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選擇（下）
錢都拿來換吃的了，當然就沒錢去買煤油了，天一黑，她們就徹底陷入了黑暗，周圍一絲光亮也沒有，靜悄悄的只有幾個姑娘微弱的呼吸。聶曼卿躺在床上，腦海裏又出現了那日的情形，也不知道是原本就很清晰，還是這幾日不斷重播在腦海中讓它變的愈加清晰了，總之她記得每個細節，清晰的可怕，讓她想忘也忘不掉。
太陽越來越沉，眼看着要沒入到山後了，顏色愈加的紅豔，散發出來的光越來越柔和，将只有枯草的土坡溝壑覆上了一層豔色，也将對面的人映襯的越發朦胧，如同油畫中的人一般，原本被這地處西北的風吹的粗砺的皮膚也好像光潔了很多，如同刀鑿斧刻的清瘦面容也柔化了不少，眉目間如有光華，那雙眼睛呈現出的天然弧度如同精心描畫出的一般，線條明顯深刻，漂亮又不失英挺，幽黑深沉的眸子如同深潭，漾漾水波散開，發出異樣的光彩，她覺得那是妖氣，她被籠罩住後就像是被施了定身法一般愣住了，眼神陷入到了他的眼波中。
“秀曼都雅，是以卿卿，以後我叫你卿卿，可好？”低低的聲音帶着熱乎乎的呼吸響在她耳邊，那雙粗糙的大手正撫摸着她的頭發，将她臉上粘的發絲撥到耳後。
她張了張嘴還沒來得及說什麽唇再次被攫住，陌生的味道入侵，兩股力道将她死死的扣在那個硬梆梆又溫熱的懷抱中。她本能的抵抗着，只是後腦勺被捧住了，雙手也在他的臂彎之中固定着，她絲毫撼動不了他的動作，陌生的唇舌帶着侵略性，激烈的像是要把她吞吃一般，讓她覺得無比的恐懼，又難受的很！可是她什麽也做不了只能嗚咽着，想咬住他伸來的舌卻總能被他有力的抵住不斷的攪動…
“對不起，我，是太喜歡你了，才這樣，別哭…你不喜歡嗎？”當她已經快絕望時，他離開了她的唇聲音柔柔的帶着點沙粒感對她說着，裏衣的袖子一點點的沾着她臉頰腮邊的淚。
她只覺得自己在被欺負，這個可惡的人，她早知道他不是個好人！他不但威脅她吃掉了那麽多兔子肉，還不守信用的又親了她！竟然還好意思問她喜歡不喜歡，她不喜歡，不喜歡，一點也不喜歡！
“放開我，你滾開，我再也不想見到你！我要回去！嗚嗚嗚”她帶着無比嫌惡的表情說着，雙手成拳不斷的打着他，有些歇斯底裏。
她的手因為用力已經結痂的凍瘡開裂滲出了血，染上了他深灰色的毛衣，他一把抓住了她那兩只手，剛才泛着柔波的眼睛眯着像是惱了一般在她耳邊說着如同魔音的話。
“再動，我就在這裏脫了你的衣服！乖，聽話，這樣才對…”
“你敢，我就告訴爸爸和哥哥！”她被他的話吓的僵住了，脫口而出了自己最大的依仗。
“你說我敢不敢？”他湊近她低低的笑着眼睛直直的看着她，還捏着她臉。她被他氣的差點暈了過去，只能淚奔了…
之後他抱着她從那個土溝一路走了出去，任她怎麽說怎麽掙紮都不管用。
她以為她以後只要躲着他就可以相安無事了，等待哥哥來看她，就可以徹底把這個人給消滅掉，誰知道春種開始，她就被安排和他成了一組的，他負責刨坑，她撒種子…
更可惡的是他還趁機讓她每天晚上出來見他一次，不見的話就當着這麽多人的面親她！
聶曼卿在被窩裏全身發抖臉也跟着憋的通紅，這日子真是沒法過了，每天都像是世界末日一般，嗚嗚嗚…
“曼曼，你怎麽了？是冷嗎？到我這裏來”夏雪玲距離聶曼卿很近，感覺到她的抖動輕聲說了句，她此時已經快睡着了。
“姐姐，沒，沒事兒的，不冷”聶曼卿鎮定了下忙說道。她倒是想告訴夏雪玲替她出氣的，卻也知道夏雪玲雖然比她兇一點，此時卻也是饑腸辘辘的，根本起不了什麽作用，反而還會連累她，自己也又要被他占去很多便宜了，那人此時在她心中已經成了無所不用其極的洪水猛獸。
夏雪玲拍了拍聶曼卿也沒在意，繼續睡覺了。
聶曼卿輕舒了口氣，看着黑黑的虛空等待着衆人都入睡才蹑手蹑腳的穿了衣服出去。
外面黑成一團，只能隐約可見一點點輪廓，聶曼卿小心翼翼的出了院子剛拐到院子的側邊，就被一雙長臂攔住落入一個暖熱的懷抱。
