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1)
遲雲含哭的聲音很小, 悶悶的,很難過又要被迫将音量調小,成年人總要被迫承受生活的壓力,變堅強, 因為這是一個成年人必做的事。
江暮凝想到遲雲含跟她講的那些。
沒有人喜歡她, 她也要喜歡自己,她這個人很堅強, 她不想當Omega, 想當普通人去調香。
遲雲含吸着鼻子,嗚咽了兩聲,很放不開, 聲音越來越小, 流眼淚是自己的事,讓別人看到了,這得多丢人啊。
她在江暮凝後背蹭了蹭,很不好意思。
“如果難過,好像把聲音哭大點會好很多。”江暮凝突然輕聲說着。
遲雲含問道:“真的嗎?”
江暮凝嗯了一聲, 手往上托, 以免她掉下去,突然的就聽得一聲尖叫, 差點震破了她的耳膜。
聲音持續性太強, 她睫毛一陣抖動。
遲雲含一通亂喊:“嗚嗚嗚~神經病!全都是神經病!憑什麽對我這麽不公平, 我艹你大爺!”
“死批!狗屎!垃圾!毀滅吧!我艹你大爺啊啊啊!”
“聽到了嗎, 我艹你大爺!艹你大爺啊!”
“草草草草!”
街上人來人往的, 這會又是上班的高峰期,很多人從這邊經過,各個像看瘋子一樣看着她們。
江暮凝眉頭狠狠地抖動, 道:“聽到了聽到了,別喊了。”
“可是老天爺聽不到啊!聽不到就不能艹她大爺啊!”遲雲含很憤怒,不能喊又開始哽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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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趴在江暮凝的肩膀上,臉頰是濕的,也不知道喝了多少酒,水特別多,打濕了江暮凝的襯衫。
哭出來的眼淚還有幾滴,滾進了江暮凝的衣服,順着她敞開的領口一直往下落,冰冰涼的。
沒多久,遲雲含又不甘寂寞起來,問:“不艹老天爺的大爺,艹你的嗎?”
熱氣噴在江暮凝的耳朵上,酒意熏着她,她歪了歪頭躲避這種不适,但是遲雲含追的太緊了,還在她身上亂動。街上的人都看到了這樣一幕,一個歪頭美女,背着一個傻裏傻氣的女人,要是她們找個地方坐一下,可能還會有人給她們丢一塊錢。
慘,太慘啊。
江暮凝脖子轉痛了,想偏回來,又怕撞到遲雲含,只能道:“我沒有大爺,我爺爺現在七十歲。”
“太老了,那我可以艹……”
“不可以!”
江暮凝直接打斷了她,往前看了看,終于看到了秘書,忙給她使了個眼色,讓她過來搭把手。
可恨的是,天太黑了,秘書沒接收到她的信號,還以為她在瞪自己,忙轉過了身,非禮勿聽非禮勿視。
江暮凝很艱難的背着一個醉鬼到了車旁邊,咳嗽了一聲,秘書打開車門,見她面色陰翳,低聲問道:“江總,您怎麽一路把遲小姐背過來了?”
然後又誇了一遍,“江總,您的體力真好。”
江暮凝把車門關的一聲響,似乎不願意接這句話,等秘書上車,她又回了一句,“她心情不好,帶着她散了一會步。”
遲雲含換了個位置坐,瞬間沒有安全感可,在椅子上亂摸,摸到旁邊的阻隔,道:“這是什麽垃圾車,嗚嗚嗚,江暮凝呢,我的Alpha呢,嗚嗚~”
江暮凝的動作頓了一下,身體都繃緊了。
我的Alpha,這是多美的情話啊。
秘書都沒好意思打擾她們,握着方向盤,從後視鏡裏看,江暮凝板着臉,盯着前方,遲雲含還在亂摸,摸到了她的大腿,捏了兩把,“好硬哦。”
有往中間摸的趨勢時,江暮凝冷着臉把她的手拿開了,順手把中間的阻隔壓下去了,遲雲含趕緊黏過去,黏着她很有安全感,抱着她的肩膀,在她身上亂蹭,一遍蹭一遍笑,“江暮凝,你身體好硬好硬哦。”
Alpha的身體能不硬嗎?
秘書感覺有車從她身邊碾過,怕出什麽交通事故,她又檢查了一遍安全帶,問:“江總,我們待會是回醫院,還是送您去別墅,開發商很熱情,一直邀請您過去看看戶型,您帶遲小姐去看看?”
