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呀!新郎怎麽不見了?……
兩人推開其中一道門, 門竟然都沒鎖。他們找到樓梯往下走,下一層中間留有一大片空地,空地上全部都是麻袋, 麻袋鼓鼓囊囊, 不知道裝了什麽了。
聞許言走到其中一個麻袋旁邊,想扯開看看,一時沒扯開,旁邊遞來一把刀,她順手接過, 劃開袋子。
“大米?這裏是他們的糧倉?”聞許言驚訝道。
“看這裏。”李衡珏點了點袋子上的一個紅色印記, “這是颍州的赈災糧。”
聞許言錯愕:“赈災糧?!赈災糧怎麽會在一個賊窩裏?難不成是他們搶的?”
李衡珏搖頭, 言語不悅道:“是有人把赈災糧寄存在這裏,然後将陳米夾雜泥沙當成赈災糧派發給百姓。”
“是誰中飽私囊?”聞許言看着滿地的糧食, 怒火叢生,咬牙切齒道, “老百姓的救命糧也敢偷!混賬!颍州知州是廢物嗎!”
“說不定是颍州知州監守自盜呢?”李衡珏說。
聞許言愣了愣,突然想起之前許旦說過,皇帝知道這個天下已經被蛀蟲啃食得搖搖欲墜了。原來這些蛀蟲已經明目張膽到了這個地步。
聞許言氣得無言, 她在這裏并不是當政者,什麽都幹不了。又氣自己明明說好了這世好好自私地活着,不要再操別人的心, 但遇到這種事還是氣到爆炸, 恨不得給颍州知州上狗頭鍘!
“若是這種地方高官腐敗現象已成普遍,”聞許言凝重道,“天下将大亂。”
李衡珏第一次看到聞許言這憂國憂民的一面。以前的她似乎除了自己和瑾王府的事都不想管,過得懶散又潇灑,讓李衡珏不由得被她吸引。如今再看到她這一面, 總覺得她對他的吸引力加倍了。
“看我做什麽?”李衡珏奇怪的眼神讓聞許言有些不太自在,瞪了他一眼。
“沒什麽。”
聞許言輕哼一聲,轉身繼續往樓下走,底下的兩層都是糧食。
怪不得有些門窗都沒關,原來是給糧食通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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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許言:“走了。”
兩人又回到原來剛進來的地方。
李衡珏正想再帶人下去,卻見聞許言直直地看着他。
李衡珏:“怎麽了?”
聞許言:“你們颍州軍能不能管?”
李衡珏微挑眉:“我們只管地方軍事。”
聞許言表示失望:“哦。”
李衡珏又說:“但将軍可以向上彈劾。”
聞許言:“能上到哪裏?”
“那要看将軍有多努力了。”
聞許言靜默片刻,突然問:“中央派到颍州赈災的欽差大臣是十一皇子嗎?”
李衡珏驚訝聞許言竟然這麽敏感,說:“為什麽這麽問?”
“你就說是也不是?”
“是。”
聞許言冷笑一聲,道:“那你們別彈劾了,準備迎接農民起義吧。”
“朝中也許還有為民請命的好官。”李衡珏說。
“好官能敵得過皇族嗎?”
李衡珏頓了頓,說:“民意能。”
聞許言和李衡珏對視了一會兒,率先轉開視線說:“算了。反正我又不是當政者,我操心這些幹嘛。”
“瑾王妃為民憂思,令人敬佩。”
“拍馬屁?”
“真心話。”
***
聞許言在外逛蕩了一夜,一回去就趴床上睡着了。第二天清晨,她還在睡覺的時候,就模模糊糊聽到孟莞在和什麽人說話,然後沒過多久傳來開關門的聲音,房間裏就慢慢安靜了下來。她翻了個身,又繼續睡。
單桐說要帶孟莞騎馬,他推脫不掉,只好跟着她去了。
孟莞看着面前高頭大馬,企圖再一次拒絕,“我不會騎。”
“沒事,我教你。”單桐坐在馬上,向孟莞伸出手,“上來。”
孟莞看了興致勃勃的單桐片刻,認命地上馬。
單桐在後面扯着缰繩,仿佛把前面的孟莞抱在懷裏,但由于孟莞坐得直,還比她高,所以單桐“抱”得有些艱難。
孟莞心中生無可戀,面上面無表情。
單桐從下看着孟莞完美的側臉,手上得寸進尺地在孟莞腰間輕撫。
孟莞垂眸看着那只手,冷然道:“四當家若是喜歡這樣騎馬,在下就不奉陪了。”
單桐手也沒停:“嘿嘿嘿,騎啊,我們這不就是在騎嗎?”
