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你是狼嗎?每晚都拜月……
“确實不是幣蟲的毒。”寇晗放下驗具, 望向李衡珏,表情凝重,“這是一種新毒, 我從未見過。”
躺在臺上的是一具形容恐怖的屍體, 眼珠子幾乎要掙脫眼眶,原本的眼白血絲密布,瞳仁比一般人的要小得多,臉上流膿,嘴巴牙齒殘留肉末, 四肢扭曲, 像是枯死的樹枝。
另一邊被綁着的男人, 眼睛赤紅,龇牙咧嘴, 口水橫流,狀若癫狂朝着屋裏的幾個活人發出奇怪的吼聲。
這正是李延清要和李衡珏說的, 他在回京途中,在一密林遇到幾個像這樣的東西。說是人,但已經沒有了理智, 若說不是人,也沒人能說清是什麽東西。故而,李延清稱之為怪物。
只要被這種怪物咬上脖子一口, 那被咬的人就會變成同樣的怪物, 和其他怪物一樣無差別攻擊人。若是粗粗聽其症狀,确實像是中了幣蟲的毒,但幣蟲的毒無傳染性,這種怪物有。
李衡珏轉身走出屋子,淡聲道:“出來說話。”
其餘人像是得了恩赦, 忙小跑出去,屋裏的味兒太重了!
屋裏的兩個怪物雖然已面目全非,但還是能看出南绲人的特征——高鼻深目,身材高大,皮膚黝黑。但這卻是李延清在大夏南邊境內遇到的。
“這種怪物攻擊力大概有一個普通男人的兩倍,我們遇到的不多,但還是有一些兄弟傷亡。”李延清面色嚴肅道。
第八衛衛長竹山道:“此種怪物好生啖人肉,嗜血,簡直匪夷所思。”
陳落雨:“若是怪物上的毒傳染開來,簡直不堪設想!”
公孫修倒吸一口涼氣。
李衡珏聽着他們的讨論若有所思,良久,他問寇晗:“是否會有能驅使這種怪物方法?”
常良意凝目,從屋頂跳下來,看向李衡珏。
陳落雨擰眉思索,恍然後,遍體生寒。
公孫修盯着自己手裏的木鳥,頭皮發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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寇晗怔了一下,謹慎道:“并非不可能,南绲人擅蠱,這種邪物獨特,看起來确實很像蠱毒。”
李延清瞳孔微縮:“哥哥的意思是,這可能是南绲人刻意養的怪物?若說能驅使怪物,放到戰場上……”
竹山冷聲道:“那簡直比虎狼還恐怖,我方将士若是被咬了,立馬就會變成敵人,不過須臾,戰場就猶如陰兵過境,勢不可擋。”
李衡珏點點頭,道:“不過本王只是猜測。寇晗,給你一個月,能研制出解藥嗎?”
“我……”他看了一眼疲憊揉太陽穴的李衡珏,不再猶豫,“屬下必定竭盡全力。”
“那能否研制出預防的藥物?”
寇晗:“……”爺未免也太為難我了吧!
李衡珏半掀眼簾,斜眸看他,“嗯?”
寇晗咬牙:“若是能多個人手,屬下也許能快一些。”
竹山納悶道:“第二衛人手不夠嗎?”
“對啊,二哥,你們第二衛人手可是最多的啊。”陳落雨道。
“唉,你們不懂。”寇晗他只是在委婉地要個徒弟,能有什麽壞心思呢?
李衡珏走到給他準備的躺椅躺下,輕輕搖搖晃晃。
“尹珠玑還不和顧緣安和離嗎?”李衡珏聲音如同霧氣一般輕淺,但在座的各位都聽清楚了,“顧子規這個廢物耽誤她太久了。”
大家都聽明白了,面面相觑,爺心情不悅了,其他人大氣不敢喘。
“尹珠玑為什麽要和顧緣安和離?哥哥,是我錯過了什麽嗎?”李延清一臉困惑道。也就二爺敢喘氣了。
陳落雨見沒人解釋,只好自己上了,“前幾天,顧緣安為了鳳盈盈打了尹珠玑一巴掌,二爺沒聽說?”
