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羞恥的夢
沐顏昨夜做了一個很羞恥的夢, 羞恥到第二天早上，她完全沒辦法直視秦途，一看他就會不自覺聯想到夢裏的內容。
夢裏的秦途可沒有他平時這般清冷禁·欲的樣子, 像是一匹吃人不吐骨頭的狼, 從沙發到陽臺再到床上, 一遍遍地索取。
沐顏不知自己怎麽會做這樣的夢，大概是和她最近與秦途過于親密有關。
況且，她在入睡之前, 腦海中還一直浮現他精壯的身材，那直接像把火點燃了她生理上蠢蠢欲動的本能。
秦途也發現了沐顏的異常，吃早餐的時候，她一直低着頭, 手指快速地剝雞蛋，一連剝了三個也不吃，又拿起勺子喝粥, 似做點事來掩飾內心的慌張。
“你………”
秦途剛吐出一個字，就見沐顏皺起眉。
她剛塞進去一個雞蛋黃，咬了半口，聽見秦途出聲被吓一跳, 整個人都被噎住了。
秦途見她的表情像愣住了似的, 連忙給她倒了杯水。
“你是不是哪兒不舒服？”
他關心地問了句，沐顏擺着手，表示自己沒事。
或許是昨晚惹她害羞了，秦途也沒多想，吃過早餐後，見沐顏要上樓，一個箭步沖上去, 說：“十點鐘出發吧？”
沐顏微微皺眉，問他要帶她去哪兒。
“過情人節啊！”
沐顏的耳朵有點點發燙，故意嘟哝着：“我們倆又不是情人………”
秦途一怔，卻也沒往心裏去，知道她說這些話都是無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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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車裏等你，你準時過來就好。”
沐顏含糊地應了一聲，飛快地跑上樓了。
童安若不停地給她發消息轟炸，問她和秦途怎麽樣，今天要不要出去過情人節。
沐顏也是思緒繁雜，雖然昨晚她給秦途過了生日，但也不意味着她就接受了他暗戀她六年的事情。
一想到這個事實，沐顏的心裏就很有壓力，說不出的別扭感在心頭徘徊。
在沙發上坐下，沐顏給童安若撥了電話，她接得很快，上來就興沖沖地問：“怎麽樣了？在一起了嗎？”
“哪有那麽簡單啊………”
沐顏頭疼地按着太陽穴，“我現在一看秦途就覺得不自然。”
昨天能和他正常相處全都是受給他過生日的計劃驅使，而今他說要出去過情人節，她莫名負擔很重。
“正常啦！換做是我，突然知道一個不熟悉的人暗戀了我六年，我也會一時難以接受的。”
“我現在最怕的是他提出交往，我根本沒有做好準備。”
“你給自己的負擔太重了，他又沒有讓你非要付出和他對等的愛。”
“可感情不應該是天平嗎？”
沐顏很茫然地看着眼前，黑琉璃般透亮的眼睛裏有一抹空洞。
十點鐘，沐顏準時從別墅出去，她沒有刻意打扮，只穿了一件粉色的針織長裙，外面套了件白色的長大衣，這樣清新的一身看起來真有幾分約會的感覺。
秦途從後視鏡裏靜靜看着她，看她從別墅正門裏出來，他瞬間有眼前一亮的感覺。即使這麽多年過去，她的身上依舊有那麽純粹簡單的氣質，是他所向往但沒辦法擁有的。
沐顏還未走到車旁，秦途已經下車，過來副駕駛座給她打開車門。
沐顏坐上車，竟見他俯下身，她的心裏陡然緊張起來，雙眸直直地盯着他，最後發現他只是想給她扣上安全帶。
秦途俨然看穿她的心思，唇角勾起問：“你當我要做什麽？”
在她家別墅的院子裏，他就算想做什麽也做不成。
沐顏緊抿着唇，窘迫地沒有回答。
秦途緩緩發動引擎，很快将車駛離了院子。
她沒有再問他要去哪裏，他也沒有說，車子開了有半小時，竟駛上了高速。
他這是要帶她出城？
