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神者每天都想死

第46章 吾與此劍，孰美

小狐丸順着他的背, 示意他繼續說下去。屋裏沒有點燈，只有窗外的清幽月光灑了進來，讓他看不清小林此時的表情。

小林抱住小狐丸, 低低的絮語在寂靜的空間裏響起。

“我沒有小時候的記憶。”這是他和小狐丸都知道的事情, “以前一直很痛苦, 好想死, 也沒有多餘的心情去想其他的。但是最近，不知道為什麽想死的念頭似乎減輕了一點點, 每天晚上都開始做夢。”想到夢裏的景象, 小林瑟縮了一下，小狐丸纏繞在他身上的長發帶來的溫度輕輕地撫摸着他的全身，讓他的情緒慢慢緩和下來。

“都夢到了什麽？”小狐丸又開始唱起了平和時期的小調, 也許不是那麽的悅耳好聽，卻是安撫小林的良藥。

“好多血。”流淌了一地的鮮血，以及地上男人猙獰而突出的瞳孔, 死死地盯着他, 仿佛要将他吞吃下肚才會安心離開。

小狐丸低沉磁性的聲音緊裹着小林：“害怕了。”

小林搖頭。

明明已經快蜷成一只小蝦米了, 還要保留那點小倔強。小狐丸簡直稀罕極了他這樣子, 低下頭, 珍重地在他額頭留下一吻，在小林肉眼可見緋紅的耳垂上又親了一下，低沉的聲音順着耳朵流入小林的心房：“以後我們一起睡, 你夢裏每天都夢到我就不怕了。”

披着紳士皮的流氓。

小林扭頭拒絕：“不會每天夢見的。”

“那有十分之一的時間夢見就好了。”小狐丸順着他的話哄他。

小林洩氣, 心中一點成就感都沒有。

“我會一直陪着你，不管任何時候。”小狐丸将他抱起，圈在懷裏，和他一起看向窗外流淌了一地的月光, “所以，對你忠誠的仆人，偶爾撒撒嬌吧。”

心髒撲通撲通跳個不停，背靠着小狐丸的胸腔，兩顆心髒仿佛連在了一起，連跳動的頻率都一般無二。

小林的臉火熱到不行，如果是在明亮的燈光下，肯定可以看到緋紅從耳朵蔓延到了他白皙的臉頰上。舌頭跟打了結一樣說不出話，小林卻還是努力地反駁着他：“不是仆人。”小狐丸和任何的事物都不一樣，雖然重量還比不過他想死的念頭，但是也是最不一樣的。

“那是什麽？”小狐丸沒有止住話頭，猩紅的眸子裏劃過一抹狡黠的亮光，追問着小林，想要得到他的答案。

“是……”說到最後，小林有些迷茫了。

他從前對于事物的分類非常簡單。可以殺死他的和不可以殺死他的，如今還因為小狐丸的建議有了一個朋友的劃分，但是小狐丸好像都不在這些中間，是更特別的存在。

“是什麽？”小狐丸沒有停下。

“很特別，你很特別。”最終，小林還是給出了這個模棱兩可的答案，他扭過頭，想要知道小狐丸會不會因為他這種模糊不清的回答感到失望，索性，他從紅色的溫暖雙瞳之中，感受到的依舊是包容。

“特別是個好詞彙，小狐很期待小主人不久之後的回答哦。”笑着刮了一下他的鼻子，小狐丸低下頭，高挺的鼻梁親昵地蹭了一下他的臉頰。

“不用叫小主人。”小林擰眉，不希望他說這個帶着主仆意味的稱呼。

“這個稱呼是特別的。”小狐丸知道他在糾結什麽，低聲開導他，發散他的思維，“只有小狐能叫。”

“可是……”小林還是覺得他這樣很吃虧。

“特別很重要。”小狐丸抱起他向門外走去。

“這種姿勢很別扭。”每次被用抱小孩的姿勢扣着，小林都有些不适應。

“那需要牽着手走嗎？”

