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麻風病院
為了防止喬樂庭再開口安慰他,大白主動發問道:“接下來我們怎麽辦啊?”
喬樂庭把手裏的報紙扔到了地上,道:“先別着急,我先看看這些東西上都寫着什麽。”
然後大白就看見喬樂庭從自己的口袋裏掏出來一本又一本的筆記和賬簿,這還不算完,緊接着他又掀起了衣服,還幾個本子被他別在褲腰上。
大白忽然注意到喬樂庭肚子上還在流血的,再一看上面還有兩個黑色的牙印,臉色一白,連忙出聲問道:“你肚子……”
“剛才不小心被咬了一口,沒事沒事,”喬樂庭把身上的文件筆記都扔了下來,就地坐了下來,随便找了一本筆記翻看起來。
傷口倒不是什麽致命傷,就是是被死屍咬的,按照恐怖片的基本法喬樂庭不是要變成鬼了,就是要死了,大白湊過去,擔心地問道:“那個你不能也感染成醫生那樣吧?”
“哇哦——”喬樂庭猛地轉頭頭對着大白吐着舌頭做了一張鬼臉,大白被吓了一跳,向後踉跄了兩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大大大大……大喬……”
“嘿嘿,開玩笑的開玩笑的,我真沒事,我比較特殊,咬一口對我來說沒什麽事,你可得注意點,不能學我,被咬到了說不定立馬就嗝屁了,”喬樂庭起身過去拉了大白一把,問他,“剛才沒摔疼吧?”
大白抹了抹額頭上的汗珠,點了點頭,“還行還行,你別再吓我就行了,你腰上這兒……”大白指了指自己的腰部左側。
“沒事,就是個紋身,”喬樂庭低頭看了一眼,把衣服往下拉了拉,又拍拍他的肩膀,重新坐到地上,撿起看到一半的筆記繼續翻看下去。
大白在他的旁邊坐下來,他打了一個哈欠,透着門上的大塊玻璃看向了外面,醫院的正前方原本是一片草地,平時是用來給病人們散步,但荒廢了這麽多年,現如今已經是雜草橫生,蚊蟲遍地。那雜草也是長得真橫,足足有半人高,碧綠的葉子上還帶着鋸齒,大白過來的時候胳膊還被刮了好幾道的紅痕。
月華傾瀉而下,野草在晚風的吹拂下輕輕招搖着自己柔軟的葉子,白色的小花在月光下搖着腦袋,吸引了幾只螢火蟲過來圍着它們搖着屁股轉起圈來,空氣中的血腥味道好像消散了許多。
“今天的月色真美。”大白情不自禁感嘆道,“要不是在這個鬼地方,我都想喝個小酒,唱歌小曲,好好地快活快活。”
喬樂庭什麽話也沒說,只是抱着筆記本默默地把屁股往旁邊移了移。
大白奇怪地看着他的動作,下一秒就想起自己剛才說了什麽,他擡起胳膊搭在喬樂庭的肩膀上,湊到他耳旁說道:“不是大喬子,你這麽大個頭,我還能對你産生什麽非分之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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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可不好說。”喬樂庭搖着頭換了一本筆記繼續研究起來。
大白輕輕嘆了一口氣,不太理解喬樂庭是哪裏來得自信,他端詳了喬樂庭好一會兒,确實像直播間裏粉絲說的,喬樂庭長得有點像是加肥加大版的發財,如果他能瘦下來必定是個小帥哥。
大白收回了目光,低着頭把手機從口袋裏拿了出來,自從直播間被封以後,他手機的信號也不太好了,現在只能玩個單機消消樂。
玩了一會兒大白覺得沒意思,在群裏給粉絲們報了一聲平安,搶了兩個安慰紅包,又問旁邊的喬樂庭:“大喬子,你手機都不帶嗎?家裏人不會擔心你嗎?”
“手機忘帶了,家裏也沒什麽人,”喬樂庭把手裏筆記翻過一頁,渾不在意地回答說。
大白哦了一聲,看見手機快沒有電了,他從背包裏拿出一塊充電寶和一盒巧克力夾心餅幹,撕開包裝紙,遞到了喬樂庭的眼前,說:“吃點?”