沐顏的心底有好奇湧上，秦途做事可真讓人琢磨不透。
高速上又開了有四十分鐘，下去時，沐顏看見箭頭所指的地方是明昭縣。
這是一個山清水秀的地方，曾經入選全國最美縣城。
“這裏是我的家鄉。”
秦途知道沐顏此刻一定奇怪得不行，便先向她解釋了。
“我還以為你就是我們區的人呢。”
沐顏有些詫異，她忽然發覺自己對秦途一點兒都不了解。
“高中之前我都生活在這個地方。”
聽秦途說完，沐顏對這個地方忽然有了很特殊的感覺。
很奇怪，明明她之前并沒有什麽興趣，而現在卻有一種想深入了解的沖動。
“所以，你今天帶我過來是想讓我了解一下你的過去？”
“嗯，順便嘗嘗我們這兒的特色美食。”
秦途知道沐顏愛吃，果然她一聽這個就立刻說好。
車子開到縣城中心，沐顏降下車窗朝外看了眼，高樓林立，各類店鋪應接不暇，盡是一片繁華景象，不禁感慨說：“我好像小時候來過這邊一次，變化好大啊！”
“這幾年得益于政府扶持，确實比以前富裕了許多。”
秦途繼續往前開着，說要先帶她去他的小學看一看，他說他最初的家就在小學旁邊，步行兩裏路就到了。
沐顏真的挺想知道是什麽地方養成他如此成熟穩重的性格。
小學現在已經翻新重建了，離縣城大概有二十分鐘的路，原來都是泥濘的土路，現在統一都修成了柏油路，沐顏想象不到，原來的秦途都是冒着如旋風一般的黃土塵埃去學校的，因為學校門口車來車往，一有車經過就會卷起一陣。
現在是寒假期間，學校大門鎖着的，只留一扇小門，沐顏問秦途能不能進去看看，沒想到他點頭說可以。
他帶領着沐顏去到門口的保安亭詢問，值班的大爺一看到秦途，竟笑得合不攏嘴了。
“你過來了啊！”
“大爺，你還認得秦途嗎？”沐顏不由好奇地問。
“他就在我們學校的榮譽榜上挂着呢，要不是他給學校捐了錢，能蓋得這麽好嘛！”
沐顏聽完，詫異地看向秦途。
他表情依舊淡然無比，似乎根本不覺得這有什麽。
進去學校後，沐顏表揚似的對秦途說：“你可以啊，功成名就不忘報效家鄉。”
秦途不以為意地一笑，說：“當初在我上四年級的時候，我爸就勒令我不準上學了，想讓我退學幫他修車賺錢，校長知道這事兒以後，親自找到我爸，向他做了思想工作，并承諾我在校的費用由他承擔，他這才勉強松了口，後來上初中，他也暗中資助我，讓我有機會考上寧城最好的高中，遠離了這個地方，所以如果不是那位校長，可能我現在就是一個修車工人了。”
沐顏聽秦途輕描淡寫說這些的時候，特別為他感到心疼。
她不知道怎會有那樣奇葩的父母，還都被秦途攤上了，他和她都是可憐人。
兩個人在學校裏轉了一圈，沐顏終于見到了大爺口中所說的榮譽榜，秦途的照片被放在正中間的位置，他穿着白襯衫，劍眉星目，眼神深邃，微抿薄唇，看起來十分嚴肅的樣子。
沐顏仔細地将照片裏的他與現在的他進行一番對比，似感慨地說：“照片好像顯得更年輕啊！”
“那是我大學時候照的。”秦途說完，擰起眉來，“你什麽意思？我現在很顯老？”
沐顏笑笑，沒說話，可這俨然是默認了的意思。
秦途彎曲手指彈了一下她的額頭，說：“我第一次見你時穿的就是照片上的這件白襯衫。”
“是嗎？”
沐顏有些驚喜，接着就被秦途問：“你覺得以前的我帥還是現在的我帥？”
“不同的魅力吧。”
“那你更喜歡哪一種？”
“說實話，還是以前的那種更好。”
秦途發出一聲低笑，“我也沒見你對我一見鐘情。”
“我………我那個時候才十六歲好嗎？你對我來說就像個大哥哥，怎麽敢妄想？”
秦途沉默了，過了一會兒問：“你還沒看那封信嗎？”
沐顏就怕他問到這個問題，眼珠子轉了轉，說：“不急。”
她還沒想好怎麽回應他這六年多的感情呢。
秦途有些失落，又有些着急。
她怎麽還不去看呢？對他就這麽不感興趣嗎？
