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返程
紅花寨所屬的這幾個知青約好了時間在鳳城的火車站集合，聶曼卿和夏雪玲被聶衡開着小三輪送了過來，兩個人帶的東西比來時還要多。因為有父親聶衡在，聶曼卿幾人沒受什麽罪就擠上了車。
“曼曼，注意身體別生病了，缺什麽就給家裏寫信”聶衡摸了摸聶曼卿的頭發說道，其餘好聽的他也不會說了，看了又看這個從小捧在手心裏恨不得給她全部的呵護的女兒，不得不狠下心來扯開那一直拉着自己衣角的小手轉身下了車，撇下了兩眼淚汪汪的聶曼卿。蔣淑珍本也想來的，可是走到門口眼淚就流個不停，聶衡便讓她呆家裏了。在母親面前，聶曼卿還能假裝堅強的安慰她，憋住淚，在父親面前她卻是一點也忍不住了，聶衡一下車，聶曼卿就和夏雪玲抱着哭成了一團，頗有男孩子氣的李思琪也被兩個人感染了，沒有出聲哭，眼淚卻默默的流了下來。
三個男知青除了慕雲昌面無表情的看着外面的人流，另外兩個眼圈兒都紅了。
直到了林城，衆人的情緒才慢慢恢複過來。聶曼卿從随身帶的小包裏拿出了母親給她在路上準備的吃食，分給了其餘幾人，有了她的帶頭，這些人也不私藏了，都拿出來共享了，也就只有慕雲昌什麽都沒有，只分了幾只煙給男知青。
“什麽好吃的，也分給我點兒…”沈修然懷着一點小興奮從林城上了車，一路從車廂一頭擠到了慕雲昌幾人圍坐的地方，一臉笑意的看着衆人說道。和第一次來時灰暗的仿佛上刑場的心情相比，這次截然不同，因為某人而帶着點雀躍。
因為上次同行，沈修然被大家所認同，還算熟悉，只是聶曼卿對他一點記憶也沒了，看到他突然來到還滿臉“壞笑”的樣子立即就皺了眉扭臉不看他。
沈修然摸了摸鼻子湊到了衆人跟前讨吃的，他自己也帶了點好吃的，但是資源有限，只想留給那個小東西一個人就沒拿出來了，只把在路上買的幾個燒餅分了一人一個。
“用你的紅棗米糕和我換，行不？”沈修然拿着燒餅遞給聶曼卿說道。
“不要！”聶曼卿不甩沈修然的燒餅。
夏雪玲不知道聶曼卿這是怎麽了，對沈修然好像很不待見的樣子，連看都不看他，難道是之前被人家抱着害羞了？
“曼曼，不禮貌了哦，剛才不是都和大家換着吃的嗎？”夏雪玲這個“大家長”又忍不住說了。
“不喜歡吃燒餅…”聶曼卿看了眼夏雪玲，有些不情願的左看右看，找了一處紅棗密度相對較小的位置掰下來一小點兒給了沈修然，這米糕可是母親親手給她做的，加了梨汁冰糖，甜絲絲的，又潤肺止咳，換個燒餅真是太虧了…
當然對別人她可沒這麽計較，對這個曾經對她“行為不軌”，還讓她“滾”的人，她是一百個不願意…
“不喜歡吃燒餅那就算了，謝謝你的米糕啊…啧，真好吃…”沈修然的燒餅也沒給聶曼卿接到她的米糕就津津有味的吃起來，看的聶曼卿瞪起了眼，他卻樂的笑眯了眼…
“哼！”聶曼卿賭氣不再理會沈修然。沈修然本就不是陰郁的人，因為家裏的問題暫時緩解心情好了不少，也沒了當初怕連累人的心思，此時看着這個小孩這樣子，怎麽看怎麽覺得生動可愛，恨不得伸手去捏捏她的臉，把她像是上次那樣抱在懷裏…
“你沒事兒逗小孩玩兒什麽？家裏怎麽樣了？”慕雲昌看的呆在那裏好半天才反應過來轉移了沈修然的注意力低低的問道。這個沈修然自己是越來越不認識了…