喬樂庭這回沒有跟大白客氣,拿了兩塊餅幹送到了嘴裏,一邊咔哧咔哧地嚼着,一邊說了句:“謝謝啊。”
“客氣什麽,怎麽說咱哥倆也是同生共死過了,”大白說着又是嘆氣,在胸口畫着十字祈禱道:“希望明天早上一切都能正常起來。”
喬樂庭覺得希望不大,只有他完成鏡子裏那個紅衣女人的任務才能夠離開這個地方,而目前對女人口中的花只是有一點點的猜測,要在今天晚上就把花找出來恐怕不太現實。
但是吃人嘴短,這回他也沒再潑大白冷水,只胡亂地點點頭,繼續從張承安的筆記中尋找關于那朵花的蛛絲馬跡。
已經看過的兩本筆記裏并沒有關于楚雲香的只言片語的記載,上面記錄的都是醫學上的猜想與實驗,比如怎樣有效殺死流感病毒,怎樣在人清醒的情況下為他做手術,心理有障礙的病人是否與常人一樣對未知事物存在恐懼,在各種極限條件下人會産生什麽樣的反應等等,越到後面他們進行的實驗便越血腥越殘忍,喬樂庭不忍細看,只是草草地翻過去,不難想象這些醫生是用的什麽人做的實驗。
而當喬樂庭翻開第三本筆記的時候,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憤怒與心疼,第三頁是一張表格,題目叫做“兒童對疼痛的敏感度以及對此産生的應激反應記錄表”。
“1號試驗品:三個月|性別男|方式:冷水浸泡、針紮、火燒|反應:嚎哭不止至窒息,後高燒四個小時後死亡”
“2號試驗品:九個月|性別男|方式:冷水浸泡、針紮、火燒、刀割|反應:小幅度掙紮,二十三小時候死亡”
“3號試驗品:一歲半|性別女|方式:冷水浸泡、針紮、火燒、刀割|反應:掙紮、高燒,兩天後死亡”
……
喬樂庭數了數,這張表格裏一共是三十二個孩子,也就是說這些人至少害死了三十二個孩子,他們最小的只有半個月大,最大的也不過才兩歲。喬樂庭狠着心把往後又翻了一頁,他萬萬沒有想到這一頁上面竟然貼滿了那些孩子們慘死時的照片,那些滿是傷痕的小小身體暴曬在太陽之下,黑色的條狀陰影落在他們的身上,他們的頭頂上還用朱砂筆畫着他看不懂的符號,像是在進行着一場神秘的祭祀。
怎麽會有如此喪盡天良之人,活生生地把這些孩子當成實驗品,連他們的屍體也不放過?
喬樂庭氣得手指都在發抖,人類對幼崽都會産生一種天生的憐愛與保護欲,他不能想象這些人怎麽能對那麽大的孩子下得去狠手。
禽獸!禽獸不如!
一旁的大白突然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說道:“诶大喬,我剛才好像看到一個白衣服的小孩跑過去了。”
喬樂庭啊了一聲,冷聲說道:“看到就看到吧,沒什麽事,等會兒說不好你還能看到一群白衣服小孩跑過去。”
大白一臉絕望地捂住雙眼,“行了大喬,你別再說話了。”
喬樂庭冷着一張臉,沒有說話,大白看他的臉色不太好,感到奇怪,問他:“你怎麽了這是?”
“你看看這個吧。”喬樂庭将手裏的那本筆記扔到了大白的身旁。
大白好奇地撿起了筆記,随便地翻了兩頁,緊接着他便注意到了第三頁的那張表格。
“我操他們祖宗!這是人嗎!這是人嗎!”大白從地上跳了起來,瞪着眼睛破口大罵,“這幫畜生!王八蛋!禽獸!賤人!”
“淡定點,”喬樂庭也被大白的反應吓了一跳,他拽了拽大白的褲子,“已經過去很多年了,你現在生氣也沒用。”
“啊啊啊啊一群畜生!怎麽沒被雷給劈死啊!我他媽我他媽我要幹死他們。”
喬樂庭雖然心中的憤怒并沒有減少,但是他始終要比大白理智許多,知道此時他能做的是什麽,筆記已經翻看得差不多了,他拿起另一邊的報紙迅速翻看起來。
這一沓報紙的發行時間是在戰前,幾乎每一張上面都會有關于這所麻風病院的報道,根據這些報道所說,麻風病院的醫生們最終也是采取了極端手段,導致無數的麻風病人喪命于此。
而在報紙的最後一頁,是用黑色的鋼筆寫着:上帝給他的孩子們救贖,怪物都将死于樂園。
大白罵累了,在喬樂庭身旁重新坐了下來。
喬樂庭把筆記報紙擺放整齊推到一邊,站起身向着樓梯口的方向走過去。
大白抓住他的褲子,喘着氣問他:“又去哪兒呀?”
喬樂庭低頭看到,道:“我記得二樓的牆上有幅畫,我去看看。”
“有什麽好看的?我看過了,就是孩子們的塗鴉之作,沒什麽欣賞價值。”
“有什麽好看的要仔細看了才能确定。”喬樂庭說完便掙脫開大白的雙手,向着樓梯口走過去。
大白也緊跟着從地上爬了起來,跟在了他的身後一起上了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