秦途是真拿不準沐顏喜不喜歡他，就算喜歡，也不确定有多深，她給他的感覺依舊像天邊的一輪明月，看得見卻遙不可及。
從學校離開，到了該吃午飯的時間，盡管已經是下午兩點鐘了。
秦途帶沐顏又回到縣城，沐顏這才注意到路兩旁的店鋪都打着情人節的招牌在搞活動。
前幾個小時輕松愉快的氛圍讓沐顏都要忘了這事兒，如今想起，又有一點點尴尬了。
“還記得我之前跟你說的，我在水餃店打過工那事兒嗎？”
“嗯，記得。”
“他們家的店面擴張了，現在開了三家，有一家就在這邊。”
“那我要去嘗嘗。”
“我就是這麽打算的。”
秦途把車停好後，和沐顏一起下去了。
步行三分鐘進了那家店，客人比沐顏想象中還要多，幾乎座無虛席。
服務員帶領他們到了一處空位坐下，秦途要了兩盤招牌水餃，點了幾道小菜。
沐顏還在和童安若聊天，她問沐顏秦途帶她去吃什麽浪漫的大餐了，沐顏給她拍了張水餃店的照片發過去。
童安若回了她三個問號：？？？
就這？
【這是哪兒？】
【水餃店，在明昭縣。】
【情人節帶你去縣城，還吃水餃，他是不是有毛病？】
【這樣不是挺好的嗎？我感覺很輕松很自在。】
沐顏說的是真的，她好怕秦途帶她去吃什麽法式大餐，将場景布置得唯美又浪漫，還點蠟燭，弄鮮花，讓國外的樂隊在旁邊演奏。
那場景，光是想想就窒息了。
童安若不懂沐顏的想法，她從小到大都很與衆不同。
兩盤水餃還有小菜一起上桌，沐顏早就餓了，迫不及待地拿起筷子嘗了嘗，味道一口驚豔，讓她的眼睛瞬間亮了。
“好贊。”
她情不自禁地對秦途豎起大拇指。
秦途看她的反應是真喜歡，才感覺松一口氣。
其實帶她來這種地方，他的心裏也很忐忑，畢竟她是富貴出身的大小姐，難保會不會嫌棄，或者覺得他不重視她，但沐顏真的和很多女孩不一樣，她在他面前，從來沒有任何架子，都是那麽真實，有什麽說什麽，不藏着掖着。
填飽肚子，從店裏出去，沐顏問秦途附近有沒有什麽景點，他說只有一座山，不是特別有名。
“沒關系啊！重要的是爬山的過程。”
沐顏拉着秦途快步往車的方向走，說正好去看日落。
來到景區，兩人一鼓作氣開始往上爬，沐顏好久沒爬山了，感覺可新鮮，一口氣爬了十分鐘都沒停，秦途讓她慢點，說她這樣很快就把體力耗光了，她也不聽，結果沒一會兒，沐顏就坐到長椅上說要歇會兒了。
秦途遞給她一瓶水，坐下後說：“昨天晚上，我做了個夢………”
一聽見他說“夢”這個字，沐顏便渾身激靈了下。
明明以前做夢夢到的內容醒來以後就忘了，這次卻依舊那麽清晰地在她腦海裏。
她有一口沒一口地喝着礦泉水，裝作漫不經心地問他夢見了什麽。
“夢見你給我生了個孩子………”
秦途話音未落，沐顏差點一口水噴出來。
“都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你白天都在想些什麽？”
秦途仰頭看着湛藍色的天，似乎是回想到夢境的美好，唇角竟緩緩上揚起來。
沐顏把水還給他，繼續往上爬，她的身上有一股不服輸的韌勁，不達目的不罷休，說要爬到山頂就要上去。
雖然這山不算太高，但爬上去也耗費了許多時間，讓沐顏充沛的精力都消耗光了。
遠處，太陽都要落山了，一抹橘色的光圈罩在對面的山頭上，霞光萬丈，異常璀璨。
沐顏拿出手機拍照，她不知道，秦途正在她身後拍她。
一轉頭，沐顏看見他拿着手機在拍，恍然想起那些被他偷拍的照片。
她的心底是有一種別扭的感覺的，畢竟是在她毫不知情的情況下被人跟蹤的，就算他沒傷害她，也讓她感覺很不舒服。
正想着，秦途來到了她的身旁，将照片遞給她看，問她拍得如何。
他拍得的确不錯，她整個人沐浴在夕陽的光暈裏，連綿不絕的山成了背景。
沐顏故意旁敲側擊地問：“你技術這麽好，平時沒少拍照吧？”
