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挨打
弘曜好起來了,胤秅才有心思處理別的事。
這次弘曜受了這麽大的罪,不消南嘉說話,胤禛就開始清查有關的人事證據。
可惜烏拉那拉氏經過前面兩次被胤禛抓包,這次的手段高明隐秘了許多,加之又是趁着他不在京時下的手,因此胤禛雖下死命讓高無庸細查,但最後的收效甚微。
實事上,這次出事後,不論能不能查出來線索,他是認定了此事是烏拉那拉氏所為。
畢竟,能勘破自己的層層布置,對弘曜下死手,最後還能将府裏府外的證據毀個幹淨。有這能力的就只有掌握後宅大權和娘家得勢的福晉烏拉那拉氏。
所以烏拉那拉氏自覺娘家人這次辦事牢靠沒有被抓到把柄,自己已經脫身時,胤禛對此早已做出了決定。
盡管當時怕授人以柄,胤禛不能将烏拉那拉氏如何,但事後還是找機會分了烏拉那拉氏掌管後宅的權柄。
他讓南嘉管了府裏的采買,還有針線房和漿洗房兩處。李氏管了府上花木和杯碗器具。
這麽做,不僅是為了警告福晉,更多是為了制衡。三足鼎立,誰都沒有機會獨自坐大。
這種平衡的方式,見效斐然。自去年年底至今,貝勒府的後宅還算平靜。
但南嘉算着,這種平衡怕是很快就要被打破了。
一個月前,大阿哥弘晖在尚書房念書時突然昏厥。被康熙命人送了回來。
胤禛請了太醫為大阿哥請脈,說是心神耗費太過的緣故。
原本大阿哥今年春上感染了風寒,卧病了一月。因為記挂着學業,所以身子還沒好全就回了尚書房繼續上學。不僅如此,為了補上落下的學業,每晚更是點燈熬油的看書。
這樣不顧惜身子,可不就再次病倒了。
烏拉那拉氏一向對弘晖的學業極為看重。不僅在弘晖年幼時為其早早啓蒙,長大正式進學後,她更是每逢休沐日都要考教一番。可謂是望子成龍之心極為迫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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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身為母親,什麽都沒有自己兒子的性命重要。自從弘晖身子大不如前時,她就顧不得其他,只祈求兒子能平平安安的就好。
可惜,弘晖的性子像了個烏拉那拉氏十足,自小就要強,事事要争先,不服輸。加之烏拉那拉氏給他灌輸的不能輸給二阿哥和三阿哥,他們都是來與他争搶東西的。
因此在康熙正式下旨讓三阿哥弘曜明年春上去尚書房讀書時,弘晖的壓力驟然變大。
每日死命的逼迫自己讀書,被發現時已經熬壞了自個的身子。
南嘉是知道歷史上胤禛的嫡長子就是這一兩年病逝的,因此她最近一直拘着弘曜,不許他亂跑。
這會子已經有大半個時辰了,愣是沒聽到弘曜在院裏的鬧騰聲。南嘉不免奇怪的問餘嬷嬷:“這小子又跑去哪兒?”莫不是趁自己不在意又亂跑到院子外面去了。
餘嬷嬷一瞧南嘉的臉色就知道她又在冤枉小主子了,忙解釋道:“主子,您不記得了,三阿哥先時與您說過了,他這會兒要去書房找貝勒爺背書呢。”
這麽一提,南嘉就記起來了,弘曜确實來說過,但她那會兒正在歇午覺,迷迷糊糊的聽了一耳朵也沒在意,這會兒便給忘了。
南嘉問道:“弘曜身邊的人都跟着沒有,可不能讓這小子打着背書的幌子,又一個人到處亂跑。”
香穗笑着道:“主子放心,香橼和平安都寸步不離的守着呢。”
香橼是弘曜滿月後被派去照顧弘曜的。
後來南嘉打發了弘曜屋裏的乳嬷嬷後,就正式将已經成了親的香橼提成了弘曜屋裏的管事姑姑。
香橼是跟着南嘉的老人了,讓她照看弘曜,南嘉是極為放心的。
香穗小心的瞧了一眼南嘉的臉色,然後勸道:“主子,三阿哥這回是真的知錯了,如今小小一個人越發乖巧穩重了。您就別生氣了吧。”
“哼,這小子人小鬼大,整日大錯小錯不斷,若不是你們一個個護着,我定要狠狠罰他的。”
三阿哥弘曜一天天的長大,因着自小父疼母愛,又有宮裏皇上的格外照撫,漸漸成了這貝勒府裏的一霸,上樹掏鳥下河撈魚,就沒有他不敢幹的事。
頑皮的性子次次能氣的南嘉心肝疼,怎奈這小子不僅長了一張好臉,還有一張浸過蜜汁的甜嘴。
