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穿越
舞臺上大紅的簾幕緩緩拉起,幽藍的燈光清冷谧遠,像落入深海中的海洋之星般靜谧沉寂。
臺下人聲鼎沸,翹首以待。
後臺中人人都忙着自己的事情,許楓坐在凳子上,愁眉苦臉的看着鏡子中的自己,雲鬟鬓釵,珠光寶氣,桃腮杏眼,絕色瑰姿。縱使再美,他也是個爺們,是個有尊嚴的爺們,臺下那些觀衆只有一少部分是抱着欣賞的态度,而另外的一些,TM都是為了尋求搞基的獵物,他早已經厭煩了這樣的妝容,也厭煩了反串歌手這樣的職業。
程俊看着許楓不言不語,笑着站在他身後猛地拍了下他裸露出的“香肩”,不正經的問道:“怎麽?又被席小雅放鴿子了?”
許楓哼了一聲,把最後一支發釵插進了假發裏,語氣淡淡的說:“你是來落井下石的?”
程俊把椅子拉到了他旁邊,胳膊往他肩膀上一搭,一副經驗十足的樣子,勸解道:“哥們啊!愛情這東西,相互看上了那是有感覺,你現在這叫錯覺,你就當這一切是幻覺,把席小雅忘的一幹二淨,回頭看看,還有那麽多女人在你屁股後窮追不舍呢!”
許楓瞪了一眼程俊,冷嘲熱諷道:“有多少場失戀,就有多少種經驗啊!”
程俊冷哼了哼,用手比劃了一下,說:“執着和蠢只有一步之遙。”看着許楓臉色一沉,他趕緊補充:“你這兩年在她身上耽誤了不少工夫,我就從來沒看見過這麽拖拖拉拉的女人,行就行,不行就不行,什麽先做朋友啊,先忙着事業啊,這都是給自己留着後路呢!你這備胎早晚要成棄胎。”
許楓一推他肩膀,大罵道:“滾你大爺的,你TM就是一死胎!”
“哎喲喂,你們這還有空聊兒,還不快上臺啊?”
兩人聽着領班聒噪的聲音,急忙檢查了下妝容和服裝,一路小跑到舞臺的簾幕後。
熟悉的旋律悠然響起,閃亮的燈光如一盤滿月射在舞臺正中,許楓甩了下粉紅色的袖擺,緩緩拂去面上的輕紗,他身姿承轉曲調,妩媚如秋煙芙蓉,玉口緩緩輕開:“那一年的雪花飄落梅花開枝頭,那一年的華清池旁留下太多愁,不要說誰是誰非感情錯與對,只想夢裏與你一起再醉一回,金雀釵玉搔頭是你給我的禮物,霓裳羽衣曲幾番輪回為你歌舞,劍門關是你對我深深的思念,馬嵬坡下願為真愛魂斷紅顏,愛恨就在一瞬間,舉杯對月情似天,愛恨兩茫茫,問君何時戀,菊花臺倒影明月,誰知吾愛心中寒,醉在君王懷,夢回大唐愛。”
臺下掌聲雷動,有些人感嘆着說:“這身板,這歌聲,不比原唱差啊!”
一個男人對身旁的女人說:“長的也不錯啊!”
女人臉色一暗,大瞪着雙眼,說:“你是不是特別可惜她不是女人?”
男人一癟嘴,不自然的理了下西服領子,沒有搭話,誰知那女人又惡狠狠的開口:“你的老毛病是不是又犯了?”
男人咳嗽了一聲,并不理睬,聽着快到尾聲的歌曲,也跟着衆人拍手叫好。
一曲畢至,他依舊沉浸在馬嵬坡天人相隔的情愫裏,直到簾幕緩緩垂下,他才收起最後一個pose,甩着繁瑣拖沓的衣服,向後臺中自己的座位走過去。
程俊早已經卸完了妝,坐在那裏玩手機,他踹了下他的椅子,說:“下班喝幾瓶去啊!”
程俊揚眉眼帶鄙夷說:“誰怕你啊?不醉不歸。”
繁華的街上霓虹閃爍,嘈雜的人群完全不比白天少,一群男男女女摟脖抱腰的在大街上打情罵俏,幾個喝醉的人正搖搖晃晃的伸手攔出租車,一輛輛空車從他們面前急速而過,瞧着他們那個樣子,誰願意惹一身麻煩呢?
許楓和程俊坐在臨近馬路的大排檔中,看着那一幕幕,只是歪嘴笑了一笑。許楓見程俊要把酒杯填滿,忙伸手擋在杯口處,幹脆的舉了舉一旁的酒瓶。
程俊心領神會的一笑,也舉起酒瓶碰了一下,兩人習慣性的擡頭豪飲。
許楓把酒瓶放下的時候,已經沒了一大半兒,他面色稍沉,低聲說:“我想換個工作。”
程俊撥着盤子裏的毛豆,擡頭瞟了眼許楓,問道:“為了席小雅啊?”
許楓冷笑了下,他與程俊是大學同學,用東北話叫“鐵子”,用北京話叫“鐵磁兒”,席小雅是後轉來這個班級的,從他開始追席小雅的那一天,程俊沒少給他出主意,後來覺得席小雅就是一碉堡,他也将“慫恿”模式改成了“規勸”模式,也就是那個時候,他開始對席小雅或多或少有些偏見,總覺得她性格拖拖拉拉,磨磨唧唧。
後來大學畢業後,他們開始北漂兒,去酒吧唱歌,去應聘音樂老師,去參選歌手大賽,但一次次的失敗,不得不讓他們開始考慮生計,于是便做了這一行。他們在那裏“多災多難”時,席小雅卻憑借豐厚的家底精修各種才藝,不得不說,這就是差距。
“也不全是。”他喝下了剩下的半瓶酒,又說:“你說咱們天天爺們不像爺們,娘們不像娘們的,這在古代就是‘戲子’,現在社會雖然平等了,但你出去一說,我是反串歌手,誰願意跟你啊?”
