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你這女人怎麽這麽狠心……
司臨點點頭道:“此事皆因他而起。我不久前才意外得知你同他有緣線, 所以我來這就是來帶你去涼州的,我需要順着你同他的緣線找到他的位置。”
世界是聯系的,每個人身上都存在着不同的緣線, 連着與他們有關系的人。兩人的關系不同, 兩人之間的緣線顏色就會不同。例如兩人有姻緣,那麽兩人相連的線就是紅色的,而緣分的深淺也決定着顏色的深淺。
涼州,正是西姜想攻入大夏的必經之路。
司臨将聞許言拉過來的時候,曾經意外把祝圖陽也拉了過來。那時候他并不知道祝圖陽當時是因在聞許言身邊才被拉過來的, 他只當是因為時空波動, 不小心将路人卷了過來。
司臨曾特意找到過祝圖陽, 說他能送祝圖陽回去原來的時空。當時祝圖陽答應得好好的,結果卻趁司臨不注意跑了。
司臨想着既然祝圖陽不想回去, 那他也不好逼人回去,反正這個世界多一個穿越者也不會怎麽樣, 所以他後來就沒管了。
沒想到界門在近幾個月越發地不穩,司臨甚至能感覺到異世的東西也進來了。他原本以為是因為他将聞許言帶來這個時空才導致界門不穩定,所以他時不時要閉關去将界門關穩。後來李圭跟他去了一次看界門, 李圭發現是有別的力量想強行打開界門,界門才會如此不穩定。
然後司臨就想到了那個意外的穿越者祝圖陽。他不知道這個穿越者到底為什麽想強開界門,也不知道他哪來的力量動蕩界門, 總之, 喪屍的突然出現證明了祝圖陽确實能開界門,而且能把異世的東西都拉了過來。
這次是喪屍,那麽下次又是什麽?那邊的喪屍可以說是最低級的怪物,而喪屍都足以讓大夏劇烈動蕩了,如果是別的怪物來到這個時空呢?那麽這個冷兵器時代的時空會變成什麽可怕模樣?
或者, 說不定現在已經有別的怪物出現在了這個時空,只是那個人還沒放出最後的殺手锏。
“找到他,然後殺了他,就能解決現在大夏的危機嗎?”聞許言眼中的希望冉冉升起。
司臨負手而立,端的一派高深,沒說是,也沒說不是,而是側頭看她:“小言,那要看你怎麽選了。”
聞許言愣了愣,問:“什麽意思?”
殺了幕後人并不能完全解決如今的困局,司臨有其他解決如今這個困局的方法,但他并不想用那個方法。
後來,他曾在房中沉思了好幾天,卻始終沒能想出更好的辦法。
而大夏危在旦夕,即使他再不願,也不得不來找聞許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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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天後,大夏的天上将會有超級月亮出現,是靈氣最盛的時候,司臨可以借月華靈氣将界門打開,一旦完全打開,那麽不屬于這個時空的東西将會被帶走回到原屬的時空,司臨稱之為——修正。
但是按照司臨如今的仙力,他能借月華靈氣打開界門已是極致,一旦打開門,他就關不上了。
“那要怎麽辦?”聞許言問。
“你我身上的空間鈴铛能提供一點靈氣,但這也還不夠。”司臨無聲地嘆了一口氣,看向聞許言,眼裏帶着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聞許言似乎感覺到了什麽,問:“需要我?”
司臨點點頭,道:“我昔日為了将你拉過來,又不被時空修正,維護時空穩定,在你身上注入過一股仙力将你保護隐藏了起來。”
聞許言了然,道:“如果師父将那股仙力收回去的話,就能關上界門?”
“對,但是你會……”
“我會怎麽樣?會死嗎?”聞許言不知心中什麽滋味兒,有種能解決大夏困局,幫到李衡珏的欣慰,又有種微妙的、對死亡的不甘。
“當然不會死。”司臨摸摸她的頭,“但是你會被修正,回到你原來的時空。”
聞許言的心微微酸澀,覺得這和死了也沒什麽區別。
她沉默地扒拉手指,良久,揚開一個勉強的笑道:“原來我和李衡珏真的沒緣分啊。”
司臨心疼地看着聞許言,說:“你也可以不走。”
“但是那些東西會永遠留存在這裏,消滅不掉是嗎?”
“東西”指的是引起變異的病毒,或者說在司臨角度所說的“邪氣”。
即使暫時消滅了那些怪物,但怪物體內的病毒會永遠留存在這個時空,也許在某個時刻,又會感染培育出其他怪物。而大夏卻未必能撐住下一次的怪物橫生。
“那也是以後的事了。也許永遠都不會有呢?”
司臨這話其實就是想安慰聞許言,也是在暗示她,也許她可以賭一賭。
但是聞許言向來不喜歡賭,也不願意賭,她的心中已有了一番計較。
還剩十二天,聞許言要跟司臨從昆州去涼州,接着解決祝圖陽。算一算,根本沒時間再回到錦麟城了。
她以為即使她和李衡珏總是在分別,但終有一日,他們仍能再見面,然後兩人成親,一起過一輩子。但沒想到,上次一分別,便是永遠了。
聞許言抹了一把臉,盡量看起來不這麽難過,笑了笑說:“這個先不說了。我們得趕緊去涼州了吧?”
見聞許言故作輕松,司臨也不好戳破她的僞裝,道:“先把敦純王送走吧。”
聞許言回頭望向姚崇君,卻沒想到姚崇君竟然醒了,黑亮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直直盯着她。
聞許言心裏一咯噔,試探道:“你什麽時候醒的?”
“我都聽到了。”姚崇君說。
聞許言愣了一下,說:“哦。”
她避開姚崇君的視線,去将他扶起來,姚崇君握住她攙扶的手,問:“你會怎麽選?”