那軟萌的小表情再搭配上無往不勝的甜言蜜語,每次都能讓下決心要好好收拾他一頓的南嘉敗退。更別說一直對弘曜十分縱容的胤禛了,比起南嘉他更是沒有一絲原則。
當然也可能是胤秅的原則與南嘉的不一樣。
反正,因為有阿瑪在,弘曜闖了大禍小禍都一一躲過去了。
直到這次,這小子竟然膽大包天的甩開了身邊跟着的人偷跑去了外院。
藕香院的人因為丢了三阿哥,四處找尋,連府上的水池子都讓人在裏面打撈了,差點将府裏翻了個底朝天。結果這小子竟一直待在外院胤禛的幕僚烏先生的院子裏,一老一少不僅聊了半上午,還順帶吃了午膳歇了午覺,才被烏先生送回來。
當然人家烏先生是不知道弘曜是偷跑出來的,不然那裏敢留他。
胤禛早上下朝後忙着公務沒有回府,等接到消息說三阿哥不見了,他才匆匆敢回府半路上又接到消息說已經找到了。
他聽到此處,腳下速度不減反增,但緊趕慢趕還是沒趕過南嘉下手的速度。
南嘉這次當真是氣狠了。先前找不到這小子時她心裏又悔又怕,不敢想真的出了事的後果。找到人後,本是驚喜交加,但在這小子炫耀他是故意甩開身邊的人跑出去後,那一腔喜意立馬化成了熊熊烈火。
不顧身邊人的勸阻,愣是在這熊孩子屁屁上扇了一巴掌。一巴掌過後,還要再來,餘嬷嬷等人立馬跪地求她息怒。
南嘉見此稍稍恢複了些理智,但還是氣的不想說話,只指了指牆角,弘曜立馬老實的站過去面壁思過了。
他自小對人情緒敏感,因此知道這次額娘是真生氣了。因此不敢在向往常那樣撒嬌。
胤禛進門時,就看到了弘曜正對着牆根站的筆直的小可憐樣。
他對弘曜使了個“你老實點”的眼神,然後就進了內室。
看到南嘉躺在榻上,面色發白,知道她這是被吓壞了。
安慰了南嘉,又哄她睡下,胤禛這才抱着弘曜去了外書房。
父子兩個在書房睡了一晚,也不知胤禛是怎麽說的,反正第二天,弘曜就帶着一副愧疚又認錯态度良好的态度來給南嘉陪不是。
南嘉下定決心這次定要給他好好漲漲記性,因此并沒有接受他的道歉。
如此弘曜這些日子每日都要來負荊請罪一次,不光如此還胤禛還罰他将《孝經》背的滾瓜爛熟。
也許是也許是記住了胤禛的教導漲了記性,弘曜較先前的随性而為,變得沉穩多了。雖還是那麽個頑皮張揚的性子,但與自身有危險的事情确是再沒做過。每次出門除了記得給南嘉報備,還認真帶齊了身邊的人。
這樣的改變讓南嘉欣慰的同時,更堅定了日後能動手就絕不動口的決心。這便是讓胤禛也極為無奈的事,他覺得自己保護兒子的路實在是任重而道遠。
外院書房光鑒亮眼的金磚鋪就的地板上站了個三頭身的小人,此時他正抑揚頓挫的背着孝敬中的一段,口齒清晰,童音稚嫩。
胤禛就着兒子的背書聲,端起一只盛了冰鎮過的酸梅湯的白玉小碗,時不時的喝上一口,滋味甚美。
今年的天氣比往年熱的更早些,還沒進六月,就已經有些暑熱難耐了。
這樣的天氣喝酸梅湯,當真是惬意。
胤禛十分悠閑的品味着這難得的夏暑飲品時,地下小人的背書聲已經停了。此時正眼巴巴的盯着他……他手裏的酸梅湯。
胤禛見此,佯裝着斥道:“你這是個什麽樣子?”
弘曜其實并不怕他。但此時聽了這話卻有些委屈巴巴的低頭了頭,緊接着小聲道:“阿瑪,弘曜背了這麽多書,也有些渴了。”
胤禛這才記起,這小子背了一整本《孝敬》,順暢流俐,中間連個停頓都沒有。到現在确實連口水都沒用過。
他立馬吩咐蘇培盛,“去,給三阿哥端碗酸梅湯來。”
弘曜聞言,臉上立馬露出了歡喜雀躍。但蘇培盛卻一臉為難。
看他面上有些遲疑,胤禛和弘曜立馬皺着眉盯着他。被這一大一小這麽盯着,蘇培盛立馬感到壓力山大。但最終還是頂住了這股壓力,硬着頭皮對胤禛道:“貝勒爺,索卓羅側福晉已經吩咐過了,三阿哥前日裏吃多了冰,這兩日先聽一聽這些湯飲。”
這話一出,胤禛不免歇了給弘曜喝酸梅湯的打算。但轉眼瞧着兒子臉上那失落的小表情,心裏實在有些不忍心。
他輕聲咳了一聲,然後吩咐蘇培盛:“去給三阿哥倒杯水來。”
等蘇培盛領命下去了,他朝弘曜招了招手,弘曜立馬會意,忙噠噠的跑到胤禛身邊,然後利索的爬上他的膝頭,兩只小手扶着胤禛端着玉碗的大手,一嘴喝光了碗裏的酸梅湯。
等蘇培盛端着水杯進來時,胤禛正抱着弘曜描紅呢,屋裏一切正常。
等蘇培盛收拾了桌上的湯碗,出去時,這一大一小才相視一笑,眼裏閃現着默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