“這話對是對,但你就沒點別的想法?”
許楓将空酒瓶往旁邊一放,利落的又啓開了兩瓶啤酒,遞給程俊,說:“我知道你想說什麽?我追了席小雅兩年,先甭提什麽執着,說句實話,就是這兩年裏面沒有遇到一個更有感覺的,不然你說,誰敢保證不動搖?誰也不敢說自己是什麽癡情狂,說好聽了是等她,說不好聽的,我TM等誰我自己也不知道。”
這真是實話,誰都有年少沖動的時候,那些信誓旦旦的人也不過都敗給了時間,別說這還沒确定戀愛關系,确定的不還有半路走岔道的?結婚了不還有中途出軌的?
程俊哈哈一笑,說:“你TM等誰我知道,咱們都在等死。”
許楓也大聲笑了,朝程俊扔了一根煙,點着火後,又說:“我是喜歡席小雅,喜歡歸喜歡,也沒有到那種癡狂的地步,理智告訴我,她對我也有些感覺,不然誰願意拿熱臉去貼冷屁股?但是,我是的确沒弄清楚她拖拖拉拉的原因,所以今晚想跟她好好談一談。”
程俊翹着二郎腿,眯眼擠了擠眉毛,忽然壓低聲音問:“難道她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他剛問完,便雙眼緊緊盯住許楓的後方,瞬間驚訝過後是鄙夷的笑,他沖許楓揚了兩下眉,冷哼着抖了下翹起的二郎腿。
許楓疑惑着緩緩轉過頭,妖豔的霓虹下,她扶着一個中年男人慢慢走進了賓館,那金黃色漆成的牌匾像是皇宮中鎏金的匾額,她便像是一個等待帝王寵幸的妃嫔,扶着醉酒的男人,歪歪斜斜的走了進去,一時間,竟讓閃爍的霓虹顯得媚俗不堪。
許楓背光而坐,昏黃的路燈照着他紋絲未動的身體,像是想趁機窺探他埋在夜裏的神情。
“我說什麽了?”程俊語氣盡是諷刺。
馬路上車來車往,人聚人散,讓他慌亂如麻的心更煩躁不安,她今晚放了他的鴿子,難道是赴了這個男人的約?兩年,說短不短,說長不長,雖然沒有明确戀愛的關系,但也算是暧昧,哪怕她斬釘截鐵的說一句“我不喜歡你”,他就會潇灑大方的從她眼前消失,但是她沒有,所以他想知道真相,只要她說沒有,他願意相信。
許楓踢開了凳子,沖着馬路對面跑了過去,金碧輝煌的大門像是鬼門關,一步之遙,也許會讓這段不清不楚的感情升華為刻骨銘心的相戀,也許會讓來之不易的感情變的從此煙消雲散。
“小雅,小雅……”
程俊看着許楓激動的向賓館跑去,慌忙在後面追了上去,“喂……”
一聲急速的剎車,程俊瞪大了眼睛,盯着離他們越來越近的車燈,雙腿早就失去了知覺,等要看許楓時,才覺得身體輕飄飄的升起,耳旁是雜亂的車音和人群聲,在他身體騰空落地後,看見了許楓趴在冰冷的地面上,車轱辘下,是一灘粘稠的鮮紅。
許楓只覺得自己像一只飛鳥,輕輕的漂浮在漫無邊際的天空,可腦中仍舊浮現出席小雅走進那座賓館的情景,他不停的呼喚,可回應他的只有一聲聲漸漸轉弱的心跳聲。突然,耳邊一陣叫喚:“喂喂。”
朦朦胧胧中,他見眼前有一道人影,确定的說,不知道那是不是人,他張不開唇,心中卻在問:“你是誰?”
“我是地獄第十殿轉輪王。”
許楓心裏一顫,怎麽不是牛頭馬面?地獄也變革了嗎?轉輪王是幹什麽的?心裏正犯嘀咕,卻聽他又開口:“我主宰地獄投生大權。”
真厲害,轉輪王居然會讀心術。可是他剛死就投胎嗎?那不行啊,還有一件事情他沒弄清楚,席小雅跟那個男人是什麽關系?自己這算戴綠帽子嗎?
畫面一變,他看見席小雅扶着那個男人進了房間,給他倒了杯水後,說道:“爸,你今晚就在這住吧,若是去了家裏,那個女人又會來找媽的麻煩,我不想再聽她罵媽偷人,也不想聽她罵我是野種。這麽多年了,別人看我們母女都很風光,可你永遠都不知道我們心裏有多苦。”
“小雅,是爸對不住你們,爸沒能給你媽一個婚姻,也沒能給你一個完整的家,爸是想補償你們的。”
小雅看着他放在床上的卡,只抽泣着說道:“從懂事起,爸媽的事情就給我留下了……陰影,我一直不敢觸碰感情這東西,可是……爸,有一個男人在我身邊兩年了,我現在想好好談戀愛了。爸爸……可以在我婚禮的那一天,以父親的名義坐在媽媽身邊嗎?”
後來他們說了什麽,他記不清楚了,原來是這樣,真相是這樣,當他還在為自己肮髒的想法而後悔時,耳邊卻又想起了轉輪王的聲音……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發了修改後的,人物心理與以前也有很大的不同了。不知道親們看後是什麽感覺?我在很用心的改接下來的文章,親們不要着急。要記得多與我互動喲~~撒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