秦途将手機遞給她看，裏邊一共幾十張照片，幾乎都是她的。
“你怎麽拍了我這麽多照片？我都不知道你什麽時候拍的。”
“喜歡你，所以情不自禁就想記錄下來。”
秦途捏捏沐顏的鼻子，“我又沒去拍別人，一心一意只有你還不行。”
他的眼神那麽專注地看着她，好像滿心滿眼裏全都是她。
從山上下來，天已經黑了，秦途帶沐顏回家，在半路上的時候停住車。
他進去一家花店，拿了束花回來，拉開副駕駛座的門，将花遞給沐顏。
“情人節快樂。”
雖然送花很俗，但該有的儀式感，他還是要給。
玫瑰花是粉色的，與沐顏內搭的長裙格外相襯。
秦途知道，死心塌地地愛一個人是最不明智的，可是對沐顏，他只會這一種愛法。
沐顏不是第一次在情人節收到花，以前追過她的人也挑這一天送過。
不過，和男生一起過情人節，是頭一回，但她低頭看着花，心情很複雜。
時光有多美好就會讓人有多不舍。
明天她就要從爺爺家回去，後天開始正式上班，和秦途不會再像現在這樣朝夕相處了。
就在沐顏正覺得悶悶不樂的時候，聽見秦途上車說：“明天我要飛一趟紐約，可能要半個月才回來。”
沐顏心一驚，“你怎麽去那麽久？”
“有一個單子需要我親自去談。”
對方本來是要求今天談的，他昨天就該飛過去，但為了和沐顏過情人節，他只能往後推了幾天。
沐顏應了一聲，沒別的反應，讓秦途感覺很失落。
“你就沒什麽想對我說的嗎？”
“祝你好運，拿下一筆大單子。”
秦途無奈地擰眉，她明明知道，他想聽她說的不是這個。
…………
秦途第二天中午的飛機，在他去機場過了安檢後，沐顏給他發了一句話過去。
【謝謝你幫我記錄下年少美好的時光。】
那頭的他看到消息後，怔了半晌，确定她說的是他理解的那個意思。
這小丫頭也太壞了，故意在他登機之前告訴他，她已經看過那些照片和信了。
這不是誠心想讓他出國的時候牽腸挂肚嗎？
【等我回來，請給我一個回應。】
他有足夠的動力談合作了，只為能快點回來見她。
沐顏給他回了一個點頭的表情，秦途的指腹撫摸着手機屏幕，眼中流露出難舍的缱绻情深，想要越過方寸的屏幕擁抱她。
曾經，他嫉妒過在沐顏身邊每一個無關緊要的人，因為他們可以輕而易舉見到他朝思暮想的女孩，和她朝夕相處的這段日子裏，他無比珍視，恨不得每一分每一秒都能過得慢一點。
等他回國，他一定要用積攢了許多天的想念來擁抱她。
下午，沐顏從爺爺家回去了，童安若說要去她家吃飯，沐顏說：“沒問題，自帶食材就行。”
她拎了大包小包的東西過來，看到沐顏後，先仔細觀察一下她的表情。
“你幹嘛？”
“看你有沒有難過得哭啊！”
她知道秦途出國去了，猜想沐顏的心裏肯定會不開心。
沐顏确實有點兒不舒服，早上她起來的時候，秦途已經離開了，本來她還想送他去機場的，卻被他拒絕了，他說看到她，他會舍不得離開。
生活突然間回到原來的軌道上，一切又照舊如常，只是沐顏卻覺得不适應了，好像哪裏缺了一塊。
童安若喜歡下廚，她做了滿滿一桌子的菜，有她愛吃的紅燒牛肉，玉米排骨湯，色澤看上去就誘人無比，沐顏看到，佩服得啧啧稱贊，讓她來她家住幾天，順便教她做飯。
聽她要學，童安若驚得下巴差點掉下來，“不是吧？你這就準備要做賢妻良母了？”
“不是，我就是覺得會做飯很有成就感。”
“別扯這些，你就是想做給秦途吃的。”
沐顏的眼珠子到處晃，嘴裏嘟哝着：“看透不說透。”
她是有這個打算，等秦途回國，她要做一桌菜給他接風洗塵，但時間很緊迫，只有十來天，她必須得争分奪秒了。
童安若看到沐顏如今幸福的樣子，心想那件事還是不要告訴她了，免得又惹她心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