李延清蹙眉,“怎麽會這樣?我怎麽聽聞顧緣安怕夫人可是出了名的,時常被尹珠玑追打幾條街,但從未和尹珠玑動過手。怎麽為了一個歌女就動手了?”
寇晗嗤笑:“那得問問鳳來朝怎麽訓練他家的小歌姬了,竟把顧小侯爺勾得神魂颠倒。”
“我要是你,我就不在別人背後說人壞話。”鳳來朝和江複走進院子,鳳來朝冷笑道,“被別人聽到了,小心晚上被紮小人兒。”
“怕是小七一身本領全都傾囊相送了。”江複甩着折扇笑道。
“你什麽意思?江小公子?”鳳來朝質問道。
江複的折扇點了點他的肩膀,道:“誇你呢。”
“若是如此,尹珠玑就會和離了嗎?”李延清道。
“顧緣安三年前還算是個人物,跟随父兄出入戰場,戰功攢了不少。但近兩年越發纨绔了,尹珠玑忍了他這麽久,如今竟為了外人打她,是我,我就不能忍。”陳落雨鼓着娃娃臉道。
“你還小,”江複揉了一把他的後腦勺道,“這其中複雜得很。”
“小四哥知道什麽?”陳落雨問。
江複搖頭,“我也是猜的,就不好說了。不過這兩人的緣分也就到此了。”
屋外樹木搖曳,衆人看過去,一個黑衣人一點屋瓦,落入院中,扯下面罩,露出一張明豔的臉,她燦爛一笑朝寇晗道:“恭喜二哥 ,尹珠玑和顧緣安和離了。”
燕妩又對着李衡珏,擔憂道:“爺,姚崇君找官媒向聞姑娘提親了。”
李衡珏霍地睜開眼睛,眼底結霜,衆人突地覺得院子裏都變冷了起來。
此時的鳳來朝後悔莫及,剛才只顧着生氣了,竟忘了他是來拿首告之功的!
剛才那點不悅算什麽,這才是疾風暴雨的前奏啊。
李衡珏站了起來,叫來吳傑回府,又吩咐其他人去國師府告訴聞許言,說他發燒病重。
竹山、公孫修、陳落雨、李延清、江複、鳳來朝、燕妩:“?”
常良意:“……”
只有寇晗焦急道:“爺,您慢點……”
寇晗還沒說完,李衡珏就直直倒下了,衆人手忙腳亂上前接人。
寇晗迎着衆人擔憂的眼神,嘆了一口氣道:“……是真發燒了。爺不讓說。”
他們所在的地方是錦麟城郊外的一個莊子,回城需要大概半個多時辰的時間,但李衡珏暈倒之前說了那番話,肯定是想讓聞許言來找他,其他人只好快馬加鞭把人送回瑾王府。
之前荊烈給聞許言下咒術的謠言一度甚嚣塵上,荊烈只好獻身辟謠說聞許言是他小師姐,二人只是師姐弟關系。後來所有人都知道了國師大人突然多了一個大徒弟,還是美人榜榜首的聞許言。
自那以後,托媒婆去國師府提親的人就數不勝數,幾乎要踏平國師府的門檻。李衡珏知道後,刻意将追聞許言的聲勢弄得招搖,一番操作下來,其他敢觊觎聞許言,但不敢得罪瑾王的人就知難而退了。剩下的就是不怕瑾王或不把瑾王放在眼裏的,比如姚崇君。
聞許言好不容易打發走媒婆,剛歇下來喝一口茶,就有人來通報說瑾王府來人了,她叫人進來,就聽說李衡珏生病了。
聞許言放下茶盞,就立馬跟着瑾王府的人走了。
雖然和離了,但一夜夫妻百日恩,更何況收了人家這麽多禮物,去探病也理所當然不是?聞許言給自己找好借口,就催促車夫快點。
聞許言一進府,高福就迎上來,帶着她往李衡珏房裏走,誰也沒注意高福嘴裏還喊着聞許言“王妃。”
李衡珏是習武之人,身體本應很強健,怎麽說生病就生病了?
聞許言擔憂地看着全身燙熱的李衡珏,幾不可聞嘆了一口氣,該不會又是餘毒發作吧?