車在公路上奔跑,城市的夜永遠不安靜,處處的燈光打在車窗上,後面的聲音就一直沒有斷過。
“江暮凝我是不是很重啊。”
“嗯,很重。”
“我就知道。”
遲雲含小聲嘀咕着,“就知道你不會說好聽的話。”她越嘀咕越皺眉,扭頭看江暮凝,“你不能說不重嗎?”
江暮凝抿了抿唇,遲雲含總覺得她下一句要說“為什麽不重,你明明很重”,想想就很火大。
江暮凝起唇,道:“重,但是不胖。”
遲雲含:“……”
她一定是醉的太死了,不然這話怎麽聽着那麽別扭。
遲雲含喝醉,也屬于那種會發酒瘋的人,會嗚嗚的吵個不停,一會要這一會又要那的,特別折騰人。
好不容易到了門口,扒着門口怎麽都不願意進去,“江暮凝你會親我一口嗎,親我一口我立馬滾進去你信不信,我真的會滾哦。”
說着,她就要給江暮凝表演,放手一放,噗通一聲跪在地上,在毛毯上滾來滾去,“哎呀,好舒服好舒服,太舒服,什麽時候墊了毛毯子啊。”
江暮凝在拿遙控器,剛要弄來天花板的燈,扭頭聽到了“呼呼”的聲音,遲雲含睡着了,正張着嘴重重地呼吸,她又把遙控器放下,道:“去房間睡。”
遲雲含嫌棄她煩,翻了個身,背對着她繼續說,嘴裏嘀咕着:“好累,好累,要睡覺了。”
可能是平時壓抑了太久,只有在不清醒的時候,才會大着膽子放縱一下自己的心情吧。
江暮凝半蹲着看了一會,再起身去房間拿了被子過來放在地上,她換了個方向蹲在,在旁邊喊遲雲含的名字,遲雲含覺得煩,又換了個方向滾。
“別一直叫我名字,好不好,好不好。”
“在床上叫女人的名字,就是讓她不要停。”
“好困,睡一覺就好了,你也睡覺啊。”
就幾分鐘遲雲含滾到了被子上,哼哼唧唧的倒是睡得很熟,一點也不認床,江暮凝蹲着看了一會,才撐着膝蓋站了起來。
……
翌日,遲雲含從地毯上醒來,她睜着眼睛,盯着天花板看了又看,心裏不停的感嘆,這個燈怎麽這麽好看呢,像金色的星星,不,像水裏的小魚。
看了一會她清醒了,迅速坐了起來,四周很空曠,貼着白瓷磚的地面,雙人沙發,還有輕吧臺。
我這是從五百百平方裏的大床上醒來了?
做夢吧!小說看多了吧我!
太疑惑了,遲雲含人特別懵,用力在自己腿上掐了一把,痛得她眯了眯眸,也不是在做夢啊。
遲雲含爬起來,看看地上的被子,灰色的,摸着感受一下,手感滑滑的,比她平時睡的一件套舒服多了,她把被子疊起來,努力回憶昨天的事。
她就記得自己跟鹿向媛一塊喝酒,喝着喝着就醉了,然後兩個人一塊下樓,下樓後面就忘記了。
總不會她被有錢人撿回去了,然後在人家客廳裏睡了一覺吧,這也太不好意思了。
待會見到人家要好好謝謝。
遲雲含起身走了走,腦子有點痛,她揉了揉後頸,總覺得自己好像見過了江暮凝,走到樓梯那兒,看着江暮凝端着一個盤子,從上面下來了。
江暮凝穿着西裝,一手插進兜裏,很嚴謹的模樣,表情卻很疲倦,冷聲問道:“醒了?”
“對,醒了。”遲雲含撓撓頭,不太明白現狀,道:“我、我們現在在哪兒,我怎麽在客廳裏睡了一覺,是你過來接我的嗎?”
江暮凝嗯了一聲,走到旁邊的請吧臺,把盤子放在吧臺,自己坐在椅子上,道:“吃早餐了。”
做的是牛排,江暮凝一路拿過來的,盤子周邊帶上了一些醬汁,她用紙巾把盤子四周擦幹淨,才遞給了遲雲含。
一舉一動透露着一種貴氣,遲雲含腦子裏浮現出了一個可怕的念頭,這兒不會是江暮凝的家吧?
