準備從側門出去換身衣服再去後臺找江暮凝,讓江暮凝白等那麽久,估計要好好哄一哄她。
還沒繞過去,鹿向媛先找過來了,氣喘籲籲地跑過來給了她一拳,“可以啊雲含,你在臺上調香的樣子很有範,不少人叫你名字,聽到了沒有。”
調香的時候太入迷了,遲雲含都沒注意到,“你東西都收拾好了嗎,跟我一塊去後臺?”
“不不不,我待會過去再等等結果,我剛剛認識了一群你的粉絲,你現在就是人形吸.粉器。”鹿向媛誇贊她,“老少通吃啊,叔叔阿姨們都喜歡你。”
“麽麽叔叔阿姨?”遲雲含疑惑地問了一句。
“就你粉絲啊,兩個穿羽絨服的叔叔阿姨。”鹿向媛撈撈頭,瞥了一眼,指着走廊那頭,“咦,她們過來了,我介紹你們認識認識。”
走廊那邊多了兩個人,中年男的個子很高,戴眼鏡,看着很嚴肅,他旁邊的女人看着溫溫柔柔,兩人很有夫妻相,走路的步調一致。
遲雲含小聲跟鹿向媛說:“你怎麽把粉絲帶過來了,這樣容易弄出私生飯,很危險的。”
“我沒有跟他們說你在這兒,自己來的。”鹿向媛解釋道。
“……哦。”遲雲含再看看,露出笑容,對粉絲态度肯定要好一些。
就是粉絲的年齡讓她沒想到,這叫什麽來着……媽媽粉、爸爸粉?
那叔叔阿姨頭上都戴着遲雲含的應援物,在走廊上就像兩個閃亮的燈球。鹿向媛審美個很問題,買的都是那種萌萌的貓耳朵,發光的小雲朵,戴在他們頭上怪怪的。
遲雲含過去同他們兩人握手,真心地感謝道:“謝謝你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那夫妻倆也跟着笑,“很高興見到你,你今天很厲害,表現的非常出色。”
遲雲含抿唇,怪不好意思的,道:“那我給你們簽個名吧?”這倆粉絲給她的感覺怪怪的,看她的眼神過于審視,超過了粉絲和偶像的界限。
粉絲倆愣愣的,似乎沒有反應過來,搞的遲雲含很尴尬,中年男人先嗯了一聲,從兜裏掏出了個筆記本遞給她,“那麻煩了。”
遲雲含刷刷簽下名字,再還回去,輕輕地用胳膊肘怼鹿向媛,鹿向媛很懂地說:“叔叔阿姨,我們今天挺忙,你們先回去,有時間一塊吃飯啊。”
中年男人擡了擡眸,鏡片後的眸子有些犀利,道:“其實我們今天就是來見你的。”
和粉絲還是保持距離比較好,遲雲含禮貌地說“謝謝”,又很溫柔地道:“待會我幫你們叫車吧,或者我定個餐廳請你們吃飯,這麽晚了,你們都餓了吧。”
旁邊中年女人應該聽出了她的用意,點點頭。
女人長得很漂亮,臉上看不出有歲月的痕跡,她輕聲說:“不用麻煩,有事你先去忙。”
“好的。”遲雲含的确有事要辦,她也不好意思趕人走,拉着鹿向媛去後臺,順便打聽那兩個人的身份。
“他們是Alpha夫妻,自己有孩子,兩個女兒也是Alpha,中年女人姓青,她先生姓江……”說着她一頓,兩人的腳幾乎要絆在一起,鹿向媛先穩住,再扶遲雲含。她手撐着牆,等遲雲含站穩趕緊收回手。
兩人不約而同地扭頭看過去。
“……說起來,她們和江暮凝很有點像,盡管穿着羽絨服,表情卻和江暮凝如出一轍的嚴肅。”鹿向媛緩聲說着。
遲雲含掏手機給江暮凝發信息。
手指只抖,打了很多錯別字,就、就不知所措了。
江暮凝回:【嗯,你別太緊張,我來看看是不是我爸媽。】
幾分鐘後,江暮凝出現,她戴着兩個小毛球的發卡,中間拉直了一個發光的小彩燈,在黑暗裏很亮眼,像是很喜慶、滿載而歸的礦工,只是她的燈上寫着:雲含雲含我愛你。
在看看她那張面無表情的臉,就、就非常尬。
尬的遲雲含腳趾頭扣地,麽麽狀況什麽狀況?為什麽江暮凝也搞了這個玩意戴着,她現在好社死。
江暮凝一手插着兜,往那邊走廊看了一眼,她視力好,一眼就看到了,“嗯,她們是我爸媽。”
遲雲含眼前一黑,鹿向媛趕緊安慰她,“撐住撐住,你剛剛也沒有說什麽過分的話,挺禮貌的,真的。”
“嗚嗚嗚,真的嗎?”遲雲含好不确信。
鹿向媛用力點頭。
“能讓我說句話嗎?”江暮凝似等不及了擠上來。
“嗯?”所有人把目光交給她。
“有我在,你不用怕,我帶你過去,打個招呼就行了。”江暮凝認真地說,“相信我。”
遲雲含哆哆嗦嗦地應了一聲好。
可是,她總覺得江暮凝現在非常不可靠。
江暮凝走在前面,肩膀很寬,卻沒有安全感。
她們每往前走一步,遲雲含就一有種不好的預感,她拼命的沖着江暮凝擠眉弄眼,意思讓她不要亂說,千萬不要說兒媳婦麽麽的,現在還沒到時間,說出來非常不合适,會降低好感度的。
“江暮凝,你記住了嗎?一定不能說!”遲雲含再次提醒。
江暮凝點頭,“放心,我肯定不會說。”
江暮凝給了她一個安撫的眼神,但是遲雲含并沒有覺得自己被安撫到了,反而更緊張了,心髒砰砰砰亂跳。
重新走到那對夫妻面前,四周安靜的能聽到呼吸聲,遲雲含抿着唇,死死的抓着江暮凝的手。
眼前花花綠綠的,江暮凝頭上的、她爸媽頭上的戴的都是毛茸茸的發卡,一閃一閃全部都是:雲含雲含,我愛你。
遲雲含站在中間,覺得自己應該蹦個迪。
太突然了太突然了,她還沒準備好啊。
下一秒,江暮凝攬着她的肩膀,把她帶到身邊,道:“給你們介紹介紹,這是你們未來的女婿,遲雲含。”
哈?
遲雲含傻了。
什麽女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