聞許言不答,帶着他往馬的方向走,姚崇君的力氣加重,紅着眼睛,咬牙問她:“你會怎麽選?”
聞許言覺得吃痛,但忍着不說,挑眉道:“不管我怎麽選,這兩天都是我和你最後一次見面。”
“我不會讓你走的!”
“由不得你。師父,幫我擡他上馬。”
聞許言翻身上馬,讓因中過毒而産生全身麻痹後遺症的姚崇君靠在她背後,她一勒馬繩,驅使馬兒向前走。
“你這女人怎麽這麽狠心。”
剛才一是姚崇君中毒,情況緊急,二是司臨帶來的信息量巨大,所以聞許言就沒太在意司臨的外表。如今閑了下來,她才發現她師父的形象與她之前見過的十分不同。
司臨此時是一個二十出頭的青年模樣,長得十分好看,一襲白衣仙氣十足,和她記憶中胡子拉碴的老頭完全不一樣,和她之前見過的奶娃或者幼齡兒童雖有些相似——這也是她能一眼認出司臨的原因之一,但還是有很大區別。
聞許言時不時側頭看向身旁也騎着馬的司臨,端詳得正起勁兒,就聽到姚崇君的一句——“你這女人怎麽這麽狠心。”
此時他們還沒走出密林,只好慢悠悠地騎馬,而不能策馬奔騰。
“你這話說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是負心漢。”聞許言說。
若不是姚崇君現在渾身無力不能怎麽樣,他定然死也要将聞許言綁回去,也不會任由着這個女人送他走,然後無情地抛下他。
“你難道不是嗎?”
“姚崇君,我看在你也算救我一命的份上,我就不說你綁架我的行為導致我和李衡珏分離至今的行為有多惡劣了,就說‘負心’兩字,那也得是我曾經給過心才能說。”
姚崇君又生生地被紮了一刀,心痛難忍,閉上眼睛療傷去了。
“師父,能找到他們軍營的位置嗎?”
本來正通過蓮花鎖跟李圭吵架的司臨聞言睜開眼道:“能。”
又過了大概半個時辰,他們終于從密林中出來了,聞許言側頭提醒身後的姚崇君道:“我要提速了,你小心些。”
姚崇君看着她的後腦勺,果斷将她的腰抱得更緊,下巴擱在她肩膀上蹭了蹭。
聞許言強忍住把姚崇君掀下去的沖動,倏地将馬兒驅使得更快。
不到一個時辰,三人就找到了姚崇君旗下部隊的駐紮地。
聞許言下了馬,瞧見姚崇君坐在馬上,滿臉憤怒和不甘地盯着她,她猶豫了一下,拍了拍他,“守住西南,別讓南绲人進來。陳落雨能和朝廷聯系,你讓他幫你得到更多有關對付敵軍的訊息,就說是我說的。之後……”
“之後,你就放過那小孩吧。”
“別走。不要走……言兒,你真的這麽無情嗎?”姚崇君着急地想從馬上下來,差點摔了下來,聞許言吓了一跳忙扶住,皺眉叱道:“你幹什麽!”
姚崇君仍想下來,聞許言将其摁住,拿出繩子将他和馬綁在一起。
“聞許言!聞許言!你別綁我!我不準你走!聞許言你這個冷漠無情的女人
!!!”
“我是無情,所以你別喜歡我了。”
“我不準!就算……就算以後我們都不再見面,你也……”姚崇君頓了頓,再開口已有些顫意,“你也別離開這裏,好不好?”
聞許言看了他片刻,無聲地嘆了一口氣,難得溫柔地摸了摸他的頭發,“幫我也好,幫大夏百姓也好,幫你自己也好,好好守住西南。再見,姚思運。”
說罷,她一拍馬屁股,馬兒就向營地跑去。
“聞許言!!!”
等看到營地有人出來,手忙腳亂地将姚崇君從馬背上攙扶了下來後,聞許言才轉身對司臨道:“師父,走吧。”
姚崇君被解救下來後,立即下令讓人去把聞許言抓回來,但他一回頭,竟然看不到聞許言和司臨的身影了。
***
錦麟城。
李圭蹙眉又在識海喚了幾聲司臨,然而司臨并沒有回應。
他氣得将桌上的東西全掃下去,一片碎地響聲将下人們吓得不輕,李圭一掌拍在空空如也的桌上,喊道:“阿軒,讓李玉書來見我。”
下人們倒吸一口涼氣,如今敢如此直稱新帝名諱的,恐怕只有九王爺了。
阿軒:“屬下遵命。”
“等等,”李圭叫住轉身走的阿軒,擰眉道,“算了,還是推本王去找他比較快。”
***
“哇哦~~~嗚呼!師父你好牛逼啊!!!”
空中,聞許言輕按着司臨的肩膀,腳踏飛劍,爽得頭皮發麻。
“師父!你好厲害,還會禦劍!”
“師父,你好棒!”
“師父!你好帥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全世界最帥的神仙!李圭都比不上你!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太爽了!”
司臨一邊享受着自家徒弟的吹捧,一邊盡力維持飛劍的平穩。
但沒過多久,飛劍直直往地下飛,最後停在了地上。
聞許言不明所以,問司臨:“師父,你沒吃飯還是累了?”
司臨尴尬道:“仙力又沒了。”
聞許言:“……”這個又字用得極好。
司臨摸了摸鼻子道:“我們還是去買馬吧,比較安全靠譜。”
聞許言一臉正經道:“确實,禦劍太危險了。而且很冷,并不是很爽。”
司臨肯定道:“嗯。”
聞許言:為了維護師父的面子,我好累。
三天後,兩人順利到達涼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