“……不用。”雖然很別扭，可是想要被抱着。

“我說了，小主人可以随意撒嬌。”捏了一下小林的臉頰，小狐丸縱容地說道。

門外，小烏丸正控制着牆壁上的電視，桌上擺着還散發着熱氣的食物。

不過看樣子，這食物來的時間已經不算晚了，那麽就是小烏丸沒有去叫他們。

小狐丸感念于對方的貼心，笑着點頭，把小林放在沙發上圈起來，卻沒有放開他。

“可以分開了。”小林想從他懷裏爬出去，卻又被圈了回來。

“這樣就好，難道已經開始嫌棄小狐了嗎？”小狐丸如此說着，臉上的笑容卻沒有一點誠意。

小林對他這種沒有絲毫演技的扮委屈卻是完全沒有辦法，只能點點頭，任由他擺弄自己。

感覺這場談話之後，小狐丸整個人都放肆了不少。

不過，他很喜歡。

外面的食物雖然美味，卻不知為何沒有草薙他們做出的飯菜的溫暖感覺，這在上個世界，是小林從來沒有感受過的情況。

電視上正在播放着鑒賞節目，旁邊那位年歲已久的小祖宗看得津津有味，看起來這種節目确實很合他的口味。

恰好，電視上介紹到了現世存在的小烏丸，将在場三者的視線都吸引了過去。

小林看一眼節目，再看一眼小烏丸本身，好奇地問：“這個節目上說的都是真的嗎？”比起已經過了這麽長時間研究出來的歷史，還是本體的介紹更有說服感一點。

“主公，本丸中的刀劍和現世的刀劍還是不一樣的。”每個地方不同，傳說也就不同，小烏丸自認自己的經歷不可能被完全描述出來。

不過，有一個問題他倒是挺感興趣的。

指着照片上的現世小烏丸，再敲敲腰間的本體，小烏丸一本正經地詢問：“主公，吾與此劍，孰美？”

驟然聽到這個回答，小林一怔，不知為何，總感覺這種問題前面就是刀山火海修羅場，但是，鑒于身邊的小烏丸才是他們一方，并且還有刀劍男子外貌加持，小林還是乖乖地回答：“你好看。”

“噗。”

兩聲不明的微笑同時在客廳響起，小林一轉，卻發現除了他之外的兩人依舊是笑意淡然，仿佛剛才的聲音只是他的錯覺。

“主公如此乖巧，實在是可惜了。”不能以為父自居，真是一件憾事。

三個人将就着外賣過了這麽一晚，便分別進入自己的房間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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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林視線透過玻璃窗望着窗外，眼前忽然落下一片陰影。

擡起頭，發現是一個女孩子。

半長的粟色頭發搭在肩膀上，女孩拍拍面前的作業本，笑眯眯地說道：“小林同學，你的作業呢？”

小林眨眼，忽然記起昨天他和小狐丸聊完之後因為太晚，早早就被小狐丸扯進被窩休息了。

至于作業，一字沒動。

可惜的是，害他變成這樣的罪魁禍首早就以自己是個大孩子，不可以一直纏着家長這樣的理由推脫着不來了。

少年的臉上閃過的迷茫，不解以及最後的恍然大悟都被那張沒有表情的臉上的耀眼雙瞳表現了出來。

女孩嘆了口氣，無奈地說：“那麽，下次記得帶上哦，我會幫你向老師解釋的。”

小林擡頭，愕然。

女孩笑出聲，覺得他木木的樣子傻的可愛：“幫助同學偷一兩次懶，雖然規則不允許，但是偶爾寬容一下還是沒什麽的。”眨了眨眼睛，女孩想要拍拍少年的肩膀讓他不要擔心，結果還沒蹭上一點衣角，便被急忙躲開。

新同學還真是害羞。

搖搖頭，女孩沒有生氣，抱着自己的一堆作業離開。

真是奇怪的人。

太自來熟了。

不過，不讨厭。

從包裏抽出作業本，小林拿出書本，開始補全自己遺漏的那部分。

面前忽然被遞上了一本作業本，整潔的表面上，是一行幹淨利落的字體，倒是和主人的性格有些不符。

稗田透将作業本又向前推了一點，腦袋不自信地低下，露出他柔軟的白發。

“作業，給你抄。”

“沒有上交？”小林有些好奇。

“說是新同學，有寬容的餘地。”其實早就已經寫完了，但是因為實在不知道怎麽插進去話告訴女孩事情，全班就落下了他和小林。

小林接過作業本匆匆翻了一下，點頭。因為小狐丸說過別人幫助了自己要記得及時感謝，于是說道：“謝謝，有不會的我會參考的。”

稗田透心裏悄悄松了一口氣。本以為新同學很冷淡，沒想到卻是意外地好相處，點點頭，迫不及待地躲了回去。

一年的時間過得飛快。

學生時代的生活意外地平靜，大概是小林自身就有一種冷淡到讓人不好太過放肆的氣息，雖然偶爾有同學會和他搭話，但是也都掌握着分寸。

不過偶爾也會有一些沒有臉色的人湊上來，小林偶爾會迫不得已用出超出常人可以使用的速度。意料之中的，當天看見小林使用過特殊能力的人全部都會失去記憶。

黃金之王果然沒有輕易就放棄他，而是讓人暗中掌控着他全部的行動，很多次小林力量的偶爾洩露，處理問題的人裏面都會有兔子的身影。

小林收拾着自己的書本，稗田透忽然上前，擰着衣袖，看着小林欲言又止。

“怎麽了嗎？”擡起頭，小林有些不解。

“我可以去你那裏寄宿一晚嗎？”稗田的頭不好意思地低垂下去，不好意思讓他從耳朵到脖頸那一塊染得通紅。

小林盯着因為他的視線已經快将自己縮在衣服裏的少年，終于點頭：“你等一下，我問一下。”

電話很快接通，草薙的聲音響起：“喂，小林，出什麽事情了嗎？”

作者有話要說：  聲音響起：“喂，小林，出什麽事情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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