正想着江暮凝又起身去了一趟樓上,這次端了兩個盤子,同樣的牛排,還有一份甜點,遲雲含又想說話,剛張了嘴,江暮凝切着牛排,教育道:“吃飯別講話。”
“可是我忍不住啊。”遲雲含心情很複雜,可勁的挖自己的回憶,她昨天到底幹什麽了?
她又扭頭看向地板,被子被她疊放的很整齊,這房子除了她和江暮凝,并沒有看到別人過來。
遲雲含嚼着牛排,眼睛亮了亮,很好吃啊!
江暮凝很淡定的品味着餐點,不露喜色,遲雲含忍不住小聲問道:“這是你給我做的嗎?”
之前在小房子裏住,江暮凝也做過菜,但是味道沒有這個絕。應該是裝盤和環境導致的,在這種裝潢豪華的地方吃飯,吃塊小餅幹都覺得是人間美味吧!
窮人遲雲含胃口大開,但是牛排太少,品的在細致也是幾口就吃完了,她又吃了幾口甜品,勉強填肚子。
江暮凝看了一眼,道:“樓上還有粥。”
“……哦。”遲雲含把小面包塞進嘴裏,準備去樓上拿,下椅子的時候問:“這是你做的嗎?”
江暮凝點了一下她,遲雲含嘀咕道:“裏面不是個廚房嗎?在輕吧臺裏面。”
江暮凝按着她說的往裏面看,哦了一聲。
實錘了,肯定不是她家,都不知道廚房在哪兒。
遲雲含去樓上找廚房,二樓房間多,她站了一會,順着食物的味道找到了廚房。
這廚房——
遲雲含用她貧瘠的語言能力來形容:大、整潔,還有就是豪華,U形設計,東西廚分成兩邊。
講真的,她一個吃貨,看到這樣的廚房,想到的全是美食,蛋糕、提拉米蘇,烤雞烤翅烤魚……
遲雲含盛了兩碗粥,端着下去,中間怕不夠吃,她找了個大瓷盆,跟大別墅有點不搭配啊。
兩人一起解決了早餐,江暮凝把客廳的被子收到了樓上,看看表,就帶着遲雲含出去了,大門關上,遲雲含往後退了退,想看看房子的全貌。
遲雲含想,有一天她一定要買這樣的房子!
人窮志不窮!
看完,她偷偷拍了張照,她跟江暮凝說:“總有一天我要住進這樣的房子,每天睜眼從柔軟的大床上醒來。”
“喜歡這套房子?”江暮凝問。
遲雲含點點頭,豪宅誰不喜歡啊。
她哈哈地笑,又道:“不要急,我們可以慢慢奮鬥,就算買不起,買個小房子也能住得很開心,房子不在大,要溫馨,我也蠻喜歡小房子的。”
主要就是怕江暮凝壓力大,現代人都是在為房子車子勞累,這套房子價格最低千萬,結合現實也要奮鬥好多年,遲雲含不想給江暮凝有壓力。
江暮凝說:“喜歡就好。”
她又補充了一句,“很快就是你的了。”
遲雲含傻笑。
咦,她老婆很有上進心嘛!
就算以後她們奮鬥不出這樣的房子,就靠江暮凝這句話,她也能開心一輩子,這是一個承諾!
……
回到公司遲雲含就用百度搜,還真讓她搜到了,碧滿庭剛出的別墅房,六百平方米,有四層,什麽前面環樹,後面臨湖,環境優美,現在只要兩千七百萬。
只要兩千七百萬……
兩千七百萬
還只要……
給她拖出去按斤賣,都賣不到這麽多錢,有同事走過來,啧啧地感嘆,“牛批啊,組長,你現在連豪宅都買得起,真的要愛情事業雙豐收啊!”
“沒有,沒有,我就看看。”遲雲含解釋了兩句,又忍不住吹噓起來,“我昨天在這裏睡了一夜,在裏面吃了一頓早餐,你敢相信嗎?”
“卧槽!卧槽!真的嗎?”左藝靜也湊過來,欣賞着室內圖片,“感覺怎麽樣,有沒有那種一覺從五百平方米的大床醒過來的刺激感?爽不爽?”
遲雲含點頭,“一開始茫然、震驚、無措,後來吃飯的時候感覺飯菜都可口好多倍,哎,舒服死我了,真想在裏面睡到天荒地老。”
一群人圍過來聽她講睡後感,聽到她說是江暮凝帶她過去,忙道:“你确定你的Alpha不是個隐形富婆,別墅區的房子,豈能随便睡睡就睡睡的?”