孟莞抓住她的手腕,正在此時,單桐也正好摸到了什麽東西,手腕一翻,從孟莞手裏脫離出來,順便摸出一個東西來。
單桐看着手裏的東西,微微眯了眯眼,“匕首?”
這把匕首精美漂亮,手柄上還鑲着一顆藍色寶石,看起來十分珍貴。
孟莞最初被綁進來的時候,綁他的人沒有動過他身上的東西,也不知是黑狼寨的人看輕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還是過度自負,亦或是有人吩咐過。總之,他一直挂在腰間的匕首就沒有被收走。
孟莞眉心皺了皺,就出手去奪單桐手中的匕首,但單桐動作更快地躲開。
孟莞:“還給我。”
單桐大拇指撫着藍寶石下刻着的一個“清”字,神情看不出情緒,道:“清?這是你心上人送給你的?”
“不是。”
單桐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說:“不是?那你為何這麽緊張?”
“你拿了我的東西,你卻問我為何這麽緊張?”孟莞的聲音比她更冷。
“不管是不是,我都不允許你留着別人的東西。你明天就是我的人了,你以後只能有我的東西!”單桐突然一踢馬肚子,馬就快速奔跑了起來。
***
聞許言聽到門外有人走來的動靜,迅速把正在畫逃生路線的圖紙塞進被子裏,再拿出一張空白紙假裝在畫畫。
孟莞陰冷着臉開了房門,再狠狠地摔上門,把後面的人阻隔在門外面。
門外的單桐沉着聲道:“今天你好好休息,試一下婚服。我改天再給你打一把更好看的匕首。”說完,腳步聲漸行漸遠。
聞許言愣愣地看着孟莞這一頓操作。這是她認識孟莞這幾天以來,第一次見他的臉色這麽差。
“怎麽了?”聞許言問。
“路線你找好了嗎?”孟莞冷硬問道。
“找好了。”聞許言點頭答道,“等下我和你說我們明天的計劃。”
孟莞“嗯”了一聲,開始脫衣服。
“等等!你要幹嘛!怎麽突然脫衣服?”聞許言忙捂住眼睛,從手指的縫隙裏看孟莞。
孟莞頓了頓,說:“抱歉,忘記你是斷袖。你轉過身去,我換一下衣服。”
聞許言轉過身去,聽着後面窸窸窣窣的脫衣服換衣服的聲音。
聞許言:“怎麽突然就要換衣服?”
孟莞:“髒。”
聞許言好奇道:“單桐到底對你做了什麽?”
後面的聲音消失了,聞許言謹慎地轉過身去,看見孟莞已經穿好衣服,站在窗邊,盯着某個方向,神情有些許失魂和難過,仿佛失去了什麽很重要的東西,“她把我的東西扔在了斷崖下,它一定壞了。”
聞許言沒想到孟莞還有這麽脆弱的一面,她此時的感受就好比看到了一向所向披靡、無堅不摧的奧特曼哭着說我回不去母星了!
聞許言由不得心生同情,“匕首?你心上人送你的?”
孟莞回過頭來,眼神茫然:“我沒有心上人。”
“你爹娘送你的?”
“不是。”
“值很多錢?”
“為什麽會這麽問?”