“卿卿…”這個聲音仿佛帶着灼熱的溫度一樣将聶曼卿燙的一抖，她雙手抵在胸前無聲的抗拒着，表示着自己的不滿。黑暗中沈修然環住了聶曼卿的腰，定定的看着她，雖然只能看見她的大致輪廓看不清表情，卻也能想象到她的小樣子，此時肯定是嘟着嘴巴，雙眼噙着淚水，臉紅撲撲的，扭在一邊，這副生動的樣子一下子就出現在腦海裏，讓他的嘴角忍不住翹了起來，只覺得空了整整一天的心頓時像是被填滿了一樣，這一天因為期待而躁動的心情也終于平複了下來。
一年之前如果有人對沈修然說，他會強吻一個小女孩，還威脅她，打死他也不相信自己會做出這樣的事情，可是此時他正抱着這個女孩，這個讓他鬼使神差的喜歡上，魔症了一般想要占有的女孩子，打破了他自出生到現在所有的常規，也讓他引以為傲的自制隐忍全部如同虛設…
自從吻了她之後，他就知道自己完了，他被她徹底的俘獲了。他只覺得她可愛極了，無論是笑是哭，看到她就想逗她，她惱他不在意他，他就煩躁，忍不住的去威脅她，把她欺負到掉淚，看她委屈的樣子他的心又是酸脹，又像是像是被她的發絲輕磨着一般癢癢的…
本來沈修然也不會說好話哄女孩子的，更何況他自以為說的好話反而讓聶曼卿反應更激烈，也只有威脅的話才讓她似乎乖順了一點，這樣的模式便形成了，沈修然只覺得能抱着她看着她就很滿足了，聶曼卿卻因為這種無力感，感到很憋屈，對他越發的不滿，憤恨，連帶着吃他給的東西都堵得慌。
“卿卿，下午沒和你一起，有沒有想我？”沈修然抵住了聶曼卿的額頭低低的問了句。
“哼！”聶曼卿被沈修然的話弄的面紅耳赤，心裏腹诽着豬才會想他，沉默着拒絕說話。
“餓了吧，今天毛毛很勇猛，捉了野山雞還有一只鴨子，給你留了卷餅吃”沈修然沒有在意聶曼卿的态度，從懷裏掏出用油紙包着卷了雞肉絲加了點酸蘿蔔的餅子，因為一直在懷裏放着還是溫熱的，剛将油紙揭開了點就散出了香味兒。
再賄賂，到時候還是要告訴哥哥他欺負了自己的，讓哥哥狠狠的教訓他，一定要打的他嗷嗷直叫，哭着喊着說再也不敢欺負她了，聶曼卿邊腹诽着邊接過了那卷餅小口小口的咬着吃。
開始時沈修然給聶曼卿吃的，聶曼卿還想給夏雪玲留一半，卻被沈修然逼着吃光了，別人的死活可和沈修然無關，他只想聶曼卿吃飽就行。
聶曼卿只好将每天自己的份例幾乎都讓給了夏雪玲吃，直說自己吃不下，看的夏雪玲心疼的不行。從一開始吃黑面窩窩，聶曼卿就沒吃的下去過，吃了口就感覺嗓子被紮了針一般，幹嘔個不停，每天就只喝那照的見人影子的稀飯度日。雖然每個月聶衛國都有分出自己的部分津貼寄過來給她們貼補，但也只能多熬幾日。也是聶曼卿本來就瘦小，臉型偏尖瘦，雖然暗地裏沈修然給她補着，身上長了些肉，但是臉還是那樣子，只是稍微精神一點，沒有像開始時有氣無力像是随時能倒地一般。
“手上的凍瘡怎麽還沒好…”沈修然将聶曼卿的小小的手放在手心裏摩挲着，感覺到本來柔滑的肌膚多出的不平感嘆着，将從都帶裏掏出的軟膏擠出來了一點輕輕塗在她手上的不平處。
除了第一次情不自禁的吻，沈修然沒有再吻聶曼卿了，每次叫她出來也只是抱着她說幾句讓她羞惱的話，給她帶一點吃的，親眼看着她一口一口的吃完，然後再用自己拿獵到的東西換來凍瘡膏給她塗上。這些事情做完他便安安靜靜的擁着她好一會兒，才送她回住的院子，每次最多也不過二十來分鐘。
“卿卿，你現在喜歡我了嗎？”沈修然抱着聶曼卿輕聲問道。
“不說話當你喜歡咯”沈修然感覺到聶曼卿呼吸再次一窒便又逗她說道。
“我才不會喜歡你！永遠都不會！”聶曼卿咬着牙說道。或許是被抱的多了，此時也黑乎乎的，聶曼卿倒是沒了最初的窘迫，反而覺得挺暖和的，只是心裏還是賭着氣，所以堅決不想和沈修然說話。
聶曼卿的話像是一根根刺一般紮在了沈修然的心上，也只是一瞬間讓他感覺很痛，下個瞬間他的嘴角又翹起自信的笑意。
“我喜歡極了你，你也會喜歡我的，一定會的！”沈修然喃喃的低語。
“做夢！”聶曼卿不客氣的說道。
沈修然還想說什麽，突然耳邊傳來一陣腳步聲，他帶着聶曼卿往牆的更暗處躲了躲。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