遲雲含道:“她就是個很平凡的白領而已,也不是一定要找富婆,兩個人在一起幸福就好了。”
同事說:“說真的,我第一次見到她,以為她是個富婆,每次她來接你都開很貴的車,那次我們去森林公園吃燒烤的時候,你們還記不記得,她坐了一輛幻影!”
坐豪車算什麽,江暮凝還跟她坐過電動車呢,遲雲含看了一會文件,又瞅了一眼電腦,目光在電腦屏幕上轉了一圈,道:“她要是把這一套房子送給我,那她就是富婆,超級富有的富婆。”
問遲雲含最大的願望是什麽,她一定毫不猶豫地說,要一個家,家不用大,夠生活就行了,每天跟房子另一個主人一起上班,一起做飯,周末出門逛逛超市看看衣服,要是上班累了,就窩在家裏看電影。
每個女孩子都有這樣的夢想吧,簡單的快樂,不一定要多有富有,平穩踏實,就能幸福一輩子。
遲雲含處理完手上的稿件,本來想看看租房的軟件,想想以後的日子,忍不住去看房子,瞧瞧首付瞧瞧全款。
同事給她推薦了幾個房區,地段還不錯,坐公交都挺方便,搭搭地鐵就能去購物中心,就是死貴死貴。
大城市嘛,寸土寸金,好地段的房子,每年都在漲價,一百萬都不夠買人家一個客廳。
她去交了一份文件,碰到了調香室的總監,張總監昨天找過她,今天看到她也是面對微笑,主動跟她打了個照顧,眼鏡下的眼睛,很是深邃,顯得他這個人老謀深算。
方才看房子,她順便看了一下公司的微博,并沒有看到公司對遲雨容的公開處罰。
張總監問道:“雲含,你考慮的怎麽樣,有沒有興趣來調香室?”
“不好意思,我昨天有點事,去向媛家裏了,還……還沒考慮清楚,能再給點時間嗎?”遲雲含禮貌地回應,的确如此,她還沒跟江暮凝商量呢。
“向媛身體怎麽樣,恢複了嗎?要不讓她去醫院看看,可以走公司的醫保。”張總監溫柔地問着。
“還好,謝總監關心。”
電梯要往上走,遲雲含的辦公室在下面一層,她往後退了一步,做了個請的姿勢,“您先進。”
“不用這麽客氣。”張總監按開電梯,道:“要不上去看看,我帶你去調香室轉轉,你應該還沒有去過調香室吧?”
之前膈應遲雨容,遲雲含上去過幾次,不過她都是在門外看,公司有規定,Omega禁止進入調香室。
她有點心動,問:“可以上去啊?”
“當然可以,我帶你上去。”
電梯上來,裏面的人還不少,見到是張總監帶人過來,大家都往裏面站,給遲雲含留了位置。
“謝謝。”遲雲含禮貌地說着,看着電梯門上的倒映,往上走的員工,多半都是跟調香室有關系,不是調香師就是精油師,大家都在好奇的打量她,畢竟遲雲含最近在公司的名聲很大。
十多秒,電梯打開,遲雲含跟着張總監出來,這一樓都是鐵門設計,很嚴謹,保密措施做的很好。
還有一個房間在裝修,遲雲含往裏面看了一眼,張總監介紹道:“那是新裝修的辦公室,這會估計有點味道,等味道散了,你要是喜歡,之後可以搬進去辦公。”
這是把辦公室都給她準備好了嗎?
也太迅速了吧。
不過想想也是,她的配方給公司帶來了那麽多銷量,現在遲雨容不在,公司肯定得想辦法抓緊她。
鹿向媛說的挺對的,她有這個資本。
走到最裏面的一間房,總監拉開了鐵門,裏面還有一層厚厚的玻璃門,遲雲含站在玻璃門外,大理石的圓桌,上面放着圓形的燒瓶,以及橡膠帽的滴管,褐色的樣香瓶上貼着名稱。
圓桌後,放置的全是精油瓶,插了玫瑰和百合做裝扮,燈光打在上面,泛着金色的亮光,像是夏娃的伊甸園,充滿誘惑。
張總監說:“公司有十萬多種精油給調香師們使用,擁有國內最全的精油庫,只要有配方,可以随便嘗試。”
遲雲含認同的點頭,“我能進去看看?”