“在家做什麽都受監視，出了大監獄進了小監獄，和以前大同小異…只是人好受了點兒…”沈修然說了句問慕雲昌的情況。
“沒那麽簡單了，只要不能證明舅舅那邊兒的清白，就沒辦法證明我們的，舅舅那邊兒就現在這種情況根本聯系不到…”慕雲昌說道。
“早晚的事兒，中美都建交了，還能等多久？”沈修然說着眼角的餘光發現聶曼卿已經不再是剛才賭氣的樣子了，正專心致志的吃着從包裏拿出來的芝麻糖，手上沾了些芝麻，伸舌頭一個個的舔過去，一雙眼睛眯眯着冒着掩蓋不住的開心，讓他的喉頭不覺間跟着一緊…
“吃完了，以後可就沒了哦…”沈修然忍不住說了句，想着也知道這些東西并不是很多，還要最少一年才可以回家來呢，這孩子從他上車好像嘴巴就沒停過，還分給了別人一些。
“要你管！”聶曼卿白了眼沈修然繼續吃自己的芝麻糖，吃的越發的津津有味兒，吃一口便咂吧着嘴巴回味，以為別人和她一樣饞着呢，偷眼看沈修然有沒有流口水。
沈修然口中還真分泌了不少口水，不自覺的喉頭滾動，就吞了口口水，只是不是因為那芝麻糖，而是因為那一張一合粉粉的還沾着芝麻粒的小小的兩瓣唇…
聶曼卿看到沈修然吞口水，憋着笑滿臉的得意，擡起下巴伸舌頭舔了舔嘴巴，不吃了，她也知道吃光了再想吃可就難了…
沈修然長舒了口氣不再看聶曼卿，覺得自己肯定是魔症了，怎麽能覺得這個小東西很可口呢？！
“曼曼，給慕大哥吃點你的芝麻糖好不？”慕雲昌将這些看在眼裏，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兒，不知道怎麽的就開口說道。
聶曼卿一聽慕雲昌說話臉就紅了，伸手從小包包裏掏出了一根眨巴着眼透着舍不得遞給了慕雲昌。
“不許給他吃！”聶曼卿不忘指了指沈修然加了這麽一句。
“怎麽這麽偏心？！”沈修然有些忿忿的說道。
“就是不給你吃！”聶曼卿不示弱的看了眼沈修然小下巴擡起。
“曼曼就是這個小脾氣，誰讓你剛才惹了她呢，你可別介意…”夏雪玲攬過聶曼卿好笑的說道。
沈修然面上忿忿的，心裏卻奇異的有些癢癢的，沒想到這個小東西的小脾氣也這麽可愛…
慕雲昌只是說說也沒想吃聶曼卿本就不多的吃食，看她這麽大方的給了自己一整根，心情好了不少，只掰了一點其餘的又還了回去。
聶曼卿開始吃了點東西就困了，和夏雪玲李思琪互相偎依着便睡着了。
歸去的路說不上多舒服卻是比之前好多了，大家說着話睡了幾覺便到了地方，趕牛車的老張頭已經在等他們了。不像走時又是陰天又是下雪的，他們到的這一天是個晴天，地上的雪也早化了，水也差不多蒸幹了，只有陰影的地方還有一點薄雪。這天氣也似乎知道他們的心情不好一樣，故意放了個笑臉給他們，讓他們一路順利的乘着牛車到了地方。
沈修然在當天下午就帶着自己的鋪蓋卷兒轉到了紅花寨二隊，入住進了女知青臨院的男知青的院子裏。
接下來的日子天氣越來越暖和，衆人卻因為這青黃不接的季節而陷入了困境，從家裏帶來的吃的吃光了，工分在沒收獲前只是數字，田地裏野菜還沒出芽，花草還在萌芽，果子更是遙遠，沒經歷過這種日子，也沒有什麽計劃的衆人，日子越來越緊巴…
作者有話要說：