“你的表情好像失去了全世界啊。”
孟莞愣了愣,剛才不小心流露出的情緒迅速消失,變回神情淡淡的樣子:“朋友送的。”
“哦。沒事,讓他再送一次。”
孟莞沒再糾結這事兒,而是說:“我們聊聊明天的計劃吧。”
***
黑狼寨上張燈結彩,挂滿了紅色喜慶的元素,人來人往,喜氣洋洋。
黑狼寨下,數千士兵埋伏在茂密的樹林中,屏住呼吸,一眼不眨地看着山上。
聞許言和孟莞把兩個送菜人灌下失魂散,再給他們的嘴巴綁上堵條,換上喜服,蓋上蓋頭。
聞許言拍了拍手,叉腰道:“幸好這單奇葩是娶男人,而不是嫁男人,否則沒有這紅蓋頭,很容易穿幫的。”
孟莞戴上人、皮、面、具道:“我們走吧。”
人、皮、面、具是聞許言之前就在瑾州的黑市花了重金買的,買了好幾個,是為了将來躲避有可能的追殺準備的。這幾日聞許言都沒用面具,一是沒必要,二是在這個人人都差不多見過的小社會,突然出現一個生面孔,是很危險且容易暴露後路的行為。
所以,只有這最後一天跑路時間,才能拿出來用。
聞許言也戴上人、皮、面、具,點點頭。
兩人都換上送菜人的衣服,低着頭拿着菜盤子出了門。兩人走到樓梯間分叉路口,孟莞下了樓,而聞許言則直接往李玉書房間去。
聞許言走到李玉書房門口,小聲說:“收盤子的。”
守衛毫無察覺:“進吧。”
聞許言推開門,看到李玉書正拿着剪刀剪自己的婚服。
李玉書一擡頭,看見一個陌生男人向他走來,眼中閃爍着惶恐,剪刀“啪”掉在了地上。
聞許言撕開面、具,露出她本來面貌,說:“是我。”
李玉書眼睛一亮,“姐唔唔唔……”
“噓,不準說話。聽姐姐說。”
李玉書點點頭。
“我來救你出去。接下來你都要聽話,不管誰說什麽,誰問什麽,你都不要說話。懂?”
李玉書眨眨眼,點了點頭。
聞許言重新戴上面、具,又幫李玉書戴上。
她讓李玉書藏到門邊,然後她大喊:“呀!新郎怎麽不見了?”
門口的兩個守衛立馬破開門,“什麽!”
聞許言趁此機會掏出板磚一拍一個,兩人如同面條一樣迅速軟了下來。接着聞許言按照之前相似的布置,把一個守衛扒光,灌上失魂散,拿布條堵住嘴,綁在床底下。一個守衛則也灌上失魂散,穿上李玉書的喜服,蓋上蓋頭,假裝新郎靠坐在床邊。
“咚咚咚~”
聞許言和李玉書剛換上守衛的衣服,就有人過來敲門。
聞許言打開門,原來是隔壁的守衛:“聽到你們這裏有動靜,怎麽了?”
聞許言指了指床邊的人,粗聲粗氣道:“害,這個瘋子又鬧了。你看,衣服都被剪成什麽樣了。我剛把他的剪刀給奪了。”
“哦,這樣啊。辛苦你了。我還以為什麽事呢。”隔壁的守衛理解地點點頭。
“不辛苦不辛苦,倒是讓兄弟你操心了。你快回去吧,今天四當家的大喜日子可不能有什麽閃失。”
“嗯嗯。”那人轉身走了幾步,又回頭來回看聞許言和李玉書幾眼,“你們兩個有點眼生啊。”
聞許言頓了頓,笑了說:“最近當家的不總是讓人去那邊,”她指了指塔樓的方向,“清點嘛,昨晚那兩個兄弟就讓大當家調過去了,然後我們兩個閑着的就被調來守這傻子了。”
“哦~我懂我懂~”隔壁守衛了然點了點頭,不再有任何懷疑地走了。
等隔壁守衛走了之後,聞許言就帶着李玉書光明正大地走出關押他們的那棟樓了。
一路上,李玉書都十分乖巧聽話,有時候聞許言心中會閃過一絲奇怪,但又覺得自己沒事找事,也沒多想。
兩人到達之前聞許言和孟莞約定的隐蔽地方——後山的一個小山坡背面,等着孟莞到達。
***
孟莞剛給黑狼寨的糧倉撒滿了酒精,正想點火,一顆飛來的石子把他手裏的火折子打飛,石子的餘勁兒把孟莞的手打出血來。
孟莞愕然看去,黑狼寨的二當家單向武和三當家薛劍帶着一些人在不遠處看着他。
單向武陰鸷的眼睛盯着孟莞,寒聲道:“你是誰?你在這幹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