“可以啊。”張總監笑着答應,不過他并沒有直接推開門叫遲雲含進去,而是給遲雲含帶到了旁邊的更衣室,張總監道:“我專門找人給你定制了防護服,之後你只要想進調香室,都可以去。”
遲雲含看着他遞過來的防護服,微愣。
張總監說:“你知道說的話,我們都考慮過,不管做什麽配方,首先要接觸精油,我們尊重你的意願。”他把防護服遞給遲雲含,又問了一個問題,“我記得你好像不能直接購買精油和調香器具,你平時寫配方,靈感是從哪裏來的?”
“我未分化前參加過調香塞,當時是全球最大的精油公司Tangerine公司提供精油,我當時都去聞過。”
後來她認識了鹿向媛,鹿向媛會燒瓶子,給她吹了一套器具,雖然沒有專業的那麽精準,但是自己做點小精油玩還是可以的。
遲雲含把防護服換上了,很寬很大,走起路來還怪不方便的,張總監又拿着消毒水的瓶子在她身上噴,特別熏人,他又拿了一個口罩戴上。
開玻璃門的時候,遞給遲雲含一雙消毒手套。
遲雲含接過來戴好,全身上下都包裹的嚴嚴實實,只有眼睛能看東西。
進門的時候,裏面的調香師全盯着遲雲含看,盡管遲雲含穿的很嚴實,但是大家還是一眼就認出了她。
張總監說:“你可以随便看看。”
看遲雲含還站在門口,又安慰她一句,“之前調香室沒進過Omega,大家難免會驚訝好奇。”
那種眼神肯定不是驚訝和好奇,遲雲含小時候見過很多,大家是覺得她在搞怪,覺得不可思議。
遲雲含的心髒很不舒服,身體也跟着僵硬,她面上不顯,動了動唇,想着自己戴了口罩,也不用笑出來。
張總監帶着她轉了一圈,期間她想看看精油,只是手指碰了碰燒瓶,旁邊的調香師緊張的一跳。
遲雲含把手塞進防護服的衣服兜裏,只是用眼睛看,參觀進行了二十分鐘,公司的調香室很大,她估摸了一下,裏面的精油過萬了,挺不錯的。
她們出來的時候,正好有同事進去,很坦然往裏面走,看到關上的鐵門很疑惑,問張總監之前不是都不關門的嗎,怎麽今天全關上了,要消毒嗎?
說着,看到遲雲含,先是很驚訝她的的裝扮,又一副懂了的樣子,跑到調香室把門給關上了。
張總監笑道:“大家都是Alpha,平時很少有Omega進調香室,之後習慣了就好了,萬事開頭難,只要堅持嘗試,總會解決困難的,對吧。”
遲雲含往前看了看,突然明白為什麽給她新弄辦公室了,因為跟調香室隔的遠啊。
張總監感嘆,“從古至今,國外到國內,很少有Omega會接觸香水,你以前是怎麽參加比賽的?”
“我分化晚,大家在十五六歲的時候都分化完成了,我十六歲還沒有分化,大家都以為我是個Beta。”遲雲含解釋道。
“難怪,如果當時知道第二性別,你就不會受到處罰了。”張總監嘆氣,又問道:“你考慮的怎麽樣,要不要來調香室,你放心,一開始是難以适應,時間久了,大家自然而然的就接受你是個Omega了,性別歧視也就消失了,只要勤奮肯努力,沒有什麽難關過不去。”
遲雲含沉默了一會,嘆氣。
她穿着防護服站在張總監旁邊,有點像個怪胎,不知道還以為她身上有什麽病毒,需要隔離。
遲雲含直直地看着他,“大家骨子裏認為Omega會發情,信息素會讓Alpha失去理智,可,真的是Omega誘導Alpha發情的嗎?真的是Omega讓Alpha失去理智的嗎?還是Omega發情了,他本身就想欺負Omega,所以才會放縱理智,發生了性.關系之後,把所有責任推給Omega?”
“我認識的Alpha,哪怕我信息素釋放了,她聞到了,也會提醒我噴抑制劑,可見她是有理智的,并不是被驅逐了理智,她怎麽沒說上來就把我标記了?”