“寇大夫,王爺他不會是餘毒發作了吧?”聞許言蹙眉問。
寇晗搖頭,道:“想是過于操勞,邪寒入侵了。”
高福補充道:“王爺這半個月以來,總是夜裏做夢,醒來後,就會站在屋外看月亮沉思。想是那時候沾染了邪寒。”
聞許言和寇晗齊齊滿臉不贊同地看向高福,高福一下子不知所措。
聞許言:“你就不勸他回屋裏嗎?他還知道天涼了,要我加衣,他自己倒是随意得很!”
寇晗皺眉:“最近天氣轉涼了,尤其是夜裏寒氣最重,怎能任由王爺在外面站着。”
高福委屈:“爺也不是誰的話都聽……”說完還暗示性瞥了聞許言一眼。
聞許言無奈地注視李衡珏,企圖用自己的涼手給他降溫。
“藥喝了嗎?”聞許言不知看了多久,突然轉頭問道。
然而高福和寇晗已經不在屋裏,只有一個捧着藥碗的侍女,侍女道:“聞姑娘,藥好了。”
聞許言:“……”片刻,她認命端起藥碗,舀起一碗藥湯,吹了吹,喂了下去,結果李衡珏的嘴閉得太緊,藥湯灌不下去,從嘴邊流了下去。
聞許言手忙腳亂地拿起帕子擦藥湯,發愁自言自語道:“不會要我用嘴喂吧?”
剛醒,差點睜開眼的李衡珏使勁兒閉眼,決定打死都不睜。
聞許言猶豫了一會兒,轉頭吩咐侍女去拿個漏鬥過來。
李衡珏:“?”
李衡珏悠悠轉醒,睜開眼,滿眼驚喜,嗓音微啞:“言言,你怎麽來了?”
“醒了就起來喝藥。”聞許言幫扶李衡珏坐起來,“能自己喝嗎?”
李衡珏果斷不能,搖頭。
聞許言也懶得逼他,索性就親手一勺一勺喂他。
“苦嗎?”聞許言問。
李衡珏剛想說不苦,視線瞥到聞許言手裏的蜜餞,眉頭皺起來,道:“好苦。”
聞許言捏起蜜餞,李衡珏剛張口,蜜餞轉眼就送進聞許言嘴裏了。
李衡珏:“?”
聞許言一本正經道:“我幫你試一下毒。”
李衡珏:“……嗯,謝謝言言。”
聞許言又捏起一顆,這回是真送進李衡珏嘴裏了。
喂完藥後,聞許言又讓李衡珏躺下了,開始算賬:“聽說,你總是半夜起來吹風?”
李衡珏眨眨眼,否認道:“沒有,我就看看月色。”
“你是狼嗎?每晚都拜月亮?”聞許言咬牙捏他的臉,“天涼,多穿衣知道嗎?下回再生病,別想我來看你!”
李衡珏的墨色睫羽顫了顫,眸子帶笑答道:“聽言言的。”
李衡珏神色有些倦怠,病容恹恹,臉頰薄紅,嘴唇淺淡,一副病美人的樣子,眼睛一眼不眨地看着聞許言,乖巧又惹人憐愛。
聞許言撫摸他的臉頰,突然鬼迷心竅,俯下身親了一口李衡珏,正想起身,就被本以為虛弱得不行的病美人摁着後腦勺回吻,聞許言惱羞成怒,不重不輕地拍了他一下,李衡珏放開了她,一臉無辜。
“你幹什麽!”
“言言幹什麽,我就幹什麽。”李衡珏委屈道。
“我……你要搞清楚,現在是你在追我是吧?”
“嗯。”李衡珏老實點頭。
“那就只能我親你,但你不能親我!”聞許言理直氣壯,“我倆現在可是什麽關系都沒有!”
“那言言剛才是在幹什麽?輕薄我嗎?”
“我……”聞許言争辯道,“這哪能叫輕薄呢!我看你乖巧可愛,給點甜頭罷了!”
把占便宜說成給點甜頭,聞許言說出來都有點心虛。
“哦~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李衡珏恍然大悟道,“這未免有些霸道。”
“你怎麽還認不清自己的形勢呢?”聞許言有點苦口婆心道,“這是追女孩必須得接受的潛規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