她一連串的發問把張總監都給問愣住了,遲雲含把防護服的拉鏈拉開了,道:“您一直說您不歧視第二性別,可是您一直在提醒我,國家規定,Omega不可以,Omega會發情,Omega如何Omega如何,這真的不是骨子裏的歧視嗎?”
防護服被她脫了下來,很寬很大,上面還帶着醫用消毒水的氣味,遲雲含說:“我挺不喜歡把Alpha和Omega的性別對立起來,大家同在一個太陽生活,沒有什麽高低貴賤之分。”
“既然國家有規定,Omega不能做調香師,證明Omega的信息素會使香水變成毒.品,那我們還是不要違反法律吧,畢竟——”
遲雲含笑了一聲,“畢竟我是個Omega,會發情的Omega,還是不要禍害別人了,謝謝您帶我參觀。”
她說的真誠實意,把防護服疊好,整整齊齊的放在門口的板凳上,又下去一趟,把張總監給她的合同也壓在上面。
來來回回幾趟,遲雲含有些疲憊了,她往後靠了靠,略有些不舒服,防護服上的消毒水味,刺激的她鼻子難受,特別想吐。
“組長你剛剛在樓上幹嘛?”
左藝靜湊過來問她,她是個Beta,沒有發情期,沒有信息素,聞不到Alpha和Omega身上的信息素,但是聞到了她身上的消毒水味兒,揉了揉鼻子。
七月份的陽光強烈,穿過玻璃窗落在桌子上,大家都在抱怨熱,遲雲含坐的位置很好,正好在陰影下,不受陽光照射。
遲雲含端着馬克杯,喝了一口咖啡,道:“我在上面扮演木乃伊。”
剛剛和張總監對峙,她還有一番話沒說。
遲雲含對當年判決很不滿意,她是有信息素,是會發情,Alpha也有,她們的信息素也會融入香水裏,為什麽就不怕Omega買到香水被迫發情?為什麽Alpha可以當調香師,而Omega不能呢?
……
委屈,特別委屈。
遲雲含總是說自己很堅強,不過是在适應這種委屈,不是适應該怎麽辦呢?堕落嗎?
她才不要,也不是沒希望。
鹿向媛不是說過嘛,指不定之後她可以進PFE,那時候她不僅能去PFE當調香師,拿高工資,還能跟江暮凝一塊上下班呢。
遲雲含在辦公室坐着,有同事過來,皺着眉說她的身上消毒水太濃烈,遲雲含把江暮凝送她的香水拿出來,多噴了一點,又去樓下轉。
都在一個公司,擡頭不見低頭見,遲雲含轉了幾圈,看到了張總監,這次張總監沒跟她說話,冷着臉,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鏡,然後直接走了。
現實就是這麽殘酷,公司看中她的能力,想着她的價值,自然對她好,現在她拒絕了,變臉肯定比變天快,就看以後會不會針對她了。
哎。
遲雲含轉完了,等到下班就去PFE,還是老規矩在PFE旁邊的咖啡廳坐着等江暮凝。
中間接到了江暮凝的電話,江暮凝問她,“你給的那個方案,味道差一點,有辦法解決嗎?”
“你去調了啊。”遲雲含捏着勺子攪拌着裏面的咖啡,“是哪裏不對……我在你們公司樓下,你帶下來我聞聞看。”
此時,江暮凝身邊站了許多的人,新發布的經理,以及滿屋子的調香師,調香經理壓低聲音說:“執行官,明天就是發布日期,這次要是再放消費者鴿子,可能不太好。”
所有人都覺得這款香合格了,非常好,比上兩個季度出的香都要優秀,但是江暮凝一直不給過,硬是托了幾天,到現在還卡着,調香師都束手無措了。
江暮凝道:“不方便,你進PFE吧,我讓人去接你。”
“進PFE?”遲雲含一激動,咖啡燙到了舌頭,舌尖麻麻的,她運氣這麽好的嗎?剛剛她還憂愁,現在機會就在她眼前。
她往對面的大樓看了一眼,腳往外伸了伸,又縮了回來,“哎呀,我進去幹嘛,你們公司的規定不是還在嘛,要守規矩,我在這裏等你就ok啦!”
江暮凝又說了兩句,她還是很堅持,道:“這樣你給我描述一下氣味,盡量說仔細一點。”
“潮濕。”
江暮凝說:“中調太濕了,不應該是這樣,夏天的森林沒有這麽潮濕,感覺全是泥濘,行走很艱難。”
“你是說橡木苔嗎?”
“對。”
遲雲含想了一下,嘿嘿笑,“你知道為什麽?”
很顯然江暮凝不知道,她要是知道,不會給遲雲含打這個電話,更不會一群人擠在辦公室急的團團轉。
“不知道。”江暮凝話很幹,很不好意思。
“那你求我。”遲雲含逗她。
江暮凝沉默着不說話,遲雲含繼續說:“求一下求一下嘛,你求我我就告訴你原因。”
江暮凝身邊的人都急死了,恨不得搶江暮凝的手機幫忙她說兩句,求求你,快說吧,時間不等人。連秘書都頂不住,道:“江總,求一下不丢人。”
遲雲含喝着咖啡不緊不慢的等待着,“快點,我想好怎麽告訴你了,保證把你香的暈過去。”
等了個幾分鐘,她又催促,“快點快點。”
江暮凝說:“我在心裏求了。”為了表達誠意,她還特地加了一句,“求了一百遍。”
遲雲含哈哈笑,被逗樂,不舍得欺負她,說:“記不記得我們一開始争執的問題?”
江暮凝回憶起來,“精油的萃取?”
“對的!橡木苔有兩種萃取辦法,溶劑萃取法或者真空蒸餾法,你是不是為了要保證橡木苔的綠色,用了溶劑萃取?溶劑萃取會讓香水更濕潤,更有泥土氣息,自然會有雨後泥濘感;換言之,你用真空蒸餾,氣味就會變得幹燥,更有穿透力。你做香水的時候,不應該想着保色,而是保留香氣。”
遲雲含語速很快,說的時候顯得跟随意,在旁邊等待的人,都有些傻,就、就這麽簡單容易?
啊啊啊!這一點都不容易!
越是簡單越容易的步驟越容易出錯。
遲雲含在那邊吐槽,“哎,你好笨啊。”
江暮凝看向對面的調香師,一群人吓得魂都沒了,江暮凝臉色太冷了,還有一種怨恨,好像在說:都是你們害的,我才會被她說笨。
調香師趕緊弄瓶瓶罐罐,過了十多分鐘吧,重新遞了樣香過去,江暮凝嗅了嗅,眉頭彎了下來,其他幾個調香師紛紛拿着聞香紙嗅了起來。
一開始還不覺得,現在聞下來,果然比之前要香,褪去了泥濘感,餘下的就是濕潤和陰涼,是夏天避暑的最好去處,在鋼鐵城市裏聞到森林香,真是很絕美,一口,都會讓人感覺到沉醉。
誰能不喜歡這個香水味?
調香師們再一次感受到了Twilight的決策的魅力,同樣的佩服和江暮凝打電話,那個說話帶着嚣張氣焰的女人,不知道是何方神聖。
想着,江暮凝把那瓶樣香擰嚴實了,放在衣服兜裏,道:“明天發布預售,先通知制作室做出一百瓶,提前發給粉絲,宣傳部那邊可以工作了。”
她說完就起身,“我回家了。”
“好的,您慢走。”
真溫暖的說辭,感覺江總都變得溫柔了。
一群人目送江暮凝出去,秘書跟在江暮凝身後,拿着方才的聞香條,“如果銷售成功,是不是要把遲小姐弄到公司?”
江暮凝說:“先把門禁解除了,明天……現在就去發通知,跟宣傳部說一聲。”
秘書點頭說好,兩人一塊等電梯,剛要進去後面就追出來了兩個人,新品策劃和一位調香師,兩人跑的氣喘籲籲,看到江暮凝就喊:“等一下。”
江暮凝扭頭看過去,然後狠狠地皺着眉,在心裏後悔,不應該回頭。
策劃經理跑的急,熱出了汗,道:“江總,我剛剛聽宣傳部說配方師是遲雲含?她是一個Omega吧?”
江暮凝對他這番提問很不滿意,皺眉,道:“她是配方的提供者,并不是調香師,沒參與調香,這款香她應該擁有姓名,對此,你有什麽意見?”
“江總?我并不是反對您的意思,是這樣的,您知道每三年都會有一次國際調香大賽吧。”
這個江暮凝清楚,PFE每年也會贊助這場比賽,提供比賽器具以及精油,然後,想辦法把調香賽的第一名挖過來,聘請為公司的調香師。
站在經理旁邊的調香師說:“那您應該知道,‘香水.毒.品’事件,有一個omega調香師,她私自把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